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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朋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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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间的客厅里放着一套桃花心木家具,桌上铺了一块带黄色图案的绿底棱纹桌布,四壁是新近刚糊上的花草图案壁纸。地毯上也点缀着各类花朵,只是很单薄,脚一踩上去便可感觉到下面的地板。

卧房很小,一张床便占了四分之三的面积。床靠里放着,头尾都顶着墙,正是带家具出租的公寓所常见的那种大床。床的四周所挂沉甸甸的帐幔,也是棱纹布做的。床上压着一条鸭绒被,被面为红色丝绸,上面布满不言自明的污迹。

杜洛瓦忧心忡忡,很是不快,心下想道:

“租这样的房子,可要费我很多钱呢。看来我还得借钱。她这件事可办得不怎么样。”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克洛蒂尔德带着她那衣裙的沙沙声,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她张开双臂,喜笑颜开地说道:“你说这地方好吗?快说,好不好?一级楼梯也不用爬,就在低层,而且临街。如果不想让门房看到你,完全可以从窗户进出。这下咱们尽可乐他一乐,无忧无虑了。”

杜洛瓦话到嘴边,但未敢说出,只是冷冷地吻了吻她。

德·马莱尔夫人进门时已将随身带来的一大包东西放在房间中央的圆桌上。现在,她打开包裹,把里面装着的肥皂、香水、海绵、发卡和扣鞋用的钩子一一拿了出来。此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烫发夹子,由于前额的头发常会弄乱,她因而带了来,随时备用。

接着,她在房内跑来跑去,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好,显示出浓厚的兴致。

打开橱柜的抽屉时,她笑吟吟地说道:

“看来我还得拿点衣服来,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替换。这岂不更加方便?比如我要是上街采买遇上大雨,把衣服淋湿,便可以到这儿来更换。咱们每人一把钥匙,另外留一把给门房。这样万一忘记带了,也不愁进不来。这套房间我租了三个月,当然用的是你的名义,我总不好说出我的名字。”

杜洛瓦于是急切地说道:

“什么时候该付房租,你可别忘了提醒我。”

不想德·马莱尔夫人的回答却非常地轻描淡写:

“全部租金已经付了,亲爱的。”

杜洛瓦接着问道:

“这么说,我该把钱给你了?”

“那倒不必,我的小猫咪。这件事同你无关,是我自己情愿的。”

杜洛瓦装出一副不悦的样子:

“不行!怎么能这样做?我杜洛瓦岂可让你来付这笔钱?”

德·马莱尔夫人走到他身边,两手搭在他肩上,几近哀求地说道:

“乔治,这件事你就别管了,算我求你啦。我们这个窝就由我来安排,而且由我一人安排。这在我是一大乐趣,一个我无比珍爱的乐趣。这对你不可能有什么不好,怎么会呢?我只是想使我们的爱情别有一番滋味。好了,好了,我的小乔,你就别气鼓鼓的了,我的这一想法,你完全同意,不是吗?……”

她的眼神、嘴唇乃至整个身子都在哀求他。

杜洛瓦让她求了半天,脸始终挂得老长,总也不答应。到后来,他终于让了步,觉得这样做,实在说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德·马莱尔夫人走后,杜洛瓦搓着手自言自语道:

“不管怎样,她还是个挺不错的女人。”

但脑海深处今天为何会突然蹦出这一想法,他也未予深究。

几天之后,他又收到德·马莱尔夫人一个小蓝条,上面写道:

我丈夫在外地巡视一个半月,定于今晚回来。咱们的聚会只得暂停一星期。亲爱的,应付那边,实在非我所愿。

你的克洛

杜洛瓦对着便条愣了半天。说真的,他早已忘记这个女人是结了婚的。他现在倒真想见见此人,那怕是只瞧一眼也行,看他长得什么样儿。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等待他的离去。这期间,他去“风流牧羊女娱乐场”消磨了两个晚上,且每次都是在拉歇尔家过的夜。

一天早上,他忽然接到德·马莱尔夫人一封快信,上面仅有五个字:

下午五点见。——克洛。

两个人都提前到了那个秘密所在。德·马莱尔夫人怀着久别的深情,一下扑到他的怀内,狂热地在他的脸上吻了个够。随后,她向他说道:

“我们既然得以重逢,你何不带着我找个地方去美餐一顿?我天生无拘无束,哪儿都去。”

这一天恰好是月初。虽然杜洛瓦每个月都是寅吃卯粮,不到发薪之日,那薪傣便所剩无几了,因此平素总靠东挪西借打发时光,不过这一次不知怎的,口袋里还有点钱。能有机会为他的情妇开销一点,他备感荣幸,于是说道:

“好啊,亲爱的,随你去哪儿。”

因此他们在七点左右走了出去,到了环城大道上。德·马莱尔夫人紧紧地靠在杜洛瓦身上,凑近他耳边说道:“你知道吗?能够同你一起出来,时时感到你就在我身边,我心里真是别提有多高兴。”

杜洛瓦问道:

“你看拉图伊餐馆怎样?”

