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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未了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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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公牛是很强壮没错,但是并不是非常聪明,”他的父亲说道。

“公牛之所以笨是因为它一直站在那里,什么都不会!”赫密胥回嘴。当每个人都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赫密胥暗地里很高兴自己说出了这么机智的话。

“重点不是这个,”威廉说道。他转过身去,走了大约赫密胥所掷出的两倍距离,再转过身来,把他手中所拿的石头丢出去。结果那颗石头划过空中,直接命中赫密胥的额头,赫密胥应声倒地。“这个才是重点!”威廉说。

村民们又笑又闹,很佩服威廉的行径。他们纷纷围着威廉。“小威廉,表现得很好!”坎普贝尔大声说道。

威廉从一位农夫的手里接过一大杯啤酒,走到赫密胥的身旁,将啤酒往他的脸上浇过去。他醒了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到威廉伸出手要拉他起来。赫密胥也伸出手,只听威廉喊了一声,就将赫密胥拉拔起来。

“很高兴见到你。”威廉说。

“我早应该记得以前你很会丢臭鸡蛋,”赫密胥回答。

他们笑了出来,互相拥抱对方。音乐又开始弹奏,舞会也随之开始。威廉花了几分钟和他父亲的老朋友打招呼,互相点点头。在向他们问好之后,威廉便走向市集的另外一边,那里有一群女孩正在闲聊着。

他越走越靠近缪伦——然后经过她到了那位缺门牙的女孩面前。

“我有这个荣幸跟你一起跳舞吗?”威廉问道。

那女孩既惊讶又兴奋。于是他们俩就一起走到舞场里面跳舞。

“你是不是将要接管你父亲遗留下的农场?”正当他们在跳一种叫做“脱衣寡妇”的舞蹈时,女孩问道。

威廉点了点头。

“听说他是跟英格兰人打仗时战死的?”女孩又问。“家父跟家兄死于一场意外,他们乘坐的马车翻覆了。”威廉说。

音乐停止了,威廉向女孩深深的一鞠躬,表示感谢。女孩子的脸上充满光辉。当他将女孩送回她母亲的身边时,天空开始下起雨来。每个人都拿着食物去找躲雨的地方。除了威廉以外。

他一个人站在雨中,看着雨下下来。14

那天晚上,威廉·华勒斯站在他家农舍的门口,这个农舍是他小时候成长的地方,也是他最后一次晚上不睡觉,等着爸爸与哥哥回来的地方,数年以前他跟着叔叔亚吉尔离开这里。从那时候开始,这个地方前前后后租给几个佃农,几个经济能力较好的农夫也曾经想要购买这个农场。亚吉尔叔叔在过去已经拒绝掉两桩交易,但是两年前当一个农夫提议要购买农场时,年迈的亚吉尔叔叔觉得他应该要听听威廉的意见了。威廉仍然拒绝卖出农场,并且捎信去给当地的人,告诉他们他将要亲自经营农场。然而他的归乡之期似乎一直没有定下来,所有的佃农搬出农场许久,威廉仍然没有回来。而威廉没有即时回乡的原因一直让那一群农夫的头头们(威廉的父亲的老朋友)感到疑惑。他们透过当地的牧师跟亚吉尔通信,不过始终不知道威廉没有马上回来的原因。

现在农舍的一面墙会有风灌进来,需要重新修补,那张威廉在上面放着两碗炖菜的桌子仍然摆在厨房里;这张桌子是他父亲亲手做的,它已经被使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桌面上的刻痕却使它看起来更坚固,而且这张桌子是房子里的家具中唯一还能用的。卧室里的草席都已经很肮脏,不堪使用;威廉把它们拿到外面去,并从谷仓拿进来干净的新草席。床架也都不见了;他不知道床架是给了谁,但是他很确定,亚吉尔叔叔与老坎普贝尔一定会把它们给值得给予的人。除了那一面墙,房舍似乎都维护得满好的。啊,屋顶似乎有漏水,这时候威廉的脖子上感到一滴冰凉。屋顶看来需要加铺一些新茅草。

这些事情都难不倒他,他可以很有把握地完成房子的整修。然而现在有一些事情占据着他的心田,使他做起事来不能专心。

他站在农舍的大门口,望着外面的雨景。

麦克莱纳弗的家位于一个山坡上面,旁边有一片草地。房舍的屋顶是由茅草铺盖而成,而窗户则加装木板来抵挡暴风雨。这个时候壁炉正在生着火,带有木料香味的烟从壁炉的烟囱冒了出来,跟外面雾濛濛的雨缠绕在一块。而在房子里面,麦克莱纳弗正坐在他的椅子上,他的妻子正在缝衣服,女儿则在刺绣,他们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谁会在这种天气到我们家来?”麦克莱纳弗太太说着。

她的先生站了起来过去把门打开,结果看到了一匹马。那匹马就站在门口,好像它想要进来!他定下神来一看,原来马背上有一个人——威廉·华勒斯。

不论是人或是马都被雨淋得湿答答的;一颗颗的大雨正滴在他们的身上暴出了水花。年轻的威廉微笑着,宛如他是在一个大好天气的日子里来拜访,他说,“晚安,先生。我可以跟您的女儿讲几句话吗?”

