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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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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自言自语道,“今后又多了一个愿意为我卖命的人。”

红衣主教开始全神贯注研究拉罗舍尔地图。我们在前面交待过,这幅地图摊开在他的办公桌上,他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十八个月之后,将会根据这条线筑起一条长堤,封锁被围困的港口城市拉罗舍乐。

他正沉浸在战略的思考中,门又开了,罗什福尔又一次进来。

“怎么样?”红衣主教很快抬起头来,急忙问道。这说明他对伯爵奉命去执行的这项任务有多么重视。

“不错,”罗什福尔答道,“阁下指出的那两所房子里,的确住过一个二十六至二十八岁的女人,一个三十五至四十岁的男人,一个住了四天,另一个住了五天,女的昨天夜里离开的,男的是今天早上。”

“正是他们!”红衣主教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道,“现在去追来不及啦:伯爵夫人已到图尔,公爵已到布洛内。要找到他们得去伦敦。”

“阁下有何吩咐?”

“对所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绝对保证王后的安全,不要让她知道我们已经了解她的秘密;让她以为我们正在追查一桩普通的阴谋;叫掌玺大臣赛基埃来见我。”

“那个人阁下把他怎样了?”

“哪个人?”红衣主教问道。

“那个波那瑟。”

“我已尽可能安排好啦,把他安插到他妻子身边做密探。”

罗什福尔承认主子手段高强,自己望尘莫及,鞠一躬,退了出去。

剩下一个人之后,红衣主教重新坐下,提笔修书一封,在封口加盖了自己的私章,然后摇铃,第四次叫军官进来。

“给我把维特莱叫来,”他说道,“告诉他作好旅行的准备。”

不一会儿,他需要的人站在了他面前,穿着马靴,上了马剌。

“维特莱,”他说道,“您快马加鞭赶到伦敦去,途中不得有片刻停留。您把这封信交给米拉迪。这是一张两百比斯托尔的支票,您去找我的司库,叫他付现金给您。如果您能在六天之内返回这里,出色完成我交给的任务,还可以拿到这么多钱。”

信差二话没说,鞠一躬,接过信和两百比斯托尔的支票,就退出来。

那封信的内容是:

米拉迪:

去参加白金汉公爵最近要出席的舞会。他的紧

身上衣上缀有十二粒钻石坠子,设法接近他,剪下两粒。

两粒坠子弄到手之后,立即通知我

第15章 法官和军人

这些事情发生的第二天,阿托斯还是没有踪影。达达尼昂和波托斯把他失踪的消息通知了特雷维尔先生。

阿拉米斯本来就请了五天假,去了卢昂,据说是处理家事。

特雷维尔先生如同手下士兵们的兄长。最低等和最不起眼的士兵,只要穿上火枪队队服,就肯定能得到这位队长兄长般的帮助和支持。

因此他一得到阿托斯失踪的消息,就立刻去找刑事总监。找来了红十字警察分局局长,从陆续得到的消息了解到,阿托斯暂时被关押在主教堡监狱。

阿托斯经受了层层审讯,凡是我们所见波那瑟经受过的,他都经受过。

我们目睹过这两个在押犯对质的情形。在那之前,阿托斯一直守口如瓶,担心达达尼昂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到对质之后,他就声明自己是阿托斯,不是达达尼昂。

他还补充说:他既不认识波那瑟先生,也不认识波那瑟夫人,从来没有同他们之中任何一个讲过话;他晚上十点钟光景去看望他的朋友达达尼昂先生,在这之前他一直待在特雷维尔先生那里,是在那里吃的晚饭,有二十个人可以证明这一事实。他随后列举了好几个地位显赫的绅士的姓名,其中有拉特雷穆耶公爵。

第二位狱吏和头一位狱吏一样,听了这位火枪手简单而坚定的陈述,感到不知所措。本来他想报复一下这个火枪手;司法人员总想对军人施展一点报复手段的。可是,一听到特雷维尔和拉特雷穆耶公爵这两个名字,他就感到需要三思而行。

于是,阿托斯被送给红衣主教发落,不巧红衣主教去了罗浮宫。

正在这时,特雷维尔会晤了刑事总监和主教堡监狱典狱长,但仍然没找到阿托斯,便赶到宫里去拜见国王。

作为火枪队队长,特雷维尔随时都可以进宫见国王。

我们都知道,国王对王后抱有什么样的成见。红衣主教巧妙地使国王保持这种成见,他在策划阴谋方面,对女人的提防远远超过对男人的提防。国王对王后所抱成见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安娜·奥地利与谢弗勒斯夫人之间的交情。这两个女人比对西班牙的战争、与英国的纠纷和财政上的困难,更使他寝食不安。在他的心目中,谢弗勒斯夫人不仅在政治阴谋方面,而且在恋情阴谋方面为王后效力,而这后一方面更使他头疼。

