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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不为妾-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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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着前面与小荣合骑一马的夜,背影依旧冷峻到能让人心寒。“冷战”至今,她仍是恼我不明是非,不与我说半句话。平日若是有个什么非说不可的,她也总是唤小荣传话。那蓝眸的小屁孩虽然看出点什么异常,但被教他习武的“师傅”使唤,他也倒是乐此不疲。



这不,夜似乎低头与坐在前面的小荣耳语几句,又速速勒马,小屁孩轻灵跳落,跑到萨仁前面仰着脑袋瓜子,眼睛弯得像两个小小的蓝月亮:“濒姐姐,师傅让我们在这里休息等着,她去见面的涧子里取些水来。”说完伸出小手抚着萨仁耷拉的耳朵,认真地问着:“马马是不是生病了,师傅说若赶路要留下掉队的……濒姐姐,‘自生自灭’是什么意思……”



“胡闹!”夜厉声喝道,却仍然连面都不转过,“不准叫我师傅,我何时收你为徒过?不得多言,速速过来!”



小荣跳着转过身,没人看到,我的脸上已是重重的两行泪,热得滚在颊上都是生疼——夜何时冷酷到如此?!过去那个吹着口笛、与马心灵相通的女子,却在无知的孩子面前透露这样的念头:让蛊毒缠身的萨仁,自生自灭!我如何能接受,我们得眼睁睁丢下它,任它痛苦而死——那匹白得没有一丝杂毛的个性马儿,那匹喜欢对我撒娇打响鼻的马儿,那匹载着我出生入死的马儿,那匹,孟恩送给阿盖的马儿……



“罢了!”我强忍住伤心,抬手用袖子拭了泪,侧身下马,怜惜地安抚着萨仁的鬃毛,铁了心冲他们道:“我自己的马,我自己负责。你们要走便走,我去取水给马喝,它在我在……”



“它亡我亡”么?乱世之中,我说这样不理智的话,实在太不适宜,也实在,不会有人理解。我把这后半句话生生吞了下去,抹了泪,拿起水袋,这一分钟,只想迈步就走。



我知道,在这个把回头看作软弱和耻辱的世界上,走得再远,也终究达不到想要的永远。走得再近,也终究回不到想要的梦境。人永远是一群被内心的遗憾和憧憬所奴役的生物,夹在生命的单行道上,走不远,也回不去。



平原之上突兀的小山丘倒是神奇,走在弯弯斜斜的山路,我不停自己劝慰自己:一切问题最终都是时间问题,一切烦恼其实都是自寻烦恼。我就是这样悲观的乐观主义者,虽然胆怯,但始终相信一切会好,萨仁会永远和我在一起。时间过去,它会痊愈,会一纵老高地撒欢,会打着响鼻撒娇……



这样一想,心情少了先前的沉重,步子也越来越轻快。峰回路转,隐隐听见水流的声音,原来路边杂草丛生的小沟,其实是一条小河呀!攥攥手里的水袋,我心里一阵激动,连日缺干净水,有时甚至喝的是道旁的积水,没有异味的已是不错,砂石浮藻的当然免不了。听水声,源头应该不远,既已行此,倒不如多走几步,取最干净的水来。



是谁说过,通往成功的路,总是在施工中。找水源的路并不像刚才那般平稳,一会要手脚并用攀石栏,一会又要边走边撇开挡在前面叠叠层层比人还高的野草。



“嘶……”指尖什么时候被草叶划了一道口子?流血了流血了,我连忙低头用嘴吮着自己的手指。再往前看,呼,先前取水的决定是值得的,先前的攀登是值得的,刚才的“流血事件”也是值得的!好不容易,终于在草茎交错的缝隙之间,窥到一点湖泊水里清亮的纹理啦!



我心里在大笑,水天一色,我喜欢!波光潋滟,我喜欢!绿水荡漾,我喜欢!额……美人戏水,我……喜欢?



揉揉眼睛,自己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一个在水中洗澡的背影,动作悠哉,洗得正欢。水珠滚动之下,映着皮肤的温淡光芒。“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猜想,这定是个晶莹剔透玲珑身。泉水叮咚作响,配合着漆黑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又在空气中合拢,像是柔软的水藻。我心说里还羡慕着,这古代女子的头发不烫不染,就是保养得超好,却见那身影陡然从水中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将浅蓝色外衣披起,那身高、那宽肩……最后回头那张脸,才让我逐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原来,小河的源头,是一条细细的瀑布,和一个波澜不惊的小湖。



原来,这个波澜不惊的小湖里,是可以供人洗澡的。



原来,此时小湖里正好有人洗澡。



原来……洗澡的,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眉清目秀,皮肤光洁,线条流畅得比有的女人还要女人的男人!



Oh my God!他转过来了……他是不是正朝我这边看?我自认躲在隐蔽的高草里,可是这一秒钟还是慌了!