德·马莱尔夫人答道:

“噢,不行。那一家太为高雅。我想去个极为普通又别有情味、一般工人和职员经常光顾的地方。那些由农舍改建的咖啡馆,我就很喜欢,可惜我们现在去不了乡下。”

然而杜洛瓦对这一带哪儿有此类餐馆,实在一无所知。两个人只得在大街上来回溜达,最后进了一家小酒馆。酒馆里单单僻了一决地方,供客人用餐。德·马莱尔夫人透过玻璃门看到两个头上没有任何装饰的女郎,正陪坐在两位军人对面。

这供客人用餐的厅堂呈狭长形。厅堂深处,坐着三个出租马车车夫。另有一个,很难看出以何为业。只见他两腿伸开,头靠着椅背,整个身子几乎躺在椅子上,两只手则插在裤腰下,正在那里悠闲地抽着烟斗。他身上那件夹克衫到处是污迹,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两个口袋则装得鼓鼓囊囊,露出一个酒瓶的瓶颈、一截面包及一部分用报纸包着的包裹和一断线绳。他的头发很密,但蓬乱不堪,因多日未洗而变得一片灰暗。一顶鸭舌帽则扔在座椅下的地板上。

服饰艳丽的德·马莱尔夫人一走进去,立即引起众人的注意。不但一直在窃窃私语的两对男女忽然一言不语,三个车夫也停止了交谈。至于那个抽烟斗的客人,他也从口中取出烟斗,往地下吐了口唾沫,稍稍侧过头来向这边张望着。

德·马莱尔夫人低声说道:

“不错,我们在这儿定可非常地逍遥自在。下次来,我一定要穿戴得像个工人。”

她大大方方地在一张木桌前坐了下来。桌面上,平时汪着的汤汤水水和客人泼洒的饮料,店伙计平时不过是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因此积着一层厚厚的油污。然而德·马莱尔夫人对此毫不在意。杜洛瓦则有点局促不安,觉得来这种地方就餐未免有失身份。他想找个衣钩挂上礼帽,但哪儿也找不着,最后只得放在身旁的椅子上。

他们要了一盘烩羊肉,一块烤羊腿和一盘沙拉。德·马莱尔夫人赞不绝口:

“哈哈,这正合我的胃口。我同下等人一样,食大如牛。在我看来,这地方比那些讲究的英国餐馆不知要好多少。”

过了片刻,她又说道:

“要是你想让我高兴,待会儿不妨带我到下层人去的歌舞厅走走。我知道附近就有一家,非常与众不同,名叫白人皇后舞厅。”

杜洛瓦不觉一惊,问道:

“是谁带你去的?”

他目不转睛地向她凝视着,直看得德·马莱尔夫人粉脸羞红,有点不知所措,仿佛这突如其来的诘问在她心中勾起了一段不便与他人言的往事。经过一段女人常有的那种极其短暂、只能揣度的犹豫,她若无其事地答道:

“是一位朋友……”

停了一会儿,她又加了一句:

“……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说完两眼低垂,一脸悲伤的样子,显得十分自然。

这意外的插曲,促使杜洛瓦不由得自认识这个女人以来,头一回想到她的过去,因为他对此还一无所知。他想,在她同他相识之前,德·马莱尔夫人一定有过不止一个情人。他们都是什么样的,来自哪个阶层?一种隐约的嫉妒和不快不禁在他心中油然升起,而此不快,就为的是她的身世中他所不了解的那一段,即她的心灵深处和生活经历中与他无关的那一部分。他死死地盯着她,对这有着漂亮的面孔、脑海中却深藏着不可告人秘密的女人感到无比的愤怒。因为也许此时,她正不无遗憾地怀念着那个或那几个情人。他现在是多么想知道她的这一段身世,在她的脑海中翻箱倒柜地搜索一番,把一切都弄清,都弄个水落石出啊!……

不想德·马莱尔夫人这时又向他问道:

“你愿带我去白人皇后舞厅吗?如果能去那里,今晚的快乐也就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了。”

杜洛瓦在心中思忖道:

“算了,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吗?我为此而疑神疑鬼真是庸人自扰。”

接着,他满脸堆下笑来,答道:

“当然愿意带你去,亲爱的。”

到了街上后,她又压低嗓音,以倾诉内心隐情的神秘腔调,向他说道:

“多日来,我一直不敢在你面前提出这一要求。能看到那些男孩子在这女人们不去的地方如何胡闹,在我是怎样的乐趣,你是想象不到的。到了狂欢节,我一定要装扮成男学生的模样。我要是装个男学生,那可是谁也看不出破绽来的。”

走进舞厅时,她紧紧地依偎着杜洛瓦,一副既感到害怕又感到如愿得偿的样子,欣喜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妖艳的姑娘和拉皮条的男人。不时有一个神情严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的警察,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每当此时,她仿佛给自己壮胆、以防不测似的,总要说道:

