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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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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老倌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这个多月老倌也学着别人蓄起了抚须,以前干车把势时怕被人瞧着显老寻不着主顾,都是将抚须刮得干净。如今老店重开且还风生水起,自然要随了大流,蓄起富贵须来。

    只说老倌道:“这般打算,倒也瞧出我儿动了心思。不过,却当爹是吃白饭的么?自然与你娘早打算好了,反正这些日子,一个你娶亲是大事,再一个明春县试你需多用些心,家中的事情也不叫你操心就是。只是你师门的事情,爹虽然不好过问,可你卢二叔叔……”

    黄大郎忙道:“爹!卢二叔叔与俺商量好了,这日后俺家产的盐和糖,都叫他走水路去下江贩售。”

    黄老倌听了摇头道:“俺不是说这个……毕竟他与俺家有些恩义,就这般将他使唤,怕是……”

    只说这黄老倌足足与黄大郎谈了一个时辰,总算是把家里的一些事情给敲定了,黄老倌毕竟当初也是少东家的出身,处理事情可比黄大郎老道多了,属于一点就透那种,父子俩沟通起来倒也轻松。

    也就在黄大郎准备睡下的时候,孙立倒是带着三个好消息来,这第一个好消息就是孙七叔等人答应援手。至于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果然查探出这运送花石走陆路的队伍里的确有古怪。

    府库的校场守备森严,两人只能远远探看,胡仁和张合二人探出,车队里三辆拉着大块太湖花石的牛车,车辙入地不过三分有余,可四辆拉着木柱的牛车车辙入地居然有五分之多。且这些牛车上的木柱只露头尾,身子却是叫黄绫裹得严实,想来肯定有古怪。

    至于第三个好消息,那就是今次对方使的连环计还是非常奏效的,如今城里的各路绿林好汉多数都走了水路去追,少数见不能浑水摸鱼的也散了,那光州和寿州的两路豪强也提前退出了黄州,应该是回老巢去了。

    说了这三件事后,孙立也提出了一个事来,那就是这次他们这群野路子去搞花石纲,要不要亮个旗号。

    黄大郎倒也知道,这旗号对于绿林中人而言非常重要,似乎不竖旗号的野路子哪怕做下了大案,也不会叫绿林中人瞧看得起。只是他之前还真没想过竖什么旗号的事情,觉得就黄家这几号人,能不能成还是两说,就算成了也不能到处逍遥显摆,否则不就是作死么?

    在他做过的奇梦里可是有个词反复出现,叫做什么“NO作NO殆”,意思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可是,孙立却说他回家请教了孙七叔等人后,老人家的意思也是必须要竖杆出来,才能算是名正言顺,毕竟这截取花石纲怎么说也算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好事,隐姓埋名岂非自己辱没了自己?

    黄大郎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之前去幺龙寨救援时,自己发的那个叫做洪熙官的奇梦,里面倒是有个好启发,一个是黄大郎姓黄,可以竖个旗叫黄门,再一个就是奇梦里面提到了好些个帮派的名字,什么红花会、天地会,还有一个天道盟。

    反正这些可以竖旗名号,如今还真没有听到过,不妨拿来用上一用,思定之后便道:“既然非要竖旗不可,俺等打算这花石纲本就是为了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不如叫天道盟如何?”

    “天道盟!”孙立听了眼前一亮,这名字与替天行道连在一起,倒也容易让人理解,黄大郎却是摆了纸笔,挥手在上面写了十六个字:“天理昭彰,道法自然。四海志士,歃血为盟。”

    瞧了这十六字,孙立也不由叫好,这可比一句“替天行道”更全面也更详尽多了:何为天道,不就是天理昭彰,道法自然?何以为盟,自该是四海之内的仁人志士为了替天行道,歃血为盟。

    当即孙立伸手揭了纸去,喜道:“大郎,俺这便去让七娘制了旗出来!”

    黄大郎又想了想道:“最好旗分五色,红底黑字旗主刑杀、黑底黄字旗主定军、白底红字旗主护军、黑底白字旗主镇守、绿底红字旗主遮护。”

    “俺理会的!”孙立道了一句便兴冲冲去了。


第一百十一章 【插旗】

第二日一早,黄大郎刚起了身,孙七娘便顶着黑眼圈来了,就在院中展开了一面红底黑字的刑杀旗,旗宽四尺,长五尺,顶上插了一根短竿,用一根长杆挑着,旗尾和两边缝着布条,倒是一面规规制制的正旗。

    再看旗上的“天道盟”三字,也是比照自己的书法剪下黑布缝制,谈不上什么笔力苍劲,但瞧上去还是很有气势。

    不一会,雷豹、孙立等人和孙家四老也聚齐了,黄大郎便要孙立将这天道盟的旗号寓意与众人说了,自然得了众人的齐声喝彩。

    随后黄大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褚纸钱票,交给孙立道:“大兄,这里是一千贯,一会与大家分分,都去换了真金白银作为盘缠。算来这次暗度陈仓偷运的花石纲,定然都是大块的金银锞子,所以出了黄州府后须得去买些骡马方便赶路。”

    又对孙七叔道:“七叔,此次打算花石纲,只怕还得您和九叔挑了大梁,俺的谋算倒也简单,先是敲山震虎,再是打草惊蛇,随后以逸待劳,如此这般……必能得手,但计策虽然如此,也还需七叔临阵机变,劳烦了!”

