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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约阿希姆-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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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伦特上校从对方的灯码信号中直接读出了劝降内容,紧接着,通讯官就此事前来报告。看着这名满脸血污却无半点惧色的下属,布伦特上校既感欣慰又自觉有愧,舰上的无线电发报机已在战斗中损坏,舰壁破损严重,底舱进水无法控制,半数锅炉和轮机已不能运转,动力全失看来只是时间问题。打不过又逃不掉,等待“积极”号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屈辱地被俘,要么光荣的沉没。

    宁死不降,听起来是多么豪迈,想着理所当然,身处其境则是另一码事。经过短暂的考虑,布伦特上校下令弃舰,并令正在舰底努力堵漏的损管人员在分钟后打开舰底阀门。

    尽管眼前这艘英国巡洋舰既没有做出投降与否的答复,舰上的战旗也没有降下,看到英国舰员纷纷从甲板跳入海中,舷侧的救生艇也已被放下,两艘隆恩级装甲巡洋舰的编队指挥官下令停火,由“隆恩”号盯住英国巡洋舰,“约克”号朝两艘德国鱼雷艇驶去。最后的战斗中,它们都蒙受了沉重的创伤,用探照灯指引己方炮火的那艘,艇艏已经没入水中,艇身也发生了严重的倾侧,唯一的救生筏挤满了逃生的艇员,还有许多人不得不在水中挣扎,而另一艘级大型鱼雷艇状况也不容乐观,它的艇尾甲板已接近水面,艇艏高高翘起,尽管已经失去了航速,烟囱仍往外冒着浓黑的烟尘……

    不多时,两艘德国大型鱼雷艇由南向北驶抵这片刚刚沉寂下来的海域。“隆恩”号减慢了航速,在它前方海面,英国轻巡洋舰“积极”号在一团团气泡的簇拥下加速下沉。鉴于这艘英国战舰已不可能对自己形成任何威胁,“隆恩”号的指挥官下令吊放救生艇,令水兵们收容——也即俘虏那些弃舰逃生的英国舰员。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漂浮在海面上的双方人员大多已得到救援,这时,六艘由奥古斯特皇后级和维多利亚…露易丝级大型防护巡洋舰改装的鱼雷艇母舰在多艘大型鱼雷艇的保护下从附近海面驶过。这些被德国海军视为“杀手锏”的鱼雷艇母舰一直处于对外保密状态,英国谍报机关费尽周折也只搜集到很有限的情报信息。包括布伦特上校在内,许多英国舰员都是第一次见到它们的真面目。事实上,它们同飞机母舰一样,结构和原理都非常简单,关键在于将两种看似不相干的新旧装备巧妙结合在一起,发挥出加大于的效用。

    以战俘的身份坐在德国水兵操控的救生艇上,布伦特上校怔怔地看着德国人的鱼雷艇母舰一艘接着一艘钻出夜幕笼罩的海面,又一艘接着一艘消失在夜色当中。很显然,那些像哨兵一样矗立在舷侧的吊艇柱是它们快速收放高速鱼雷艇的诀窍所在,此时此刻,舰上的德国水兵必是在给归航的高速战艇加注燃料、装填鱼雷,等到战局所需的时候,它们又会如鬼魅一般冲向英国舰队,夜战的时机果然还是对德国人有利!

    载满浑身湿漉的英国舰员,布伦特上校所在的这艘德国救生艇缓缓驶向慢速移动中的“隆恩”号。战斗威胁已经消除,舰上的战斗人员纷纷从炮塔和舱室内钻出,有的在舰舷帮着收放救生艇,有的在战位附近观望。

    因为军衔最高,布伦特上校获准第一个登舰,等他顺着软梯攀上甲板,一名衣装整齐、表情严肃的德**官伸手拉了他一把,并随即向他敬礼,用稍显生涩的英语说道:“您是那艘战舰的指挥官?”

    布伦特上校扯了扯衣襟,好让自己看起来并不那么狼狈。他回答说:“是的。我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上校军官约翰…布伦特,侦察巡洋舰‘积极’号的指挥官。”

    这名看起来顶多三十五岁的德**官复述道:“噢,皇家海军的侦察巡洋舰‘积极’号。”

    因为最后离舰,布伦特上校没能赶上己方的救生筏,被德国人捞起之前在海里泡了一阵子。他轻轻抽了抽被水浸湿的鼻子,这艘德国装甲巡洋舰的甲板上飘荡着火药味同煤烟味混杂的空气,桅杆上的大探照灯已经关闭,舷侧的小探照灯还开着。借助这些探照灯的光亮,可以看到这艘十年老舰的舰桥粉刷一新,甲板也很干净,像是专门为这场大海战穿上了新制服一般。

    布伦特本以为自己会被带到舰桥上去接受对方指挥官的问讯,忽见周围的德国舰员纷纷转身立正行注目礼,片刻之后,一名身穿双排扣军服、佩戴金丝肩章的老将健步来到跟前,用一种宽和而平静的目光看着自己。

    先一步在此等候的年轻军官用德语向这名德国将军报告了几句,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了几句德语,年轻军官转译道:“您好,尊敬的布伦特上校,德意志帝国海军第海防舰队指挥官卡尔…冯…列雷斯将军向您和您英勇作战的全体舰员表示敬意。将军想知道,您的战舰是隶属于贝蒂将军指挥的机动舰队,还是杰利科将军指挥的大舰队?”

