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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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完颜宗弼的表情，黄杰顿然有所领悟，道：“莫非，不是太子？”

　　　　完颜宗弼苦笑一声，答道：“父王将虎榻传给了四叔，四叔他……他要攻辽了！”

　　　　黄杰听来顿时色变，这完颜宗弼的四叔也即是完颜吴乞买，且前不久得到的消息显示，他作为金国西路军的副帅，如今与主帅不和，原因是主帅完颜宗翰听令守约，收束军队在大定府等待宋军北进，而完颜吴乞买却是希望出战。

　　　　虽然黄杰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阿骨打不将大位传给自己儿子却给了弟弟，但对于完颜吴乞买这人，这几个月来他还是收集了不少消息，因为此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但可以算做是阿骨打真正的左膀右臂，甚至这如今大金国的江山有三分之一还得算在他头上。

　　　　吴乞买乃是完颜劾里钵的第四子，与阿骨打是同母兄弟，生于辽太康元年（1075年），初为劾里钵弟弟完颜盈歌的养子。

　　　　辽天庆五年（1115年），在女真族抗辽斗争初获胜利的基础上，他与完颜宗翰、完颜希尹等力劝阿骨打称帝，建立金朝，任谙班勃极烈。这个官职既是首席大臣，又是储嗣，实际上是阿骨打的主要助手和继承人。

　　　　而在金天辅五年，也即是今年夏天，又授命奉诏知国政，并任金国西路军副帅，凡西路军中军事、司法之事皆由吴乞买从宜处之，简而言之也就是监军。

　　　　而且，此时的金人还未“汉化”，所以还保留着游牧民族的习性，比如说家中财产讲究的是“兄终弟及”，这汉人政权“父继子承”的嫡长子继承制可以说在金朝初期还没有市场，所以在金人看来由他继承大位本来就理所当然。

　　　　再说，吴乞买如今正好是四十五岁上下，虽然身体状况不如年青人，但经验和胆略、见识，却是比阿骨打的儿子们要强上太多，不然阿骨打又怎么会任他为谙班勃极烈，给他实质上储嗣的身份。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四六章　【未知数】

　　　　但也说，黄杰听完颜宗弼说吴乞买继位，并准备攻辽的消息后，足足愣了有十多息时间也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便也忙道：“不知何时能够求见新王？”

　　　　完颜宗弼摇头一笑，灌了一口酒后，便也道：“方才，四叔已经返回会宁府了。”

　　　　黄杰听来一惊，吓得跳起身来，本来准备奔出帐篷去追，可还没抬腿，理智便也将不可能追得上，就算追上了也没什么用的信息反馈了回来。旋即黄杰便也颓然又坐了下来，伸手一把抢过完颜宗弼的酒袋狠狠灌了一大口后，便也直盯着完颜宗弼问道：“如此……乌朱兄弟，不妨与俺直言，这宋金盟约……或有背弃之可能？”

　　　　黄杰敢这般大胆来问，也因为这几月以来，他与完颜宗弼因不打不相识，倒也结下了深有的友谊。就眼下黄杰看来，完颜宗弼本性就是个直爽的北地汉子，思想之中也没什么花花肠子，甚至从前几****给出节杖文书，以及昨日安排要让黄杰归宋的举动可以看出，他也是个信诺守诺之人。

　　　　但完颜宗弼却是一脸苦笑，摇头道：“俺也不知道……不过，和亲之事，只怕当真难成了！”

　　　　这一夜，完颜宗弼与黄杰烤火饮酒，两人都是心中愁绪万千，却又无法为彼此消解。对于完颜宗弼来说，他的问题倒也还好，不过就是丧父之痛而已。而对于黄杰，他要思考和忧虑的事情，可就比丧父之痛复杂了一万倍有余。

　　　　首先，这困扰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阿骨打的死到底是不是变数使然。他虽然因为奇梦知道了许多“天机”，但对于阿骨打到底会于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归西并不知情，自然也就不能断定今时今日阿骨打的归西，到底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顺应发生，还是提前了或延后了？

