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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府迷踪之冤有头债有主-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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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在广亭中等候花妖来临的武林群雄,自葛衣人带着徒女三人离开后,一直仍陷缄默之中,谁也不曾开腔,气氛庄穆极了,何以他们有此耐性,可以自朝而暮,缄口默坐呢?
  原来各人竟乘此闲坐,各自运气修为,藉增功力。蓦地里,自半空飞来一团黑影,黑影庞大无朋,一瞥便知是个人的身躯,不是什么暗器。
  各人在静寂中都不由齐声高叫起来。是什么人?史三娘那截四肢瘫痪的躯体已然弹上半空,一着腰际的链子,哗喇喇震天价响,展眼间落到那掉下来的躯体面前,尖嗓大哭道:“哎唷,你……你不是史炎我儿吗?唉,你怎地变成这个模样,是谁害你,娘给你报仇去!”
  头一晃,披面长发倏地分开,露出一张惨白全无血色的脸儿来,竟是泪光莹然承于睫间。
  她又是一阵号啕,叫道:“儿啊,你说啊,是谁把你弄得身残体废,为娘定要把他拿来碎骨粉身,替你报却仇冤,说啊?儿!”
  场中各人,陡听一阵牙齿相撞暴响,这怪人竟是恨极气恨,咬牙切齿起来了。
  可也怪道,平日伶牙利齿,口角风生的玉箫郎君,此刻竟变成一个呆子,全然不知人事,尽管他娘叠声催问,他竟如听而不闻,没有答话。
  史三娘也知她的儿子已成痴呆,苦苦追问,不过一时情急,要一个神智已迷的人答她的话,不啻等于梦想。
  史三娘哭了一阵,没奈何把玉箫郎君弄到她隔座的一张椅子上坐着,怪妇人的性情也当真怪,放得快收得也紧,刹那间她已止住泪珠,且蕴凶光,静俟花妖抵达,一并解决连串过节。
  列位看官谅也明白,玉箫郎君是给葛衣人用巧妙手法,自半空中送入广亭筵前,是以来势急而不劲,跌下也不受伤,当真恰到好处。只缘事无佐证,史三娘要寻害她儿子的人也是不可能了,但葛衣人却一直隐身在十丈以外的长林丰草之中,并不现身。
  做书人一枝秃笔,难以同时叙说两头事。葛衣人处置玉箫郎君之事表过,再说莹儿,等她师傅离开,即在近处,找到一处泉口,汲取一瓢清泉,依着她师傅吩咐,给秦寒梅迎面喷了一口。
  要知中了迷弹非给人家点穴可比,乃系一种古时的麻醉毒药,这种迷药,一经清水刺激,神智即可恢复。当下,凉泉过处,秦寒梅已然悠悠醒转,一醒过,犹未睁开双眸,竟是一叠连声,恨恨不绝的骂道:“你,你这贼子,害了洪哥哥还来害我,我给你拼了!”
  一翻身,已给莹儿一把按住,莹儿笑道:“师妹要拼什么?那贼子已给我废了,现由师傅送到广亭交还他的亲娘那怪妇了!”
  秦寒梅猛地一睁眼,果见玉箫郎君已不知去向,眼前只有自己的师姐在。
  她慌张地往自己身上看顾,只见鬓乱钗横,衣衫不整,显然已遭贼子凌辱过了。
  秦寒梅急得要哭,却听莹儿轻声慰道:“师妹宽心,贼子虽狠,却不得逞,就在危急之际,愚姐奉了师命,把他废了,救下了你!”
  一听,秦寒梅才把心头压着的大石放下,但瞥自己这般的模样儿,不由霞粉飞颊,嗫嚅道:“那淫贼如此作弄,我秦寒梅今后将有何面目见洪哥哥?”
  小妮手心中念的是洪哥哥,口中说出也是洪哥哥,足征其人对方洪一往情深,莹儿心中感慨地想道:“师妹也真是性情中人,只是便宜了方洪这小子!”
