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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宝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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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节的日子,总比平日吃得多,家中每一个女子都在喊:“要胖了,又要胖了,怎么办,再吃下去难看死了——。”说归说,吃还是不肯停的。我,当然也不例外。

丈夫听见我常常叫,就说:“你不要管嘛!爱吃就去吃,吃成个大胖子没有人来爱你,就由我一个人安心的来爱不是更好!”

我听见这种说话就讨厌,他,幸灾乐祸的。

有一年,丈夫去受更深的“深海潜水训练”,去了十八天,回来说认识了一个女孩子,足足把那个女孩赞了两整天,最后说了一句:“不知道哪个好福气的男人把她娶去,嗳——。”

我含笑听着听着,心里有了主意,我诚心诚意的跟丈夫讲:“如果你那么赞赏她,又一同出去了好几次,为什么放弃她呢?我可以回台湾去住一阵,如果你们好起来了,我就不回来,如果没好多久就散了,只要你一封电报,我就飞回你身边来,你说好不好?”

那一次他真正生气了,说我要放弃他。我也气了,气他不明白只要他爱的人,我也可以去爱的道理。

圣诞节了,丈夫居然叫我吃胖吃胖,好独占一个大胖子,我觉得他的心态很自私。

就在丈夫鼓励我做胖子的那几天,我偷偷买下了一个好胖的陶绘妇人,送给他做礼物。

当他打开盒子看见了名叫PEPA的女人时,我打了一下他的头,向他喊:“满意了吧?一个胖太太加一个胖情人。”

后来,包括邻居的小孩到家里来玩的时候,都知道那是荷西的“情人”,是要特别尊敬的,不可以碰破她那胖胖的身躯。因为小孩子知道,这位情人,是我也爱着的。



洗脸盆

每次去香港,最最吸引我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是百货公司。只要有时间,不是在书店,就是在那条有着好多石阶的古董街上逛。

古董这种东西,是买不起的,偏偏就有这么一家旧货店,挤在古董街上——冒充。

那家旧货店,专卖广东收集来的破铜烂铁。这对我来说,已经很好啦!

那天是跟着我的好朋友,摄影家水禾田一同去逛街的。水禾田和我,先由书店走起。有些台湾买不到的书籍,塞满了随身的背包。不好意思叫水禾田替我拿书,一路走一路的重,那个脊椎骨痛得人流冷汗,可是不肯说出来,免得败兴。

走了好多路,到了那家已经算是常客了的旧货店,一眼就看中了这只铜脸盆。

那家店主认识我,讲价这一关,以前就通过了。开出来的价格那么合理,可是我的背在痛,实在拿不动了。那天没有买什么,就回旅社去了。

等到回了台湾,想起那只当时没买的脸盆,心中很气自己当时没有坚持只提那么一下。又怪自己对水禾田那么客气做什么呢。

好了,又去打长途电话,千方百计找到阿水——我对他的称呼。在电话中千叮万嘱,请他去一趟那家店,把这个洗脸盆带来台湾。

脸盆,过了几个月,由阿水给带来了。我匆匆忙忙跑去接盆,抱着它回家,心中说不出有多么快乐。

这一份缘,是化来的,并不是随缘。

有时想想,做和尚的,也化缘呢,可见缘在某些时候还是可结的。

想到金庸武侠中《笑傲江湖》一书里的那段“金盘洗手”,总觉得这个盆,另有它隐藏的故事。



再赴茅庐

小琪对我的喝茶方法十分惊讶,当她把第一只小杯子冲上茶时,我举起来便要喝。小琪用手把我的杯子搁下来,把茶水往陶器里一倒,说:“这第一次不是给你喝的,这叫闻香杯。”我中规中矩的坐在她身旁,很听话的闻了一次茶香。小琪才说:“现在用另一个杯子,可以品了。我今天给你喝的茶,叫做——恨天高。”

也不敢说什么话,她是茶博士,真正学过茶道的,举手投足之间,一股茶味,闲闲的。我一直在想茶的名字,问小琪:谁给取的?小琪笑说是她自己。那家茶艺馆内许多古怪又好听的茶名,贴在大茶罐上,喜气洋洋的一片升平世界。再赴茅庐的意思,就是一再的去,而不只是再去一次。明知茅庐这种地方是个陷阱,去多了人会变,可是动不动又跑过去了。一来它近,二来它静,三来它总是叫人心惊。那些古玩、民俗品,散放在茅庐里,自成一幅幅风景。宁静闲散的灯光下,对着这些经过岁月而来的老东西,那份心,总有一丝惊讶——这些东西以前放在谁家呢?这两个年轻人开的茶馆,又哪里弄来这么多宝贝呢?