“瞧这警察长得多魁梧。”

这样在舞厅呆了一刻钟后,她也就有点兴味索然了,杜洛瓦于是将她送回家中。

打这以后,凡下层人寻欢作乐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场所,这非同一般的女人都在杜洛瓦的陪伴下,接二连三地逛了个够。杜洛瓦因而发现,他这位情妇像那些心血来潮的大学生一样,对在这些地方闲逛有着特别浓厚的兴致。

每次出游这类场所,她总是一身粗布衣装,头上戴着一顶滑稽歌舞剧中侍女们常戴的那种便帽。不过虽然衣着经过精心挑选,显得简朴而又淡雅,但那闪闪发光的戒指、手镯和耳环,却依然戴在身上。每当杜洛瓦劝她取下时,她的回答总是那样振振有词:

“这有什么?人家会以为是从莱茵河里捡来的小石子儿。”

她觉得自己这身乔装打扮天衣无缝,实际上却是带着驼鸟自欺欺人的心态,毫无顾忌地在巴黎那些声名狼藉的场所进进出出。

她曾希望杜洛瓦也同她一样,穿上工人的服装。但杜洛瓦坚持不从,依旧一丝不苟地保持着举止高雅的绅士仪表,甚至不愿把那顶高筒礼帽换成软呢帽。

杜洛瓦既然如此固执,她也不便相强,只得这样来安慰自己:

“也好,同一个绅士模样的年轻人走在一起,人家定会以为我是一个交了鸿运的女仆。”

这样一想,她反倒觉得这更会产生别具情趣的喜剧效果。

就这样,他们经常出入格调庸俗的低级酒吧,坐在四壁被烟熏黑的昏暗角落里打发时光。不但身下的椅子四条腿参差不齐,面前的一张张木桌也早已老掉牙了。四周更是烟雾弥漫,夹杂着一股股炸鱼的腥味。一些穿着工装的男子,在一面喝着白酒,一面高声谈笑。店伙计见到他们这一对奇怪的男女,直愣愣地打量着他们,在他们面前放了两杯泡有樱桃的烧酒。

德·马莱尔夫人因心中既害怕又欣喜而浑身发颤。她一边小口地抿着发红的烧酒,一边带着不安而又兴奋的神色向四周张望着。每咽下一颗樱桃,心里便像是有一种犯了什么过失的感觉,而每喝下一口这辛辣呛人的烧酒,又感到一种苦涩的快感,仿佛在偷尝禁果,虽犯天条,但其乐无穷。坐了一会儿,她向杜洛瓦低声说了句“咱们走吧”,两人于是起身离去。她低着头,迈着女演员退场时的碎步,匆匆穿行于正举杯痛饮的客人之间。这些人都抬起头来向她看了看,目光中分明带着猜疑和不快。到了门外,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刚刚逃过了一场灾祸。

她常常带着慌乱的神色,冷不丁向杜洛瓦问道:

“要是我在这种地方受到污辱,你会怎样?”

杜洛瓦总是毫不迟疑地答道:

“那还用说?我会立即站出来保护你。”

每听到这句话,她便会欣悦地紧紧挽着杜洛瓦的胳臂,同时心中也隐约产生一种热望,盼着自己真的会在哪一天受到辱骂,而杜洛瓦又会站出来保护她,结果看到一些男人为了她而大动干戈,即使她的心上人会因而遭到一顿毒打。

不过,杜洛瓦对这种每星期两三次的出游,已开始感到厌烦了。再说每次出去,车费和酒水钱总要耗去他半个路易,而一个时期来,他殊感拮据,这钱是越来越拿不出来了。

他的生活如今又回到了往昔的艰难岁月,甚至比他在北方铁路局任小职员时还要严峻。由于进入报馆后头几个月开销随便,毫无计划,总以为很快会有大笔收入,结果不但把数量不大的积蓄全部花光,而且已到了山穷水尽、借贷无门的地步。

比如最简单易行的办法,无非是向报馆的财务借贷,可是这条路现已堵死。因为他已向报馆预支四个月的薪俸和六百法郎的稿酬,这一方面实在是再也无法开口了。此外,对个人的欠款,也已为数可观。他现在就欠弗雷斯蒂埃一百法郎,并欠出手大方的雅克·里瓦尔三百法郎。至于二十法郎或五法郎的小笔债务,更是不计其数。

圣波坦在报馆里素称点子多,但在被杜洛瓦问及如何能再借到一百法郎的时候,也未能替他想出任何办法。因此现在的情况是,越是需要钱用而越没有钱。这种难以为继的日子何时为了?杜洛瓦不禁感到非常地气恼,无形中对周围所有的人都产生了一种无名火,而且越来越强烈,常常不分场合,仅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动肝火。

他总也不能明白,这日子是怎么过的。自己既没有大手大脚,更没有花天酒地,但平均每月竟花了一千法郎!他仔细算了算,一餐午饭是八法郎,在繁华街道的大餐馆吃一餐晚饭是十二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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