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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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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从两个老贼婆的角度来看,她们这么做可是一点都没错,算是主动为自家的主子分忧,弄死个“妾生子”还不就跟玩似的?

    但说赵官家听了来龙去脉,也是气得浑身颤抖,不过他一是气这两个老贼婆太也胆大妄为,居然敢对黄杰的子嗣下手,这事别说黄杰反应过度了,若果是放在他身上,恐怕要研究的到底是夷三族就合适了,还是灭九族更解气。

    不过他也对黄杰的胆大妄为感到气愤,居然也敢明目张胆的长街掩杀,还杀回驸马府把冯氏和陈氏的党羽来了个一网打尽,甚至更为狂妄的是,居然当着他的面编造什么被“不明身份之人截杀”的理由,这也太……太……太合适了!

    实际上,但赵官家见着黄杰居然与赵福金手牵着手的一起出来,悬在半空的心便已经落在了地上,而后弄明白这事的确不是赵福金指使人干的,更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因为他最担心的结果并没有出现,既然如此几个老贼婆和什么侍女、侍卫的杀了也就杀了,反正也是这些人自己找死,怨不得谁来。

    别说远的,当初赵官家可是亲眼见着黄杰敢用针线将人身上的伤口如缝补衣物一般缝了起来,而后又亲眼见着黄杰随手施展了雷法,就把金国那什么法师直接轰断了脖子,血都喷出一丈来高的样子。接着更是用一杯冰泉火酒生生又弄死了一个副使,若要说黄杰不是狠人……这世上怕也很难多找出几个比他要更狠的人了,惹他不是自己作死是什么?

    而现在,黄杰也是上道,直接就找出个被“不明身份的人截杀”的借口,这借口若是换了别人、别时、别地,只怕信的人不会有几个,但要是搁在黄杰身上……别人信不信朕就管不着了,反正朕是信了!

    为何?因为有先例啊!你当朕都下了罪己诏的那场祝融大火是假的?你当上千辽国细作攻打黄家车阵这事没发生过?

    所以现在黄杰能主动善后,并且给出一个解决此事的借口,简直不要太好啊!

    难道说非得黄杰挺着脖子扛正面,非得把这等驸马府的女管事下手要谋杀驸马妾生子的事情全抖搂出来才好么?到时指不定市面上会怎么穿,百姓们又会怎么看,这赵福金的名声和脸面还要不要了?这赵家的名声和脸面还要不要了?这大宋的名声和脸面还要不要了?

    所以,赵官家脸瞬间黑了下来,一脸暴怒的指着黄杰喝道:“好!好好!好你个黄杰,这笔账……父皇回头定要好好跟你算上一算!”

    说完,赵官家虎的起身,甩开赵福金便也大步去了前厅,便是梁师成也是一脸慌张的看着黄杰直是摇头,忙也跟着出去。却不知黄杰早就抹熟了赵官家的“喜既为怒,怒既为喜”的反常人性格,虽然面上一脸的肃然,心里却是差点笑开了花了。

    果然,赵官家一来到前厅,便也黑着脸喝道:“开封府、巡城司、殿前司及诸班直主官何在?”

    被点到名的几个部门主官自然都在,都出了这般大事,他们岂敢不在,忙也出来应卯,赵官家便也将黄杰方才的说辞依样照葫芦画瓢说了,并也下令即刻封锁内城九门严查奸细,勿要走脱了贼人。

    这能在赵官家跟前但吃瓜群众的人众臣们谁不是人精一般,都不用提醒便也瞬间明白黄杰给赵官家准备好的台阶这是顺顺当当的就给下了,谁还会多说一句?

    甚至,也就在众人正在开动脑筋想着如何配合好赵官家的时候,就听有人已经想出了好套路,但听一个缩在前厅角落的家伙出来禀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众人一看,这人倒也有不少人很是熟悉,就是那“并刀如水,无盐胜雪”的周邦彦周老湿,但听他道:“陛下,臣未入京之时,曾听闻去岁东京所遭祝融,便与辽国细作有关。如今驸马不但领军御车而建,且大宋车军前不久还在西北大有建树,与夏人重创,因此臣以为……此事极有可能便是夏人所为!”

    周邦彦这话一说,前厅众人都是心里一哆嗦,不由都是暗中在心里与他比出了大拇哥儿:好个周老湿,果然高明啊!

    于是,众人也好似齐齐被点醒了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来附议,有人说光是关闭内城九门只怕不够,还要把外城的门也关了才行;有人说一定要严查西夏的细作,最好是城里只要是被发现替了髡发的家伙最好都逮起来;还有人说这前不久西夏打了大败仗还派使者来搞讹诈、讨要岁币和俘虏,别说派人刺杀驸马这种事他们干的出来,只怕黄河决堤之事都有可能是他们干……呃!

