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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马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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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忱之下车张望。
  有人从他身旁跑过喊:“嗬~~看热闹去嗬 ~~”
  另外一人高声问:“什么热闹?”
  那人喊:“春花小区失火啦!”
  “怎么失的火?煤气爆炸吗?”
  “鬼晓得!反正烧起来了!”
  又有许多人脚步纷乱从四面八方跑来,远远地听到了警笛啸叫声。赵忱之站了片刻,突然拉住一个赶路闲人说:“麻烦打听一下是哪一栋着火了?”
  那人说:“还用打听?这里就看得见啊!失火的是最南面路边上的一栋,那就是1幢嘛!喏,你看那二楼的火光,清清楚楚的!”
  “那是20……”
  “甲单元201!”闲人视力6。0。
  “……”赵忱之低头靠在了车门上。
  吴越睡了很长时间,长到让赵忱之有些担忧的地步。等他醒来后,赵忱之蹲在一边关切地问道:“头痛不痛?有没有呕吐感?眩晕感呢?”
  吴越迷迷瞪瞪张望,问:“这是哪儿?”
  赵忱之说:“我家。”
  吴越伸手摸摸身下:还是那张沙发,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金碧辉煌的凡尔赛宫。……沙发啊沙发,倘若草木有情,家具有意,你我就成了这秦晋之好吧。
  吴越问:“几点了?”
  赵忱之给他倒了杯水,看着他喝下,然后坐在他身边说:“凌晨。”
  吴越“啊”地一声窜下床,没跑两步就扑通倒了,趴在地毯上眼冒金星。赵忱之只得再把他弄回去:“你不能这样,脑震荡患者必须减少走动。”
  吴越说:“不行呐,我得回家,明天还得上班呢。”
  赵忱之迟疑一会儿:“这个么,经理啊……”
  “我叫吴越。”
  “哦,吴越啊,”赵忱之和颜悦色地说,“你可能回不去了。”
  吴越眼睛一瞪,猛然坐起来,拉紧领口:“你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哥们儿练过!呕——”
  “跟你说过不要乱动,会引起呕吐。”赵忱之将他在沙发上压平,“你回不去,是因为你家目前已经烧毁了。”
  吴越愣怔着:“嗯?”
  赵忱之点头:“嗯。”
  他站起来给吴越添水:“刚才我也想送你回家,结果发现春花小区你所住的那栋楼的甲单元正在火灾。你醒来之前,我已经向警方确认过了,是楼下101首先起火,蔓延到201的你家,起火原因大概是出租房线路老化或者电器短路,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明天地方晚报会有报道。不幸中万幸,没有伤亡。”
  吴越一边忍受着天旋地转,一边傻子般地望着他。
  赵忱之坐下,交叉着双手,斟字酌句地说:“不嫌弃的话……”
  吴越不假思索扑地跪拜:“谢谢恩公!谢谢您收留我!”
  “……就去睡桥洞吧,”赵忱之笑了,“对不起,我说话很慢。”


第四章 寄宿
  爱心医院的值班护士睡得好好的,突然接到骚扰电话,于是没好声气:“哈——欠——,啊?……啊?……吴越啊?你打错了……好了好了没打错,说吧又怎么啦?腿断了?脖子断了?”
  吴越问:“江东呢?”
  “哦,”护士睡意浓浓,“抓走了。”
  吴越说:“啊?”
  “就这样了啊。”护士迫不及待收了线,吴越抱着话筒吼,“歪!歪!王姐!被谁抓走了啊?歪!歪?……”
  自然是被流氓抓走了。
  江东兄是本市小流氓的偶像,因为他长相清秀,技术过硬,虽然谈不上服务热情,但兼看男女科,善治跌伤、打伤、刀伤、棍伤,据说还会挖子弹,并且医德高超,收费合理,从不开大处方(不敢呐),所以混混们都很喜欢他,亲切地称呼之“小孙大夫”。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他到现在还没谈能上对象。
  话说这个礼拜本市黑社会换届选举,公平不记名表决出一个年轻有为的俊杰,但是孙江东不知道啊!结果第一次见面他就断定人家“前列腺有问题”,还另外真诚地告诫说:“内痔外痔混合痔,都要提早治,否则可能会癌变。所以说这位帅哥你来的巧啊,正好赶上我们肛肠健康月,有优惠哟!”
  他一边笑眯眯地强调着“有优惠哟”,一边被俊杰手下的小喽罗们架起来塞进了高级轿车,估计不调教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
  吴越只能打电话给郝江北。
  江北倒是一口答应:“好呀,就住我家,我去接你。”只可惜他妹妹插了一句嘴:“吴越要来?”吴越听见那声音便猛然挂了电话。
  江北的妹妹——郝江南,其人一言难尽,她看见吴越后的表情,请参照那只叫兔子的狗。
  顺便说狗是很善良的,郝江南不善良。
  在吴越脆弱的心灵中,深深地铭刻着郝女士绿幽幽的眼睛与血盆大口。那是一名远超时代的女性,星辰大海,普通人理解不了,当然也不需要你们凡人的理解。
  吴越揉了把脸,喘息地抱住赵忱之家法式沙发的椅背,仿佛要与繁花似锦的它天荒地老,这种举动要么是想买沙发,要么是赖着不肯走。
  赵忱之叹了一口气,凑近说:“好吧,那我留你住十天,等你脑震荡痊愈了就得走。”
  吴越怒道:“你怎么保证十天一定能好?”
