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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游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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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孤臣孽子自居。最近虽然因为和所奉的前明宗室闹翻了,自己出来安营立寨,但是立刻就有人抢着去用重币礼聘,请他出来帮忙,并且保他以前就有弥天大罪也一概赦免,虽然他还没有答应,你说地方官对这种人敢怎么样吗?”



高明失惊道:“他和前明余孽沆瀣一气,我是知道的。现在既然闹翻了,又有谁来礼聘他?竟敢如此夸下海口,公然说赦免他过去一切罪名,我倒有点不信。”



天雄又是一声冷笑道:“你不信人家没有这份力量就敢乱说吗?老实说当今的东宫太子和十四王爷,全拿他当香饽饽在抢呢。依着二三两位少山主早到太子允礽爷府里去了,只因云老英雄说失节要值得才没有答应。您说有这么硬的主儿在后面撑腰,地方官他出来做官为的是什么,敢拿鸡蛋向石头上硬碰吗?”



高明不由大惊失色道:“这老儿倒还真有几分眼力,居然不肯到太子那里去。那么十四皇子的聘请又如何呢?”



天雄道:“您请想,放着一位现任的东宫太子,未来的储君,尚且不肯就聘,何况只是一位王爷。但是为了这个,据说老英雄曾经亲自秘密到过一趟北京,暗中把这两位主儿全看过了。”



说着又低下头去吃菜。高明忍不住道:“看过以后怎么呢?”



天雄道:“据他回来对人讲,全是美中不足,孟夫子有话,望之不似人君,所以始终没有答应。”



高明似乎心下稍安笑道:“这也奇怪,如何一位太子.一位亲王,看得这老儿这般重法?”



天雄道:“这也难怪,您不在江湖上混,当然不知道。目前如论草莽英雄,只不过两大宗派。一派是北方的,以云家父子为首,另一派是南边的,以江南诸侠为首。这云老英雄,虽然身在江湖,只凭他一支五云飞龙令,黄河以北太华以南,是凡稍有头脸的草莽英雄谁敢不遵。如果真是啸聚一下至少也在十万人,不然他能见重于各方吗。”



羹尧不禁心中一动道:“他既如此了得,又是前明的孤臣孽子,如何反跟所奉的先明宗室闹翻了呢?”



天雄道:“这个我可不知道,据人说,便由于他的二儿子所致,不过为了什么,那可没有听见人说。”



高明沉吟半晌,猛然看着天雄道:“马兄虽在江湖,但在此间居留不过三四个月,为什么知道得这样详细?难道也是云家的入幕之宾吗?”



天雄也看了高明一眼笑道:“小弟落魄此地虽三月有余但是因为家严有位旧部,同遭遣散,如今在县衙充一名快班,那太子爷和十四王爷派来的人,都曾住在衙门内面,所以知之甚详。至于说做云府的入幕之宾,如以内外家功夫说,或许有余,但是小弟因为寻父在即,而且……也志不在此,所以才宁可短工度日,不然也许不待遇见您两位,早已是一位大头目了。”



说罢哈哈一笑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小弟舍年兄而外,还绝少有人能从短工中间,结识我这个朋友的咧。”



高明不禁眉头微皱笑道:“马兄如此说来,难道除了年兄以外,连我高明也不足相交吗?”



天雄连忙赔笑道:“高兄请恕小弟失言,方才的话,我是因为对云氏父子而言。高兄磊落如此,又复为家严关切,小弟怎敢如此轻视。不过如以知己而论,小弟实已心许年兄了。”



羹尧看着高明忙笑道:“马兄太言重了,患难相扶,理所当然。高兄对友,不也一见如故吗?”



天雄只笑了一笑,高明连忙用语岔开道:“大家都是朋友,何分彼此。不过这位云老英雄这样款待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马兄看看,如循江湖惯例,能否断定是友是敌吗?”



天雄摇头道:“这个决不能用江湖惯例来衡量的,因为您两位都不是江湖人物,他也决不能用江湖常礼相待。我看他也许另有用意,不与主人相见,决无法揣测,与其白费心思,倒不如大家开怀痛饮,比较大方。”



羹尧也道:“对!我们决不能在这些江湖豪客眼睛里落小家气,就算是有什么过节,他也要让我们说个三言五句,再不然,要凭凭拳脚功夫我们三人多少也能招呼个三招两式,别管什么,大家还是先喝个痛快。”



说着举杯饮干,向高马两人一照道:“干。”



高明笑道:“我并非怯敌怕事,不过觉得云老英雄这等做法未免可惜,地方官未免糊涂而已,谁想还有这许多阔人在后面争着聘他,那我倒错怪地方官了。”



说罢哈哈大笑,声震屋瓦,一举杯也干了。



马天雄道:“这样才对。”



说着三人又复畅饮起来,这一席酒,一直吃到将近黄昏。但云家始终未见人来,高明羹尧自不便走,只有在兴隆集上暂且住下。晚间,店东不待吩咐,仍是盛筵款待。三人为防备意外,饮后便同处朝南上房的东边一室。临睡之前,高明向两人看了一眼,笑道:“年马二兄,且慢安歇,小弟还有两件东西奉赠。”