麦克莱纳弗太太眼睛睁得大大的站在麦克莱纳弗的身边,然后缪伦出现在她父母亲的背后。

威廉继续要求。“缪伦,你要不要在这么棒的傍晚跟我一起骑骑马?”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疯了!”缪伦的妈妈念念有词。

“她绝对不要的,她要——缪伦!”

缪伦这时候已经从门后拿了一件雨衣;她冲了出去,跳上威廉的背后,他们就快速的骑走了。她的父母站在门口,互相瞪着对方。

威廉和缪伦骑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奔驰过长着石南属植物的原野,爬上山坡,越过雨水充足的小溪。然后雨停了;月亮从残破的云端里转了出来,在广阔黑暗的天空里,有十亿颗星星由于经过暴风雨的洗涤而闪闪发光。威廉拉了一下那湿透的马缰,让马停下来,他们俩就继续坐在温暖的马背上,那匹母马做了数个深呼吸,似乎也懂得欣赏月夜之美,而缪伦仍然靠在威廉的背部。他们就这样坐在一起,没有说话,也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

最后威廉开口说话了,脸仍然向前。

“谢谢你答应我的邀请,”他说。

“谢谢你邀请我,”她说。

“我还会再邀你出来,但是令尊认为我疯了。”“你是疯了,”她说。“但是你如果再邀我出来,我还是会答应!”

他犹豫了一会儿;似乎还有话要说,也许他只是不想要那晚的时间过得那么快吧!最后他用脚跟轻踢了马的腹部一下,马就载着他们回到山谷里去。

他们骑到了门口。威廉跳下马来,然后伸手去帮她下马。

在她的脚踩到地面后,他们的眼光就开始注视着对方。

可惜那个房子的门打开得太快了,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吻别。“缪伦,快进来!”麦克莱纳弗太太嚷嚷着。

威廉陪着缪伦走到门口。他们又注视着对方。她在等他向她吻别。

“缪伦,快进来!”麦克莱纳弗太太喊得更大声了。

缪伦仍然等在那里,结果威廉还是没有吻她,而她也知道了他今天不会吻她了。她低下头,准备要走进屋子去,就在那个时候,威廉从毛衣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将它塞到缪伦的手里。它的形状是小而长条形的,包裹在法兰绒布里。接着威廉跳上马,看了她一眼,就很快的骑走了。

她站在门口,低下头去看威廉给了她什么东西。她的母亲就站在旁边,这时候所有责备的味道都没有了,她们都是女人,她们都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缪伦将法兰绒打开。

里面是一朵干燥的蓟花,是她在很多年前送给小威廉的那一朵。15

隔天黎明时,威廉站在屋顶上,为屋顶披上新的茅草,远处可以看到英格兰士兵们正在进行作战演习。他看了一下子就恢复了手边的工作,将一束束黄色的茅草整齐地铺在屋顶上。他听到有人骑马过来的声音,往下看便看到了麦克莱纳弗。

“小威廉——”麦克莱纳弗喊着。

“先生,我知道昨天晚上我不该邀缪伦出来骑马。我向您保证,我——”

“我来不是为了我女儿的事。我来是要带你去参加一个会议。”

“是什么样的会议呢?先生?”

“很神秘的那种。”

他们之间只停了两秒钟不讲话,但是已经长得足够让他们相互会意。“好,我去牵马出来。”威廉说道。

他们一起骑马来到山区里的一个山洞,山洞的位置非常隐密,外面有树丛遮盖。

他们在外面观望了一下子,确定没人跟踪后,才下马,牵着马一起走入洞里。

山洞里是黑漆漆的一片,但是当威廉和麦克莱纳弗一起走进去时,有人划了一根火柴,点亮一截蜡烛。烛光照亮了二十八人,是该郡的农夫。

“你们都认识威廉·华勒斯,”麦克莱纳弗说道。

他们的确都认得威廉。其中有赫密胥以及他的父亲坎普贝尔,似乎是这一帮人的头头。“我们冒着危险将你带来这里,是因为我们愿意为马尔康·华勒斯的儿子牺牲生命。你懂吗?”

威廉点了点头。他知道他现在是面对着一群长腿爱德华的“叛徒”。

“他们派遣到这个地方的军队越来越多。我们的国家变成了英格兰的游戏的场所。在这里他们把我们的年轻男子抓去当兵,把我们的少女抓去当娼妓,”坎普贝尔解释。

“你描述得太生动了,坎普贝尔!”麦克莱纳弗的毛发都竖立起来了。

“生动是生动,而且都是真的!当马尔康·华勒斯活着的时候,这里就是我们突击英格兰人的基地。”他把他灰色的双眼转向威廉。“你的归来使我们记起你的父亲,也让我们再问一次自己,我们是不是男子汉?”

