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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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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移斗转,月同地不同,远离黄州足有三千里外的辽东山区腹地,在微黄的月色之下,十几条中原宋人装扮的汉子正围着一个火堆,听着一个女真老人一面敲打着牛骨,揍着骨琴,唱着有关女真大英雄完颜阿骨打的歌谣,一个头结道髻的清瘦汉子卧在火堆旁一边听着,一边用宋言为大伙儿解说着。

    完颜阿骨打是女直酋长完颜劾里钵的次子,其母为拿懒氏。

    阿骨打幼年时和小孩子们做游戏,一人的力气能抵过几个人,举止又端庄稳重,完颜劾里钵特别喜欢他。完颜劾里钵和腊醅、麻产在野鹊水作战,完颜劾里钵身上受了四处伤,处境极为危险,他让阿骨打坐在自己膝上,顺着阿骨打的头发抚摸着他,说:“这个儿子长大了,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阿骨打十岁的时候,喜好弯弓射箭,刚到童年,就射得很好。

    一天,辽朝使臣坐在府中,看见阿骨打手中拿着弓箭,就让他射群鸟,连续三发都射中了。辽朝使臣惊惶四顾说:“是一个奇特的男子啊!”

    曾经到纥石烈部的活离罕家中赴宴,在门外散步,往南望见一座高高的土山,众人射箭,都射不到山那里。阿骨打一箭射过了那土山,量一下箭到的地方,超过了三百二十步远,宗室子弟谩都诃最善于远射,他射不到那里,还差一百步。

    劾里钵攻伐卜灰,阿骨打因为辞不失在军中而要求随从前往,劾里钵不允许但是心里奇怪这件事。乌春已经死了,窝谋罕请求议和,已经请和了,又来进攻,于是包围了窝谋罕的城池。阿骨打当年二十三岁,身披短甲,不戴头盔,不用马辅助,围着城跑向诸军发号施令。城中人看到他并且认识他,壮士太裕乘着骏马手拿枪出了城直冲阿骨打刺来。阿骨打来不及防备,他的舅父活腊胡骑马奔来加入他俩中间,袭击太裕,太裕的枪折了,又被刺中了马,太裕仅得幸免一死。

    阿骨打曾经和沙忽带进入敌营杀敌强取,不让劾里钵知道这件事。将要回营,对方派重兵追击他们。他单独走到一个狭隘的巷子里,迷了路,追兵更加急迫。正遇一道与人同高的墙,阿骨打骑马一跃而过,追兵才回去了。

    后来劾里钵卧病在床,阿骨打因事要到辽朝统军司去。临行前,劾里钵告诫他说:“你快点办完这件事,不到五月半就要回来,那样我还来得及见你。”阿骨打去见了曷鲁骚古统军,事情已经办完,在劾里钵逝世前一天回到家里。劾里钵见阿骨打回来了,对完颜盈歌说:“只有此子可以成就大业。”

    完颜盈歌也向来推崇阿骨打,出入一定同行,阿骨打出远门归来,盈歌一定亲自迎接他。

    盈哥讨伐萧海里时,征集士兵一千多人,女真的队伍未曾满过千人的,此时阿骨打勇气倍增,说:“有这些甲兵,什么事不能去图谋呢?”

    海里来交战,原与辽兵配合,现在劝止了辽人,自己去应战。渤海留守要把铠甲赠给阿骨打,阿骨打也不接受。盈哥问其缘由,阿骨打说:“披上他的铠甲去打仗,那么打胜了,是因为他的功劳了。”

    后来,盈哥下令诸部不得擅自设置信牌在驿站间奔驰通讯,号令从这时开始统一,这都是由阿骨打开启的。

    大辽乾统九年(1109年),年景不好,五谷不丰,民间多有流浪饿死的人,强者转而为盗贼。欢都等人想严厉执行法令,被盗贼杀了。阿骨打说:“因为财物杀人,不行。财物,是人们都想得到的东西。”

    于是减免盗贼征赏法,改为征三倍。民间多有负债逃亡的,卖掉妻子儿女也不能偿还,乌雅束和官署合议,阿骨打在外庭把帛系在棍子的一端,指向那些百姓,命令说:“现在贫穷的人不能养活自己,卖掉妻子儿子来还债。骨肉之爱,人心相同。从今天起三年不征税,三年以后再慢慢考虑这件事。”

    众人都听从他的命令,闻者感动得落泪,从这时起远近民心都归服他。

    女真老人悠扬的琴声就此告一段落,头结道髻的清瘦汉子却没停了解说,待他将歌谣里阿骨打的事迹都解说完了,才用宋言低沉的问道:“俺们此行,要刺的便是这等人物,诸位可有胜心?”

