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词-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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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月二十是个好日子。”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只要这事情定下来，贺秋雪的亲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到时候他们建安侯府出两个世子妃，看谁还敢小瞧他们！

　　　　时间定得很急，离冬月二十不过半月而已，可见侯府有多么的焦急。

　　　　知道这件事后秋词讽刺一笑。

　　　　虽然说云家并没有与建家侯府明说，但这京中，消息灵通的人多得是，恐怕有很多也是知晓了的。

　　　　现在侯府这么着急把贺秋雪过继到梅可心名下，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不过，也没关系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这件事情完全就是一举两得，她也完全可以理解。

　　　　“小姐，四小姐来了。”

　　　　浣溪从外面进来禀报，说是贺秋雪过来了。

　　　　秋词回了回神，道，“请她进来。”

　　　　贺秋雪进来后，一如既往的对她很亲热，但言辞之中也多了几分恳切。

　　　　“我这次过来，是特地来谢谢三姐姐的。”贺秋雪说道，“谢谢三姐姐在母亲面前为我美言。”

　　　　虽然尝未过继，但贺秋雪已经改了口，把梅可心唤作母亲。

　　　　秋词淡淡道，“你要谢的不是我，你如果真要谢，就去梅香苑吧。”

　　　　贺秋雪一脸真切。

　　　　“不，我知道是三姐姐帮了我。”她说道，“如果不是三姐姐，母亲不会这么快就答应的，母亲最疼你了，你说一句话，比祖母说十句还好使。”

　　　　秋词斜睨了她一眼。

　　　　贺秋雪是个极聪明的人，有些事，她不必打听也能想到，譬如现在。

　　　　如果她的心思不往歪了长，绝对讨人喜欢。

　　　　秋词看了她半晌，才道，“你这么说话，被祖母听到了会生气的。”

　　　　贺秋雪知道她这是玩笑，当即感激道，“三姐姐，谢谢你。”

　　　　……

　　　　……

　　　　冬月初八那日，京都迎来了第一场雪。

　　　　雪花铺天盖地而下，絮絮扬扬的翻飞着，大雪落在屋顶上，落在树梢上，整个世界只一夜，就变成了银装素裹的天地。

　　　　御书房里，皇帝再次愤怒不已。

　　　　“你们这群废物！查了几个月居然什么也查不出来！”

　　　　血洗百花楼一案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官员们什么也查不出来，最初说是赵景恒指使的，但赵景恒跑了也没能抓到人，最后他们又口说是金兵在捣乱。

　　　　皇帝痛心疾心。

　　　　“郎郎乾坤，天子脚下，竟然发生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而你们……”他指着一众跪在地上的官员，“你们……你们什么也查不出来！朕是养了一群饭桶吗！”

　　　　底下呼啦啦跪了一群人。

　　　　“臣无能！”

　　　　“臣无能。”

　　　　“臣无能。”

　　　　皇帝气得跌回龙椅上，指着这些跪在地上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直到宋煜从外面走进来。

　　　　————————————

　　　　ps：假期马上结束啦，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要上班，亲们假期过得可还愉快？

　274　时间

　　　　皇帝遣退一众朝臣，只留下宋煜在御书房。

　　　　血洗百花楼一案其实并没有没有眉目，只是关系牵涉众大，所以皇帝仍然是封锁了消息。

　　　　他在等，等宋煜拿到了真凭实据，拿到人证物证，这才一并抓人。

　　　　在事情没有把握之前，他不打没把握的仗。

　　　　“进展如何？”皇帝看着刚从外面进来的宋煜。

　　　　他神色清爽，目光清明，既没有显出旅途奔波之苦，也没有风餐露宿的精神萎靡，若不是那一身衣服带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不会有人知道他刚从远处奔赴回来。

　　　　“尚需要些许时间。”宋煜简单的回复了几个字。

　　　　皇帝沉吟片刻，问道，“半年可够？”

　　　　要把这股势力从大周朝连根拔起，所需的时间与精力一样不可少，这一点，没有人比皇帝更清楚。

　　　　宋煜想了想才回道，“足够。”

　　　　这几个月来，他跑了不少地方，明面上是去捉赵景恒，可实际上，却是为皇帝办事，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皇帝颔首。

