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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off-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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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儿不可能没有听到传言,可是她不但没有嫌弃他,反而关心地跑来,特地带他去包扎伤口。 

            她也应该对他有好感吧,如果主动发起攻势,说不定能成功。只是,安儿说过,所有的恋情,都必须得到欧阳冉的支持。这就意味著,在正式追求她之前,他必须过了欧阳冉这一关。 


            可地球人都知道,他和欧阳冉是火星撞地球,怎麽可能过得了这一关? 

            可恶……凌飞烦燥地揪著自己的头发…… 

            就这样胡思乱想著,不一会儿,就过了下班时分。 

            与其回家继续烦恼,倒不如在公司打发时间,凌飞有点心不在焉地随意浏览著公司内部网页…… 

            忽然,一道阴影,投射在他的屏幕上。 

            凌飞转过头,吓了一跳,“经理?” 

            欧阳冉神色平静,淡淡说:“我想跟你谈谈,跟我来。”抛下一句话,他便往外走。 

            凌飞连忙跟了上去。 





            第八章 男人的眼泪 





            OFF,你愿意听听我的梦境吗? 

            那迄今为止,折磨我千百次的眠和罪。 

            有时候,我们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泄密,泄露出所有记忆、对话、片段、景色所交织的无声画面……尤其在深夜的眠梦中。 

            我经常梦到自己有多重身分,不是卧底黑帮的警察,就是被全球通缉的大盗,要麽就是不孝的子女,无情的情人……世界纠缠在我驰骋不羁的狂想中,所有情感线索变成一种暧昧的罪。 


            而更多的时候,我会梦到我在一个小房间,被铁栅栏密密封住,四周密不透风,然後我会看到一张苍白垂老的脸庞,嵌著一双绝望木然的眼眸。 

            因为某种罪,那个人被终生囚禁在那里,赎他所犯的过错。 

            我痛恨著这个人,痛恨他带给我和母亲的罪,让我自小就诞生在十字架的重压下,过著屈辱而贫穷的生活。 

            而我却又不得不意识到,我身上流著这个男人血,我是他的一部分,而我不想连自己也痛恨,所以,我选择了原谅。 

            於是那眠梦,也就一天天淡化了。 

            然而今天,所有想隐藏的罪,在刹那被人连根拨起。 

            我在梦中强行惊醒,冰冷的空气,像海水一样源源灌入,我感到了极度深寒,再次被隔绝了所有的人类情感。 

            在无止境的眠中,罪把美丽和悲哀都深深埋葬了。 

            OFF,那个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 * * 

            “!”地一声,铁门被推开,四周涌入的风,呼呼刮过,带来丝丝寒意。 

            凌飞诧异欧阳冉竟会带他来顶楼,这是全丰泰他最喜欢的地方,心情一有起伏,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跑到这里。 

            完全没想料到,欧阳冉也会注意到这个小地方。 

            在顶楼来回踱了几步,欧阳冉的表情虽是沈稳,却在踱步声中泄露了些许焦躁……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说了吧。”欧阳冉停下,开门见山,“你和安儿,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凌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击中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进展?”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们不可能在交往,否则安儿她不会瞒著我,但我看你对安儿很有好感,你是不是想追求她?” 

            “这个……想是想啦……”凌飞抓了抓头发,他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安儿是这麽出色的女孩,如果无法成为可以匹配她的男人,他不会贸贸然对安儿开口。 

            “如果你有这个念头的话,我劝你最好马上打消。”欧阳冉的眼神十分凌厉,“因为我不会同意的。” 

            凌飞本来还想解释,自己并不会付诸行动,但一看欧阳冉这麽反对,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我本来还没打算去追她,现在你这麽一说,我看我是非追到她不可了。”凌飞转身就往外走。 

            欧阳冉一把揪住他,沈静似水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裂缝,“凌飞,你是在逼著我炒你鱿鱼!” 

            “不敢。你有这个权力,大可以现在就炒了我,我可没求你让我留下!”凌飞毫不畏惧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眸。 

            两人对视的目光都太强烈犀利,如流星般直面而来,明知会相撞,却丝毫不肯让开,终至双双灼伤的境地。 

            “再说一遍,你不要逼著我这麽做!” 