    当一个年轻御史大喇喇的公然提出这么个叫人感觉惊悚说法后,顿时也就把一众本准备顺水推舟的大臣给惊住了:只怕便是李乾顺就在这儿,也得马上要表示这锅他绝对不背吧?

    甚至赵官家也听得急眼了,妈蛋这水灾的事情才刚平息下来,河阴县黄河大堤上溃塌的口子也才刚刚封堵完毕,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不错!却有这等可能!”也在这时,一直捋须不语的童贯却是一锤定音,便道:“不过,兹事体大,各部各司先严查东京奸细,黄河溃堤之事,日后再做深究便是!”

    当下,之前被点到名的开封府和巡城、殿前、诸班直等司自然领命而去,就算大伙知道是走个过场,也势必走出花来,谁叫童贯的意思这般明显,还不懂得配合这以后要不要混了?

    随后,赵官家也不多做盘桓直接摆驾回宫,再没兴趣多看上赵福金和黄杰一眼。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十章 【狂狷】

    赵官家可以甩手走人,跑来看戏的吃瓜群众们也不可能继续呆着抽热闹,不过童贯和种师中两人却主动留了下来。

    童贯作为枢密使,这等缉查敌国细作的工作理论上自然归他总管,他要坐镇驸马府谁也说不出个不对来,至于老种师中他如今挂的是闲职想待哪儿自然是谁也管不着。待送走了赵官家和众臣后,二人自然还在前堂座了,黄杰也送了赵福金去后宅歇息后,便也来陪坐。

    一时间三人对视无语,不久还是种师中捋着胡子肃然开口道:“子英莫要恼怒,这等事情本朝倒也多见,福儿这孩子虽然不敢说是老夫看着长大,但这等恶事……”

    种师中话说道此处,却叫童贯冷哼一声打断,便听童贯道:“端孺无须多言!子英,某且问你一句,如何有凭大的胆子?是当真不怕官家怪罪,还是……故意狂狷自污?”

    种师中听来猛然瞪眼,急忙来看黄杰反应,便也见黄杰嘴角微微一扬,却是淡然反问道:“常言道,宁为狂狷,毋为乡愿。小侄所行之事,不过是遁行童伯父故智而已,这般点破便没意思了。”

    童贯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种师中顿时也是知了味来,一张红脸顿时被气得发黑,伸手指指童贯又指指黄杰,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所谓“狂狷”一词,出自《论语·子路》,谓之:“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而白居易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也可说是对狂狷行为的形象描述。

    这首先,“狂”这个字粗略和大体上都被视作贬义之语,但“狂”字若是用在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身上,寓意自然也就不同,比如说某某稚童扬言要做什么学馆之中的“扛把子”,可以谓之为“狂”。又比如,当年写下“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崩唐牛人黄巢,也可谓之为“狂”。

    因此“狂”这个字,若是用在名人和牛人身上,则多是指不拘一格,气势猛烈,蔑俗轻规。上古但凡有作为的文人大多被人喻为狂士,如屈原是狂士,“世人皆醉唯我醒”;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在当时的人来也是狂得没边了;又如《荀子·君道》:“危削灭亡之情举积此矣,而求安乐,是狂生者也。狂生者,不胥时而乐。”;《后汉书·仲长统传》:“统性俶傥,敢直言,不矜小节,默语无常,时人或谓之狂生。”。

    是以,这“狂”若是同智者相联,便也就会蜕变成一种可贵的精神力量:不狂,就没有突破常规的勇气。

    而“狷”的古语用法多是“狷介”,指洁身自好,不肯同流合污。陶渊明、郑板桥等“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狷得刚正。因此也只有“狷”才能谦守志道,因此可以说“狷介”就是一种“学骨”。

    因此古人“狂”而进取,则进取之后就要学会“狷”而自守,一张一驰乃文武之道,狂狷是中庸之道的进守辩证。

    所以,当童贯一语点破,黄杰又称乃是效仿童贯的故智,种师中也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童贯这人,对他不熟悉的人只听民间传言自然难以辨其品格,但对于种师中而言却是太清楚他的为人不过,因为这厮也是一个狂狷之徒。童贯最初任供奉官,在杭州为当今官家搜括书画奇巧,助蔡京为相,后得蔡京荐其为西北监军,领枢密院事,执掌兵权至今已十余年,可谓权倾内外,甚至朝野时下称蔡京为“公相”,称他为“媪相”,他也欣然受之,由此可见其“狂”到什么程度。

