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仙-第4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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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又同样莫明其妙地抑制住了那种情绪，兴许是因为他觉得南云卿已经展现出了软弱的一面，他在这时候必须坚强一些？



他不再看南云卿，而是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前方的黑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有的时候当身边有一个自己在意的人，确实是什么也不用想的。管他世界有多大，有多少事，有她在身边就好了。



在南云卿的身边，他觉得安心，哪怕她是流着泪的。



哭是一件很伤神的事，很容易鼻子不通气，脑袋发胀。南云卿的身体很好，却也无法避免精神层面的疲惫，她默默地流泪许久，终于是累了。



她和萧问并不是紧挨着坐的，但也离的不是太远。在寒冷中寻找温暖的本能让她主动向萧问靠近了些，而等到倦了，她更是想找个什么靠一靠。这个时候，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意识到她身边的是萧问。



当萧问意识到南云卿轻轻依在了自己肩膀上的时候，他竟没有太吃惊。他只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自然也能看出来，此时的南云卿正处于一种异常的状态中。



然后，为了让她能舒服一些，他还是用极慢的速度伸开了右臂，以免惊动南云卿，然后从后面轻轻拥住了她。这个时候南云卿可以毫不费力地把头依在萧问肩上，把背靠在萧问胳膊上，但是，萧问自己却要保持着一个并不算舒服的姿势。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以他现在的身体，坚持再久也不会累。



不知何时，南云卿轻轻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仍然在回忆，还是睡着了。



萧问没敢动，就那样继续坚持着。



稍微偏头，他就能直到南云卿那张绝美的脸，在微弱的雪光下，那张脸的魅力似乎被无限放大了。



可萧问并没有多想，他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转头再次看向黑暗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能感觉到南云卿睡熟了，而他的思绪也终于再次凝聚起来，去想有关轩辕皇的一切。



透过表面看本质，其实这世上的任何阴谋诡计、残暴恶行都是源于人心中的一个简单欲望。



不管外在表现的多么复杂，多么千头万绪，牵扯了多少人和势力，可追根溯源，一定会追到某一个或者几个人身上。再追入他们的内心，最终看到的就是那个无比简单的欲望。



轩辕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想要成为界神，然后飞升到更加完美的世界去，这就是他最根源的那个欲望，那个念头。多么简单，一句话而已，他也一直以此为目的而活，活的相当纯粹。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也是一个心灵毫无污点的人？



然而，他是纯粹了，他是简单了，南玉的死谁来负责，云楼的死谁来负责，南云卿寂苦的一生谁来负责，白琼海苦守冰洞的八万年又由谁来负责？



其实远不止这些。



那些分魂的死谁负责？仙妖两界的大战谁来负责？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千千万万的性命谁来负责？仙界所有五阶以上仙兽的死，那些兽道修士的死，兽道的消亡谁负责？还有数万年来，仙界诸界女子那失去的形貌谁来负责？



依然远不止这些！



不管那些分魂是谁，他们是有家人的，他们那些仍然活着的家人、亲友，会多痛苦？仙妖两界大战中死的那些人就没有亲友？他们就没有自己的理想，却偏偏被拉到了战场上！兽道的消亡影响的只是修兽道的那些人吗？仙界诸界女子形貌奇丑，影响了多少家庭？男人就没受影响？女人和男人都影响了，那和影响了整个世界有什么区别？



再返回去看，还纯粹吗，还简单吗？



你有理想，你有目标，但不管你的理想有多远大，目标有多高尚，那都是你的事！你无权因为你的理想、目标而去影响他人，尤其是在他们未曾允许的情况下！



可轩辕皇，我的好盟主，你是影响了整个荒古神界啊，几乎无孔不入！



公正何在？自由何在？



诚然，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和自由。哪怕是一对双胞胎，也会在长大成家立业后而有不同的际遇，终究会有一个过的好些，一个过的差些。



这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也不是自由的。



但是，不能因为这世界本身的不公平、不自由就漠视它，甚至主动将不公平和不自由强加到别人身上。



世界是不公平、不自由的，这是它的错；但你若漠视公平和自由，甚至主动将不公平和不自由强加于别人，那就是你的错，你不能拿前者来当你的借口。



可你却那么做了，为了你的那纯粹、简单的目标，毫不犹豫地将这一世施加给了整个世界，轩辕皇。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倒确实有一个，那就是直接杀了你太便宜你。像你这样的，杀上万万次，天天杀，夜夜杀，分分秒秒都在杀，也仍然难以抵消你的罪过。