  赵忱之说:“我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怪癖,你跟我这种人住十天,大约不会开心的。”
  “我开心!很开心!超开心!我家里连床都没有!”吴越吼,“你有沙发!”
  “好吧。”赵忱之败下阵来:“你的房间在楼上。”
  吴越生怕他反悔,以最快的速度、同时也是跌跌撞撞上了楼。兔子跟在后面想撵过去,赵忱之慌忙把它拉住,小声说:“嘘——你别把他吓得跳了楼,那个人的体质有问题!”
  吴越退回到楼梯边问:“二楼还是三楼啊?”
  赵忱之说:“二楼右手边第一个房间。左手边的房间是我的卧室和书房,你进门要先打报告。”
  吴越推开房间门,在墙壁上摸了半天的电灯开关,终于找到了。开了灯发现那是一间非常华丽的、大约十平米的客房,有一套床加床头柜、一组桌椅和一只壁柜,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像是从玛丽王妃的寝室里直接搬来的。
  “我看他长得挺清冷,怎么品味这么复杂。”吴越喃喃,“这水晶吊灯不会砸下来吧?”
  “算了,不想了!”
  他扶着昏沉沉钝痛的脑袋躺上床,几分钟后便睡着了。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听不到动静的赵忱之上楼查看,他蹑手蹑脚地进入吴越房间,见对方睡得很香甜,便又悄无声息地带上门退出来。
  站在走廊上,他一手撑墙一手叉腰叹息了好几声,似乎在懊恼自己怎么会一时心软把这小子给收留了。
  他当然没有怪癖,家境富裕,长相出众,名校毕业,身体健康,心智正常,幼年时未遭虐待,少年时未被霸凌,青年时未遇重挫,婚恋上未受过刺激……如果真要归纳出什么毛病,那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一门心思干事业,不计报酬,任劳任怨,以至于个人生活极其单调,千年难得想侍弄一下花草,还差点儿闹出了人命。
  可单调归单调,他也不希望外人参与啊!
  如果换做别人,即使对方境况再惨十倍,他也不会同意其住进来,顶多会帮忙找一家临时入住的酒店,或者干脆赔偿点儿钱。
  吴越被收留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只是现在还没来得及说。
  邓大鹏(注:现名马克)把人力资源部的才子小徐逼在大堂一隅,点头哈腰,搓着手笑:“啊哈哈哈哈,徐哥,皇军托我给您带个话……”
  小徐条件反射地说:“No!”
  马克一愣:“为什么?”
  小徐两手交叉做奥特曼状说我想通了,这辈子再也不与吴越沾上任何关系!No!
  马克恳切地劝:“唉,何必呢徐哥?老话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谁不知道我们客房部家大业大,有的是打手;再说了,您徐哥重情重义,全酒店同仁只要提起,”马克竖起一只大拇指,“都说这个。”
  小徐哼哼两声。
  “不得了,”马克继续夸,“有才,文学家,国内著名左派浪漫诗人!大作还在《退休生活》上发表,哎哟我的娘,《退生》那可是我心中的圣殿啊……”
  小徐心想《退休生活》是什么鬼东西?感觉受众不太年轻啊。不管了,有作品总比什么都没有好,他装模作样咳嗽,问:“吴越要我干什么?”
  “也没什么,”马克迅速胜利了,“帮他写张请假条。”
  吴越无疑有识人之明,半小时后出现在客房部大爷路易黄手头的这张假条,文采斐然、催人泪下,大爷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脸色阴惨至极。
  “Mark!”大爷喊。
  马克已经猫腰蹿出去二十米。
  “Ma~~~~~~rk!”大爷又喊。
  马克一咬牙,消失了。
  大爷飚了一句脏话,吩咐身边一人说:“去,把假条交给Boss!”
  那人说:“直接交给老总?那吴越岂不完了?”
  大爷咬牙切齿:“我就是要那小狗日的屌毛灰的玩完!”他骂人时不但不带洋文,而且字正腔圆。
  吴越是打家劫舍的性子,开口请假便是半年。
  服务业有请假半年的吗?还不如直接辞职算了!现在他们是外企了,那条条框框多厉害啊?到时候上头追查起来,他作为客房部大爷脱不了干系,光是管理松散这一条就够呛。现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吴越这只烫手山芋扔出去,管他扔给谁,总之不能砸自己手里!
