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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衾灿兮-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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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悬着的灯笼皮里漾出一片昏光,照着老寺人两道生的杂乱的花白浓眉,眼睛被眉毛投下的影子所掩盖,面容顿显严厉。
    
    阿玄知他还是没改之前的想法,无可奈何,只得应是。
    
    茅公点了点头,语气又变得温和了。
    
    “我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他说道,“方才你和君上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君上既留下你,想必就会考虑你的所求。你等着就是了。”
    
    和隗龙以及那些罪不至死却等着要被活埋的秭人的命运相比,自己往后的去留,此刻已经微不足道了。
    
    阿玄一凛,恭敬地道:“我明白了。多谢太宦!”
    
    老寺人嗯了一声:“明日起便随我服侍君上吧,须用心。”
    
    阿玄应是。
    
☆、11。美人
    
    次日绝早便动身上路了,临行,阿玄看到一匹快马载着庚敖身边的一个斥候朝昨天自己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应当是给成足带去了消息。
    
    尽管昨夜茅公的话,令阿玄感到放心了些,但在未确证前,她终究还是忐忑的——她自然不能面问庚敖,更不可能指望那人会主动告诉自己,今早那个发往天水方向的斥候到底带去了他怎样的一个决定。
    
    深夜,终于抵达沿途的下一个馆舍,阿玄觑了个时机,拦住茅公打听。
    
    茅公道:“斥候今早已带去了君上之命,赦免死罪。”
    
    他说这话时,神色是愉快的。
    
    阿玄终于舒出了一口气。
    
    这世道,死很容易,随便生上一个小病就有可能死去,活下去却不容易。只要隗龙能继续活下去,那就是件好事。
    
    “多谢太宦告知。”阿玄向他道谢,恭恭敬敬。
    
    茅公一双花白眉毛微微动了动:“不早了,服侍君上就寝吧。”
    
    ……
    
    庚敖这趟出行,身边既没带姬妾,也没带多少服侍的隶人,以护卫居多,轻装便行。
    
    阿玄观察了几天,发现此人既好伺候,也不好伺候。
    
    说好伺候,是因为他为人似乎不算苛刻。昨晚宿于馆舍,舍人进上膳食,其中一盘配菜,以芝荋(木耳)佐螺酱,大约是合了他胃口,他吃的不少,吃到最后,盘底却赫然出现了一只已被烹熟的肉虫。舍人大惊失色,和庖厨下跪告饶,倒也没见他发多大的怒气,皱了皱眉,事情也就过去了。
    
    说不好伺候,是因为他精力远比一般人旺盛,到了令阿玄惊讶的地步。每到一城,不管多晚,他必见当地官员,会面往往持续到深夜,随后略睡上一两个时辰,天亮便又动身继续上路。
    
    他自己无妨,次日照样精神抖擞,近身服侍的人却跟着受累。此前一直是茅公在旁伺候,他体谅茅公,往往早早就让他去歇息了。阿玄却没茅公那样的待遇。必须要等到他合眼了,她才能躺下。
    
    几个晚上过去,茅公似乎对阿玄终于感到放心了,将服侍就寝的事交给了她。
    
    阿玄不敢怠慢。只要他没躺下,她便等着伺候。连睡觉也不得安生——她就睡在和他卧室相连的外间,随时要听他的传唤。
    
    好在白天上路后的那段行程,她有时可以在颠簸的车里补个觉。虽然日夜颠倒,令她颇感吃力,但只要想到数月之前,她还曾拖着被磨破了皮的双脚一步步地向北跋涉,这么一点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了。
    
    ……
    
    这个世代的人口密度相对稀少。周王室下的许多诸侯国,都是由一个个以点状分布的城池而构成的。有些小国,名为国,其实不过就只是几个城池而已。出了城池和郊畿,就是大片大片的荒野,在城池和城池之间,则由四通八达的驰道相互连接,通常每隔五六十里,驰道上会设一处路馆,以供来往使臣宿息。
    
    这个白天,因在路上耽搁了半日,此刻天已黑了,下一处的路馆却还遥遥在前,人困马乏,庚敖便命就地搭设帐幕过上一夜,等天亮再继续上路。
    
    阿玄感到十分疲累了,却还跪坐着,肩背挺的笔直,一下一下地摇着手里的蒲扇。摇了许久,手酸了,困意也袭来了,一双眼皮控制不住,慢慢地粘重起来。
    
    在路上已这样走了七八天了。茅公说,再走这么七八天,就能回到国都丘阳了。
    
    毕竟上了点年纪,此刻又不早了,已经睡了下去。
    
    庚敖的随卫们也分成几拨,有的先入帐就寝,有的在近旁瞭夜。
    
    夏夜的旷野里,静悄悄的,帐幕帘缝里不时钻入几声忽远又似近的虫鸣声,愈发的催人困顿。
    
    阿玄手里的蒲扇越摇越慢,终于停了下来,头往下一点,猛地一个激灵,惊醒,抬头飞快看了眼正坐在地席上翻阅着简牍的庚敖,见他依旧全神贯注,既无就此收了去睡的打算,也未觉察到自己的走神,忙打起精神,啪嗒啪嗒,再次摇扇为他打着凉风。
    