给我一个让你活着的理由！



哦，是了，自从成为界神之后，你就在不停地反哺荒古神界，使这个世界的崩坏减缓了一些。从这个角度来讲，在你成为界神后的数万年中，所有的人都在承你的情。你是唯一界神，甚至可以，整个荒古神界都是你的。



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名正言顺地改变别人的命运，完全不询问别人的意见？就好像如果没有你的存在，那些新生命便无权来到这个世界，是你赐予了他们生命，活着的权力！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你又是哪里来的？！



如果我们都属于你，那你又属于谁？！！



属于你自己？！放什么狗屁！！



荒古神界由来已久，存在了不知多少亿年，如果她原来就是独立的，又怎么可能因为你的降生而成了你的？就是在她的土壤上出生，成长的好吗？



荒古神界就像是一个伟大的母亲，所有人都是她的孩子。



但是这也是一个虚弱的母亲，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尽孝照看她。你是第一个达到界神的人，于是你有了照看她的能力，这是你的本事。你使她衰老的速度变慢了一些，使她稍稍好转，这也是你的功劳。当别的孩子因为这个伟大母亲的好转而受益匪浅，他们应该感激你。但是，你无权因为你对这个伟大母亲所做的事，而去强行要求其他的孩子如何如何，因为他们是这个伟大母亲的孩子，而非你的！



第六百零一章远伏



难道没有了你，他们真的无法降生？如果真是如此，那你要杀要剐也没什么。可事实呢？没有你这个界神，自然还会有别的界神出现！哪怕完全没有别的界神出现，荒古神界也照样可以存在下去，只不过衰败的速度会快一些罢了。那些本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终究还会降生，他们不是因为你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因为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而欠你任何东西！



充其量，你只不过是一个适逢其会，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目空一切的越权者！



其实没必要对你下这么多定义，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人，没想过那么多。



不过，既然没有人欠你的，而你又已经在这八万年里做了那么多，给荒古神界的绝大多数人带来了极坏的影响，那么，现在找你清算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明天了。



真是有些迫不及待！



我想，不止是我，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后，也许每一个人都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掉你吧？



如果有一个和你同归于尽的机会摆在那里，想要获得这个机会的人需要排成一条长队，那么这个队伍会有多长？恐怕根本望不到头吧？



所以，我很荣幸！



能成为他们中的那个最幸运的人，在明天与你决战！



没错，轩辕皇，盟主阁下，明天那一战。如果需要同归于尽才能留下你，那么我愿与你同归于尽！



将你抹杀。还荒古神界一个朗朗乾坤，让那些泉下有知的人能够含笑九泉！他们中有一些人习惯了逆来顺受，甚至都不知道反抗，认为那些悲苦命运是理所应当的，死了之后兴许也未敢报怨你，但是，我知道！我为他们出头！



其实只是程度不同了，一些人太过无知。从不敢抱怨你；一些人有知，却没有实力；一些人有知又有实力，但实力不够……



总之，从你当上界神的那一天开始，这个世界里就没有真正能向你讨要公道的人！但是，你要知道，不是他们不需要！



他们一直都需要公道！



现在。就是现在，我有幸成为了第一批真正向你讨回道的人之一。



你，轩辕皇，盟主阁下，唯一界神，你准备好了吗？



……



思绪越来越是清晰。心中怒火越烧越旺，萧问越却来越是平静。



他嘴角微抿，竟是微笑起来。他忽然就明白了书上说的慷慨赴死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不是不怕死，而是认为死的值。远远地超过了继续活着所能创造出的所有价值！



含笑杀人，有可能是因为杀人者冷血。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确实该杀，而杀人者又无惧承担后果。



萧问未必做得到含笑杀轩辕皇，但是他能做到平静面对。



原来最大的恨不是恨的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而是恨的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无需多说，无需解释，无需表现。这世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自知道，然后平静地去做就是了。



