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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艳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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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含笑道:“她的头顶上司来了,她能不屈吗?”



“什麽?”



“刚才她正要翻脸时,为什麽突然忍了下来?”



“为什麽?”



“因为有人在给她下指示。”



“什麽?”



“你知道“传音入密”?”



宁儿恍然大悟:“不错,她那时候的表情,的确是在接受命令。



馨儿道:“是谁能给她下命令?是你看到的那一双大眼睛吗?”



柳含笑摇头:“我也不能确定,反正走一步是一步。”



前面却出现了一队出殡队伍。



那名地保喜道:“这就是秦老板的老丈人出殡。”



柳含笑道:“这麽巧?”



地保道:“是巧,我还以为是明天才出殡呢!”



柳含笑道:“是你听错了,还是他们临时改期?”



地保道:“是他们……”



这秦老板果然是有钱人家,老丈人的後事,当然要办得风风光光,才够面子。



看看这排场,吹鼓细乐大粗十番;僧道尼巫,念诵超渡,旌旖前导,纸马屋宇,二十四人抬柩,孝男孝女引灵,亲族威党,执拂队伍,乡亲邻友,在後面跟了一大串,果然是“备极哀荣”。”



这声势浩大的出殡队伍,沿著山路迤选而来,渐行渐近,柳含笑回头向众人吩咐:“在路旁排好,跪下。”



她自己领头跪下,众人亦都跪好。



只有董娘自持身分,在犹豫著。



柳含笑低喝:“快跪下!”



董娘万分不情愿地跪了下来,柳含笑吩咐道:“全部不许轻举妄动,待我去探探他的底。”



那队伍终於走到近前,柳含笑竟然号淘大哭,伤心至极,如丧先妣,甚至激动地奔上前去,抱棺哀号:“哎呀,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呀,你怎麽这样,一声不响就走了呀,你倒好呀,只要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撒手就可以不管了,叫我将来的日子,指望谁吁!”



路边出现“路祭哭灵”,并非什麽稀奇事,只不过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大姑娘,哭得这样呼天抢地,声哭但下,而且唱作俱佳,倒也少有。



“……可怜我年纪轻轻,你就叫我给你守一辈子的寡,你也太没有良心啦!”



秦老板的老丈人,当然是年高德邵,竟然会瞒著家人在外面闹这样大的笑话?孝男孝女终於忍不住了。幸而执事长者已经赶了上来,拉住柳含笑道:“姑娘你到底在哭谁呀?”



“当然是在哭我老公呀!”



“你老公是谁?”



“就是在衙门当差的贾师爷呀!”



众人这才大大地吁了口气,幸而老丈人的晚节无玷。



“只怕你是弄错啦!这是秦记瓷器秦老板的老丈人,不是贾师爷。”



柳含笑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大嚷道:“什麽?不是贾师爷呀,早点说嘛,害我哭了丈半天,眼泪全都白流啦!”



“你干嘛要哭这麽伤心呀?”



“看看这个排场,准是有几个钱的,奴家我,也想沾点光,弄几个嘛……”



一场闹剧,并未引起多少笑声;只因出殡队伍个个都该表现得“哀痛逾垣”,严禁讪笑的。



董娘却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你到底是在搞什麽鬼呀?”



柳含笑道:“我只不过是去摸摸他的“底”。”



地摊开手掌,原来她刚才抚棺痛哭时,只不过是要伸一只手下去摸那棺木的“底”。



“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确就是这副棺材,昨夜把嫌犯运出棺材店,半路上把人放走了。



董娘立刻吩咐紫鹤武士:“去把那姓秦的抓起来,问问他把钦犯藏到那里去了?”



柳含笑急忙阻止:“无凭无据,只靠严刑拷打,就算终於逼出了“真口供”,只怕也是拖延时间,嫌犯早已远走高飞啦!”



“那……”



“放心,我手上摸到的泥土,就能告诉你正确的位置,而且保证不用动刑。”



※※※※悠闲的看吧※※※※



这里是一座废弃的砖窑。



长久以来都在挖采附近这种有敉性的优质粕土,大量打砖烧瓦,所以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坑洞洞。



显然是堪用之士终於用光了,所以砖窑工寮也都废弃不用了。



如今荒废圯塌,杂草丛生,地上布满这种烧後的暗红砖屑红泥,与柳含笑摸在手上的泥质完全相同。



柳含笑道:“就是这里啦!”