    又片刻过去,摇扇声再次变得稀落,凉风也有一下,没一下。
    
    庚敖的视线从手中的那卷简牍上挪开,眼角瞥了她一下。
    
    烛光映出她额头上的一片细细汗光,她微微垂着眼皮,睫毛在眼睑下拖出两道圆弧形的暗影,一根一根,丝丝分明。
    
    相对了几天,大约是习惯了,倒也没再觉得这张脸是如何的不堪入目了——就如同王宫里那些华服美人,再美的一张脸,看的多了,也同样没了任何的感觉。
    
    甚至,这个秭女倘若不是脸庞皮肉粗糙黯黄,原本生的应该也还算是端正的。鼻、唇,面型,都还过得去。
    
    一把头发也算好的。便如此刻,绾的松了些,便沿着肩膀斜斜地堕了些下来,又被烛火打了层光,看起来像是一匹厚实黑亮的光滑绸缎,摸一摸的话,手感想必甚是清凉。
    
    尤其她的眼睛,其实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他到此刻,还记的去年秋狝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他恰从剧痛的昏迷中苏醒,睁开眼,映入了他瞳孔的,就是她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
    
    两丸晶莹宝珠,眸光灼灼若华,居高临下,用带了点厌恶似的目光俯视着他。
    
    令他印象鲜明,至今如在眼前。
    
    ……
    
    见她困的越发厉害了,脑袋越垂越低,庚敖手中简牍一合,抛在了她膝前的地席上。
    
    “啪”的突然一声,在这静谧的夏夜里,听起来倍加的脆亮。
    
    阿玄一下被惊醒,抬头,见他坐在对面,两道目光冷冷地投向自己,忙打起精神,再次替他扇风。
    
    “罢了,睡去吧!”
    
    他淡淡地道,大袖一拂,背对她便卧了下去。
    
    ……
    
    阿玄当然没有可以自己一个人睡觉的幕帐。
    
    她卧在距帐帘门不远,那块他脚边的地方,不大也不小,正好可以容下她。
    
    躺下去后不久,黑暗中,她便听到他发出的均匀呼吸声。
    
    说也奇怪,片刻前,她还困的坐着打扇就能差点睡过去,此刻真的叫她睡,她却又睡不着了。
    
    他的呼吸声明明和她隔了至少数尺的距离,听起来却格外的近,如同就响在她的耳畔,不断地吹着她耳垂上的茸毛,吹来吹去,吹个不停。
    
    帐内闷热,躺下去没片刻,浑身汗更多了。
    
    她愈发心烦意乱,闭着眼睛,开始数他的呼吸。
    
    一,二,三……
    
    她数到两百,非但没数来困意,反而惹出了内急。
    
    小腹慢慢地涨了。她屏住呼吸,侧耳又听了片刻,确定他已熟睡无疑,慢慢地从卧毡上爬了起来,摸索着幕帐角,蹑手蹑脚地猫了出来。
    
    钻出帐帘,迎面一阵夜风,整个人凉爽了不少。
    
    ……
    
    阿玄向瞭夜守卫简单说了声,便朝不远处的一处土坡走去,藏在坡后,迅速解决了内急,转身来到了野河旁。
    
    宿地傍水而起,数十丈外,便是这条野河。
    
    满月高悬于顶,清辉曜洒若水,河面倒映了一片银光,夜风拂水,泛出粼粼一层微波。
    
    阿玄蹲在水边,俯身撩水泼面,一阵清凉之感仿佛渗透入了毛孔,慢慢地入了肌肤的深处,感觉极是熨帖。
    
    替那人打了一晚的扇,身上汗津津的。
    
    阿玄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宿地,静悄悄无人,只有瞭夜卫兵几道模糊的身影。
    
    她便沿着河边,又往前走了数十步路,停在一簇高及人腰的水苇丛边,蹲了下去,脱去外衣,洗去沾在身上肌肤的一层汗泥。又濯了足,正要穿回外衣,忽然感动脸庞微微发痒。
    
    阿玄起先并没在意,只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手却顺势一滑。
    
    她顿住了。
    
    那层她早已经习惯了的附在她脸上的如同第二层肌肤的面皮,仿佛熟透了的果子,毫无预兆就这样顺着她的手,从她的脸上整张自然地脱落而下了。
    
    一阵夜风吹过,身畔苇草簌簌地响,阿玄感到面庞凉飕飕的。
    
    她呆住了。突然反应过来,再次摸了下脸。
    
    触手柔嫩而光滑,犹如一只刚刚剥去了壳的蛋。
    
    义父临走之前曾说过,在他去后半年之内,他施在她身上的异术就会自解。
    
    义父去世后,她先是被发迁北上,再又到了庚敖的身边,中间一波三折,算时日,至今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五个月。
    
