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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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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通听了又是一呆,便也答应一声:“啊!好说!过些日子俺便捎了消息去!”

    说完之后却是眼眉一震,便也盯着黄杰。伸手指了指天,黄杰便也点头笑笑,又道:“还有,听说郓城县里有个石碣村,村中有一个姓晁名盖的汉子,哥哥不妨也一并捎了消息去,若是寻得了此人,也可送来黄州换钱。”

    只说这餐夜食,将吃到酒酣耳热之时,营中管制的刁斗声也是响起,刘锜这小子酒量也差便在黄杰帐中留宿,朱高则领着花家父子去了民伕营中歇息,纵有后话且也不提。

    隔日黄杰便使了手段让花容做了亲随,正巧如今太湖县安置流民,修葺太湖至安庆的道路等等事体正多,孙立那边刚好缺了人手,便也让花通顶了民伕头目领了公干。

    此后,黄杰每日都是按章点卯,不过下午射术练习时却是多了花容陪练,刘锜也是常有过来与之切磋,不过月余时间黄杰的射术便也大有了长进,用一石弓射香头虽说不上百发百中,至少也能做到十发九中了。

    但黄杰始终就是不去越过一石弓的门槛儿,叫花容与刘锜二人都是不解,黄杰也懒得与他们说道。

    一眨眼,时日便进至政和三年的冬月十五,这日一早黄杰就听得官军大营中鼓号齐鸣,未及中午就传来消息,说是官军居然将围住安庆城西南、正南和东南三面的军寨给撤了,所为何事却不知。

    到了晚间,刘锜倒也跑来传递了消息,说是童贯与破石军的王庆初步达成了招安的协议,如今撤围算是显示朝廷的招安诚意,如今只待东京汴梁发来圣旨,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次童贯南下,黄杰的百般计算差不多全都落空,更窝在后营里坐班了数月,心中峥嵘早被磨砺,听了如此消息他也再无想法,只求此事早决,莫要再生出什么变化,能赶在年前敲定放他还家过年最好。

    可冬月十五解围之后,每天那破石军都有新的幺蛾子出来,一会要求官军与他送酒食,一会要求送牛羊,甚至还要求送些江中采捕的新鲜刀鱼和真鳊与他解馋,甚至还说官军围困日久,安庆城中军民已经数月不闻菜味,要官军发些菜蔬与他安民,童贯竟也耐着性子全都应承了,更分派下来要后营的各路漕司和押司们照办,黄杰正在庆幸没自己什么事的时候,那王庆不知如何居然得知了罐肉的消息,开口便要一万罐来犒军,还必须得在腊月三十之前送达。

    要知道如今黄家作坊的产量恒定在每月一万五千罐的线上,一半需要解送东京,而童贯的大军总计十余万人,这几月都是送多少来便消多少去,哪有一万罐的存量给付,自然又逼得黄杰设法转运。


卷三 江南荡 第二百六五章 【黑船】

然而,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即将板上钉钉的招安大事,居然还真就出现了变化。

    转瞬已是腊月十七,安庆城向南不足三里的长江边上,黄杰领着花容还有刘锜二人,身上披着驼绒大氅,缩在三匹健马组成的肉墙里面,擦着鼻中流着的青涕,正观望江中的渔夫荡着数百江梭捕捞冬鱼的壮观场面。

    按说这刀鱼,本也是每年的冬月腊月期间洄游,只是今年有些奇怪,这都已经是腊月十七了,江中却还不见大队刀鱼踪影,仅是偶尔捕获些漏网之鱼。而那童贯本身也是好口腹之欲的老饕,总不能将寻着的刀鱼都给了王庆一人独享,所以原本游弋江中的鄂州水师吃不住童贯的训斥,干脆使钱雇了百余附近的渔户前来附近捕捞,并许诺寻得一条刀鱼便赏钱一贯,方才有了眼下这般场面。

    至于黄杰三人,当然不是来江边瞧景喝江风的,水师许了渔户刀鱼的悬赏,他则许了真鳊的悬赏,一条鳊鱼二百钱,若是真鳊便给五百,只是如今时逢腊月,鳊鱼多喜在深水处潜伏越冬,倒也难得捕获,这般悬赏当真不多。

    不过一个时辰,便先后有十几条江梭有了收货,倒也真寻得了十几条鳊鱼送来,可却是没有一条真鳊。黄杰便也当真使钱卖下,而后领着两人携了鱼准备回了后营烧一锅鳊鱼来吃。

    正要走时,却听江面上突然响起密集鼓声,黄杰与刘锜倒也不觉奇怪,反倒是花容惊讶的手搭凉棚往下江方向打望,道:“怪哉!如何敲了整备鼓?”

    当即二人也随花容往下江打望,却瞧不见什么,黄杰便问:“整备鼓又如何?方才不是敲过好几遍鼓么?”

    花容便也解释道:“叔叔不知,方才敲的乃是水军所用时鼓,如今敲的却是遇敌时才会敲的整备鼓,二者粗听无二。细听下来便知鼓点有异。”

    黄杰便也竖耳细细听了,又扭头看看也是一头雾水的刘锜,便也笑道:“哎!花大郎不但眼力好,耳力也是不差呀!”