            “那我也再说一遍,不要逼著我出手揍你。” 

            “安儿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会亲自给她选择一位门当户对的男友。更何况,她还太年轻,我反对太早恋爱。” 

            “门当户对?”凌飞禁不住冷笑,“所谓的门当户对,是不是要和你们欧阳家一样,身价过亿,豪宅无数,宝马名车……只有这样的人,才够资格追求她?” 


            “我的门当户对,并不是指外在的条件,而是指,安儿的对象,必须是品性端的正人君子,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当然,我并不想那麽虚伪,他的出身和外在条件,也是很重要的考虑因素之一。”欧阳冉缓缓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自安儿成年後,追求者不计其数,但有几个人,是真心爱她?又有几个人,不是贪图她的身世家产?凌飞,你可以争论这世上还有纯粹的真爱,但我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冒险。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爱情不可能脱离物质单独存在。不管怎样,说我势利也好,独断也好,我一定要选一个各方面都配得上安儿的对象,才能放心。” 


            凌飞几乎要仰天大笑,“哈,何必说得这麽好听,倒不如直接告诉我,‘癞蛤蟆不要想著吃天鹅’就好了。像我这样一穷二白、还为几文钱苦苦打拼的小职员,连看都不配看她一眼。” 


            “我并不是这样意思。”欧阳冉反驳道。 

            “你就是这个意思!”凌飞忍不住大声说:“你敢说你特地叫我来,对我说这些屁话,不是受了方建国的影响?你肯定听到了吧,那些传言,说我是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 


            欧阳冉不禁沈默,这沈默自然就是认同。 

            内心如被利刃割过,凌飞又敏感地嗅到了,陈年累月积攒的伤口,腐臭而出的阵阵气息。 

            “凌飞,我本身对你并无偏见,但你要明白,以你的家庭背景,想和安儿有所发展,根本不可能。我亲自去调查过,你的父亲的确被判无期徒刑,而你的母亲……” 


            “你这种天之骄子懂个屁!” 

            凌飞忍不住一把将他按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左手揪著他的衣领,右手攥成拳,高高扬起…… 

            他们的脸庞靠得如此之近,彼此都能看到眼眸中深黑的令人眩目的光点,爆走的愤怒,很想让他一拳砸到这个男人脸上,但脑中仅存一线的理智却告诉他:如果这一拳真砸下去,完的不仅是他,同时也是他自己。 


            脑中刹那电光火石,无数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在高耸入云的丰泰大厦前抬头仰望、踌躇满志的自己,三更半夜仍盯著电脑屏幕观望行情的自己,因客户一句信任就喜不自禁的自己…… 

            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像黑白影片,渐渐褪色遁去,剩下的,只有母亲温婉的笑脸,站在火车的月台上,拼命朝他挥舞双手。 

            风吹过母亲花白的头发,她那不断缩退的身影,是如此单薄,单薄到令他心痛…… 

            牙关咬了又咬,凌飞缓缓把拳头放下…… 

            “你可以侮辱我看低我,但是不要看低我的母亲。 

            “没错,方建国说的都是事实。” 

            伤口被人强迫著一把揭开,带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痛。 

            “我父亲是个小混混,跟著老大开了一间讨债公司,成天吊儿朗当地生活。在一次讨债中,被人教唆著,将负债人刺成了重伤,失血过多而死。我父亲被告上法庭,判了无期徒刑。本来不该判这麽重,但他的老大急於推脱责任,把罪名全往我父亲身上扣,而他又没有足够的钱付律师费,草草用了一个法院指定律师,杀一儆百,定了重罪。” 


            在凌飞童年的记忆里,有相当一段,是在监狱阴湿的会客室,拿著话筒,和父亲交谈…… 

            从来都是灰蒙蒙的画面,被一格格囚禁的、有限的自由,每次探监都嗅到的、绝望而麻木的气息。 

            像噩梦一样,趋之不散。 

            “没了主要收入来源,我们家日渐穷困,那时我还太小,根本帮不上母亲的忙,而当初母亲嫁给父亲,遭到亲戚的严重反对,甚至还为此断了父母关系,无人可求,更无人帮助。她没念过书,也没有任何手艺,有的,只是还算清秀的外貌,於是她选择了出卖自己的方式来把我养大。坐台、私人伴游、舞小姐,她什麽都做……用存下来的每一分钱,供我念书上学,添置衣服,让我在同学面前不致显得太寒酸。高中毕业後,我就缀学开始打工,家里有了我一份收入支撑,她就没有再做下去…… 