“宝贝吗?”小琪笑着叹口气,又说:“压着的全是东西,想靠卖茶给赚回来,还有得等呢。”说着说着,一只手闲闲的又给泡了一壶茶。

那种几万块一个的茶壶,就给用来喝平常心的平常茶。小琪心软,茶价订得低,对于茶叶的品质偏偏要求高,她的心,在这种情形下,才叫平常。

有时,黄昏里走过去,看见小琪一个人在听音乐,不然在看书,总是问一声:“生意好吗?”小琪从不愁眉苦脸,她像极了茶叶,祥和又平淡的笑着。一声:“还可以。”就是一切了。信学比起他的太太来,就显得锐气重,茶道好似也不管,他只管店里的民艺。对于一些老东西,爱得紧,也有品味。这种喜好,就如同他那双修长的手——生来的。

我们一见面,就不品茶了。我是说信学和我,两个人吱吱喳喳的光谈梦想。

“我说,这家店还可以给更多的人知道。你们光等着人来,是不行的。”我讲,信学讲:“对呀!”我讲:“那就得想办法呀!”信学讲:“这么小一家店,总没有人来给做报道吧!”我说:“我们自己报道呀!”信学说:“那支笔好重的。”我说:“什么笔都是重的,你学着写写看呀!”信学听我讲得快速,每一个句子后面都跟了呀——呀——呀的,显然很愉快。他追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主意?”我这才喊起来:“好啦!回去替你们写一封信,介绍茅庐给我们的邻居,请他们来这里坐坐,也算提供一个高雅的场地。”

信学和小琪还没会过意来,我已经推开门跑掉了。笔重、笔重,写稿子笔当然重死人。可是,给我的芳邻们一封信,下笔愉快,轻轻松松。再说,我总是跟邻居点头又微笑,从来没有理由写信给他们。这么一想,很快乐——去吓邻居。跑着、跑着,信学追上来喊:“陈姐姐,不急写的。今晚云门舞集订了一桌茶。”我倒退着跑,喊回去:“好——马上就去写。

云门的人有眼光,而且都是好人。再——见——。”跑回家才二十分钟,这样一封信就写好了——亲爱的芳邻:

很高兴能够与您住在同一个地区,成为和睦亲密的邻居。这份关系,在中国人来说,就叫缘分。也许您早就知道,在我们的社区里,“云门舞集”这个杰出的舞团也设在我们中间,这是我们的光荣。可是也许您还不知道,就在我们彼此住家的附近,一对年轻的夫妇,基于对茶道、民俗艺品以及中国文化的热爱,为我们开设了一家小小的茶艺坊。在这家取名为“茅庐”的地方,您不但可以享受亲切的招待,也同时能在消费不多的情形下,拥有一个安静又典雅的环境。

当您在家中休息时,可能因为孩子太可爱而没有法子放松疲倦的身心,也可能因为朋友来访,家中只有一间客厅,而您的家人坚持要在同一个房间观看《庭院深深》的连续剧,使得您不能和朋友谈天。基于种种台北市民缺少安静空间的理由,请您不要忘了,在您散步就可抵达的距离,这间能够提升您精神及视觉享受的茶坊,正在静静的等待您的光临。我本身是这家茶坊的常客,它带给我的,是内心的平和,身心的全然休息,更何况,茶坊的茶,以及陈列的民俗艺品,深值细品。

能够介绍给您这家高尚又朴实的小茶坊,心中十分欢喜。希望把这份快乐与您分享,使我们彼此之间,居住得更加和气与安详。

谢谢您看完这封长信。

您的邻居三毛敬上

罗哩罗嗦写好了信,自己举起来看了一下,文句中最常出现的字,就是——我们、我们又我们。这绝对不是一封广告单,这是我们同胞之间的亲爱精诚。这么一感动,自己就越来越觉得——住在自己的土地上,有多好。那么一大群人挤着住,有多好——都不打架的。一次能够跟那么多人写信,又有多好。我得赶紧去影印。

当天晚上,影印了三十份拿去给小琪看,小琪念着念着笑起来了,说写得很亲切。我抓过来再看,才发觉忘了附上茅庐的地址和电话,很脱线的一封信。

信学看了,又在信下面画上一张地图,说:“印它个三千张!”

我以为,三十张纸,信箱里去丢一下就好了,没想到信学雄心比我大了整整一百倍,他一上来就是几千的,并不怕累。就这么有空就往茅庐跑,跑成了一种没有负担的想念。几天不去,一进门,如果没有客人在,小琪就会大叫一声:“呀——陈——姐——”

信都发出去了。邻居在街上碰见我,搁下人,说:“收到你的信啦!”我准回一句:“那就请去捧场嘛!大家好邻居。”信学和小琪这对夫妇有个不良习惯,初去的客人,当然收茶资,等到去了两、三次,谈着话,变成了朋友,就开始不好意思收钱。于是茅庐里常常高朋满座,大家玩接龙游戏似的,一个朋友接一个朋友,反正都是朋友,付钱的人就不存在了,而茶叶一直少下去。店就这样撑着。

“你这个样子不行。”我对小琪说。她一直点头,说:“行的!行的!”