    一个莽撞汉子,噼啪一声将手里小儿手臂处的木枝拗断并扔进了火堆,嘿嘿笑道:“听来此人倒是个异族的英雄好汉,可就算真是英雄好汉又如何?既然他日后要灭了俺大宋,要祸害了几万万宋人,俺们前去刺他,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清瘦汉子咳嗽一声,却是张口吐出了一口血痰来,见他闭目道:“去岁至今,俺一人独力刺了他三次不果,与众好汉联手又刺他三次也是未果,如今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莽撞汉子笑道:“俺知道,这阿骨打如今便是一清道长的心魔,不除他不通达,哈哈哈!”


第二百一十章 【江湖再见】

莽撞汉子的笑声如同山魈夜哭,竟也惊起了夜鸟,啸了山林久久不歇。

    揍琴唱歌的女真老人缩在火堆一角,只是冷眼来瞧,并不出声提醒。好一会后,等宋人们都清净下来,就瞧见老人身后的皮毛裹堆里动了动,伸出了一只白嫩的小手来。

    老人先是伸手轻拍了一下小手,这才从自己的食囊里摸出了一块奶干子和一块漆黑的马肉脯塞进了裹堆里。过了一会就瞧见裹堆里冒出了一个小人头来,眨巴着眼睛吐着舌头嗬嗬出声,老人嘿嘿一笑解了水囊给他,等他饮足了这才接回来用女真话道:“睡回去,不要出声。”

    小人儿摸约五、六岁的样子,但瞧他一对机灵的眼睛,便能发觉他的聪慧,因此他可不会乖乖听了话,而是大着胆子从裹堆里钻了出来,便钻进了老人怀里,却是全身溜光不着衣物。

    小人缩在老人怀中,用一对偏褐色的双瞳仔细瞧看了围着火堆休息的众人,并且着重瞧看了众人手里的兵器,好一会后他才小声的问道:“爷爷,宋人能杀了大英雄么?”

    女真老人微微的摇摇头,但却纠正道:“阿真,阿骨打是完颜部的英雄,可也是我们纥石烈部的死敌,宋人愿意帮我们去杀阿骨打,不管能不能成功,宋人都是我们的好朋友,都是大英雄。”

    阿真斜着脑袋看着老人的面容,一脸坚定的说:“爷爷,等我长大了,我会杀了阿骨打的!”

    老人却摇摇头,伸手轻轻拍了拍阿真的脑袋后,却是一指远处侧卧着的,被宋人称作一清道长的清瘦汉子道:“阿真,明天爷爷就要领着宋人英雄们去杀阿骨打,你要跟着宋人英雄的头领走,要好好的听他的话,要做他的徒弟和儿子,要跟他学骑马和射箭还有使刀的武艺。如果爷爷和宋人英雄们杀不了阿骨打,你长大以后就要去杀了他。要是爷爷和英雄们成功了,那么你长大以后要召集起族人,杀光完颜部的男人,抢光完颜部的女人,要让我们纥石烈部重新壮大起来。”

    阿真仔细的听着,当老人交代他要杀光完颜部的男人和抢光完颜部的女人时,小小的人儿双眼中,竟是冒出了如饿狼一般的绿光来。

    女真老人见他模样,却是微微露出笑容,继续喃喃道:“阿真,你的兄长阿疏是个蠢货,他斗不过阿骨打,纥石烈部终归要毁在他手上。你虽然是你父亲和野女真所出,但你身上流淌的也是纥石烈部的血脉,纥石烈部终究将会拜服在你的脚下。”

    老人口中的喃喃,如同歌谣一般带着神秘的韵律,很快就让阿真沉沉睡去,等他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马背上驮着的竹筐里,身前身后长长的马队,正顺着蜿蜒的山道前行着。

    侧头看看,阿真看见了领头骑马走在最前面的爷爷,爷爷身上的灰白色皮毛披子和他手上拿着的五尾节杖是非常显眼的标志。然后,他听见了身旁传来的咳嗽声,在马背上另一面的竹筐里,躺着的人就是宋人的头领,那个叫做一清的道长。

    此时阿真看来,一清道长的脸色很是灰白,一点血色也没有的样子,在他的胸前和右臂上缠着渗血的布条,而他时不时咳嗽都会吐出一口血痰。听爷爷说,一清道长的伤是被箭射穿了右胸,这么重的伤如果是纥石烈部的人,只怕活不过三天,但一清道长却活下来了,并且看样子会一天天好起来。

    又走了一会,阿真觉得竹筐子太颠簸,便大胆坐了起来,靠在筐子边上左顾右盼的查看沿途的风景,走过一片山道上,叫他意外发现了挨着路的草陂上长满了甜草根,于是就伸手拔了好些咬着玩,扭头看见一清道长在盯着他手中的甜草根,便选了几根出来递了过去:“给……吃……甜!”