说罢向贴身伺候的小厮道:“载铎,你去取我随身的枕箱来。”



载铎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出去,取了一个黄绫盘龙的枕箱来。那箱子较寻常枕箱为长、制作极精,高明亲自开了锁,内面除图章玩好之物以外,却放着两口短剑,一把缅刀。高明全取出来,先将那把刀交给天雄,又取出一口剑递给羹尧,笑道:“这三件东西,平常不过摆个样儿,现在碰巧也许就要用上了,虽非干将莫邪,却也小有可取之处,两兄且看看,趁手不趁手。”



羹尧先将那口宝剑一看,只见剑身两尺来长,连靶还不到三尺,绿鲨鱼皮鞘子,金吞口,金什件,剑镡上用金丝缠就白虹两个篆文,再抽剑看时,出匣便有龙吟之声,灯光掩映着仿佛一泓秋水,不由赞道:“好剑,这是高兄家藏的吗?”



高明道:“你且莫问来历,先看趁手不趁手,要不然,再换我这口,说不定马上就要用呢!”



羹尧笑道:“剑术不比昔通兵器,只功夫到家,竹枝都可代用,何况这等宝物利器呢?不过小弟功夫并不到家,假如真个应用起来,未必便能尽此剑所长倒是真的。”



说着将剑入匣,再就天雄手上看那柄缅刀时,只见蟒皮软鞘,乌铜吞口,宽不过两指多些,拔出鞘来,也铿然有声,却柔可绕指,不由又赞道:“别说那剑,就是这口刀,也是稀有之物,高兄端的从哪里得来?”



高明只微笑不语,马天雄拔刀出鞘之后,随手一抖,立刻起了碗口大小一个刀花,也赞道:“好刀。”



又笑道:“这口刀虽然是稀有之物,只可惜不是行家决不能用。幸而小弟恩师从前也有过一柄,所以勉强还能对付,不过这一柄,比那一柄又好多了。”



高明一看两人,又笑了一笑道:“红粉卖与佳人,宝剑赠与烈士,既然两位都是识货的,小弟便举以奉赠,聊当此行纪念如何?”



年马两人齐声道:“这如何使得?暂借御敌或可,弟等如何能当此厚赠?”



高明笑道:“我已出口,两兄如再推辞便俗,且请再看这口剑,较之那一刀一剑又如何?”



说着,又把另一口剑也送过来,两人一看,只见那剑也只二尺来长,剑鞘剑镡均不见云彩,制作却极古朴,那剑鞘更非金非革,黝黑异常,更不事雕琢,好似一种什么兽角制成,抽出一看,剑身通体作青蓝色,满身鳞纹,羹尧不由惊道:“此剑我只听敝业师顾肯堂先生说过,不想今天却真能看到,真是眼福不浅,请问高兄,这剑是名灵虬吗?”



高明点头。羹尧道:“闻得此剑为唐代李卫公遗物,一度曾落逆藩吴三桂之手,怎么会为高兄所得?”



高明笑道:“神物利器,惟有德者有之。吴逆失之,难道我就不能得之吗?现在且不谈这个,时候不早呢,各人把兵刃预备好,先休息罢。”



年马二人只得谢了各将刀剑藏好,就炕上安息。不一会街鼓频报,渐近三更,檐前忽然微响,天雄老于江湖,心知有异,拍的一声,先将炕侧一枝绛烛吹灭。高明睡在炕里面,方欲声张,天雄忙用手扯了他一下。再看羹尧时,已经不在炕上,接着,微闻窗外有人喝道:“年爷不必追了,无论他是为了谁来,既在咱们这里就是咱们的事,舍弟已经追下去,他跑不了,只不知惊动高马二位没有,我们且请里面坐吧。”



又听羹尧道:“云大哥端的好身法,真配尊名云中雁的雅号。”



那人接着道:“小可来迟,致令年爷无端受鼠辈惊扰,已是惭愧万分,如再这等谬赞,更令我置身无地了。”



说着,两人似乎已经—同到了明间。高马二人连忙起身,推开房门一看,只见明间内,两只画烛已经点上,羹尧之外,还有个二十多岁的白皙少年,两人正在互相揖让就座,一看二人出来,羹尧笑道:“高兄马兄快来,这位就是云少庄主中雁,适才如非主人加意防范,我们几为宵小所乘了。”



那少年脸上一红道:“小弟适奉家严之命,本应下午就来迎接,想不到忽有远客来访,牵延好久,已是失礼之至,不想在这个时候又有恶客来扰,不但令我父子丢人,惊动诸位贵客更觉于心难安。”



二人出房,再把来人仔细一看,只见那人头戴貂皮暖帽,身穿二蓝宁绸大毛皮袍,绛色缺襟坎肩儿,足下薄底京靴,举止大方,行动安详,分明是一个大家贵公子,哪里像个草泽之间的少山主,连忙上前为礼。寒暄已毕,再一细问,原来羹尧因为心中有事,加以初涉江湖,就遇惊险场面,并未睡着,又睡在炕沿的一面,偶然内急,起来小解,才近窗前,忽听外面有人低声在窗棂上弹了三下,接着小语道:“年贤侄,你快出来,不要惊动旁人!”