　　　　其次，他的确在奇梦里见过有关金国进攻大宋，有关两次东京保卫的情形，但也并没有确切的掌握，这金国进攻大宋是不是阿骨打领导的，两次东京保卫战所拒的是不是也是阿骨打。

　　　　再来就是，比起阿骨打而言，吴乞买的好战属性是明摆的！

　　　　金国西路军至今没有离开大定府南下或是北进，很大的原因是阿骨打不想怎么做，不管他是当真信守承诺还是别有它图，至少这个行为对于大宋是有利的。而如今吴乞买这才刚刚继承大位，便大张旗鼓的将他要继续攻击辽国的意图表现了出来，那么接下来他会不会继续信守阿骨打与大宋订立的盟约，信守盟约和背盟的可能性各有多高……也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未知数。

　　　　而除此之外，若以之前金国崛起，辽国衰败的“天命”大势来看的话，似乎这历史的“轨迹”，也并非个人之力可以撼动的，那这就是说……吴乞买继续攻辽，极有可能就是金国攻宋和两次东京保卫战的前奏“轨迹”。

　　　　这一夜，二人各自想着心事，闲话也就不用多了，反正两人虽然谈不上各怀鬼胎，但也不能对彼此正在的敞开心扉一吐胸中郁结就是了。

　　　　翌日一早，完颜宗弼就被萨满巫人叫走，去准备阿骨打的启灵仪式，要将他的遗体运回会宁府安葬，整个营地顿时也忙乱起来，可依旧还是没人来管黄杰。不过在完颜宗弼的交代下，最终还是将服侍他的人给派来了，但黄杰一见来人，便也受到了一万点的惊吓。

　　　　却说这来的两人，一个是前辽国长公主耶律骨欲，一个如今的金国长公主完颜兀鲁，可二人都做侍女的装扮，甚至完颜兀鲁还用炭灰将脸给抹得花里胡哨的。

　　　　前些日子，这完颜兀鲁倒也没少来骚扰黄杰，虽然也用了不少招数，可如这般的变装秀却是没有用过，但见两人如了帐篷后，完颜兀鲁便来一把抓住黄杰，满脸急切用磕磕绊绊的宋言道：“郎君，快……快走，予的叔叔要杀了郎君！”

　　　　黄杰听得满脸惊奇，便也来看完颜兀鲁的御用翻译耶律骨欲，便也听耶律骨欲道：“金国新主在返回会宁府途中得知大宋副使难逃后大怒，方才已经派人过来，要拿了宋使去会宁府。”

　　　　黄杰听来自然很是惊讶，忙道：“副使可曾走脱？”

　　　　耶律骨欲却是摇头表示并不知道确切消息，黄杰又来问完颜兀鲁，得到的也是一脸不知的表情，不过完颜兀鲁还是急切的扯着黄杰，一个劲的催促他快走。

　　　　一听这吴乞买只是让人来将他带去会宁府，黄杰倒也不怕，想着自己怎么说也是大宋的使者，吴乞买也不是山村野人，岂会不知道两国交战都不会杀使者的道理。

　　　　也就在黄杰准备劝说完颜兀鲁不要惊慌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帐外爆出喧哗和刀剑交击之声，惊愕之下完颜兀鲁忙也拉着黄杰出了帐篷，但也见着一队服色有别营地守军的女真士兵正拉着刀剑往大帐这边冲来，却遭到了守卫的阻拦。

　　　　完颜兀鲁见状急忙大叫起来，很快便也见着二三十个手持武器的女真汉子从各处扑了出来，拦在了黄杰等人的面前。这些人应该都是完颜兀鲁的直属护卫，跟黄杰交过手瞧起来也是面熟。