  莹儿望了天际一下,是时已交二鼓,皎月当空,大地披霜。她心头猛地一醒,寻思道:“师傅临行叮咛,师妹醒来之时,即到广亭会合,兹已耽了不少时候,理应及早归去。”
  一醒过后,莹儿忙对秦寒梅道:“师妹,师傅临走吩咐,教我待你醒来,立刻就到广亭去找他,时候不早了,我们立刻就走!”
  当秦寒梅莹儿抵步广亭,正是南星元领了秋娘方洪二人进来之顷。
  且说方洪正千疑万虑交集间,已然见史三娘目放怒焰,残躯一弹,扑了上来,腰际链子哗喇喇抖得笔直,横里向方洪扫到。
  一来方洪冷不提防,二来史三娘使的不是什么招式,意发链到,最是难防。一时间,方洪乍见千万条链子,自四方八面扫到,要想闪避哪来得及,自己竟给老怪妇那如山链影罩着,动弹不得,心下不由一灰,闭目待死。
  在此电光火石之际,旁观群雄,虽都俱各齐声惊呼,但要援救,已有鞭长莫及之感了。
  就在这时,秦寒梅莹儿二人恰恰赶到,秦寒梅一瞥自己的洪哥哥身陷危境,生命俄顷之间,看了便要毁在怪妇人史三娘手中。
  这一急非小,秦寒梅也顾不得自己功力和对方相去恚殊,咬了一下牙,急运浑身真劲,集在掌中黑杖,拼下生命,展开轻功,旋风也似地及时扑来。
  秦寒梅手中黑杖一点,用的竟是奔雷剑招中的八方风雨一式,骤然间,轰雷灌耳,隆隆不绝。
  她自幼承受镜湖老人技业,扎基武功便是奔雷神剑,是以危急之际,便会不知不觉使了开来,因她拼了生命,真劲尽聚,加以自拜紫府门下,玄关打通,内劲修为,自是大异从前,史三娘一意要置方洪于死地,冷不防秦寒梅有此一着,一时间竟着了她的道儿。
  雷声一起,史三娘心中一楞,链子去势稍慢,乍觉自己精促穴冷风飒然,心知有人偷袭,腰际一挺,不攻方洪,先退来袭。要知秦寒梅也甚聪明,这招八方风雨,竟是攻敌之所必救,所以才能解下方洪此一绝险之困。
  话说史三娘挺腰摆链,去势疾如电闪,哗喇喇中挟上一股罡风,已然朝秦寒梅手中黑杖扫到。
  秦寒梅哪会不知厉害,当前这怪妇功高绝顶自不待言,她拴腰链子尤为当世奇物,宝剑不削,凡火不溶。而秦寒梅手中只是一根黑杖,若给碰上了,岂不顿成齑粉?
  她持杖当剑,才能发挥威力,若杖碎了,威力自灭,自己岂非如同洪哥哥一般,成为砧上之肉了么?秦寒梅正想撒杖换式,怎还来得及?杖链两物已是轰然撞在一处。秦寒梅暗叫一声:“完了!”
  哪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只听得在轰隆中夹上一声尖锐喀嚓巨响,秦寒梅固然给震出数丈以外,而史三娘腰际链子也给削去大截,由丈来长变为短短两三尺了。
  黑杖可削五金之英,做书人前已叙过,并无奇异。史三娘腰链给削断,心中微微一震,去势缓了缓,方洪三爻六变九转,身形翻翻腾腾,掠出十来丈,退出史三娘掌握。
  史三娘咬牙切齿地哇声大叫道:“好丫头,你敢坏了奶奶买卖!”
  语已,身形又是向半空一弹,借势便向秦寒梅卧身之处扑到。
  这当儿,陡听方洪哀然叫道:“老前辈且休追迫,我方洪与你昔日无冤,今日无仇,并无过节,何以定要冲着小辈来!”
  此际,史三娘残躯正弹上半空,闻语倏地一落,落在方秦两人之间,滋牙冷冷笑道:“好小子,你害了我儿史炎,尚来做什么巧辩?”