    阿真跟着爷爷学得宋话不多,但他却能牢记爷爷的话,要好好听一清道长的话,要做他的徒弟和儿子,要跟他学骑马和射箭还有使刀的武艺。然后阿真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开始回忆这些日子爷爷与他说的事情,比如说自己的父亲阿海是星显水纥石烈部的大头人,母亲是珍珠河畔的野女真,而爷爷的名字叫做阿脱哥,是纥石烈部的奉山犬(传令人,巡山人),母亲生下自己后,父亲担心自己会被兄长阿疏谋害,便将自己托付给爷爷抚养,而自己将来也会是纥石烈部的头人,若能打败了阿疏,自己说不定能做大头人。

    队伍又走了许久,当太阳快升到中天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

    还是那莽撞汉子,策马走上了前来,用宋言说道:“前面便是珍珠河(松花江),就此别过吧!”

    众人都是齐声吆喝,便迅速分列两队来,一队由那莽撞汉子率领,算上手持五尾节杖的女真老人,共有十八人。另一队是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做头,带着三个身上裹有伤巾的汉子,还有驮马中躺着的一清道长和女真娃子阿真。

    莽撞汉子瞧着驮马上硬支起身子的一清道长,哈哈哈大笑三声后,冲他叉手抱拳道:“河南王打铁!”

    他身后的汉子便依次叉手抱拳,报上了名号来:

    一个高瘦汉子,身负一双五尺铁棍,国字脸八字须,抱拳笑道:“太原双棍郎李二!”

    一个矮胖壮汉,手持一杆长瓜锤,一脸络腮胡子,叉手道:“河间敲头鬼赵能!”

    一个壮实汉子,白面无须,腰下系着一柄掉刀,马腹得胜钩上还挂着一杆铁枪,也是拱手:“定真拦路虎陈福!”

    “…………”

    宋人汉子们,全都叉手抱拳来与一清报了名号道别,每报出一个名字,一清都用力点头,似要将那人名号记在心中,最后那女真老人也是受了感染,便也握拳击胸,行了女真礼节道:“纥石烈部奉山犬阿脱哥!”

    也在这时,就听一把稚嫩童音喝道:“纥石烈部……小头人阿真!”

    这把童声响起,顿时引来哈哈大笑,那河南王打铁呼啸一声,便调转马头往北驰去,却也不忘高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一清道长,俺等就此别过,今日一别,他日江湖再见!”

    一清只是哽咽,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那小娃子阿真站在竹筐里一脸的认真,远远看着那阿脱哥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第二百一一章 【辩日】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

    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

    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

    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

    孔子不能决也,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炎炎烈日,那照着王打铁等人远去背影的阳光,几乎是在同一刻的时间里,同样照射在

    黄家偏院的凉棚顶上,此时十多个孩子规规矩矩的盘膝坐着,在听黄杰给他们讲两小儿辩日的典故。

    黄杰念完原文,便将手中的书册放下,将目光看向了孩子们,用白话将这个故事又复述了一次,而后便问:“叫你们看来,这日是近还是远?”

    孩子们都各自偏头想想,却并不吵闹或交头接耳,好一会后年纪最小的杨再兴却是举手,黄杰便示意他作答,小杨再兴道:“定是远的,俺在家中时,清早都见日出东山,后来俺跟爹爹去东山夜狩,又见日出在东山东边的山后,便问爹爹,这太阳夜晚藏在何处,爹爹也是不知。”

    黄杰笑着点头,却又念了一段古文道:“古人有名夸父者,逐日。过万山,跨千水,不自量也。捋饮河而不足,走大泽而未至,毙于途也。也即是说,上古时有神人名叫夸父,他也遇到了这个太阳究竟是远是近的问题,便去追太阳,可他翻过了许多的山,跨过许多的河流,却还是追不上,最后渴死在了一个叫做大泽的地方。”

    孩子们听了,都觉得有趣,黄铁头挠着头上汗珠问道:“少爷,究竟这日离了俺们有多远,为何夏天晒着凭热,还有那夸父也是凭蠢,却敢去追日,渴死也是该的。”

    黄杰笑着想了想,却是心神一动,先是想起了往日老倌还有师尊的说辞教导,而后却是想起了奇梦中的说法,将二者对照之后,便发现还是奇梦中的后世说法更靠谱一些。

    不过孩子们却不知道黄杰看上去只是微微愣神的时间里,脑中过了多少东西,只见黄杰想了想后,笑道:“这道家说法,天地如悬卵。地如鸡子清黄,东西直径二万五千五百里,南北直径二万五千二百里,天高八百里,如鸡子壳。”

    见黄杰随口便报出了这般的数字,孩子们自然信以为真都默默记下,反正这般的数据对于一群孩子们而言并无什么意义。

    倒是黄铁头还是挠头道:“少爷,俺是问太阳离了俺们多远。”

    黄杰便也还是笑着答道:“我等所居的天地也称乾坤,如鸡子。太阳又称金乌,亦如鸡子,两者间距约三万万两千万里,其中夏日三伏相距最远,约三万万三千万里,冬日三九相距最近,约三万万一千五百万里。”

    这般答案,若是换了有些学识的人听见,只怕或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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