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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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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也就见着这宋军瞳孔突然间便快速缩放,死死盯住了正在不断逼近的这面战旗上,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面普通的战旗,而一面代表了完颜部和金国王族的大纛战旗。

    几乎也是在相同的瞬间,眼瞧着战旗的来势已经不容用更好的招数避让,就瞧见这宋军骑兵却是眉头微微一松,胯下双足稍稍使力,甚至便向着右侧微微偏西了少许,而在同时他平持着丈八马槊的右手却是更为坚定的将槊尾夹紧在右肋底下,亦朝着飞跃袭来的宗望心口直挺挺捅了过去。

    有道是二十念为一瞬(0。36秒),二十瞬名一弹指(7。2秒),差不多也就是三、四个一瞬的时间后,宗望挺着长达一丈六尺有多的大纛战旗,先一步重重扎在了来骑左心偏左的位置上。

    “嗷吼——!”

    来骑表情瞬间狰狞,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随之而来的便好似嗜血和凶残的原始本性在这一瞬间被突然击发,竟是用双足死死夹住了快下的战马,生生被宗望手中的大纛战旗扎透了腋下。

    然而,他也不是白白受此一击,随着旗杆的穿透,他手上所持的丈八马槊也距离宗望的心口越来越近了。

    但可惜的是,如今正好四十多岁的宗望,正好算是“棍怕老郎”的年纪,当即也就见得宗望嘿嘿一笑,先是主动将大纛战旗脱了手,随后却是伸足一脚踢在来骑的马首上,借着反冲之力身子堪堪一拧,正好轻轻松松避开了马槊的当胸一击。

    这所谓的“棍怕老郎”,是为“拳怕少壮”正解,也即是如果老年人与少年人比拼体力,恐怕十有**少年人要胜出,而若是两者比拼的是各自的经验和某种技巧熟练度的话,老年人自然要比少年人胜出许多。

    很显然,来骑虽然学得了军阵中以伤换命的技艺,并也舍得对宗望这样的价值极高的目标使用,可宗望的金军元帅一职也不是吹牛逼得来的,当年最早跟着阿骨打起家时,哪一阵他没与敌厮杀过?哪一场战役不见他的身影,所以比起实战技巧,宗望自然是不遑多让的。

    “杀!”

    来骑爆喝一声,虽然猛的将手中的马槊朝着宗望避开的方向用力扫去,可两者之间却始终差了那么一两寸的距离,在电光石火间擦身而过之后,便是咫尺天涯了。

    不甘、屈辱,还有极度的愤怒,终于爬满了这名宋骑俊俏的脸儿,但他仅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避闪一旁又寻着兵器的宗望,便也果断将马槊往得胜勾上一架,抽出马刀对着扎在腋下的旗杆用力一斩,便将后半截约有一丈来长的旗杆斩断,便也扶着被紧紧夹在伤口里的半截旗杆,策马追随同袍们往目标明显的金军大帐杀去。

    算起来,这支骑兵冲入营中的唯一目标,并不是要以大无畏的必死之决心来斩首敌军首脑,而是制造混乱、为大部队偷袭成功增加胜算。虽然说如果能够一举击杀敌将也是更好,可若是一击不得又恋战不走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会被敌军就地歼灭,这便是得不偿失了。

    便也说,这冲入营中的数十骑在掠过了宗望等人的主动迎击,仅有几人被打落马下,其余之人倒也成功冲入了大帐边上,更有几人直接伏在马背上冲入了帐内,随后也就见得众人迅速解下马背上的囊袋高高抛起,便使了手中兵器来击,随着囊袋破裂,也就见着一股股眼色略显黑稠的猛火油瞬间就把大帐浇了个通透,再随手使了兵器将大帐前的火炬击飞落在帐面之上,也就是一个弹指间的功夫,金军的元帅大帐上便升腾起了数丈高的火焰,宛若一个巨大的火炬般,将视野内照得一片光亮。

    “走!往西!”随着领头的那名身中了大纛战旗的宋军骑兵一声爆喝,点燃帅帐的数十骑宋军毫不恋战,便也打马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天空之中不断落下的一泼泼火箭之雨,也在金军帅帐升起巨大火炬的同时戛然而止,跟着的便是一声声越来越激烈的喊杀之声!

    “杀!杀!杀!”