羹尧忙就枕下取了那柄白虹剑,轻轻推开窗子,一闪身窜了出去,一面仍将窗子带好,到了院落当中,只见寒月在天,霜华满地,却寂无一人,四面略一端详之后,一个平步青云,拔起二丈来高,落在邻家一株老松树上。



正在看时,猛见一条黑影,一溜烟也似的,从后院外,直奔上房而来,站在屋檐上略一瞻顾之后,随即一个夜叉探海架式,双足钩着瓦垄,倒垂下去,一面霍的从背上抽出一短刀来,似乎要动手拨那窗户,连忙也掣剑在手,正待下去,倏又见南房屋角上,一点寒星,直向那人打去,那人用手中刀一格,微闻铮然有声,似乎所见暗器已被打落,那人也一个倒卷珠帘翻上了房,用短刀护住面门,又在四面张望,接着,上房屋檐下面,房柁底下又翻上一人,双手握着一对判官笔,冷冷的低声笑道:“朋友,你真打算栽我云家五云飞龙令的筋斗吗?”



月光下看去,后上来的那人,一身短衣,颇有点像中途所见的云中燕模样,只面目非常英俊,似已洗去脸上泥污。先上来的那人猛然吃了一惊,但并不开口,一挺手中短刀便斫,两人在房上斗了三四招之后,后上来的人又冷笑道:“朋友,你既敢藐视我云家的五云飞龙令,当有胆子留下名来,要不然,我云老二无妨,岂不令人家说我们姓云的既然将客请来,不敢当面请教,却闹个鼠辈来窥探吗?”



那人仍不答言,只一味哑斗,渐渐近羹尧所藏树下。羹尧仔细一看,原来来人脸上竟套着一具黑布面具,猛想后上来的那人,口气分明是云中燕无疑,而且显有招呼自己,声明来人并非云家所使之意,连忙扬剑窜身下去,也低喝道:“无知鼠辈,胆敢夤夜前来窥探,意欲何为?赶快说明饶你不死。”



说着一剑,连肩带背斫去,那人耳听背后又有敌人,身子一挫,手中短刀回头望向上迎,只听得呛啷一声,那口刀,登时分为两段,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但仍不答话,身子一侧,向南屋上斜窜出,不料右脚才踏上瓦垄,南屋鸱角后面,又是一点寒星打到,那人身手也真矫捷,脚下微点,猛然一仰向后又倒窜出去二三丈远,落在上房西侧的房上,轻如一叶,一闪便自去远。羹尧再看云中燕踪迹也已渺然,心下虽知来人并非云家所使,但终放心不下,一挺短剑也待赶去,倏见南屋中门大开,走出一个人来,向屋上把手一拱道:“年爷且请下来,容我拜见。”



羹尧见有人招呼,料是云家父子之一,连忙在屋上也把手一拱,窜将下来。交谈之下,才知那人竟是大少山主云中雁,本来赶到已有一会,只因年高两人业已就寝,未敢惊动。欲待明早再为相见,想不到忽然又来了江湖人物,因为来人用意不明,才命二弟中燕出手以防不测。不意羹尧也自警觉,一剑将来人短刀削折,反而惊走,适才中燕已经追下去,所以不得不招呼。羹尧一听又问道:“适才弹窗相唤,和南屋上面发镖击贼也是大少山主吗?”



云中雁不禁又是一怔道:“今夜的事真奇怪,小弟始终在这南屋当中,并未外出一步,就舍弟也因听北路卡子上的弟兄来报,说有一个形迹可疑的夜行人出现,才从后院赶出去,这报警发镖又是何人呢?”



说着在院落当中一看,忽然拾起两根雪亮的钉形暗器来,微噫之下道:“年爷和南中诸侠有往来吗?”



羹尧点头道:“在下与诸侠虽来谋面,敝业师却与路周白甘各位都有交谊,云少山主怎么知道?”



云中雁笑道:“那就难怪了,年爷一看便可明白。”



说着将那两根钉形暗器托在手上送过来道:“这是周大侠的子午断魂钉,不就是一个明证吗?早知有周大侠在此,愚弟兄倒不必鲁莽了,不过令师是谁呢?”



羹尧笑道:“家师江南顾肯堂先生,少山主见过吗?”



云中雁拊掌道:“怪道年爷有如此好身手,原来是顾老前辈的门生,舍弟等迭次冒犯,真太不自量了。”



说着相携进了上房,正要落座,高马二人也出来相见,寒喧之后,天雄道: “今夜之事,奇之又奇,以小弟看来,那位江湖朋友,如为行劫,决不会不知道老山主的镖旗所在,就是和高年两兄有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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