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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账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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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帕尔莫已经退居二线。应他自己的要求,他做了董事会的名誉主席,据最近的报道,他目前正住在瑞士的某个地方。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帕尔莫一直护着布里斯,但是帕尔莫似乎做什么都不直来直去。他本人是第三代银行家,社交圈子在芝加哥和纽约。但是帕尔莫总是会尽全力去帮助UBCO里那些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的中层干部,就好像他觉得银行需要新鲜血液,红色的血液,而不是蓝色的。就布里斯来说,他和牲口的关系太他妈的密切了,因为他的名字原本叫布瑞克,只有南伊利诺斯州矿工的儿子才会起这种蠢牛似的波兰名字。

飞机锁定在泊机位上,空中小姐用法语、日语,然后,突然想起来似的,用英语欢迎他到巴黎来。布里斯淡淡地一笑。

他收拾好公文包和外衣,站起足有六英尺多高的身躯。他一直想知道帕尔莫对他事业中的什么东西感兴趣。这老家伙并不老,刚刚五十出头,年龄超过布里斯甚至不到十五岁,所以很难说是种父子式关系。

可能是犯罪。布里斯已经快成了犯罪专家了。可能那一代一代的只会打网球的低能儿,美国新教徒的儿子们、侄子们和女婿们的内部腐败行径损坏了UBCO,已经使帕尔莫开始感到良心上过不去。是该着普通人家的波兰佬出头的日子了,是该需要些臭皮匠式的精明、需要些冲劲、需要些这个世界上的帕尔莫们已经失去了的东西了。

布里斯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上帝呀,如果从日本佬那里别的没学会,难道连控制自己的脾气都没学会吗?而且凭他奶奶的什么要说帕尔莫的坏话呢?难道不是这个老头子付了他在哈佛商业管理研究生院的学费,然后又提升了他吗?布里斯走出飞机,并朝空中小姐挤出个笑容。

在他前面走着三个日本人,几乎是排成编队操着正步,每个人都提着一只一模一样的密码锁公文箱。只是因为他们乘坐头等舱,才引起布里斯的兴趣。一般来说,日本的商务人员,尤其是中层干部,好民族之所好,表现得非常节俭,出门旅行都是坐经济舱。这三个人像布里斯一样长途飞行坐头等舱,这么娇惯自己,说明他们自认为不是一般的人。

布里斯加快了脚步,很容易地便赶到了三个日本人的前面。等他踏上前面的自动步道时,便停住脚步,放下手提箱,靠在移动着的橡皮扶手上。他随意地四处看了看,在这当中设法看了一下他们的脸。他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是个什么中校,一年前在一个聚会上认识的,是个神秘人物,谣传说他和不少典型的日本商人一样,与黑道过往密切。另外两个人他不认识。

布里斯皱起了眉头。不过在东方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足以使他在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之前便把脸转过去。然后眉头又舒展了。用不着再想日本了,要想就想瑞士吧。去他妈的神秘大亨。

他木然地迈出自动步道,正打算踏上下一个步道,便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吉姆·道伯,UBCO巴黎分部的经理,常青藤联盟的网球臭手,正向他跑来。布里斯闭上眼睛,咬牙切齿。道伯和他一起踏上了移动着的步道。

“吉姆。怎么样,伙计?”布里斯挤出这句话来,嘴唇几乎没动。

“你气色不错。”道伯往后退了退,仍然在拍打着巴掌欢迎他。“你要是不斜着眼睛看人,我他妈的不是人。”

两个人都迸发出标准的“我的老伙计”式的大笑。布里斯想知道道伯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是在假笑。

“谢谢你来接我,吉姆。”

“我们不能多谈。”道伯说着,接过他手上的公文箱,领他下了自动步道。“我给你在这儿的机场宾馆订了间房。你可以在飞巴塞尔之前冲个澡,刮刮脸,或者打个盹。”

“你他妈的想的真周到。”

“马特,对于即将走进狮子笼里、从狮子的牙缝中掏金子的人来说,没什么好得不得了的东西。”