    汹汹火光之中,一队队宋军骑兵以三、五十人数目组成了一支支突击小队,寻着火光中出现的间隙杀入金军的营地。

    只是,这些骑兵并不是且战且走,或是停下来与反抗的金军交战,而好似流动的水银一般,一股股片刻也不停留从金军的营地中急速穿行而过,他们先是用手中的长杆兵器穿刺和刺击沿途所见的金军士兵,在长杆兵器折损或是扎入敌军的身体一时无法拔出后,就会果断放弃并拔出短兵继续砍杀,并且在个过程中绝不停下脚步。

    这一刻,在目力可见的范围之内,一个个杀入金营的宋军士兵好似既打了鸡血一般亢奋杀敌,又同时好似打了镇静剂一般冷静疾走毫不恋战。




第九百八一章 【献旗】

    然而,宗望对于宋军疯狂的进攻,却显然没有畏惧。

    他既没有大声的叫喊,也没有发号施令,只是冷静的寻来随处可见的兵器,赤着脚行走在火光之间,借助每一次跳跃和诡异的步法,给一个个来犯之敌予以痛击。

    而他身边的金军将领和慢慢聚拢的金军士兵们,虽然并不是个个都如宗望这般冷静并安静的样子,也有人咒骂、也有人高呼狂吼,不过他们却是紧紧跟随在宗望的身边,以手中的兵器和自己的身体,来诠释何谓大金勇士的荣耀!

    “蒲鲁虎,这马先借给你!”

    再次使了跃击之技,终于将一名本是用索子把自己双脚都连在马鞍上的宋军连人带马打翻在地后,宗望随手拔出那死去宋军身上的马刀割去索子,将马扶起一看竟然无事,便也直接将马让给了宗磐,并于他笑道:“你府里的青鬃已经老了,记得回去选几匹好驹儿!”

    宗磐嘿嘿一笑,便也毫不客气的翻身上马,把手中的狼牙棒高高一扬,爆喝道:“勃堇军何在?随某杀敌!”

    宗望身后迅速有十数人疾奔而出,虽然他们没有马,但却是快速的跟上了骑马的宗磐,就往此时营中喊杀声最激烈狂奔而去。

    而宗望随手掂了掂手上的淬钢马刀,觉得分量和形制居然顺手,便也把刀拿好,又随手把死去宋军脚上的靴子脱下给自己穿上,这也才举目四望,评判起局势来。

    但见嘈杂的战场上,此时到处都是愤怒的嚎叫和士兵们的谩骂,以及马蹄敲打大地发出的轰隆声和兵器碰撞时发出的悦耳叮当声。

    别的金军不说,如今宗望亲自率领的这一万人,可不是五目杂陈这是老黄造的新词,指眼睛的眼色很多很杂的新军或新附军,而是清一色从完颜部带出来的本家军,说的都是完颜部的女真语,所以宗望对他们的指挥,自然是如臂使指一般。

    甚至很多时候,对于这些人而言,最好的指挥就是没有指挥,他们完全可以按照本性和经验自有的发挥。

    因为这支军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每一个士兵都能被称之为勃堇军!

    “嗷嗷!”

    还在宗望思绪不定时,宗磐已经领着人来到了营地南端一处通道口上,此处的金兵由于要等后对送来帐篷才能搭建营帐的原因,便也提前卸下了马具,并将之按照搭建营帐的规划将至堆放,因此很是巧合的用马具堆出了类似街垒一般的障碍物。

    当宋军突击进来的时候,便有聪明的士兵迅速将这些马具退到并队列,使之成为了一道骑兵难以越过的障碍,随后便也寻了兵器、弓弩在此处阻截宋军骑兵,不使得他们借此通道继续冲入营地之中。

    而宗磐来到此处障碍的边缘处时,正好瞧着马具堆旁嘈杂的战场上,一个个金军士兵呲牙咧嘴正用弓箭对绕行而过的宋军骑兵胡乱射击,可偏偏箭矢射中了宋军的铠甲后,居然十有七八直接弹开,根本就扎不透宋军的铠甲。

    不过,这种负隅顽抗的办法,倒也给了他一个思路,就听得宗磐搓指成哨发出一声唿哨,便对身后跟着的勃堇们交待几句,要他们四处散开将此法交待各军。

    “把我们的油脂全部扔进去!”

    此时,瞧着帅帐上的布幔和皮革差不多已经烧尽,原本升腾起五、六丈的火焰也差不多渐弱,宗望却是耍着马刀来到了帅帐残骸处,却指着火势将尽的帅帐下达了命令。

    顿时,便有士兵急忙从附近的马包里寻出了装有油脂的皮囊和陶罐,纷纷投入了火中,随着陶罐的碎裂,里面琥珀色的油脂在溅出的瞬间便生出了猛烈的火焰,把周围再次照亮。

    “去!把火都烧起来,好叫儿郎们更好杀敌!”

    宗望脸上带着浓烈的笑意,继续让士兵们拿出油脂放火,比起宋军的火攻,其实此时的宗望更担心的宋军之前射入的火箭烧完了熄灭,那时在一片黑暗之中,金军显然无法发挥他们的战斗力。

    因为即便是如今,就算金国已经建立的数年,士兵们的营养摄入比以前好了数倍,也还是无法避免夜盲症这种顽疾。

    也就见得听令的士兵迅速四散开来,不断寻来马包之中的油脂,便就地将之投在死人、死马、乃至散落的鞍具上,用火把一点,当火焰接触了那琥珀色的液体时,顿时熊熊烈火升腾而起,滚滚腥臭的黑烟,迅速开始蔓延!