    布伦特上校看了看这位貌似温善的德国老将,自己一介战俘,对方当然不介意透露关于舰队编成和作战动向等方面的信息,而自己所说的任何一个字,很快就能通过无线电传递到德国舰队的总指挥官那里,用来帮助他对付英国舰队。

    于是,布伦特上校义正言辞地回答道:“我们的战舰隶属于英国皇家海军。”

    德国老将轻蔑一笑,说了句话,年轻军官转译道:“您以为我们不能够从您那些惶恐不安的士兵那里问出答案吗?”

    布伦特上校无法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只能耸肩道:“那轻便吧,冯…列雷斯将军,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光荣的皇家海军必定赢得最终的胜利。”

    德国老将笑着摇摇头,叽咕叽咕地说了一痛,年轻军官遂以英语缓慢说道:“那恐怕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上校。我们有许多你们不知道的秘密武器,我们有许多你们不了解的技术装备,我们有你们不曾料到的战术策略,你们已经保持了几百年不败,而人类历史上没有那支军队是永恒不败的……上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布伦特上校针锋相对地说:“英国海军当然不可能永恒不败,但是,能够打败它的绝不会是德皇威廉的海军!”

    德国老将依然笑着:“那我们走着瞧吧!上校!看看明天早餐的时候,我们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同对方交谈。”


………………………………

第23章 意志与命运

年月日晚上时分,夜渐深沉。欧洲北海,在微弱星光的照耀下,海面泛着幽幽的冷光。很难想象,各有近百艘舰艇和数万名官兵的英德主力舰队竟汇集在一处长宽不超过海里的海域,除了舰尾方向的指示灯,几乎每一艘战舰都是漆黑一片,即便站在百米之外,它们也只是一片朦胧模糊的黑色舰影。澎湃的浪涛有节奏地拍打着这些钢铁战舰的坚硬外壁,均速运转的螺旋桨有力地搅动着清冷而苦涩的海水,在那高高耸立的桅杆和舰桥上,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警惕、戒备,谁也不知道战斗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降临,只能等待,静静等待……

    视线回到德国公海舰队总旗舰“腓特烈大帝”号的战斗舰桥上,收到“隆恩”号发来的战术密电时,海军上将冯…英格诺尔指挥德国主力舰队已完成转向,艘无畏舰和艘前无畏舰排成长达十余公里的单线战列,以节航速由正东偏南往正西偏北方向行驶。在这条战列两翼以及前后,由艘德国巡洋舰和艘大型鱼雷艇共同担负着侦察警戒任务,它们近的离战列舰纵队仅有三四百米,远的距己方最近的战列舰有四五千米甚至更多。

    “据我判断,那艘落单的英国巡洋舰极有可能是贝蒂舰队的一员。鉴于它同我方鱼雷艇交战时是由北向南航行,我相信它多半是被派来搜寻我方主力舰队踪迹的,而非因为战伤掉队。”

    这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推论来自年轻的德国公海舰队参谋长,霍亨索伦皇室的天才人物约阿希姆王子,此时此刻,他所面对的目光可不像是当初这一艘艘新锐战舰下水时那样充满敬佩与钦慕。海战不同于造舰,可以慢工细活、反复修改,一个哪怕最简单的决策也可能影响到整支舰队的命运。现在,德国主力舰队整体左转已有半个小时,英国大舰队的战列舰群却没有如想象那般出现在右舷方向,如果双方都没能抢占字头,那么这场海战很可能以一种无序的方式上演,这样的话,德国主力舰队前强后弱的配置是存在很大软肋的,一旦英国的主力舰队连续转向,进而从德国舰队的战列纵队中后部横插过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夏树说话之后,霍费尔特上校,公海舰队最资深的参谋军官,前任舰队司令赫尔岑多夫最倚重的智囊,开口道:“眼下,我们同英国大舰队势均力敌,谁能占领有利阵位,谁的赢面就大一些。由于我们的侦察机迟迟无法把握英国战列舰队的位置,侦察舰艇也还一无所获,与其将决定权交给谁也无法掌控的运气,不如各舰向南,暂时离开交战海域,等到天亮后再寻找战机。”

    就性格而言,这个建议应该很符合英格诺尔的胃口,所以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夏树,希望这位身份特殊的舰队参谋长能够认同。

    夏树未及表态,旁听者卢比奇上校插嘴说道:“我个人不赞同撤退。我们刚刚重创了英国的战列巡洋舰队,敌人士气低迷而我方军心大振,而且经过一整天的准备,全体舰员现在都调整到了战斗的最佳状态,哪怕我们在这场主力舰队对决中开局不利,凭借技术和战术的双重优势,最多损失几艘次要的战舰,胜利必然是归我们所有。若至明日再战,整晚心存顾虑,全体人员的精神状态当受影响。再者,要是英国大舰队拖着受损的战列巡洋舰向北撤退,天亮之后已经离我们很远,届时我们追击还是不追?”