无意中窥到这样一幅美男出浴图,无地自容之余,我是该流鼻血还是该逃?



分割分割,作者有话要说。



追文的童鞋请不要紧张,偶可以摸着良心保证,此文会更新,会完结,保证不是坑。偶每天都在很努力滴填土呢!本书一共八十章,分四卷,分别为“风、花、雪、月”,每卷二十章。此外还会根据各位读者的需要,增加一些番外,后补的楔子之类的^0^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俺们《侧妃》。



第三十八章 邂逅救星



“嗯?”



那男人一声极普通的语气词,现在听来,却如激雷般让我无所适从。他定是发现我了,我心里一直反复碾展这句话,在厚厚的高草后,努力把头埋得好低,就如同鸵鸟一般不敢面对现实。我想,此时,我的面部充血定是如西红柿一般夸张。无奈心里最不愿最不想的偏偏是真的,在接下来的一句“何人”之后,我彻底瘫下——我真的被发现了!



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 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再眉清目秀的脸,逆光和草叶杂乱阴霾之后也会让人看得疑惧。那美丽的男子却偏偏不知道这个道理,仍半挑眉毛调侃道:“得,刚才不是极目展望的么?晶莹冰肌脂凝于吾体,怎么样?”



而也是在这一瞬,我居然发现与我冷战多时的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以箕踞之姿态在我后,冷冷地看不出一丝表情。想来她肯定是怕我一个人出事,才悄悄跟来,她心里还是关心我的,想到这里,心有些暖意。但回神发觉自己的“丑事”被熟人看见,似乎是天大的尴尬,脸上被染的红更是灼然怒放,还装做夜不在身边,而且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厚着脸皮就是粗着声一喝:“什么怎么样?”



羞赧中我一下子激动起来,扬起脑袋就是一阵掩饰般的解释:“你再怎么讽刺我,人格这东西是不能侮辱的,又不是故意偷看……再说……”我一低头,发现自己穿的一直是男装,不由得心里一喜,这不就结了。想着已经喜上眉梢,站起身拍拍满是草灰的玄色裤子:“再说,同是男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我用占了上风的眼光,在他脸上肆无忌惮地扫着,满脸都是“小样,你没办法了吧”的表情。只见他先是眉头一结,看了看倔头倔脑的我,又在漠视周遭的夜上顿了目光。稍而,居然莫名其妙捧腹大笑,那云淡风轻的姿态消失无踪,却被一种怒放的情绪替代。而且他越笑越夸张,最后甚至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我自是被看得莫名其妙,想来许是他没有理解我刚才所说的意思,只得又严肃地摆摆表情,正经无比地道出句过去我在杂志上看到的一句颇有哲理的话:“兄台一定是误会了。小弟奉劝兄台,不要刻意去猜测他人的想法,如果你没有智慧与经验判断,通常都会有错误的。”



谁知他才不吃我严肃的这套,笑到扭曲的面容上,嘴唇终于开启,却说了句让我当时就能吐血的话:“大哥说的没错,你真的不适合扮男人……”他见我们的脸一青一白,都没与他一乐的趋势,顿时又止了笑,认真的思索喃喃:“按理说,遇到媚目明艳的小姐,远山黛色的女侍……应该还有蓝玉眼眸的小子才对……”



没等他自顾地分析完,夜并不理会,亦没有任何一点礼数,仅是生生打断,挥手扫开背后的高草,拉着我便往回走:“多说无益,告辞。”



“若是取道云南,鱼腥草于那匹中蛊的马,应该不够了吧?”那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马蛊发作,不知三人同骑一马,能至云南否?”



“杨渊海?”夜抓着我衣袖的手忽的一紧,止步停驻,像是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稍作停顿后回道:“你有?”



回转只见那男子深深抱拳一拜,翩翩白袖如云沉,一改先前的嬉笑之色,换作严肃的毕恭毕敬:“在下杨智,字渊海,见过二位。”



果然是他,他是会帮助我们、带我们找到方向的使者,叶榆功没有骗我们……想到这,我心底有一丝酿蜜般的清甜,笑浮出颜表之际正欲福身回礼,却被夜一臂挡下。杨渊海见状只是浅浅一抹笑,眼神流向夜那方,接言道:“不瞒姑娘所说,鱼腥草粉剂,我出行时带了些许,若三日一隔和入草料中,可维持一至两月。其间信至灵关道,又可购入,顺利抵鄯阐,应是无妨。”



冷惯了的夜听到这,也不禁露出一丝悦色。我却顿时闪出一刹慌乱,待她松开了手,忙问出心里一直隐隐悬着的话:“那……叶榆功现在在保定么?还是怎么?他那天那么说……你出现的话,难道他有生命危险?”