　　　　也在这时，那队士兵也冲开了守卫的阻拦扑倒近前，双方各自都举起了兵器准备接战，这时却听完颜兀鲁用女真话喊道：“突鲁，我叔叔让你过来拿人，不是让你来杀人的！”

　　　　但见那队士兵里一个高大汉子闻言一愣，待他认清了变装完颜兀鲁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指着黄杰道：“兀鲁，你要跟这个宋人私奔吗？吴乞买的确是让我来拿人……他不能杀宋国使者，但是我能，你给我让开！”

　　　　完颜兀鲁闻言大路，便上前一步挡在黄杰面前，指着那突鲁喝道：“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突鲁见状，却是嘿嘿一笑，伸手一招，便从背上取下了弓箭来，弯弓搭箭便向黄杰射来，由于他动作太快，别说周围的人，就是黄杰也都没有反应过来，倒不是说被吓傻了，而是想不明白，这突鲁怎么就敢动手杀他，之前不是说吴乞买派人来是拿黄杰去会宁府的么？

　　　　也在这时，但见完颜兀鲁突然身子一转，就向黄杰扑来，而后也就听得噗一声，一节金属箭头便也突兀的从完颜兀鲁的右肩锁骨下侧穿了出来，她都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双眼一闭扑倒在了黄杰怀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四七章　【金箭令】

　　　　猝急不防之下，黄杰愕然的接住完颜兀鲁，一时间竟也呆了。

　　　　然而，完颜兀鲁的侍卫们见此却是齐齐狂叫一声，便对突鲁的人发动了攻击。这突鲁的人马也不过二十来人，而完颜兀鲁的侍卫们虽然在人数上占了一点优势，可真动起手来，却没想到反倒出现了被反杀的场面。

　　　　场面一时大乱，但见双方短兵交接之后，突鲁带来的女真士兵出手狠辣，且还懂得多人辅助配合，而完颜兀鲁这方狂叫着挥舞兵器冲杀上去的侍卫们虽然在单打独斗方面战力还行，可一碰上对方结阵的战团就惨遭反杀。

　　　　这总计五、六十人的战斗，虽然谈不上是大战，可战斗场面也十分可观，也就在动起来手后，就听得大帐周围的侍卫们纷纷发出呼喝并敲响了兵器和战鼓，也便也见着提着兵器的女真士兵们纷纷赶来。

　　　　很快，手持狼牙棒的完颜宗弼也赶了过来，见他舞着大棒一下扫开两个正在缠斗的人后，便也爆喝一声道：“突鲁，你要干什么？”

　　　　但见使着一柄战刀与两人缠斗的突鲁猛然挥刀将对手逼退后，后退两步后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枚袖珍的金箭高举过头，喝道：“大王金箭令在此！乌朱，你是要违抗大王的军令吗？”

　　　　完颜宗弼瞧着突鲁举着的金箭，也是眉头一跳，也在这时就听一个满脸鲜血的侍卫跑上来指着突鲁喝骂道：“突鲁，是大王要你杀了兀鲁？”

　　　　突鲁却是冷笑道：“大王说宋人背信弃义，要我杀了宋人，兀鲁要给宋人挡箭，与我何干？”

　　　　完颜宗弼这才听着一惊，忙扭头来看，便也见着黄杰正抱着完颜兀鲁，而在她后背上还插着一支正在晃动不已的羽箭。顿时完颜宗弼便也怒发冲冠，这完颜兀鲁说是长公主，但算起来还是他的亲妹妹，见此情形他岂能不炸毛，当即便也舞着狼牙棒大喝一声就往突鲁攻去。

　　　　那突鲁乃是吴乞买手下的头号打手，武艺自然也是不错，便也舞着战刀上来接战，周围的人一见，也不用人吩咐，自然又是冲上去打成了一团。

　　　　而此时，抱着完颜兀鲁的黄杰也总算是醒过神来，虽然他还没搞清楚这突鲁为何会一言不合就放箭杀人，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完颜兀鲁会一言不合就主动上来挡箭，可眼下显然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完颜兀鲁死在自己的怀里吧？