    正说话的时候。突然瞧见一艏位于江心的水师楼船上闪过一道火光,摸约七八息后就听见一声霹雳爆响,顿时让三人都动了容,刘锜道:“怪事,居然号炮也动用了。这江上哪来强敌?”

    黄杰当即就把手中的鳊鱼篓子系在马鞍上,上马道:“走!且去瞧瞧!”

    当即三人策马就沿着江岸往下江奔去,走出十余里后便也寻了一处临江的高坡上去,再一看果真看见下江方向帆影连片,船顶上都吊着黑旗,船帆也全涂成了黑色,大大小小怕有数百艏之多,不过多是些商船、客舟和大小江梭。

    而水师这边,也在号炮响起之后有了反应,原本就在附近游弋的水师战船听闻号炮后迅速行动起来。将船往江心之中的指挥楼船靠拢,不一会便集结了至少三十余艏海鹘和斗舰,以及百来条走舸和江梭,正在江中捕鱼的渔户们见状也急忙摇撸往上游远走,怕被殃及了。

    水师战舰集结之后,便在江心处下锚,将水道牢牢堵住,而下江来的黑帆黑旗船队也在逼近至不足一里的距离后停了下来,双方便也对峙起来。

    也就在黄杰等人顶着江风观望,觉得全身有些发冷的时候。却听安庆方向传来大片蹄声,回头一望便见了大队仪仗在前,近千骑兵护着十几辆马车正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行来,领头打着的大旗分明写着大大的御敕宣抚制置使童的字样。当即黄杰便也领着花容和刘锜又往边上行走,退出半里后就在岸边的一出疏林里停下。

    回头看时,却发现这队人马居然就把黄杰他们之前选的临江高坡站了,还迅速在一辆车上搭起了楼来。

    刘锜看了几眼后,便指着耧车上一个折闪着光线的人影道:“瞧瞧,童贯怎地亲来?莫非真有敌军来捋朝廷官军的虎须?大郎可知眼前这些下江来的黑船上。究竟是些什么人?”

    黄杰便也翻翻白眼,道一句:“俺那知道?但肯定不是辽人和西夏人就是了!”

    倒是花容下了战马,寻了棵高达四、五丈的大树攀了上去,不久便听他道:“叔叔,黑船上的人正在准备作战,怕是要攻官军水师。”

    黄杰听了也是惊讶,叫他看来这些黑船都是些中型和小型客货船,不说水军的楼船了,真打起来,就是水师海鹘和斗舰吃足了劲冲下去,溅起的浪花怕也能将他们打翻啊!

    又过了小半时辰,似乎双方都没有动手的迹象,不过官军水师的船队却是越聚越多,差不多将整个江面都堵上了。而且不少船只在下锚之后为了稳定船身,也开始用铁链和皮索等物互相勾连起来,构筑成了堡垒一般的船阵。

    正看得没趣的时候,就瞧见三骑远远绕过了童贯等人驻留的高坡,迅速向黄杰这边靠来,进了一正是孙立、狄昊和朱高三人,黄杰便拉了孙立来瞧那黑船的阵仗,问道:“大兄可知道这些黑船是哪路人马?”

    孙立皱着眉头,便也答道:“大郎可还记得当初在苏州城外五里溪,毁了花石做反的王寅一伙儿?”

    “王寅?”黄杰想了想,便拍手道:“可是那日月盟?”

    孙立便点头道:“不错!正是日月盟。之前他们一伙本是逃到了湖州,便叫湖州官府拿了活得,可谁知道押解路上却遇到了怪风,叫他们逃了,后来便在太湖里落草做了水盗,以黑旗黑帆为标记,一年多来竟也叫那王寅打下了一番基业。”

    黄杰听了,这才惊愕道:“城里的叫王庆,江中的叫王寅,莫非两人是兄弟?”

    孙立摇摇头道:“俺也不知,只是如今王寅领了大队人来,只怕是有所图谋才是啊!”

    也在这时,突然听见身侧有号炮响声传来,大伙儿扭头一看,就瞧见是高坡上的童贯车前燃放的号炮,随后就听见江中水师船上也响起号炮回应,跟着便见十几艏海鹘和斗舰解索升帆,作势就要往下江的黑船阵中杀去!


卷三 江南荡 第二百六六章 【观战】

却说江中水师解了十几艏海鹘和斗舰作势要往下江杀去的时候,童贯本阵当中也奔出几十骑向了黄杰等人所在疾驰而来。

    见来骑打的是捧日军旗号,众人自然不会奔逃躲闪,待近了就听骑兵军官喝道:“何人在此窥探大军行止?”

    刘锜这厮本就穿的是一身捧日军的号服,便也出来搭话,报了名号和所属后,那军官便也道:“既是自家人,便自速速回营归建,今日怕是要有大战哩!”

    可就在众人准备走时,童贯本阵之中又奔来几骑,老远便喝道:“大帅有令,闲杂人等一律押送阵前严查问话,莫使他走脱了!”

    这话听清,黄杰便也是悔之晚矣,明明瞧见童贯来了,居然也不躲闪避让,只是挪个地方还想观望,这不是自己找事么!