此地因烧窑而荒废得无法耕作生产,一条当年运砖运瓦的土路,而今已成为南来北往的重要通路。



柳含笑等人沿路找寻,终於找到车子碾过的痕迹,宁儿仔细地分辨著:“不错,这是一辆载货用的板车,有相当的重量。”



馨儿道:“拉车的是匹老马,左後腿微跛,因为那蹄铁已经松脱了。”



她们很快又找到板车倾覆之处:“车子在这里翻倒……棺木滚落在这里……棺盖掉在这里……”



“这些脚印,是工人把棺木再拾回车上时踩出来的。”



“看,车子从这里开始继续走,车辙痕迹明显的浅了许多,表示棺村已经是空的啦!”



她们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拼凑,历历如绘地详细描述事情发生的细微末节,简直就像亲眼目睹一样。



“看这只脚印……是个女人的,一定是那凌玉娇。”



“这里有一只男人的脚印,脚尖在地上拖著……”馨儿望向董娘:“你见过那盖奇,他是受伤还是生病?”



董娘竟有此一喟叹:“他是残废……”随即她又表现出坚决:“他是钦犯。”



她的目光又自然而然地望向那座废圯砖窑,宁儿嗤之以鼻:“只有笨蛋才会躲在这里,等人来抓。”



馨儿接道:“只有笨蛋才会打算在这里抓那种笨蛋。”



董娘一再被她们嘲讽讥讪,脸色铁青,就要发作;柳含笑急时引出话题:“如果是你,在这深更半夜,又带著个可怜的残废,你会往那里走?”



宁儿、馨儿同时伸手一指:“往那边!”



柳含笑道:“为什麽这麽确定?”



“因为我又看到了一只女人的脚印。”



事实上,只要细心找寻,这沿途真的有太多的蛛丝马迹,可供追寻。



特殊的砖屑红土……



草丛被踩踏得折断仆倒……



凌玉娇的吃力脚印……



盖奇不良於行,在地上拖行的擦痕……



就连一向心浮气燥的董娘,都确定往这个方向追踪是正确无误的。



她信心大增,立时率领了她的手下,往前急奔。



泖含笑拾眼望了一下,惊异不置:“竟有这麽凑巧?”



“什麽?”



“你知道前面是什麽地方?”



“锺王庙呀,有什麽不对?”



柳含笑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凑巧,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她,曾替她解过一张地图,地点正是这间庙所在!”



“地图?是藏宝图吗?”



“她不肯承认!”



“要是我,也不会承认。”



这一对双胞胎姐妹,果然心意相通,只听一人道:“我对抓嫌犯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另一人立刻接道:“她们全力抓嫌犯,我们何不……”



柳含笑却打断她们:“你们听过一首诗没有?”



“什麽诗?”



“衣霞翦云应含笑……”



宁儿接口道:“……骑鹿控鹤君莫愁!”



馨儿接口道:“我一听到“控鹤监”,就想到这首诗。”



宁儿道:“你提到这首诗,是不是要提醒我们不去碰控鹤监的东西?”



馨儿道:“我也在猜,那第一句最後两个字“含笑”,是不是指你这位“千里追魂”。”



宁儿道:“如果不是,那控鹤二字也就没什麽意义啦!”



馨儿道:“如果是,那你这位柳含笑,还排名在她控鹤监之前,有什麽好怕的?”



宁儿道:“而且……”



柳含笑急忙打断她们:“哎呀,你们两个一人一句,烦不烦吁?能不能乾脆由一个人一次讲完?”



她二人却同时开口:“不能!”



接著二人一怔,哈哈大笑。



柳含笑亦开心大笑:“你们两个真是一对活宝……”随後她认真地说:“你们一定要搞清楚,“控鹤监”是朝廷的秘密组织,是当今天子皇帝老儿在背後撑腰,跟一般武林帮会门派或人物,完全不同。”



“哼哼!”



柳含笑道:“哼哼是什麽意思?千万不要因为一个董娘,就以为控鹤监就只不过如此,那是非常危险的。”



她们虽然一路谈天,走得很慢,但是迟早总会走到的。



等她们走到,董娘等人已在这锺王庙里,大肆搜索,里里外外,钻进钻出,当然是亮无所获。



既然再无所获,就乾脆都停下来,看看柳含笑她们有何行动。



她们果然很快又找到线索,就在那口枯井旁;找到了凌玉娇的足印,在破损的石砌井槛上,发现铁够的痕迹。



“原来这里早就有人安排接应!”



“何以见得?”



“从棺材里逃出来的人,会带著大捆绳子,还有铁钩了吗?”



“现在怎麽办?”



“去睡一觉!”柳含笑打了个大哈欠:“一夜没阖眼,我可累死啦!”



她三人果然都退到一旁凉夹处,打开帆布包,取出食物饮水,慢慢享用起来。



董娘知道柳含笑的原则,她不负责是捕行动,她必须对钦犯进行逮捕,她命手下马上去准备绳索。



却听她三人吃喝谈笑,悠哉悠哉!