    然而,童贯这人一不爱女色(废话,这厮是太监),二不爱钱财,且还是个出手极大方的人,传闻他度量极大,最喜欢散发财物。光是后宫中从妃嫔以下,哪怕是小小宫女他都舍得用财物结纳,由此赵官家每天都能听到后宫中人称赞他的话。而且他虽然恩宠显赫,名声极差,但府上却门庭若市,许多岳牧、辅弼多出自他的门下,厮养、仆圉官诸使者甚至达数百人之多。

    然而,对这样一个不爱女色也不爱钱财的人而言,他除了“狂”之外,也非常善于“狷”,那就是专权,且还仅专兵权,尤其是他专的还是赵官家给他的兵权。然后时时摆出一副睚眦必报的模样,在政事上他一不掺合,二不拍板,就算有时候他做得的确不对,你参他也好,弹劾他也罢,他都不会计较,但谁要敢打了动他兵权的心思,可就别怪他给人做“三十”了。

    所谓的做“三十”,也就是一般人说“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而这厮的处事原则是直接给你做到“三十”,一点余地也不会给你留下。

    所以,自打他担任枢密使以来,不管他打的仗的确是败多胜少,而哪怕老蔡京都是几起几落了,可他就是巍然不动,屹立不倒,究其原因便是赵官家对他大大的放心,而赵官家对他放心的终极原因,也就在他的“狂狷”之上。

    而所谓最能理解智者的人自然是智者,最能理解疯子的人只能是疯子一样,当黄杰弄出这么大一个事来,且又不按剧本和套路出牌,猛然来个剧情惊天大逆转之后,童贯自然也就瞧出了点什么来。

    几个老妈子下狠心要帮公主耍黑手,且不说是不是公主的授意,就这么点事情何必闹出长街掩杀,还杀回驸马府杀了满地的侍女仆役这些所谓的“党羽”之事来,唯一的解释便是黄杰故意如此,因为正常人就算在极度的不理智之下,血性再大也就能干出个杀掉作恶的老妈子,或是最多再把公主杀掉这样的事情来,而不会如黄杰这般干下这么大的事情后还跟公主手拉手的出来,甚至还能说服公主主动帮他背书。

    所以,杀人是“狂”,然后冷静的主动找好台阶,留下转圜的余地,便也是“狷”了!

    所谓上主用过不用功,中主用贤不用才,下主用智不用德,所以……一个没有缺点的“人才”,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而如今黄杰这般表演,也等于变相把自己的缺点和弱点对赵官家暴露了出来:缺点是少年轻狂,还不够成熟,弱点则是身边之人皆是死穴。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一章 【心意】

    却说,良久童贯笑罢,种师中便也盯着黄杰摇头叹道:“子英好大的胆子,好缜密的心思,就不怕官家察觉么?”

    黄杰翻翻白眼,便也与种师中叉手做礼道:“不怕种伯父耻笑,若非是公主钟情于小侄,小侄也不忍辜负了公主的心意,这所谓的驸马……小侄爱当不当都无所谓!”

    童贯听来,伸手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好气魄!若是不当驸马,你要如何?”

    黄杰便也直言道:“三年以前,小侄的心愿便是东华门唱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乃是天下读书人之所愿也。至于如今,童伯父该也在官家处瞧见了年初梨园论坛上,小侄所作的东域全境诸国堪舆图,小侄想在有生之年好生走上一走。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童贯与种师中听来,顿时都是一愕,也都抚须沉默不语,那“东域全境诸国堪舆图”他们两人都看过了,甚至各自家中也都放着一份誊抄的摹本。虽然从图上看起来,若整个所谓的“东域”像是人的手掌,那么大宋以及辽夏吐蕃等于大宋接壤的诸国比较起来还不够一个手指头大小,两人对此都有些将信将疑,但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伪这图当真是错的。

    而且,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是:既然大宋和地图上所列的诸国,在黄杰口中仅是在一个小小的“东域”之上,也就是说明还有“南域”、“北域”和“西域”。

    如此算起来,这个所谓的“世界”,也是真够大了,的确值得好好去看一眼!

    一时间,听明白了黄杰的想法后,两人不由都走了神,好半响才听种师中咳嗽一声道:“也罢!老夫若得天年,倒也真想也去瞧看一番!”

    童贯却是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想的倒好,也算老夫一个如何?”

    种师中却是呵呵一笑道:“老夫走得脱,你却走不脱,奈何?”

    童贯却是摇头道:“笑话,童某岂有走不脱的道理?西北,李乾顺脊梁已断,若无变数十年之内西夏岂能聚得起南侵的战力。北辽,金辽鏖战,有子英的金玉之计火上浇油,赤窑甜薪,不打上个十年怕也难分伯仲。而十年之后,害怕无人挑的起童某肩上的这付担子?”

    种师中听得瞪眼,便也问:“老夫头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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