杨渊海却没因我的慌张而立刻回答,而是垂目凝思几秒,方沉静问道:“敢问与你们同行的小孩身在何处?二位若是不嫌弃,请一齐到几个兄弟找的一处无人的民宅暂住。一者可调理各方、车马行李,择良时再行;二者,大哥曾说,事已至此,二位定有疑虑,找个可靠之地,也容渊海细细解释。”



他的真诚发自内心,溶于言语,不容置疑,冷战过后我和夜的第一次同声而言,也是在杨渊海一席话之后,尘埃落定的一声:“诺。”



待我们回到马儿时,小荣已经倚靠着白杨树打着瞌睡。不知道以前的阿壳孰拉是不是这样——至少,从对他的应激性反应催眠之后,这个长睫毛褐头发的小孩就变得嗜睡,性格也比起同龄的孩子深沉和冷静。若是现代,在荒郊野地一个十岁的孩子被大人搁下,定是哭啊叫啊一直闹腾。而我们看着一个人静静打盹的小荣,虽有会心笑浮现眼角,心里却不禁触痛和怜惜。



我想,没有人会否认,这是历经生死之后的,多么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看着荒凉民舍外破落的灶台的旗杆,我一下把牵着小荣的手握得更紧……这分明是一个在战火掳劫之后,残余的内是民居,外则茶摊的遗址!还好他蓝色的眸子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也没注意到手心传来力道的反常,反倒自顾朝着前方,扬着小小的脑袋说:“杨哥哥,待到去了云南,你真的会送我书看么?”



“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杨渊海轻轻点头,淡淡的微笑在白衫的映衬下凸显光芒:“小荣,你应该叫我叔叔的。”



看着对话的两人温淡和谐,我心里莫名有种暖暖的感觉。杨渊海在我们最需要帮助、最信心涣散的时候出现,就像叶榆功安排的一针有力的强心剂,不仅及时给疲软到有被抛弃危险的萨仁带来生的机会、还冰释了我和夜之前的隔阂,最重要的,在他投其所好地和小荣闲聊之后,小荣变得比以前更能开口说话了!我想,他是真的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了吧?这个长着宝石一般眼瞳的孩子,似乎对衣袂飘扬的杨渊海特别欢喜,几乎超过了总是冷言冷语却又武功高强的夜“师傅”。想着,半扇木门应声而启,两个灰色布衣的少年跳出一拜,动作利落、精神十足:“杨先生!”



杨渊海笑意不减,白皙而俊秀的脸转向我们,语与那两人言:“程夕、程朝,这三位,就是大哥的客人。”



个儿稍高的男子友好一笑,抢先说到:“三位好!我俩乃是兄弟,我叫程夕,他是弟弟程朝……”



“放屁!”旁边瘦小一些的男子打断:“明明我是哥哥,每次你都想抢!”对着程夕叱完,连忙看向我解释道:“姑娘是读过书的人,肯定知道朝之后才是夕也,父母给我们取名尚且如此,可见吾是兄来他是弟。”



“胡诌!娘亲于夜间生产,所以“夕”明明应该排在“朝”之前……”



被这精神烁烁的兄弟俩这么一乱,站在门口的我们真是哭笑不得,更不知道该站在他俩的哪一边。尴尬地笑着摇头不清楚如何是好,却听杨渊海一反常态,一脸冷峻取代先前的笑意,重重一撤衣袖,推门带风而入,口里严厉斥责道:“竖子!何等时候容你二人胡闹!还不速速带客人进来暂且安置……”



“诺……杨先生。”兄弟俩顿时灭了刚才争辩的嚣张气焰,颤巍巍地低头垂目,又怯怯地看着我们,轻轻摆手:“三位这边请……”



这杨渊海倒是个清雅讲究之人,如果放到现代来,肯定是个十足的小资。虽是在临时的民居暂住,丝竹茶酩不离身,就连刚进屋子,也要立刻令人焚起随身携带的香料。青烟随着空气流动,他淡淡地看着夜,脸上未现喜怒:“杨某不慧,不知这位姑娘可是曾在鄯阐西山待过?”



“我不叫‘这位’,”夜匆匆一瞥,轻笑:“小女单名一个‘夜’字。”



杨渊海不缺礼数,颔首之姿从容大度:“夜姑娘有礼。”



“……”夜不应。



“夜姑娘有礼。”杨渊海稍稍提高了声音。



夜仍是不应,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扭到一边,与我相背,看不清表情,像是还在生我的气,场面一时间尴尬异常。杨渊海收了握拳的手,衣袖轻轻一摆,便坐于凳上,面色如常。我扶着小荣的肩,手指绕着他的一缕小辫子,冲刚熄了纸火退下的程家兄弟道:“朝夕夕朝兄弟,有劳你们先带小荣去休息。”



杨渊海朝他俩点了点头,他俩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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