　　　　当即黄杰急忙一手扶着兀鲁，就从怀里掏出阿骨打赐的小金刀，先一刀将箭尾齐后背削断，然后便也招呼耶律骨欲入帐平整出床榻，便也抱着兀鲁入内要与她取箭。

　　　　还好，粗略一看，箭矢乃是从锁骨下方的肌肉组织中穿过，万幸没有伤着肺和胸腔，但箭头穿过右前胸位置时，却是划开了一根静脉，如今就算有箭体在伤口内压迫，鲜血也止不住的泊泊涌出。

　　　　黄杰也不迟疑，甚至都不去管帐外的兵器交击和喊杀之声，一面要耶律骨欲将帐中的照明火把全部点燃打亮，一面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应急医药包来，寻了铜盆倒了一袋马奶酒净手后，便也开始为完颜兀鲁治起伤来。

　　　　对于这样的箭伤，黄杰倒也是个熟手，且不说他学自孙三婆婆的西军野战医术，光是他得自师尊朱桃椎的伤科散手用来应对便也是绰绰有余了。但见黄杰直接用小金刀先是切了伤口附近的衣物，然后便拿出银针将前胸和后背几处枢机穴位封闭，跟着又将医药包里专用的手术刀拿出来，用酒精清洗后先在背部箭创上些切出一个不足一寸的十字口来放松伤口附近压力，又在前胸箭创上顺着肌肉横纹切出寸许的一字口来，便迅速的将箭体拔了出来。

　　　　而接下来的这一步，自然也就是缝合了，只是见着黄杰拿着弯钩一般的银针，取了完颜兀鲁的头发，用酒精洗过正要缝合的时候，却也听着帐外的厮杀声突然听了，然后也就听见有人用女真话高声唱喝了起来。

　　　　黄杰所学的女真话，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今天的天气不错或你吃了没？”的水平，虽然听不懂外面的唱喝意思如何，但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忙也扯过耶律骨欲，将她拉到近前，一边迅速的用钩针缝合完颜兀鲁背部的十字创口，一面与她道：“你且看好我的手段，用心来学！”

　　　　还好，这耶律骨欲如今本是辽国俘虏的身份，自然应该见过了血腥，而方才黄杰与完颜兀鲁清理创口并拔箭之时，耶律骨欲一直在旁协助，并未出现什么晕血和不适的状况。

　　　　趁着外面也不知道什么人还在喋喋不休的用女真话高声唱和的时候，黄杰手法迅速的将完颜兀鲁背部的伤口缝合完毕，也就在他正要开始缝合前胸的一字形创口时，也就听见帐外的声音戛然而止，跟着便也见两个突鲁手下士兵装扮的人持剑冲进了帐篷来。

　　　　当即黄杰也不客气，便也脱手丢下钩针，转身便是一个探马势中的转身肘击，一下便将其中一人的喉结击碎，跟着又是一个劈掌打在另一人的左胸第四节肋骨的骨侧，顿时将肋骨直接打断插入心脏，将这人直接了账，而后黄杰便也与耶律骨欲道：“剩下的缝合你来动手就是！”

　　　　说完，黄杰便抓起丢在一旁的小金刀，提着那喉结被打碎，因为呼吸道阻塞已经面如猪肝色，却一时半会还不能气绝的士兵挡在胸前，这便走出了帐外来。

　　　　出来一瞧，但也见得帐外果然已经停止了打斗，虽然地上躺了二三十具尸体，但更多的女真人却都是一个个抓着刀剑木然侍立着，甚至黄杰还瞧见完颜宗弼此时竟然被四个壮汉死死掐着双臂压制在地上，而突鲁那厮却是满脸傲然的如雕像一般单手高举着金箭站立在场中，似乎当真就凭这枚令箭镇住了场面。

　　　　见着黄杰出来，突鲁和完颜宗弼等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