因此,红衣主教一提起谢弗勒斯夫人本来发配在图尔,一般人也都以为她待在那里,不料她却到巴黎来住了五天,连警察局都没发现她的踪迹,国王立刻龙颜大怒。国王原本是个喜怒无常,对爱情又不忠贞的人,却偏偏要世人崇奉他为“公正的路易”和“贞洁的路易”。后世很难发现他具有这种品格,因为历史总是以事实而不是以推想为准的。

红衣主教又说到,不仅谢弗勒斯夫人来过巴黎,而且王后利用当时被称为通神魔法的秘密通信方式,与她重新建立了联系。他还肯定地说,当他作为红衣主教,正要查清这种阴谋最隐秘的线索时,当他手下的人掌握了一切证据,去作案现场捉拿为王后给谢弗勒斯夫人送信的人时,当正直的司法人员正在公正地审问整个案子,准备整理呈交国王时,正在这时,却有一个胆大包天的火枪手,拿着剑凶猛地扑向他们,使审问立即中断。听到这里,国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提起脚就向王后的寝宫走去,脸色苍白,怒火中烧,一言不发。这种无言的怒火一旦爆发,就会使这位国王变得异常冷酷暴戾。

然而,红衣主教在谈到这一切时,还只字未提到白金汉公爵。

就在国王朝王后的寝宫走去时,特雷维尔先生进来了。他态度冷静,彬彬有礼,仪表端正。

他见红衣主教在这里,又见国王脸色铁青,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就像面对菲利士人的孙参①,毫无惧色。

路易十三已经捏住了门把手,听见特雷维尔进来,便转过身来——

①孙参为古代以色列人的英雄,曾烧毁菲利士人的庄稼为妻子和岳父报仇,被缚引渡给菲利士人,他挣断绳索,杀菲利士人一千而逃脱。

“您来得正好,先生,”国王向来情绪激动到一定程度,就不知道掩饰,这时便说道,“朕听说您的火枪手们干了好事。”

“我呢,”特雷维尔沉着地说,“也有关于司法人员干了好事的消息,特来禀报陛下。”

“什么消息请讲。”国王傲慢地说道。

“臣荣幸地启奏陛下,”特雷维尔以同样的口气接着说,“一个由检查官、狱吏和警察结成的派别,其中都是一些值得尊敬的人,但似乎十分敌视军人,居然在一座住宅里逮捕了我的一名火枪手,当众带走,关进了主教堡监狱。这一切是根据一纸命令干的,但谁都不肯把那纸命令拿给我看。我那个火枪手,陛下,不如说是您的一个火枪手,他向来品行端正,几乎有口皆碑,而且得到陛下的赏识,他就是阿托斯先生。”

“阿托斯,”国王不自觉地重复一遍,“不错,这个名字我的确熟悉。”

“陛下想必还记得,”特雷维尔继续说,“阿托斯先生就是在陛下知道的那次令人不愉快的决斗中,严重刺伤了卡于萨克先生的那位火枪手。——顺便问一句,大人,”特雷维尔转向红衣主教问道,“卡于萨克先生已经彻底疹愈,不是吗?”

“多谢!”红衣主教气得撅起嘴巴答道。

“阿托斯先生是去看望一位朋友,”特雷维尔继续说,“那个朋友是贝亚恩人,是陛下禁军中的一名见习兵,在埃萨尔队里,他当时不在家。阿托斯刚刚在这位朋友家坐下,拿了一本书一边翻阅,一边等他。这时,警察和士兵混在一起的黑压压一群人包围了那座房子,捣毁了好几扇门……”

红衣主教示意国王:“他讲的就是我刚才向您禀报的那件事。”

“这一切我们都知道啦,”国王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为我们而办的。”

“那么,”特雷维尔说道,“抓走我手下一名清白无辜的火枪手,像对付歹徒似的,由两名警察夹着,从放肆无礼的小市民中间走过,而这位火枪手可是一个高尚文雅的人,他为陛下效劳,曾经十次流过血,今后还准备继续洒尽一腔热血。请问这一切也是为陛下效劳吗?”

“唔!”国王有点动摇了,问道:“事情真是这样的吗?”

“特雷维尔先生没有讲到的是,”红衣主教非常冷静地说,“这位清白无辜的火枪手,这个高尚文雅的人,在一个钟头之前用剑刺伤了四个预审干事;这四个干事是我派去调查一个极重要的案子的。”

“我看阁下未必能够证实这种说法,”特雷维尔以十足的加斯科尼人的直率和十足的军人的粗鲁说道,“因为,我要对陛下说句心里话,阿托斯先生是一个品质很高尚的人。一个钟头之前,他在我家吃晚饭,饭后又在我家客厅里聊天,在场的有拉特雷穆耶公爵和夏吕伯爵等人。”

国王看一眼红衣主教。

“有一份笔录可以作证,”红衣主教大声回答国王无言的询问,“那几个受到攻击的人都写了旁证材料,在此我荣幸地恭呈圣上过目。”

“法官的笔录难道抵得上军人的保证吗?”特雷维尔自豪地反驳道。

“好啦,好啦,特雷维尔,您不用说了。”国王说道。

“假如主教阁下对我的一名火枪手有什么怀疑,”特雷维尔说道,“而红衣主教秉公办事是相当有名的,因此我以自己的名义要求进行调查。”

“在进行过现场调查的那座房子里,”红衣主教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想住着一个贝亚恩人,即这位火枪手的朋友。”

“阁下是指达达尼昂先生吗?”