    猛火油这种油脂,早已不是宋军或西夏党项人独有的专利,女真人在干残了辽国之后,便也全盘接收了辽国的科技和各种匠人、配方,自然也是早就弄出了猛火油来。

    短短片刻,金营之中再次燃起熊熊烈焰,不但热浪极为迫人,甚至因为点燃的尸体上穿戴的皮革和毛发起到了强烈助燃效果,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更有一股猛烈的烤肉香气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嗷!”

    持着狼牙大棒在各处游弋的宗磐居然很快聚起了一队匆促上马的骑兵,用嘶吼声作为信号,开始引领他们在营地中追杀四处乱串的宋军骑兵。

    而还有更多因为早早就卸下马具让马匹休息的金军,却是也听着宗磐的嘶吼自发的集结在一起,开始了有组织有计划的反击。

    在火光之中到处都是宋言和女真语交织在一起的喊杀之声,以及早已分不清彼此的兵器碰击之声,可怪异的是并没有哪怕一名金军士兵因此胆怯、避战甚至逃跑,每一个人都拿着随身的武器,对呼啸而来的敌军展开殊死决战。

    也不提金营之中的战事如何,便也说先早那队点火烧了帅帐的骑兵,在迅速突围出了金营之后,身中大纛战旗的那人在下达命令让其余人继续转身入营冲击之后,便也独自一人往正南方向绕行而去。

    莫约行得二里,正好绕过金营南面半里前后之处,便也瞧得一野丘之上停着数百骑人马,当先一人身穿宋军主将制甲立在一杆折字大旗之下,便也强撑着伤痛策马近前。

    “折彦斌,你怎么撤回来了?你麾下的人马呢?”瞧着那骑兵近前,宋军主将竟也借着火光瞧出他是谁来,一边呵斥一边正要策马上前,却见那折彦斌却是突然翻身下马,然后爆喝一声,手上一推一车,竟是将半截旗杆穿腋而过,捧着半截残缺旗杆大声道:“回禀大将军:斩获敌军大纛战旗,特来献上!”

    随他喊声,大纛战旗便也迎风展开,虽然旗面上此时早被鲜血染红,不过那只好似猫头鹰一般的肥鸟,却在火光之下清晰可见!




第九百八二章 【待罪】

    “好!”那主将手抚苍髯,哈哈大笑着一把接过旗杆,迎着凛冽夜风一展,便也瞧见了枪头上缀着的血红牛尾鬃(原本应该是白色),看着旗布上苍劲古朴的海东青画像,竟是将脸上被西北之风吹出沟壑纵横的皱纹也笑开了。

    瞧过战旗,北征骑军主将折可适便也大手一挥道:“来人!速速将后军指挥折彦斌拿下,裹扎伤势之后,押回中军待罪!”

    “大将军,这是为何?”折可适身边侍立的众多将领听着都是一惊,十分不解他为何叫人拿下折彦斌。

    却将折可适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死死盯着折彦斌道:“尔身为一军指挥,不与将士同袍结阵杀敌,却借献旗临阵脱逃、避阵怠战,本将以军律处置,你可敢有怨言?”

    折彦斌当即呆若木鸡,原本以为受伤而应激潮红的面庞顷刻间便是一片死灰,他身为折可适的幼子,自然知道亲爹最重军法。而折家能在西北屹立百年不倒,可以说靠的就是对折家人和折家军一视同仁,所以数百年来这支铁血部队也才能在强敌环顾的西北鏖战之地休戚与共。

    说起折家军,至此时当真是数百年的戍边历史了,从唐代初年至北宋末年,折氏数百年间世居府州(陕西府谷县)“内屏中国,外攘夷狄”,五代诸国与北宋为减轻西顾之忧,皆许其父子兄弟相传,袭其世次。

    而早在唐武德年间(618年…626年),折氏曾以土著强宗的地位,被任命为“府谷镇遏使”。据此推断,折氏徙居府州的时间,大约在南北朝后期,此外还有《折嗣祚神道碑》说折氏为“宇文之别绪”,极有可能就在北周宇文氏立国之际(557年前后)。

    至于前朝历史也不必说,便说当朝折家之所以稳固西北,正是得益于佘太君,老太君又称折太君,名赛花,云中(今山西大同)人,折德扆(yi)之女。正是宋代名将杨继业(杨业)之妻。曾祖父曾任后唐麟州(今陕西神木县北十里)刺史,隶属李克用;祖父折从阮,公元930年后唐明宗授他为府州(今陕西府谷县)刺史;父折德扆,后汉隐帝特任府州团练使。

    所以,历史上真实的“杨家将”其实根本就是“折家将”的别传!

    听得折可适将折彦斌的“罪行”点破无误,自然不在有人敢同他说情,虽说没人会真的相信折彦斌果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借着献上缴获战旗的机会来个“避阵怠战”,但他如今的行为叫人看上去的确可疑。

    虽然不少人都觉得,极有可能是因为折彦斌斩获了金军大纛战旗后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忙着来向爹爹报喜,却没主意到此时正在对敌作战,他这个前线指挥官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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