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卡-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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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磊一路上焦灼难安，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轻松。不过随着车辆的疾驰，石磊的心情一点点的平复下来。
　　从表姐许静的话里，石磊大概已经有了一些猜测，真相究竟如何他无从得知，可线索却已经很明显了。
　　家里的房子引发了父亲和厂里的纠纷，原因不明，但最终是厂里派人来强行驱逐石磊的父母离开，发生冲突，随之冲突升级，最终以石父重伤进了医院而告终。
　　不用说，肯定报了警，但石磊也知道，这种事，报警的意义不大，房子的事是公对私的纠纷，把父亲打伤的人顶多也就是个治安拘留，背后的主使，也就是厂长肯定安然无事。甚至厂方使使劲，在石家惹事的人再统一口供，就说是误伤，闹不好连拘留都没有，最终赔钱了事。父亲所在的厂子效益虽然不太好，可厂长也总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石家不可能跟他对抗。
　　但是，哪怕警方秉公办理，只要肇事者咬死他只是执行公务，失手造成了石父的受伤，厂子又愿意拿出医药费进行赔偿，这件事几乎不可能追究到始作俑者头上。除非肇事者把厂长供出来，还得说是厂长授意他打伤石父的，这显然不大可能。
　　看到车子已经驶进润州市区，石磊一边告诉司机该怎么走，一边问司机：“请问如果我想包您的车，这个费用该怎么结算？”
　　司机愣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一趟的费用是在app上产生的，已经无法算进包车的费用里。如果您需要包车的话，由于这是在外地，所以食宿费用是要另计的。我们一般不超过每天八小时的用车……”
　　石磊径直打断了司机的话，说道：“我肯定是需要您二十四小时随时准备我用车的，当然，不至于让您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食宿费用也没问题，油钱以及产生的其他费用我都包了。您就直说每天需要多少钱吧。”
　　司机略微想了想，说：“这样吧，既然所有费用您都管了，两千元一天吧。住宿我要求不高，您家里附近的快捷酒店就行，干净一点儿，其他没什么要求。吃饭倒是无所谓，每顿饭二十块钱的标准就行。”
　　石磊点点头，说：“好，那就这么定了，未来几天可能都需要您留下来，您一会儿到了地方就打个电话回去告诉您家里人一声吧。”
　　司机答应着，车子也很快来到润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石磊下了车，先扔给司机两千元的订金，急匆匆的跑进了医院。
　　拨了个电话给母亲，母亲显然很惊讶接到石磊的电话，支支吾吾的，石磊却是简单明了的说道：“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们现在人在哪里，我已经到了第一医院。”
　　石母虽然很吃惊，但还是告诉了石磊病房号。
　　石磊三步两步冲进了住院部，找到病房之后，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父亲仍旧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而且，石母为了省钱，住的还是那种四个人一间的普通病房。家里毕竟并不富裕，这些年为了供石磊读大学积蓄也几乎被掏空，就连手术费用都是家里亲戚这家几千那家一万的凑出来的。
　　由于事情是在一大早发生的，亲戚们赶过来之后，安慰了石母一通，并且各自给了一些援助，他们也还都有工作，这会儿已经各自回去了，只有表姐许静已经跟单位请了假，一直留在这里陪着石母。
　　“石头，你怎么回来了……”石母说着话，把眼神望向许静。
　　许静低下了头，石磊却是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您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家里有些小事你们瞒着我就算了，我爸都这样了，你们居然还不告诉我！”
　　石母嗫嚅着，说：“你明年就要毕业了……”
　　“就是啊，都大四了，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联系实习单位，学校早就放羊了，您还担心什么？先不说这些，我爸怎么样了？”石磊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父亲，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腿也已经高高的被吊起，又粗又壮显然已经打了钢筋打了石膏。
　　石磊心急如焚，眼角发酸，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石母也是眼泪不停的流，啜泣着说道：“刚刚手术完没多久，医生说主要看恢复，腿没什么大问题，打了钢筋也打了石膏，今后加强复健就行了。主要是脑子上挨得那一下，说是有一定的几率造成脑损伤……”