    孙七叔听了抚须笑道:“不错!计策还好,大郎安心在家,且看老朽如何施展就是。”

    这闲话也不多说,孙立、孙新、雷豹、卢家父子、花通、朱高、张合和胡仁,以及孙家四位老叔叔便三三两两的出了黄家!

    送走了众人后,黄大郎倒也笃定,自便带着福寿施施然去学馆上学去了。

    九月的黄州,说来该是咋凉还暖,黄州府押解夏税的领队乃是大押司姚榕,副队是县衙的马快班头马大碗,这般的差事他二人倒是做得熟了,因此按照规制每日天晴六十里,天阴五十里,落雨便三十里,不紧不慢的走了十余日,于九月十五日方才抵达了光州东面的固始县境内。

    这些日子里倒也还算平静,差不多近千人、五十余辆大车组成的庞大队伍,百十人的山贼路寇队伍又岂敢来打秋风。至于这应奉局的花石纲队伍,倒也乖巧得很,除了要求将运送花石的大车加塞在队伍的中部之外,倒也相安无事。

    却说坐在一条壮驴身上的姚榕抬眼瞧了瞧日头,发现天将近午,便唤来一个随行的税吏问道:“如今到了什么地方,距离周家店还有多远?”

    税吏也不思索,便答:“大押司,如今这地头,乃是周上村和周下村的边界,再往前二十余里便到周家店了。”

    姚榕不由点头道:“昨日瞧着晚霞不错,便定下今日辰时出发,果然天气爽朗好行路,如今还未过午便走了半程。招呼下去,早些赶到周家店,便能早些休息。”

    税吏答应一声,便去了后队,倒是此时只见马快捕头马大碗策马赶了上来。他如今骑着一匹正值壮年的黄骠马,人坐在马上更是高大威武,待来到姚榕身边时,足足高出他大半的身子,却道:“姚押司,前面就是周下村了,你看是不是就在村中歇上一些,让兄弟们用些干粮?”

    姚榕仰头看了一眼马大碗,却是摇头道:“方才问了,只有二十余里便是周家店,早到周家店便早歇息,干粮路上边走边用就是。”

    马大碗咧嘴笑道:“是不过二十余里,可押司却忘了要过周家坡?俺等的队伍倒是不妨事,就怕这花石纲过不去!”

    姚榕听了,便若有所思的回头一看,倒也能看到由四头壮硕健牛拖着的应奉局大车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中行走,可瞧看这些拉车的牛鼻头都有白沫儿,便知道这牛力该是耗得差不多了,再说这装载了花木奇石的大车又都是加长加宽过的,只怕到时还真难上了那虽不算陡,但也难走的周家坡,便道:“到了周下村头,且看如何,再做打算!”

    马大碗便点头答一声好,又打转马头去后队巡视去了。

    又走了里许模样,远远也能看见四五里外的村落了,却在这时听闻开路的前队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姚榕急忙打了驴股一鞭上前查看,便看见一个骑马的灰衣人,以黑巾遮了面,手持一杆写着天道盟三字的大旗,大喇喇的就堵在了官道的路中间。

    姚榕皱着眉头,指派了一个小税吏上前打问,很快见他快步跑了回来道:“押司,对方自称是什么天道盟的强人,要替天行道对付那应奉局的人,却答应不与我们为难,只是要我们不得遮护。”

    姚榕闻言一笑,便道:“呵呵!该来终归要来,快去将那张制使寻来!”

    当即队伍停了,小吏很快就把张制使和马大碗一块寻来,这张制使年约三旬左右,豹头环耳,体态壮硕如熊,骑着一匹杂毛的棕色母马,只听那张制使喝道:“押司寻某作甚?”

    姚榕指着远处官道上矗立的一人一马对这张制使道:“喏!张制使,却是有贼人来插旗,要为难制使!”

    “哦呀!哪来的毛贼,也敢插旗?”张制使爆喝一声,却是拍马就走,哈哈大笑道:“这一路上兽藏鸟尽,却叫俺闲出鸟来,待俺去将他擒了,再回头与押司说话。”

    瞧见这莽汉出阵而去,姚榕看向一旁的马大碗道:“太师府出身,果然胆大!就不知这人武艺如何了?”