    当下只得解下随身兵刃,跟着军卒去到了高坡之下,不过有刘锜在侧自然很快查明了身份,也没有人为难,但却失了自由,被羁押在阵前。不一会,却又传令兵来同传,说是童贯召见,只把黄杰和刘锜提了去。

    高坡约有百十丈的方圆,最顶处一辆四轮的轺车上用了可以拆卸的木质构件搭起了一座至少三丈来高的车楼,二人走进时也能瞧见那童贯着了全套的衣甲,正在车楼顶上观望江心战事,很快便有侍卫上去报了,童贯竟是邀了二人上了车楼。

    待上至车顶,便也瞧见童贯身上的衣甲不是当初抵达安庆时穿的冠军礼甲,而是一付作战时才穿的重型战甲,他头上戴得是熟铜燕翅的鏖兜、身着一套骑兵制式缀满冷锻钢片的步人甲,腰前一条猛虎金镶玉尚武带,腰间挂着一柄剑鞘古朴的宝剑,胯下也是步人甲制式的骑兵战裙,足蹬一双嵌甲牛皮底快靴,再配合他那刚正不阿的面型和颌下一抹浓密的胡须,近身来看也端是个威风凛凛的老将军。

    待二人站定时。童贯便也扭头看了看,语气中正平和的问道:“你二人为何再此打望啊?”

    黄杰与刘锜对望一眼,便还是黄杰上前抱拳,道:“禀太尉。学生今日休沐,便寻了刘家九郎来江边购些鳊鱼好做牙祭。”

    童贯听了,便也瞪眼道:“哦?可寻着了?”

    黄杰忙指着车楼下孙立等人所在之处道:“寻着了十几尾,都在学生的马鞍上,可惜没有真鳊。不然定要献与太尉尝鲜。”

    童贯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这小子倒也油滑。对了,老夫记得那渭城铁板烧,当真是个绝对。可知道老夫当年也在渭城打过尖,尝过那铁鏖上烧制的鱼脍,不过渭城除了铁板烧之外,还有美酒也是不错。昔年苏子瞻那厮便写过一首,叫什么二八佳人细马驮,十千美酒渭城歌,可对?”

    黄杰听了尴尬。当真赔笑也不是,发怒也不是。

    这“二八佳人细马驮,十千美酒渭城歌”出自苏轼的《李钤辖坐上分题戴花》,全文且也不提,只是这句“二八佳人细马驮”说的乃是苏轼的正妻王弗,也即是说这本是苏轼写自己妻子的诗句,却叫童贯引来用作什么“渭城的铁板烧虽然好,美酒也是不错”就有些过了,若黄杰听不懂,自然也就被打了脸。要知道他如今的正妻可是苏澈的曾孙女,换言之他也是苏轼的曾孙女婿。

    可若是听懂了不发作,也还是等同于被当面打脸一般,你说尴尬不尴尬?

    反正。以童贯的文化水平来推测,绝不会是他不懂诗文含义,胡乱拿这一句来凑合说笑!

    也就在黄杰暗自思量要不要发作时,刘锜却是搭话道:“太尉说笑了,渭城哪有好酒,只有一个西凤酒还行。俺爹爹却说这酒又苦又烈,寻常人只敢小口喝了祛祛寒气,若大口喝下会烧着轰隆,只有喜欢袒胸露背的西夏勇士和纵马驰骋的吐蕃好汉才会大口痛饮,太尉竟然喜欢这等烈酒,也太过没了品位!”

    童贯听了原先就是一愣,但很快便须眉大动,放声大笑起来,直拍自己的胸口几下后,这才看看左右的随员指着刘锜道:“看看,老夫就说过,刘仲武那厮膝下可会出了犬子。当初招降臧征仆哥,他家大哥便敢只身前去为质,如今这九郎也是个聪慧伶俐的人儿,这般多智却不去读书,可惜了!”

    刘锜便也叉手为礼道:“多谢太尉夸奖,只是俺自小不喜读书,就爱耍些枪棒,再说俺家里已有善于读书的兄长,所以俺还是在军旅中打混来得快活!”

    童贯便也点头笑道:“好好!高太尉倒也舍得放你出来,你自小心些,莫叫他日后面色难看就是了。”

    童贯与刘锜说完,就听江中又是几声号炮连响,当即他自然顾不得闲话,又扭头来看,此时只见十几艏解索出阵的海鹘和斗舰在水师本阵前结了小阵,号炮响过后便也收锚起帆挥桨往下江的黑船杀去。

    只是那黑船的船阵面对冲杀过来的海鹘和斗舰却是一触既散,便退便胡乱放着火箭,一时间江面上倒也打得热闹起来。

    可瞧见童贯一面眺望,一面不停的眨眼眯眼,刘锜和黄杰二人也站在车楼中后部位,自然也瞧不见什么,当即刘锜也大胆道:“太尉,俺有一个哥哥叫做花容,天生一双好眼,如今他便在下面,不如叫他上来打望,好与太尉说些战况。”

    童贯听了,便也扭头答应道:“好!你且唤他来!”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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