“特雷维尔先生,我讲的是一个受您保护的年轻人。”

“对,阁下,正是受我保护的。”

“您难道不怀疑正是这个青年唆使……”

“唆使阿托斯先生?唆使一个年龄比他大一倍的人?”特雷维尔打断红衣主教的话,“不可能,大人。再说,那天晚上达达尼昂先生是在我家里度过的。”

“啊,这,”红衣主教说道,“这样说来,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是在你家里度过的?”

“阁下不相信我的话?”特雷维尔反问道,气得满脸通红。

“上帝保佑,哪能不相信呢!”红衣主教答道,“不过,他几点钟在您那里?”

“噢!这个吗,我可以明确告诉阁下,因为他进来时,我本来以为已经很晚了,但注意到挂钟才九点半。”

“那么,他几点钟离开您的公馆的?”

“十点半钟,即事件发生之后一个钟头。”

“不管怎么说,”红衣主教从没怀疑过特雷维尔的正直,感到胜利正在化为泡影,便说道,“不管怎么说,阿托斯是在掘墓人街那座房子里被抓住的。”

“难道一位朋友去看望一位朋友是被禁止的吗?难道我队里一个火枪手与埃萨尔队里一个禁军过往是被禁止的吗?”

“是被禁止的,当他与这位朋友过往的那座房子可疑的时候。”

“因为那座房子可疑,特雷维尔,”国王说道,“这一点您也许还不知道吧?”

“我的确不知道,陛下。不管怎样,那座房子可能处处可疑,但我不认为达达尼昂居住的那一部分也可疑,因为我可以向您肯定,陛下,如果达达尼昂说的话可信的话,那么就找不到一个比他更效忠于陛下,更崇敬红衣主教的人了。”

“是不是就是在加尔默罗-赤足修道院附近那次不幸的遭遇中,刺伤了朱萨克的那个达达尼昂?”国王问道,同时瞟红衣主教一眼,发现他气得满脸通红。

“第二天又刺伤了贝纳如。对,陛下,对,正是这样。陛下记性真好。”

“那么,我们该怎样解决呢?”国王问道。

“这就要看陛下的了,不是我作得了主的。”红衣主教说道,“不过,我肯定他有罪。”

“我否认。”特雷维尔说道,“不过陛下不是有法官吗?由陛下的法官去决定好了。”

“对,”国王说道,“把案子交给法官们吧,审判是他们的事,他们会作出判决的。”

“不过,”特雷维尔又说道,“说起来叫人痛心,在我们这个不幸的时代,一个人即使一生纯洁无瑕,品德无懈可击,也免不了遭到诽谤和迫害。因此我可以肯定,军队眼见自己由于警方惹出的是非而受到严厉的对待,是不会怎么满意的。”

这句话够冒失的,但特雷维尔故出此言。他希望引起一次爆炸,因为地雷爆炸就会产生火光,有火光才会把一切照亮。

“警方惹出的是非!”国王抓住特雷维尔的话厉声呵斥道,“警方惹出的是非!您懂什么,先生?去管您的火枪手吧,别搅得我头昏脑胀。照您的说法,如果不幸逮捕了一名火枪手,似乎整个法国就处在危险之中了。哼!为了一个火枪手,竟搞得满城风雨!真见鬼!我要逮捕十个,一百个,甚至整个火枪队!

而不准旁人说一个字。”

“陛下一旦也认为他们可疑,”特雷维尔说道,“火枪手们就肯定都有罪了。因此,请陛下明鉴,我准备把身上的剑还给您。因为我相信,红衣主教在指控了我的士兵之后,最终一定会指控我本人的;阿托斯已经被捕入狱,达达尼昂看来也快要给抓起来了,我呢,最好还是赶紧同他们一块去坐牢。”

“加斯科尼人的脾气,您有完没完?”国王说道。

“陛下,”特雷维尔声音一点也没降低,“请您下令把我的火枪手交还给我,不然就让他接受审判。”

“会对他进行审判的。”红衣主教说道。

“那好,我巴不得能。在这种情况下,我请求陛下恩准我为他辩护。”

国王担心事情闹大,便说:

“如果阁下个人没有什么理由……”

红衣主教见国王向自己进逼,连忙迎击。

“请恕罪,如果陛下认为我作为审判者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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