            “我的妈妈,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就算她真的曾做过妓女又怎样,我对她的爱和尊敬,不会比任何子女对父母的少。为了她,我一定要出人投头,给昔日那些方建国之流一点颜色看看!所以,我才来到丰泰,不分日夜,拼命工作,然後,遇到了安儿…… 


            “没错,我是喜欢她,即使她知道我是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让她做我的女友,我会一辈子好好爱她照顾她让她快乐,她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但我没有开口追求她,我也不会开口。因为我知道,现在的我根本配不上她,这个不需要你的提醒!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凌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声线已有些颤抖…… 

            “如果,如果我生来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恩爱的父母,有衣食无虞、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人生,不需要卑躬屈膝在别人脸色下过日子,不需要比别人多十倍的力气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我发誓,我一定可以成长为一个比你更出色的男人、更优秀的操盘手……然而,我却什麽都没有,但这并不意味著我就比别人低一等,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也是人!” 


            “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欧阳冉忍不住伸出手,下意识想抹去他眼角泛溢的泪光。 

            他一向看到的凌飞,都是飞扬倨傲、自信满满的样子,从未想过,那毫无风霜的年轻脸庞背後,隐藏著如此深重的过往。 

            而此刻,当著他的面,他竟会情不自禁流下泪来。 

            这泪光,莫名令他心痛,且,心动。 

            欧阳冉强烈後悔著,他不该对他说这番话,难道是因为在充满铜臭的职场上打滚太久,他也变得和别人一样势利了? 

            “不,让我说完!”凌飞猛地挥开他的手,激动地说:“即使现在我比不上你,但并不意味著我一辈子都比不上你。我比你年轻,比你肯吃苦,比你有野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成功的样子。我只是不明白一点,门户之见就这麽重要?有人因为她的外貌家世而爱上安儿,和因为她的内心爱上她,这两者到底有什麽不同?” 


            欧阳冉浑身一震,这可是他从未想过的。 

            “内心就一定比外表高尚?只注重外在条件,就一定鄙俗不堪?你敢说自己对人的看法绝对客观?敢说喜欢上一个人,只要心灵和思想就好?既然年龄、性别、身高,都是衡量对象的基本标准,那为什麽一考虑外貌财富这种东西,就会认定对方是想一心利用安儿往上爬?只要他爱安儿,不管是爱她的财富,还是爱她的内心,这两者到底有什麽根本区别?爱她的内心,难道就一定能白头到老?而爱她的财富家世,就必然会始乱终弃?” 


            “我并不是为自己辩解,我不去追求安儿,完全是出於一个男人的自尊,但如果有人为了她是欧阳董事的千金而去追求她,那也只是他一种相对现实的选择,无可厚非。真正关键,并不在於那些追求者,而是安儿自己的想法。你不觉得,仅凭门户就把那些条件不合格的人挡在门外,实在太绝对太主观了吗!” 


            欧阳冉完全呆住了…… 

            照他的看法,凌飞这一套完全是歪理,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无法辩驳。到底是因为对方的气势,还是观点,欧阳冉判断不了。 

            凌飞知道,今天,他已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彻底撕破了脸,破罐子破摔,干脆撕得再彻底一点。 

            “欧阳冉,在公司里,我还会尊称你一声‘经理’。但是,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得很,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我们都看对方不顺眼,这已经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事实上,要不是看在安儿的面子,我根本不会和你说这麽多屁话。好了,废话到此为止,从今後,桥归桥,路归路。你想炒我,大可以马上就炒,不需要屡次三番拿这个威胁,我早就随时准备好拍屁股走人,但只要我留在丰泰一天,就会照自己的个性生存,你最好有所觉悟!” 


            说完,凌飞就打算走人,打开铁门一瞬间,传来欧阳冉诚恳的声音,“等一下!” 

            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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