就这样平静着，平静着，萧问等来了北荒。



北荒瞬移而来，一眼就看到了冰崖上的萧问和南云卿。



他不由得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萧问竟然拥着南云卿？！



萧问立刻就感应到了北荒，同样的，熟睡中的南云卿也是睫毛轻颤，睁开眼来。



这世上只有萧问一个能让她完全放松下来，当附近环境中多了其他人，她会立刻警觉。



睁开眼后，天还没亮，南云卿依然看到了萧问正关切地看着她。



南云卿瞬间回忆起了是怎么回事，竟同样坦然，向萧问微抿嘴角笑了一下，然后坐直了身体。



她几乎不笑，而近几万年里，所有的笑容都集中在了认识萧问后的几百年里，而对象也都是萧问。现在，竟是越来越自然。



两人根本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看向了北荒。



“两位，这就出发吧。”北荒直接道。



“好。”



白灵九昨夜就走了，两人跟着北荒进入冰洞，汇合了白琼海，然后直接瞬移了出去。至于那位云楼，白琼海已经用秘法将其完全封在了冰床上，相当安全。



……



做为妖族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十尾天狐，白琼海的手段堪称神鬼莫测。莫非这世上有个唯一界神轩辕皇，她就是荒古神界诸界不折不扣的第一人。



虽然萧问已经算是一个器神界人，但是在这一次的战斗中，他还是得听白琼海的安排。



白琼海有一项隐匿之法，只要众人不动，千里之内，任何人都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踪迹。不过轩辕皇很可能是个例外，所以白琼海决定隐匿在五千里之外。然后，她还有一个法门，在轩辕皇未警觉的情况下，可以直接带着众人瞬移到轩辕皇身边去。



在昨天的商讨中，一共两个关键问题，一个是如何伏击轩辕皇，白琼海自己就解决了一个。虽不是正统的伏击，但效果上却差不多。另一个关键问题是，如果伏击成功，甚至击伤了轩辕皇，那么接下来该如何留下他，或者当场击杀他。这第二点却没人有经验，因为轩辕皇还从来没在任何战场上逃跑过，没人知道他有什么逃匿的手段，或者别的拼命的招数。关于这一点，众人只好随机应变。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下之时，仙、妖两界的大战正式揭开序幕。



萧问、南云卿、白琼海、紫魇、海侬五人藏身于战场五千里外的一坐山上，运足了目力看向战场。可惜是的，五千里实在是太远了。没有人能看清那边的情况。



他们只知道，战场是在沙漠的边缘。双方的人马由北向南在天边完全铺展开来，天上地下全都在战斗。



但是，现在还只是试探阶段罢了，双方的中军都还未动。



紫魇就趴在了萧问的左侧，难得地从头到尾没和萧问开一句玩笑，更没有动手动脚，倒是把自己的本事又向众人介绍了一遍。



紫魇和南云卿说了几句话，两人都客客气气。直把萧问看的额上全是汗，他本来还以为紫魇会说什么出格的话。



就连海侬也有些意外，他其实没少和紫魇打交道，知道紫魇根本不是这样的性格。



在这个五人伏击小队里，只有紫魇和海侬跟轩辕皇没什么直接仇恨，看起来也最平静。



可是，这不代表他们就不想杀轩辕皇。



通过萧问。他们对轩辕皇都有所了解，以紫魇的性格，只要她将来本事够了，就算有人拦着她她都会去找轩辕皇的麻烦。而海侬，这位无句海海皇原来也是个直性子，他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坏到轩辕皇这样的！为了表示对轩辕皇的敬意，他一定会在接下来的一战中贡献所有力量。



然而这个时候，萧问却还对他们两个的实力有些没把握。



问紫魇最方便，因为脑子里就有灵魂印记，他直接向紫魇道：“喂。你到底新学了什么本事？”



这时候讲话不会被外人听到，紫魇终于不用那么正经了。直接道：“反正老娘又不顶在最前面，到时候直接使出来你不就知道了。”



一听“老娘”二字，萧问竟觉得分外亲切，笑道：“那行吧，你到时候一定要小心，我可能会照顾不到你。”



“老娘什么时候需要你照顾了，你还是照顾你的南姑娘吧。”



“我再问问海侬大哥去。”



萧问和海侬说了没两句，海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萧问，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以前海洋之心在你手里，连五分之一的威力都没发挥出来。”



虽然有种被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