　　石磊的双眼之中喷薄着怒火，在他看来，不管什么样的纠纷，闹到这个程度，都已经太过分了。
　　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石磊拉着母亲的手，挨着她坐在父亲的身边：“妈，您别太担心，我爸他一定会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您得告诉我。”
　　“石头啊，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警察也来过了，问了情况，说是会处理的，让我们医药费这些不用担心……”
　　石磊抽过纸巾，帮母亲擦去脸上的泪水，沉住气说：“妈，医药费这些肯定是对方出，这个不用去管，而且这本身也不是什么问题。我一直没告诉您和我爸，我在吴东跟朋友搞了个项目，赚了不少钱，本来是想寒假回来再跟你们说的。钱您完全不用担心，儿子这边一定全部都能搞得定。现在最主要的，是您要告诉我，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爸他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跟人发生这么大的冲突。而且，我们家房子又出了什么问题？”
　　石母不断的哭着，断断续续之间，石磊总算是把来龙去脉搞了个清清楚楚。
　　石父就是个老实人，厂里要搞精简人员，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他被清退也在预料之中。虽说五十出头的人了，突然被清退再就业肯定成问题，但也远不到闹事的程度。无奈，石父只能跟厂里一些同样被清退的职工一起，要找厂里要个说法。结果厂里不知道怎么就把石父当成了闹事的典型，要杀鸡给猴看，结果就表示石家的房子是当年厂里的福利房，石父现在已经不是厂子的职工了，就要收回这套房。
　　这简直就是把石父往死路上逼，家里本来就不宽裕，要是没了房子，老夫妻俩难道睡大街去么？


第0188章　找大律师帮忙
　　石父为此去找了厂长好几次，除了第一次见到了人，之后干脆连人都见不到了，每次石父刚到厂办楼下就被厂里保卫处的人架了出去，为此已经挨过打。
　　最后一次，也就是三天前，厂里甚至把当初的集资款两万多元打到了石父的工资卡里，同时也下了最后通牒。
　　十年前集资了两万多，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房子的价值早已不是当初，石磊的父母怎么可能答应，没了工作的石父，这套房子已经是他一辈子工作的最后所得。
　　可是厂里勒令石父三天交房，面对如此大的变故，石父就算再如何老实，也爆发了，扬言谁敢让他没了房子，他就到谁家里去住。
　　今天就是厂里最后通牒的第四天，一大早，就有人挥舞着厂办通知跑来找石父收房，石磊的父母当然不能就范，双方发生了言语上的冲突。那帮人就开始动手了，一开始只是砸了家里的一些东西，石母吓得拿出电话就要报警，结果对方来人之中有一个是厂保卫处的处长，他指使手下，让那人去抢石母手里的电话。
　　石母被推倒，手机也被踩碎，石父这个老实人也爆发了，拎起一张凳子就砸在了那人的身上。
　　被砸的人估计也受了点儿伤，结果对方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石父痛打了一顿。殴打之中，石父的腿应该是已经被打成骨折，然后他们拎着石父把他从楼梯上扔了下去。落地的时候，石父的脑袋撞在楼梯上，血流如注，当场昏迷。
　　这帮人一看，也知道情况不妙，竟然一哄而散。
　　还是在邻居的帮助下报了警，随即把人送到医院，还算来的及时，石父立刻被安排了手术，很快脱离危险，只是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在石父做手术的时候，警察给石母录了口供，表示会对此立案，并且表示会到厂里再去调查情况。当时家里不少邻居也出面作证，只可惜一听说要让他们在口供上签字画押，这帮人竟然全都退缩了，毕竟，他们能住在这栋楼里，也就都是这家厂子的职工，他们可不敢得罪厂领导。
　　石母说：“那些邻居，平时跟你爸都称兄道弟的，一到这种时候，一个肯作证的都没有……”
　　石磊拍了拍母亲的背心，道：“您也别怪他们，他们的工作还在厂里，他们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妈，您别担心了，这事儿我一定让他们给咱们家一个说法。”石磊怒火满腔，石母受惊过度，加上哭了一天，在石磊的安慰下，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随即，石磊叫来护士，表示自己要换病房，要医院最好的病房。
　　在石磊交了钱之后，医院方面也是立刻给石父最好的待遇，石磊坚持，他们便把石父送进了ICU重症监护室。
　　随即，石磊离开了医院，先去了一趟接警的派出所，一问之下，派出所竟然没有立案。不用说，一定是厂长在背后使劲儿了，石磊多问了几句，派出所的人还跟他说让他不要干扰警方办案，这件事派出所自然会处理。
　　石磊当即冷笑着对那个经案民警说：“记住你说的话，这件事就算原本只是一个民事纠纷，可我父亲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这就已经是一起刑事伤人案了。我劝你们尽快立案，否则一切后果，我一定会追责到底。”