    这位舰长之前的言行表现给人的感觉是个鲁莽而直爽的大老粗,这番分析却是有条有理、头头是道。

    年轻的戈德上尉,比夏树早一届毕业的基尔海军学院优等生,恭谦有礼地说:“长官们,能否容我说几句?”

    英格诺尔不置可否,而得到夏树认可的点头之后,戈德上尉说:“我刚才在绘图室进行了仔细的演算,假设英国的战列舰呈单线战列,舰与舰的间隔为至米,那么整条主力战列至少有公里长,以侦察机的报告和英国舰队的极致航速计算,它们应该还在我们北面,最有可能的状态是以单列纵队朝我们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贝蒂舰队残余舰只的位置行驶,航速则与我们相当。如此一来,除非一贯谨慎的杰利科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突然转向,否则它们不可能插入我方战列的中后部。不过,刚刚从‘隆恩’号发来的电报可能会是一个重要的转折——如果杰利科意识到我们的辅助舰队仍在向北移动,他可以排除我们有转向避战的意图而派遣更多轻舰艇来搜寻我们,这样的话,谁能率先找准对方,谁就能掌握主动权。因此,我建议派遣一部分轻巡洋舰和鱼雷艇向北实施快速侦察,即便有所损失,也比对方先找到我们更加有利。”

    纵使是拿破仑那样的不世战神也会有算漏的时候,何况夏树的智谋有至少一半源于他对历史的认知。眼下这场大海战可以看成是日德兰之战的提前,而且到目前为止,引诱…伏击作战已经大获成功,后续部分属于历史未曾出现的,战术的决策把握只能依靠真正的指挥能力。听了戈德上尉的分析,夏树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派遣轻舰艇进行快速侦察确有必要,但如果等到它们发回侦察报告再调整航向,很可能错过最佳的攻击时机。

    “长官,东方有句古语叫做‘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晚的机会也许是上帝为我们开启的唯一一扇胜利之门,若是任由英国大舰队溜走,他们必然因为贝蒂舰队的损失而变得愈发谨慎,在利用强大的造船工业积累足够的数量优势之前,英国舰队可能选择避战不出,等我们向狭窄的英吉利海峡或者遥远的北部通道发起挑战,那样的话,我们或继续呆在北海这个大牢笼里,或在不利的条件下强行挑战英国海军。与其将决定权交给命运,不如当一次命运的把控者!”

    说完这话,夏树并不去看霍费尔特上校,而是两眼紧盯着英格诺尔。

    这一次,德国公海舰队总司令犹豫了。他低着头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儿又驻足观察窗前。从“俾斯麦”号起飞的侦察机继续在远处海面投放照明弹,距离足有十数海里之遥,强光照耀的海面上可见稀疏舰影,但看得出来,那是杰利科故意留下来误导德国飞行员的次要舰只。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是两段人生数十年路程给夏树的一大教训,也是战史典籍中常常出现的败笔所在。战已至此,夏树不甘半途而废,他替英格诺尔想好了接下来的指令——“舰队全舵右转个罗经点,后舰须在看到前舰转向完成的指示灯后开始转向。”

    舰队右转个罗经点也即向右度转弯,要在夜晚实施这样的大角度机动,想要保持队形已属不易,加上后面一条指令就更是非常复杂的技术活了。同级别的战舰,机动能力越强,转向半径越小,在轮机正转的情况下,一艘战列舰的全舵转向半径通常在到米之间,若一侧正转而一侧反转,舰艇的转向半径可进一步缩小,而这种紧急转向的方式通常只在炮战机动中使用。

    听到舰队参谋长以异常坚决的口吻向自己提出“建议”,英格诺尔甚是惊讶地看着他,然后转身扫了一眼近旁的军官们。

    见英格诺尔依然拿不定主意,夏树心一横,对戈德上尉说:“执行长官命令!”

    “是!传令舰队全舵右转个罗经点,后舰须在看到前舰转向完成的指示灯后开始转向。”戈德上尉高声复述了命令,他转身走到战斗舰桥的壁挂式电话旁,呆在那里的参谋军官一开始没有挪步,但在他的冷眼直视下,这名军官还是让到了一旁。

    看着戈德上尉的所作所为,霍费尔特上校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音节。

    戈德上尉拿起电话,毅然传令道:“通讯官,向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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