柳含笑道:“考考你!”



宁儿道:“尽管考。”



柳含笑道:“你可知道这“锺王庙”的来历?”



宁儿道:“西汉成帝第四子,刘豫封为锺王,封邑之地在这里。”



馨儿接道:“这座山後来就叫锺山,这座庙就是纪念他。”



柳含笑道:“再考考你!”



馨儿道:“尽管考!”



柳含笑道:“金陵这个名称的由来?”



宁儿道:“汉时称“江都”,三国时孙权以此为都城,又因锺王在此筑陆,而改称“秣陵”,後来又叫“金陵”。”



董娘一直在留意她们的谈话,才知汉代有一位藩王,曾在此筑陵……莫非她们在暗示,那张“绡绫肚兜”上的藏宝图,跟这锺王庙的关系非常密切?



她派去准备绳索的武士回来了,那是一条又组又长的麻绳,紫鹤顾平将一瑞牢牢绑在横横柱上,另一端垂入井中去。



几名武士认定钦犯定是手到擒来,部争著要抢这一功而争执起来,董娘道:“不要争啦,贺成先下!”



※※※※※※※※



凌玉娇不知什麽时候睡著的,直到被盖奇惊醒。



也不是盖奇惊动了她,而是她担心盖奇安危而自己惊醒的。



盖奇正在安静地独自玩弄著那包袱。



而她突然惊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此时她就听到外面有异声传来。



她探头一看,竟有一条粗粗的麻绳垂了下来,而且开始一抖一抖地震动著,那样的抖动,足以说明是有人在利用这根麻绳攀爬而下。



来人是敌是友?



绳索太长,是敌的成份居多。



现在该怎麽办?如何保护这个完全不会保护自己的盖奇?



盖奇完全不知危险已经逼近,仍在那里玩耍著,甚至拆开了那包绣针。



凌玉娇一惊,急忙去抢下来:“不行,你不能玩这个,会扎到手的。”



突然她灵机一动,这绣针会扎手?这位接应之人,为什麽在准备躲藏时需用之物,同时也准备这包绣花针?莫非在暗示自己退敌之计?



外面那绳索抖动更明显,显然是敌人愈来愈近了,凌玉娇已没有时间再犹豫,伸手捞住那绳索,往上提升近丈,然後将绣花针插入麻绳之中,再轻轻让绳子垂下去。



缩回洞口等著,如果是接应之人,一定知道这洞的深度,如果不知道而继续往下爬,就一定是敌人。



果然见到一双腿,凌玉娇轻轻将石门开回少许,静静等候。



然後是身体,赫然是锦衣绣紫鹤武士的情况,而眼前这个正是武功最高的那一名。



这洞里深邃漆黑,这紫鹤武士,亦一如凌玉娇下来之时一样,睁眼一片漆黑,根本未见到躲在密室後面的凌玉娇,转眼就继续攀援而下,数尺之後,突然抓到一把极细的绣花针,病澈心肝,惨叫一声就砰砰地滚跌了下去。



在井口守候之人突然发觉,原来因人体重量而绷紧的绳索已经松了,急忙伸手握住绳子往上提一提,摇一摇,证明已经没有人挂在上面了。



他们伸头向井内大喊询问,除了回音荡漾,什麽也没有。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眼睛不时望向董娘。



董娘手下只剩下三位可供差遣的紫鹤武士,但他们显然已吓破了胆。



她又怒又恨,一咬牙决定“御驾亲征”,突然耳边又传来一丝极细微,却又极清晰的声音,吩咐道:“以退为进,逼她下去。”



董娘神色一动,这已是“传音入密”之术第二次在向地下达指示了,於是她不动声色,轻轻叹了口气道:“算啦,盖奇既然这麽难缠,又何必非要跟他缠到底不可?”



董娘下令收拾,一副打算撤退之势,一面喃喃道:“反正抓了干余名嫌犯,尽可回去交差啦!”



柳含笑道:“好啦,不用跟我做戏啦,我下去便是。”



董娘未料到她竟会这麽怏就答应了。



柳含笑已与宁儿、馨儿合力将绳索上的绣花针悉数拔除,然後在该处缚一记号:“凌玉娇藏身的位置,应该就在这附近。”



然後她再把绳索垂下去,背上她那口帆布袋,开始爬入井中,同时向宁儿、馨儿吩咐道:“这里不用管了。回去陪我爹,告诉他晚上我会回去吃饭。”



宁儿、馨儿离去,柳含笑已悬身在井内绳索之上,从帆布包中取出一枚小钢环,向董娘道:“过来帮我一下。”



董娘伸头入井中,柳含笑将手中铜环伸出道:“先帮我拿一下,我要穿一根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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