威廉望了望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将目光停在麦克莱纳弗的身上。

“我回到我父亲的农场来是为了种植农作物,如果上帝许可的话,再娶一个老婆。假如我能平安地活着,我会这么做,”威廉说道。他又看了老坎普贝尔一眼,接着是赫密胥,然后牵着马走出山洞。

坎普贝尔摇了摇头。没有人出声音。麦克莱纳弗跟着威廉走了出去。

那两个人回程时都没有说话;他们来到华勒斯农场旁边的山脊上。当他们要分开时,麦克莱纳弗停下马,说道,“假如你遵守自己的诺言,想要平静地过活,那么你可以追求我的女儿。假如你打破诺言,我会杀了你。”

麦克莱纳弗骑马走了。威廉骑下农场去。但是当他经过父母亲的坟墓时,停了下来凝望着墓地好一段时间。16

威廉和缪伦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面。不过当麦克莱纳弗家族的一个农夫要将他的女儿嫁出去时,他派了一个信差到处去宣布喜讯,并且邀请人们来参加结婚典礼。年轻的威廉也被邀请——几乎没有一个住在附近的人没被邀请,但是他仍然将这个邀请视为麦克莱纳弗家族愿意接纳他。因此在深夏的某一个星期日下午,他与缪伦在教堂旁边长及膝的草地上散步。几乎所有的农夫家庭都出现了,但是村民只被邀请了几位,原因是女方的家长是个佃农,经济上不许可邀请全村的人来用餐。然而餐桌上还是摆满了丰盛的食物,现场装饰着缤纷的花朵,回荡着好听的音乐。有几位精神极佳的农夫一直围绕着新郎和新娘,唱着淫秽的民谣。

当结婚典礼进行的时候,威廉与缪伦分别坐在中央走道两边的椅子上,她跟她的家人坐在一起,他则独自一人。唱诗班正在吟唱着拉丁弥撒,这一类弥撒曲对大部分的参与者来说是神秘的,但是对缪伦而言,它的意义却在这个时候散发着光辉;缪伦已经看过她的好几个朋友走上红毯的那一端,她也拒绝过许许多多的求婚,选择自己一人独自在人生的道路上旅行;她今天在聆听弥撒曲时,有特别不同的感受,就好像那些经文是为她独自一人所写的,对她来说充满了神圣的意义。

当众人一一跟在新郎新娘的后面,走出教堂去参加真正的庆祝会时,她和威廉在教堂的门口相遇,当他们俩面对面时,他们很渴望的用自己的眼睛搜寻对方的脸孔,唯恐在他们分开的时刻里,对方有什么地方变了,或是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他们正在凝望的脸孔就是每天早上醒过来时,第一个在脑海中浮现的影像。而他们的梦也全是梦着同样一个人。一旦他们亲自看到对方,他们就看到了一样的爱,一样的诺言,一样的光采,就像望进一个正在凝视天堂的人的眼睛。

二人现在肩并肩地走在一起,脚步一致,他们不敢握手,但是手的关节互相轻微摩擦着。他们感觉到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注意他们。不过他们一点也不在意。

“你父亲不喜欢我,对吧?”威廉笑着说道。

“他不是不喜欢你,”她回答。“他是不喜欢你是华勒斯家族的人。他曾经说过……华勒斯的人好像都活不长。”

他无言以对。的确,他的父亲,他的哥哥,以及他的祖父……似乎死神是他们的好朋友;疾病或者是意外取走了他们的生命,只有威廉的妈妈是躺在床上因为“自然的原因”而死亡。对华勒斯家的男人来说,战死于沙场似乎是一个“自然的原因”。然而当威廉走在缪伦的身边,凝视着她那在阳光中变得极为温暖的红褐色秀发,及那吸收芳草的绿以及天空的蓝的双眼,他渴望着用手摸摸她的皮肤,渴望着她的手能放到自己的双手中。他渴望着生命、婴儿、农作物。是的,生命!永远活在和平中的生命!

正当威廉陶醉在自己的美梦时,他听到马蹄的声音。随后,出现了一群人——是一队英格兰骑兵,带着各种颜色的旗帜。领头的是一位贵族,他头上插着羽饰,衣服也闪闪发光。

婚礼的客人全部都安静下来。他们是来做什么的?难道这位英格兰贵族要送新婚佳人礼物?是要送给他们一块土地吗?或是赠点钱当做新娘的嫁妆?新娘的父亲一直是一位谨守本分的佃农,每年都将贵族的谷仓填得满满的。这种突然的造访一定是意味着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新娘的名字是海伦,她有一头金黄色的秀发,她紧紧地抱着新郎罗比,看着他们骑了过来。

骑兵们骑到了新郎新娘的面前。贵族的头发是灰白色的,大约五十出头。他的脸形丰满,胡子上方的脸颊则又红又肿。他在马上站了起来,然后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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