    随着半年之期日渐逼近,阿玄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倘若哪日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她该如何自处。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竟比原本预料的要快,猝不及防,说来就来了。
    
    长达数年的时间里,她早习惯了附着这张假面生活,此刻骤然没了假面,就如同没了能让自己躲藏的蜗壳。
    
    面庞依旧凉飕飕的。阿玄不死心,又抬手捏了捏。
    
    另只手上的那张面皮,还在随风晃荡。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身后渐渐传来窸窸窣窣踏着草丛的脚步声。
    
    阿玄回头,看见一个男人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月光照出了他的身形和面庞轮廓。
    
    竟是庚敖。
    
    阿玄吓的魂飞魄散,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几乎是出于本能,哗啦一声跳下了水,高声嚷道:“你不要过来!我没穿衣裳!”
    
☆、12。本章补完
    
    月光如银瓶泄水而下,芦苇丛边的水面泛着涟漪的波光,她正背对着他,矮身于这片波光的的中央,只剩一段颈背还露在水面之上。
    
    柔美的颈项线条,抹了层凝蜜似的雪白后背,**地泛着水光。
    
    庚敖的视线,定了一定。
    
    阿玄未敢回头,却听到他脚步继续踏草而来,仓皇又往前下了两步,本已安静的水面便裹着那片月光再次荡起了一圈一圈的银色涟漪,那涟漪便盖住了惊鸿一瞥的那爿雪背,只剩一段脖颈还露在水外。
    
    庚敖脚步停住了。
    
    “你出来许久了,意欲为何?”
    
    其实方才她从他脚边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出去时,他便已经醒了。许久不见她回来,又感到帐内闷热,便也出来了。
    
    他环顾四周。
    
    视线的尽头,荒野无垠,黑夜漫漫。
    
    “莫非你想伺机逃走?孤提醒你,你一个人,还是打消这主意为好!”
    
    粼粼水面就在她下巴齐平处轻轻荡漾着,阿玄感到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要随了水波漂浮起来,微微的头晕目眩。知自己方才举止仓皇,恐再惹出他更多疑心,极力镇定道:“君上误会了,只是方才闷热难当,出来透一口气而已,不期扰到君上,恳请移步,好容我一个方便。”
    
    庚敖盯着她那只一动不动的后脑勺。
    
    直觉令他怀疑,她仿佛有事欺瞒于他。
    
    这令他感到不悦,忽想逼她问个清楚,却碍于身份,这念头很快又打消了下去。
    
    他压下心里涌出的怪异之感,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脚步声踏草而去,终于彻底消失在了耳畔。
    
    阿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岸边,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人了。
    
    她涉水上岸,坐在石边,手里捏着那张片刻前从她脸上揭落而下的旧日面皮,止不住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她已数年没见过自己原本的那张脸了,更不愿别人见到,尤其是在此刻这样的状况之下。
    
    她盯着手里的那张旧面。
    
    月光之下,它薄若蝉翼,却柔韧异常,整张完整,没有半点的毁损,如她面容轮廓的第二层肌肤。
    
    阿玄并不知道义父当年是如何为自己造出这样一张假面的。他从没教过她这神秘的巫术。他曾说过,这种能力半为天赐,即便得到巫灵认可,对于人来说,拥有它也不一定是件幸事,因作为代价,被授者须以终身牺牲于巫灵,否则必遭反噬。
    
    阿玄出神了良久,将它展平,试着小心地贴回在面庞之上。
    
    令她欣喜的事情发生了。这层假面碰触到她面庞肌肤,便如有了吸力,竟轻轻附了上去,只要不去揭它,贴合如同从前。
    
    阿玄试了几回,均是如此,又惊又喜。心中对义父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她耽搁的有些久了,再不回去,恐要惹他不快。
    
    ……
    
    幕帐门帘的缝隙里,隐隐透出烛火的光。
    
    阿玄停住脚步,再次以双掌轻压两侧面庞,确定它完全服帖了,方长长呼吸了一口气,掀帘而入。
    
    庚敖背对着门帘侧卧,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
    
    阿玄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正要熄灭烛火,看到他身体动了动,睁眼,转过头,看向自己。
    
    虽然能够确定,那层假面贴合自己的脸,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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