  这就当真冤枉。只缘过去,方洪与玉箫郎君屡屡拼斗,形同冤家,就使史三娘误会了这小子是她儿史炎的仇人啦,何况在海滩方史二人交谈时,不只为紫府宫中人窥见,另外尚有一人,此人乃玉箫郎君前度情妇秋娘所见,秋娘为南星元之女徒,平时在岛上职负逡巡。
  此刻,她不待史三娘与方洪发话,已抢先做了个人证,尖嗓大叫道:“史前辈,我来做证,这小子与炎哥哥适才在海滩同行并肩,是我亲眼见到,不是他害了,谁害?”
  南星元在旁大急,要阻拦秋娘已然把话抖出去了。只见他白发一掀,怒叫道:“你这畜牲,怎地来胡说八道?”
  史三娘抬头一顾,目光恰与南星元相接,不由桀桀笑道:“好啊!老不死,你也来帮着这小子,比你徒儿还不如,嘿嘿,待我把那小子宰了,再来找你!”
  方洪当真困惑,分明是玉箫郎君起歪心,害了自己,反说自己害他,哪有不气煞之理。他为人耿直,胆气也豪。当下,不由朗声抗辩,把经过当众约略说了一遍。
  南星元也带上腔,叫道:“我敢保证这位小哥说的都是实话,老泼妇,你事无佐证,又非亲眼看到,单凭臆测,单凭劣徒信口雌黄,便来难为这位小哥,于理未免有亏吧?枉你也称一辈高手!”
  同时,又是一声断喝,对秋娘道:“劣徒,是你亲眼见到这位小哥害了那畜牲么?”
  秋娘只因为情所困,她到底也不是个坏人,不敢在师尊面前撒谎,只好嗫嚅道:“我也看到他俩并肩同行,料炎哥哥必是遭了此人毒手,否则,炎哥哥有事,他能独免?”
  这话也说得入情入理,南星元暗咬一下牙齿寻思道:“这丫头果然情迷心窍,好歹不发,唉!罢了,罢了!”
  他正想撒谎,陡闻方洪已朗声叫道:“我早不是说过了么,在海之上,史炎人面兽心,乘我不觉,点晕了我……”
  话未已,南星元已接上了腔,只见他先敞声哈哈了一阵子,然后说:“这倒是我亲眼见到的,这位小哥,游身狭道,晕厥过去,多亏我将她救醒!”
  史三娘半信半疑,不便发作,又听得右边卓立的秦寒梅,呖呖莺声,叫道:“半点也没有错,我至海滩之时,洪哥哥已着了那畜牲道儿,横卧地上,后来,我也……”
  说到这里,忽见座上有两拨人站了起来,方洪心上一震,他瞧得真切,一伙是桑龙姑及其儿女数人;另一伙乃是师尊剑魔及奶奶眇目妇。
  但见桑龙姑凝视了秦寒梅一眼,猛然喝道:“小丫头,你是什么人,怎地也会使奔雷剑?”
  眇目妇也大声叫道:“对啊!丫头,你说,你的奔雷剑是在哪儿偷来的?”
  方洪之冤未白,事情竟然牵连到秦寒梅身上,秦寒梅正待答话,只闻得秦九凝那冷漠如霜的脸儿,陡地微微掠过一丝丝激动的情绪,牵扯了眇目妇一下衣角,颤声叫道:“奶奶,师傅,她便是徒儿的妹妹,与方师兄………”
  眇目妇一听自是明白过来,哦地一响,反复道:“她,她莫非就是秦雪梅之女,是你的孪生姐妹,那什么镜湖老人之徒么?唉,这倒难怪,饶她一遭便是!”
  剑魔听他妻子一说,心中也放亮,索性坐了下去,缄口不语。
  桑龙姑兀是咄咄迫人,又是连声催问。
  南星元却替她答了,说道:“你问她吗?她倒不是赤城门人,乃是紫府宫弟子,贱人,你待要把她怎样?”