　　　　冬月初十，皇帝再次颁布通缉令，凡抓到十二皇子赵景恒者，赏黄金百万，加官进爵更是不在话下。

　　　　通缉令一出，无论是大理寺，还是五城兵马司，亦或是皇帝的亲兵，皆在京都展开地毯式搜索，想要抓到赵景恒。

　　　　离百花楼一案已经过去半年，京都的人们的恐惧仍在，但却是淡了许多，入夜之后，虽然天气清冷，街上却仍是有人走动的。

　　　　特别是靠近湖边的那一条花街。

　　　　所谓花街，并不是卖花的地方，而是因为那儿有着如花儿般漂亮美丽的女子，每到夜里，花街那一边便是大红灯笼高挂，胭脂香气四飘。

　　　　歌舞升平，酒觥交筹，女子们的娇笑声，公子哥儿们的行令声，成了花街上最独特的也最具标志性的东西。

　　　　一道人影从花街后巷掠过，其速度之快堪如低掠而过的飞燕。

　　　　人影隐入黑暗之中，他利索的摸到一间小屋前，四下看了看，纵身一跃，从墙头飞了进去。

　　　　屋子不大，他进去之后，却并没有休息，而是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摸索了几下，只见原本那屋子的一面墙突然动了动，人影站起身来，把墙轻轻一推，闪身进了墙身里。

　　　　待他进去之后，那面墙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仍然只是一面普通的墙。

　　　　墙的后面却仍然是一条幽黑狭长的通道，穿过这条通道，人影来到一间厢房前。

　　　　他整了整衣衫，这才轻轻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进来。”

　　　　人影推门而进，看到杨青城坐一张茶案前。

　　　　“杨大人，你找我？”他带着谄媚道。

　　　　杨青城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你们怎么还不走？”他问道。

　　　　“不是不走，是走了啊。”那人影略带着一丝无奈，“你们京都戒备森严，自那事之后，所有城门都加强了防守，我们的人出不去。”

　　　　杨青城冷冷道，“你们出不去？那赵景恒是怎么出去的？”

　　　　他就知道这些金人不好相与，但没想到他们竟然留在京都这么久！现在皇帝为了找赵景恒，在京都展开地毯式的搜捕，万一把这些金人搜出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回去告诉你们阿木塔，最好快点走，否则可别怪我杨青城心狠手辣！”杨青城冷冷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与其最后被皇帝搜出来，大家抱着一起死，倒不如让他先下手为强。

　　　　“是是。”那人影诚惶诚恐道，“杨大人明鉴，我们阿木塔绝对不会与你为敌的，这里是京都，是杨大人你的地盘。”

　　　　杨青城冷哼一声，“算你们拎得清。”

　　　　只不过这些金人答应得很痛快，但做起来却总是拖拖拉拉的，想到这一点，杨青城皱了皱眉。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说道，“你们要赶快出城。”

　　　　人影面露为难，“京都刚刚加强了防守，恐怕要出城，不是这么容易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杨大人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杨青城冷冷盯着他，如同居高临下的一只秃鹰在盯着自己的猎物，“如何助？”

　　　　那人影略想了想，这才压低声音说了一番话。

　　　　他话音落，杨青城就拒绝了。

　　　　“不可！”他断然道，“此事万不可为。”

　　　　人影迅速低下头，嘴角掠过一抹嘲讽，片刻后他抬头，神情诚恳，“那杨大人，你说怎么办？如果我们就这样贸然出城，恐怕会被发现。”

　　　　杨青城面无表情，“那是你们的事，别来问我。”

　　　　人影愈加无奈，“既然如此，我们只好等过了这一段风声之后才出城了。”

　　　　……

　　　　……

　　　　京都的第一场大雪整整下了三日，到冬月十一才停了。

　　　　秋词推开窗，看着院子里堆着厚厚的积雪，采薇与平儿带领着一众丫鬟正在清扫，而在院子的角落边，不知谁堆了两个巨大的雪人，憨厚又可爱。

　　　　窗户推开，一阵寒风灌进屋子，秋词冷不丁打了个喷啑。

　　　　青兰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匆匆几步走上前来。

　　　　“这种天气怎么能开窗呢。”青兰边说边把窗户关上，“一个不小心就得着凉了。”

　　　　秋词无语，她还真是时时刻刻的担忧着自己的身子啊！

　　　　“雪停了，我得出去一趟。”秋词说道。

　　　　青兰听了，赶紧给她披了件大氅，又带了两个汤婆子跟在她身后，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秋词好笑，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也由得她去。

　　　　梅可心拟定了一份名单，在过继当日要请的宾客名单，另外还得准备一些过继要用的东西。

　　　　过继是件大事，贺秋雪既挂到了梅可心名下，那就得把她的名字加到族谱里，到时候是要祭拜祖宗的。

　　　　秋词到梅香苑时，梅可心正忙得焦头烂额。

　　　　她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时间又定得匆忙，这几日她一直没闲过。

　　　　看到秋词来，她也无瑕搭理。

　　　　秋词见她这么忙，也不想打扰她，转头就出了府。

　　　　她先去了自家的米粮铺子，孟掌柜说生意还不错，让她不用操心，她便又去了锦绣纺找白日曛。

　275　冬日

　　　　白日曛正在读着一封信，见是她来，高兴道，“你快来看。”