　　民警对于石磊的威胁自然不屑一顾，在他看来，石磊家里不过是个小角色，一个下岗工人而已，家里又没有什么背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也就是石磊读了个大学自以为懂法，所以才敢口出狂言。
　　“还轮不到你教我们办案，这件案子，到底是民事案件还是刑事案件不由你说了算，回家等消息去吧！”
　　石磊气极，伸出手虚点了那个民警几下，一句话都没说，铁青着脸离开了派出所。
　　然后他又回了趟家，没想到，就是石父被送进了医院，厂子里竟然还是强行接手了房子，换了锁，还在门上贴了封条。
　　石磊可管不了这么多，一脚踹开了房门，听到动静的邻居们纷纷跑了出来，看到是石磊回来了，一个个表示关切，还问石父现在如何了。石磊没心思跟他们多说，只说在等警方调查，邻居们看到石磊态度不太好，一个个也有些愧疚的说他们不是不肯作证，只是家里还指着厂子吃饭，现在厂子效益本来就不好，要是没了工作他们也如何如何云云。
　　“各位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我不怪你们。但是现在我父亲还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我没心思接待你们，麻烦各自回去吧。总之，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不会麻烦你们，更加不会牵累你们。请回吧……”
　　众人这才纷纷散去。
　　石磊坐在家里，看着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家，又看了看外边楼梯上虽然被打扫过，但却依旧存在痕迹的地面，他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情绪，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厂方低头。尤其是那个厂长，石磊现在直接拿刀去砍了他的心都有。
　　目前的状况，石磊真的是有点无计可施，他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而已，除了有七八十万的资金可以随意动用，其他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原本可以仰仗的，也只有警方能够秉公办理，可是现在，别说秉公办理了，就算想让厂长出面似乎都不可能，派出所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警方！派出所！
　　石磊突然想到了二姐的母亲张玫枚，那可是全省闻名的大律师，而且听说她还经常处理一些刑事案件，如果张玫枚能介入此事，估计派出所，乃至区分局都要掂量掂量。
　　顾不上许多，石磊给张玫枚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在电话里，石磊把情况尽可能简洁的做了个说明，张玫枚也是怒不可遏，尤其是已经出现了如此严重的伤人情节，派出所竟然还迟迟不肯立案。她在电话里安慰了石磊两句，说：“小石老师，你不要着急，千万不要因为愤怒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这个案子我接了，费用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暂时走不开，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明天一定赶到润州。今天我会先跟你们润州司法部门的人沟通一下，希望他们能尽快立案。”
　　有了张玫枚的话，石磊放心了不少，但是不管如何，那个厂长，石磊是一定要去见一见的。
　　家里的贵重物品，已经被亲戚帮忙收了起来，也没什么可偷的，房门早已被石磊踹坏，他也顾不上这些，直接出门，到厂办去找那个厂长。


第0189章　给你十二小时
　　厂长姓秦，名为秦淮元，石磊家本来就在厂里的生活区，到厂区也就是五分钟的路程。
　　可是到了厂区门口，石磊直接被保卫处看门的干事拦住了，秦淮元大概也想到了石磊可能会回来，毕竟石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特意加派了人手在厂门口拦着。
　　面对三四名壮年男子，石磊并不傻，硬闯只会跟他父亲一样被扔出去，石磊尽可能的敷衍着他们，并且不断的叙述家里目前的惨状，这些毕竟都是一个厂里的职工，人心都是肉长的，总会有些恻忍之心。
　　石磊的策略起了作用，那几名保卫处的干事也觉得今天这事儿有些闹得太过，包括秦淮元的手段他们也觉得有点过分。他们告诉石磊，今天那几个去过石磊家的人，都已经暂时被“停职”了，就连保卫处处长也暂时“停职”，而且秦淮元的确不在厂里，出了事之后就去了区分局，沟通此事，之后只是加派人手让他们阻止石磊进厂，自己却也没有回来。
　　谢过那几个人，石磊把目光望向了秦淮元在厂里生活区的别墅。
　　这个厂，以前是个大型国有企业下带的集体所有制工厂，十几年前石磊家福利分房的时候还是集体所有制。可是后来国企改制，这家集体厂就在改制的过程中，接纳了民营资本，最终民营化，成为了一家民营企业。
　　秦淮元就是改制之后才来的，空降下来的厂长兼总经理，这人也算是有些手段，两年不到的时间，原本亏损严重的厂子竟然扭亏为盈，他自己也动用公帑为自己打造了一间独门独院的别墅，作为他自己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