起初几次我坚持要付茶资,被信学和小琪挡掉了,后来不好意思再去,心中又想念。有时偷偷站在店外看老坛子,小琪发觉了就冲出来捉人。

其实光是站在茅庐外面看看已经很够了。茶坊窗外,丢着的民艺品一大堆,任何一样东西如果搬回我家去,都是衬的,而我并不敢存有这份野心。

收集民俗品这件事情,就如打麻将,必然上瘾。对待这种无底洞,只能用平常心去打发,不然一旦沉迷下去,那份乐而忘返,会使人发狂的。

虽然这么说,当我抱住一只照片上的古老木饭桶时,心里还是高兴得不得了,信学告诉我,这种饭桶只装捞饭的,所以底部没有细缝,如果是蒸饭桶,就有空洞好给蒸气穿过。我没有想到功用的问题,只是喜孜孜的把它往家里搬。

说实在的,茅庐里古老的家具不是个人经济能力所可以浪掷的地方,可是一些零碎的小件物品并不是买不起,再说信学开出来给我的全是底价,他不赚我的。

得了饭桶——我情愿用台语叫它“锅仔饭桶”之后,眼光缠住了一幅麒麟刺绣,久久舍不得离开它。同时,又看中了墙上两、三块老窗上拆下来的泥金木雕。看了好久好久,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你已经有一大堆老坛子了,还要增加做什么?”妈妈不明白的问。我数着稿费,向母亲说:“一个人,不吃、不穿、不睡、不结婚、不唱歌、没有汽车、没有时间、更不出国去玩,而且连口哨都不会吹。请问你,这种人一旦买下几样民俗艺品,快乐几天,算不算过分?”

母亲听了分析,擦擦眼睛,说:“如果这件事能给你快乐,就去买下吧。”

当我捧着这些宝贝坐在小琪身边又在喝茶时,小琪问我:“你好像从来都是快乐的,也不计较任何事。你得教教我。”“我吗?”我笑着抚摸着一片木雕,轻轻的说:“其实这很简单,情,可以动,例如对待日常生活或说这种艺术品。那个心嘛,永远给它安安静静的放在一个角落,轻易不去搬动它。就这样——寂寞的心,人会平静多了。”

说着说着,外面开始下起微雨来,我抱起买下的一堆东西,住家的方向跑去。

那个晚上,家中墙上又多了几件好东西,它们就是照片上的麒麟和两幅泥金水雕。茅庐得来的东西,连上面那个锅仔饭桶以及没有照片的石磨,一共五样。



不打双头蛇

那家店不算大,隐藏在闹街的一个角落里。是看了那面镂花的铁门而停住了脚步的,店内阴凉而幽暗,一些大件的老家具、塑雕和油画静静的发着深远安静的光芒。一张女人的画像尺寸不大,眼神跟着看她的人动,无论去到哪一个角落,她总是微笑着盯着人。那张画买不起,却来来回回去了三次——看她。就这么跟店主做了朋友,好几个黄昏,听他讲犹太人的流浪还有那些死在集中营里的家人,讲到他劫后余生的太太又如何在几年前被癌细胞吞噬——那些店主本身的故事。

最后一次去店里,店主拿出了几串项链来,要我挑,我不好再问价格,犹豫的不好决定,这时候,对于下方有着一个圆环的那串其实一看就喜欢了。是一条双头蛇,头对着头绕着,这使我想起小时候课本上念的孙叔敖打双头蛇的故事。“送给你好么?”店主说。我笑着摇摇头。

“那么卖给你,算五百块两条。”五百块等于台币一百三十多块。我收下了,付了钱,跟店主对视着笑了笑,向他说了感谢。

很少用这两条项链,可是当我把玩它们的时候,总好似又置身在那间黄昏幽暗的店堂,那幅画上的女人微笑着盯住我,那个店主在说:“我们从阿根廷又来到这加纳利群岛,开了这家店,生活总算安定下来了,而我太太,在这时候病倒下来,她的床前就挂着这幅女人的画,你知道,画中的人,看着我太太一日一日瘦下去,直到咽气……”

当我摸弄着双头蛇的时候,耳边又响起那个秃头店主的声音:“好好保存这条蛇,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梦幻骑士

“梦幻骑士”是我的英雄——唐·吉诃德。

我得到这个木刻,在一个偶然的机缘里。

有一次不当心,将吉诃德手中那支矛弄断了,这更像一个刚刚打完仗的他。

去年在竹东深山里的清泉。小丁神父将彼德奥图和苏菲亚罗兰主演的这张名片放给我看时,我一直没有受到如同书本中的那种感动,直到那首歌:《未可及的梦》慢慢唱出来的时刻,这才热泪奔流起来。

既然吉诃德象征了一种浪漫的骑士精神,身为半个西班牙魂的我,是应该拥有一个他的。



美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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