　　　　原来却是白千筠给她写的家书，白日曛高兴得不得了。

　　　　信上的字简简单单，只有寥寥数句，可白日曛却来回看了几遍。

　　　　“吾姐谨启：

　　　　竹西一别，久不晤见，别来无恙？

　　　　家中一切安好，吾姐无须惦记，只近来天气莫测，父母大人甚为悬念，翘企示复。

　　　　书短意长，不一一细叙，善自保重，至所盼祷。”

　　　　短短的几句话，只说明了家里没有什么事，父母很是惦记她，让她保重身体，并赶紧的给家里回信。

　　　　就这么一封信，白日曛来来回回的看，并且一直喜滋滋的。

　　　　秋词很理解她，白千筠原本只是个智商七八岁的傻小子，现在突然能写出这么好的信来，白日曛高兴也是在所难免。

　　　　“大夫说，再过一年半载筠儿就能好起来，看来这大夫真的没有骗人。”白日曛说道。

　　　　之前竹西去了个卜大夫，他自称神医，说是能治好白千筠，白家也只是抱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来让他医治，没想到真的有疗效。

　　　　这才治了大半年，白千筠就能写信了。

　　　　“好事啊。”秋词也为她高兴。

　　　　“我想回家一趟。”白日曛说道，“我想回去看看筠儿。”

　　　　说起来，她也很久没回家了，中秋节之后，她就一直呆在京都，现在白千筠病情有了好转，她是归心似箭。

　　　　“好。”秋词颔首，“绵绣坊你就不用担心了，回去过了年再回来吧。”

　　　　现在已是冬月，离过年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若是现在回去，那肯定得过完年才过来。

　　　　白日曛点点头，“我会安排好锦绣坊的事情再回家的，不能指望你。”

　　　　她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秋词一眼。

　　　　秋词斜睨她，“想说什么呢？”

　　　　白日曛嘻嘻一笑，“你们家的事我都听说了，有个庶女要过继到你母亲名下？”

　　　　秋词嗯了一声。

　　　　“那你不反对？”白日曛又问道。

　　　　“这有什么可反对的？”秋词反问她。

　　　　白日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心真大。”她说道，“若是我，我就不干！”

　　　　秋词觉得自己弄不清楚古人的思想，就像她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穷人，却仍然很看不起富商；这会儿她也想不通，为什么过继这事就这么不可接受。

　　　　“她若成了嫡女，不是也和你一样平起平坐了吗？说不定以后还能寻个好夫家呢，你竟然还由着她。”白日曛摇头叹气，“还得与你平分母亲，亏得她以前这么对你，你竟然一点也不介意。”

　　　　白日曛说的这些，秋词都觉得无关紧要。

　　　　闻言她只是笑了笑，伸手敲了下白日曛的脑袋，“我看是你想得太多了吧。”

　　　　白日曛对她大翻白眼，“真是没救了，居然还有心情与我开玩笑。”

　　　　秋词好笑，“那你认为我这会应该怎么样？躲在家里哭？”

　　　　“对啊！”白日曛理所当然道，“你就应该躲在家里哭，哦不，应该光明正大的哭，躲起来干嘛呀，躲起来也没人知道你在哭，你就应该哭得天下皆知才对！”

　　　　秋词不置可否。

　　　　哭应该是怎么样的，她还不知道呢。

　　　　……

　　　　三日后，白日曛果然回了家。

　　　　秋词隔三岔五的到锦绣坊去一趟，也吩咐了家里的门房，若是锦绣坊的人上门，就直接带到她那里，这样也方便她照看锦绣坊的生意。

　　　　冬月二十很快就到了。

　　　　虽然这一日天气并不怎么好，到了中午甚至飘起了小雪，但侯府的气氛却依然浓烈。

　　　　秋词一大早就被拉起来了，先是陪着一众人去了祖祠，观摩了贺秋雪是如何被过继为嫡女的，又在侯府转了一大圈，招呼着来往的亲戚宾客。

　　　　因为这是一次比较特殊的宴会，侯府虽然广而告之了，但请的人却并不多，多是一些沾亲带故的人。

　　　　比如姑奶奶一家，镇国公府也是要请的，还有云家的人也都来了。

　　　　虽然云家现在与他们毫无关系，可私下里，他们却都明白得很，只差着一层窗户纸没捅穿罢了。

　　　　秋词的栖云轩很是热闹。

　　　　云君儿一来，就先跑她这里，云铭则是随着贺凌墨贺凌华他们一道去玩了，而云大夫人她们则是与梅氏坐在一处说话。

　　　　云君儿在秋词这块坐了一会，一直嘟嚷着想去看梅花，秋词便带了她去梅氏的梅香苑。

　　　　天上飘着小雪，秋词与云君儿并肩而走。

　　　　她的大氅多数是月白色的，今日也不例外，她披了件月白色的大氅与云君儿走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