第03章

因为快到中午了,所以邦特让电话铃响了好几声。一般来讲,身为艾里希·洛恩的男管家,要是在早上,邦特会马上抓起电话听筒,以免打扰主人的睡眠。尤其是当主人不是单独就寝,早晨就更得小心。

但是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邦特便错误地以为,艾里希先生和他的今日女郎即使还没有起床穿衣服,也该醒了,正考虑着要不要摇铃叫早餐。

当听到电话铃响了第二次、第二次的时候,邦特慌了,他飞快地以他那种奇怪的、让艾里希先生看了总想笑的方式,拿起了听筒,用一种很少用的罗马方言问候打电话的人:“本迪。”

“邦特,”一个火气不小的声音嘎声说到:“马上给我接艾里希先生。”

“是施蒂利先生吗?”

“快点儿。”沃尔特·施蒂利厉声喝断他的话。

邦特一皱眉头,按下了接通主人卧室电话的键,一个年轻人,不比艾里希先生大多少,他沃尔特·施蒂利便凭着他们家的地位,对别人家的仆人说话这么横。这决不是德国作派,在德国,主人是拿谦卑的仆人正儿八经地开心。这也决不是意大利风格。在意大利,仆人被当作家庭的二等成员。这当然更不是美国方式。在美国,仆人被称作高做而敏感的朋友。

不,邦特想,这是瑞士,感谢上帝,在这里人人都一样的。即使是施蒂利家有亿万家产,像沃尔特这样的傲慢无礼的年轻人也没有资格命令一位年纪长他两倍,和任何一位富家子弟相比即使无过之,至少也是一样地节俭、敬畏上帝、小心谨慎而且正直的人。

邦特听到他的主人来接电话了,声音中哽咽着睡意:“宝贝上帝,邦特利,怎么回事?”

“艾里希?”沃尔特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不是我的邦特利。”

“这是沃尔特·施蒂利。别告诉我说你还在床上!”

邦特小心地、一声不响地挂上了电话,来到小厨房,开始往早餐盘上放咖啡和热羊角面包。用不了五分钟的时间他就可以送上这盘早餐,邦特希望那位夫人已经进了梳妆室,他的主人也已经打完了这个肯定不愉快的电话。

邦特非常明白,绝大多数的巴塞尔人也都明白,像施蒂利这样的大家族中总要有几个不肖之辈。人们可能会指望迪那特那讨人喜欢的个性会或多或少地传给他的儿子沃尔特。但是那位母亲却不是巴塞尔人。事实上,邦特记得,她可能甚至不是瑞士人,仅仅是被当作瑞士人。

他做了个鬼脸,托着餐盘从厨房出来,上了洛恩这栋单身房的楼梯,这栋房子的一楼是起居室、藏书室和那间厨房。楼上一层全是卧室,有两间浴室和两问梳妆室。因为有不少女客过夜,主人的考虑不能不说十分周到。

最上面一层有点儿像办公室兼书房,一向不准邦特打扫这间屋子。当然,邦特还是打扫了,否则那间屋子就会和猪窝一样。

他走在楼梯上,老远就听到他主人的喊声从关着的门里传出来:

“我他妈的凭什么该知道她在哪儿?”

当邦特敲卧室的门时,喊声降到了咕哝声。“进来,邦特利,”主人叫道。

然后,对着电话:“她是我的未婚妻。她也是你的表妹,凭什么我就该比你更了解马吉特的行踪?”