  于是这张假条便辗转送到了赵忱之手上,没错,赵忱之赵总。
  赵总边看边冷笑,心说这是请产假呢?动不动半年。
  送假条的职员问他:“准不准?”
  赵忱之在他高两米、宽两米、长两米、堆满资料的办公室里艰难地挪动,最后说:“当然准。”
  职员出了门又被叫回来,赵忱之说:“记住把他工资停了。”
  职员说:“这还用您嘱咐吗?立即照办。”
  这时候外头进来一个人,正是人力资源部的大姐头铁青花,她生气起来脸色如其名,不生气时还算长相中上,当然她不生气的时间少得可怜。
  赵忱之问她:“刚才出去的是谁?”
  铁青花说:“赵总,那位姓徐,叫徐光芒,985名校毕业的。”
  赵忱之说:“哦,那怎么肯屈尊到我们酒店来啊?”
  铁青花说:“因为那是他想象中的985。每次都当面戳穿的话,难免打击其工作积极性,所以就都默认了。”
  她叹气:“唉,这个得臆想症的好对付,酒店里另外有个小子,有名的滚刀肉,软硬不吃,动不动自立山头,那才叫难弄!”
  赵忱之笑问:“是不是姓吴?”
  铁青花一愣:“原来赵总知道?”
  “我猜的。”赵忱之说,“铁总监啊,你是老江湖了,怎么还对付不了小男孩?”
  铁青花显然是老革命遇见新问题,咬得牙齿咯咯响,说赵总你不知道,我们的团队建设很难开展啊,阻力很大啊!
  赵忱之说:“那我给你提供一个机会。”
  铁青花说:“嗯?”
  赵忱之把吴越的请假条扔给她,然后以手支头,不说话,也没表情。
  铁青花抓住那张纸,只是一眼,热情与活力瞬间便回到了她身上,她抬头对着赵忱之笑,笑容里充满了年轻的光彩。
  赵忱之问:“是好机会吗?”
  铁青花请示:“我能开了他吗?”
  “不行。”赵忱之摇头。
  铁青花有点儿意外:“为什么不行?”
  赵忱之说:“他没有犯错,只是受了伤,而且是工伤,不能随意开除。”
  铁青花心想工伤是怎么回事,她说:“是不是工伤要经过社保行政部门认定……”
  赵忱之很温和地打断说:“我认定他是工伤,他便是工伤。”
  铁青花又问:“那赵总您的意思呢?”
  赵忱之指着那张假条:“我写在背面了。”
  铁青花翻过来一看,特别解恨地笑了,她踩着高跟鞋铿锵有力的走出去,突然转回来撑着门:“赵总,有你这样的领导,我们下面人就算做死了也甘心!”
  赵忱之端庄地说:“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各尽其职。”


第五章 欧阳
  吴越沉沉地昏睡许久,好不容易醒了,一睁眼便觉得自己身处宇宙中心,四周繁星围绕,都在三百六十度旋转,而且有强烈的呕吐冲动。他心想这回我可完了,莫非要死了?赶紧挣扎着给孙江东打电话。
  小孙医生似乎情绪很不好,恶狠狠来了句:“我看你是怀孕了!”
  吴越毫不犹豫顶嘴回去,挂了电话,爬到窗边察看。天已经完全黑了,家里却静悄悄的,屋主人赵忱之还没回来。他爬回去坐上床沿,一边头晕,一边恶心,一边又觉得饥肠辘辘。
  他想头晕也可能是低血糖导致的,便扶着床头柜站起来,晃晃悠悠地下楼找吃的。可是一到楼梯口,他吓得差点儿连魂都没了:兔子正在楼梯扶手上拴着呢!
  兔子看见他很激动,一打挺便爬起来,亮爪龇牙,狂吠不止,口水流了一地,扯得木楼梯吱呀直晃。吴越龟缩一隅,抱着脑袋破口大骂说那个谁,他妈的我又忘了问你名字了,总之你混蛋!你他妈的忘了喂狗了吧?!
  这时候赵忱之适时回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来制止了兔子,仰起脸满脸歉疚地说:“对不起,由于工作繁忙,昨天晚上就忘了喂。”
  吴越向来一见狗就失态,居然趴在地上号哭,说:“我身上没几两肉,不够兔子它吃的!”
  赵忱之连忙宽慰说哎呀吴经理你多虑了,兔子血统纯正,还特别爱挑嘴,不好的肉还不吃呢。
  吴越问:“你什么意思?”
  赵忱之假装咳嗽。
  吴越又问:“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赵忱之说了姓名,吴越说:“忱爷,我饿了,你家有吃的吗?”
  赵忱之一日三餐都在酒店解决,根本不自己开伙,家里怎么可能会有吃的。他走到厨房拉开空空如也的冰箱,又在橱柜里翻找了天,最后苦笑地摊开手:“喝咖啡吗?”
  吴越心想,这都几点了你让我喝咖啡?我他妈后半夜还睡不睡了?
  他不甘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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