    马大碗摇头笑道:“三五个寻常捕快,倒也奈何不得,可这碰上绿林中的好汉,也就难说了。”

    也就在两人摆明要看笑话的时候,这太师府出身的张制使却已经拍马杀向了道中插旗之人,但见他一拍腰下的刀匣,便抽出一把四尺长度的军用朴刀来,随即便摆出了要将对手阵斩的架势,挥刀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张制使奔马驰进这人十丈之内时,却清楚的瞧见这人露在面巾上的双眼微微一眯,似乎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正要忿怒时,却瞧见他将手上的大旗往地上一插,随后便从马腹之下摸出一根九尺的长枪来。

    就说这时已迟,那时太快,这插旗的好汉单手将长枪一抖一送,亮银打制的枪头便如银龙一般往张制使的喉间扑去,饶是这张制使将朴刀拒枪的缠头裹脑招数使绝了,也没能避开这夺命锁喉的一枪。

    距离太远,旁人也听不见什么声响,就瞧见这张制使驰马如风雷一般往那好汉杀了过去,好汉却是高坐马上动也未动,手上摸出根长枪来与张制使侧身一错,随后就瞧见张制使丢了手中朴刀双手捂喉,随马又奔出十余步,便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第一百十二章 【分道】

死寂!

    官道上一片死寂,似乎方圆百十丈内的活物都死绝了一般,甚至就连风也停了。

    姚榕张大着嘴,剪径的蟊贼他自诩也是见过不要太多,可这一个照面就能干掉太师府制使的蟊贼他果真是生平未见,而一旁的马大碗也眯起了眼,虽然刚刚的一个照面没能瞧出对面那人使枪的路数,可这行家出手看的可是门道,以他丰富的行走经验,心里暗道此人怕是军中将校出身,才能如此娴熟的将九尺枪当成丈八的马槊来使。

    至于列于车队前方的弓手、衙役还有民伕小吏却都是看傻了,毕竟当街杀人这种事眼下还是极为少见的,再说如今秋决砍头这种练胆子的娱乐活动近乎绝迹,大多数犯了死罪的犯人都被刺配流放边军,因此对绝大多数平民百姓而言,亲眼看见死人还是挺刺激的一件事,更别说眼前这种好似阵前斗将一般的形式。

    足足静了有十来息的时间,插旗的汉子这才一抖枪花,将枪收到得胜钩上,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天道盟刑杀旗,策马慢慢走到了距离众人半箭地儿的位置,扬声道:“天理昭彰,道法自然!我天道盟此次乃是替天行道,只找应奉局的麻烦,劝各位莫要自误,妻儿老小还在家中等着各位回家团圆!”

    说完便调转马头扬长而去,还不忘顺手牵了那张制使死后遗下的马匹!

    众人见他走远之后,这才醒过神来面面相窥,只不过听闻人家就找应奉局的麻烦,倒也没有人被吓得拔腿就跑,却都是来看坐在驴上脚在发抖的姚榕。

    “押司,这该如何是好?”一旁的税吏惊得牙齿打颤,倒叫姚榕看了气不打一处来,便伸手一掌拍落了他的幞头,喝骂道:“人家是找应奉局的麻烦,你惊个鸟甚?”

    姚榕想了想,又伸足踹了那税吏一脚,喝道:“去去,快去后队将那副制使唤来,便叫各人就地用了干粮,此事说不出道儿来,这路可不敢接着往下走。”

    税吏忙跳起来捡了幞头就往后队跑了去,姚榕却是看向了一旁神色淡定的马大碗道:“马捕头,你瞧此事……”

    马大碗皱了皱眉,扭头看了后队一眼,便道:“姚押司,俺们奉命押解夏税去寿春,并无有贼人与俺们为难啊!”

    姚榕一听,也明白了马大碗的言下之意,心中也是认同,便闭眼抚须沉思起来。

    不一会,小税吏便领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壮汉来了,壮汉身上穿的虽然也是应奉局的号服,但瞧他脚下穿的是牛皮底快靴,腰上系着金镶玉的腰带,头上虽然遮了范阳笠,额上却绑着一根金银线编织嵌了玉的头带,如此一看就知道这人来历不凡。

    只不过,姚榕当然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也就自然不会去打听为何那草包一样的张制使是正使,而这又显山又露水的人却是副使。

    这人一来,自然就瞧见了远处伏尸的张制使,当下急问出了何事,姚榕便将道上有人插旗,张制使出战与贼人接战,然后被一枪撂倒的经过说了,这副使听了也是急切,忙打马去瞧,又让人找来民伕做了个简易担架将人抬了回来。

    等抬到众人面前凑上前一看,这张制使倒是瞑目了,就瞧见咽喉处只有一条寸长的伤口正好切开了喉结。

    “好俊的枪法!”马大碗点了点头,这骑战可不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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