  桑龙姑,便也不响了。
  那一边,史三娘目中怒焰又起,她心中委实悲极愤极,多年来寄望于儿子身上希望,一朝已成泡影,如何不教她如疯如狂呢!
  也管不了许多,只见她口中一张,便待用真气伤人了。
  忽地里,眼前黑影一闪,与秦寒梅同来的莹儿,已然跃到场心。
  她一落地,手指着史三娘喝道:“你且休逞强放刁,滥杀无辜,冤有头来债有主,你儿子是我废的,你待怎地!”
  真气尚未喷出,史三娘猛然一楞,她认得此人,乃身栖武林两大门墙的莹儿,心中倒有三分的忌惮。只见她气得浑身颤抖,腰中链子弄得哗喇喇一阵乱响,叫道:“好啊!小丫头,别恃着花老儿的武功,便来欺负老娘,别人怕你,老娘目中可没有你这丫头!”
  忽地里,半空中有人叫道:“目中有没有咱又怎样,别人惧你这怪妇,咱姐妹可不怕!”
  那声音,稚气未脱,竟是孩童的嗓子,话方落,在史三娘之前,已然影绰绰地站着两个彩衣的女孩子。
  她们不是别人,乃是莹儿师妹,葛衣人的一双丑女。
  姬儿妞儿一现身,史三娘心上又微微震动,其实,她并非怕这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而是因她们与花妖直有莫大渊源,不能不谨慎从事而已。
  但她绝不能就此示弱于人,何况她生性本来就乖谬燥急已极。只见她猛地喝了一声:“小丫头,你的话可当真?你废了我儿武功?别为了那小子,甘做代罪羔羊!”
  莹儿并无惧色,颔首道:“不错,那贼的武功是我亲手废的。唉,似此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何况只废武功,尚留下他一条狗命!”
  史三娘这一气可不小啦,哗喇喇把腰链抖得笔直,和身往前便扑,同时链子也朝莹儿半腰横里扫到。
  只因那链子短了,史三娘不克随意鞭打,要利用起身形跳跃了。
  莹儿脚一挪,蟠龙绕步,便已让过,紫府迷宗步法,当真妙用无穷。
  史三娘一链落空,残躯又是一抖,跟着第二链便已迎着莹儿迎头砸下。
  这招用得狠辣极了,但莹儿仍然从容闪过,要知莹儿此时武功,对当前这怪妇虽还不及,但与武林其他顶儿高手比较,却是不遑稍让。
  不只史三娘心中纳罕,座上群雄也俱啧啧称奇,瞧不出这个毛丫头,竟然有此技业,须知莹儿这番出手,已然不只使出紫府门技业,而是将五禽拳心法,渗合使用,始有此奇迹出现。
  史三娘屡次落空,已然暴怒如雷,两丑女仍作袖手旁观,一味嘻嘻冷笑,并无助拳插手,看她们的模样,简直不把怪妇人放在心上。
  怒极之下,史三娘毒念陡生,暗道:“好歹用真气把这几个畜牲毁了,回头再跟花老儿拼命!”
  忽地里,但听座上有人叫了一声:“娘!”
  其声凄婉之极,充满哀意,史三娘又是一怔,未遑把真气吐出,先瞥叫唤那人,他,不是自己的爱儿史炎还有谁来?
  史三娘身子一缩一弹,猛地退下,到得她儿子之旁,问道:“我儿,你唤娘怎地,娘正为你报仇雪恨啊!”
  怪妇人平日疾言厉色,绝无并意温柔,此刻声调却变得何等柔和,母子乃是天性,凶残如山君,也知爱护其子,况史三娘本乃仁侠之辈?
  却见玉箫郎君那呆滞的目光中,放出丝丝光彩来,他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都是儿作孽,娘别难为她们了!”
  就只这两句,以下史三娘再追,玉箫郎君已是痴呆如旧,问非所答了,也是合该莹儿有幸,逃过此一大劫。
  众人都深以为异,这孩子本来已经失去本性,怎地一忽儿会说出良心话来,莫非有神明驱使他说话?
  正惊疑问,忽闻得声声呵呵朗笑,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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