他做了个手势,让邦特把盘子放在窗边的桌子上。他身边床上的那个深色头发的人转身俯卧,将被单拉上来遮住她大半的脸。邦特当然认识她。从杂志的社会版上,每个人都认得部长先生的这位娇妻。她将脸遮住,显示出某种良好的教养。但是依着邦特苛刻的看法,这个时候还躺在床上,也显示出缺乏教养。

“……在哪儿,伦敦?”主人问道,“谁看见她在那儿?和谁在一起?在米拉贝儿?老天。那他妈的可是伦敦最好的餐馆。”

他停住话头,听着。昏暗的房间里很难看清他的面孔,一头黑色的乱发披在他高高的额头上。邦特摆好早餐,将托盘藏在一个屏风后面,准备离开。

“……监视机场?老天!你太过分了,沃尔特,谁?”话头猛地止住。“妈的!”艾里希·洛恩砰地将电话砸在机座上。“邦特利,备车。你开车送这位女士——”他停住。“小宝贝,听着。”他瞪着邦特。“不用备车了,叫辆出租车,快!”

邦特关上门,他的主人开始戳他的情人女士,让她醒过来,邦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你那个白痴丈夫提前一天回来了。”

下楼时,邦特笑了。他当然不赞同主人这种可耻的生活,很自然,没有一个正直的瑞士人会赞同。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还是单身,尽管很久以前就订婚了。而且他总是陷入窘境,至少这是很滑稽的。和艾里希·洛恩一起生活,总是惊奇不断。

十年前,当艾里希先生到了二十一岁的年纪,继承了他祖母的遗产时,他买下了这栋房子,并且面试了一个人。“米特芬?”他边扫视着申请者的推荐信,边嘟囔着说,“只有两个曲音。”他想了一下,然后说:“我一直想要一个叫邦特的人,像彼得·威姆西爵士的人。而且邦特不一定是英国名字,对不对?我认识一个叫邦特的人在苏黎世。不错而且古老的瑞士名字。”

就这样叫了十年的邦特,至今一想到它,邦特还觉得心里痒痒的。在家、在教堂、在街坊的社交俱乐部里,活着的还是阿尔布莱希特·米特芬,喝着白葡萄酒,玩着雅士牌①,但是,令人心中不免得意的是,在这座金融政治高度发达、风流韵事层出不穷的大都市巴塞尔城的另一个部分,邦特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①流行于瑞士的一种双人纸牌游戏。

邦特知道,这一切使他和别人有了不同。就像他偶尔用一下罗马方言一样。大多数巴塞尔本地人都讲巴塞尔方言。这种方言很含糊,甚至其他地方的瑞士人都听不懂。但是邦特原本是巴塞尔东区的人,他喜欢时不时地强调这样一个事实:他比轻浮的巴塞尔人更踏实、更稳重,事实上更瑞士人。

以两种身份生活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邦特提醒自己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自然,没有哪个诚实的瑞士人会让这种情况永远持续下去。总有一天……

就在这时,出租汽车司机按响了前门的铃。邦特瞥了一眼楼梯,看见主人正匆忙裹上一件丝绸睡袍,引着穿好了衣服的女士出了卧室。邦特打开前门,抬起一根手指,命令出租汽车司机等着。

之后,他退到一楼的后面,在厨房里弄出一连串的叮当声,这是让部长夫人相信,他既没有看着她出门,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敬畏上帝的瑞士人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

第04章

沃尔特·施蒂利谨慎地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挂上了电话。尽管他可以有一间俯瞰阿申福斯达特街的外层办公室——像他父亲那间位于这栋灰不溜秋的石头大楼前面的办公室,有一架深红色的窗框——沃尔特更喜欢内层的办公室。

阿申福斯达特街17号是栋老楼,墙很厚,但是下面街上的噪音大部分还是能透过窗子传进来。阿申福斯达特街是巴塞尔的主街之一,双车道,电车在车道上飞驰,铃声铿锵。对于和他的父亲有一样的心理状态——那种手持精心校过的打靶步枪的神枪手的心理状态——的人来说,阿申福斯达特街的噪音算不得什么。对于沃尔特来说,那噪音实在分心。

他会申明他非常需要隐私(敌人可能会称之为病态的需要)。但这对银行家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对吗?阿申福斯达特街17号的二楼当然逃不出远距离摄影镜头,是不是?当然是。而且,阿申福斯达特街毕竟是巴塞尔的银行街,小银行、大银行、区银行、国家银行,存款银行、投资银行、贷款银行、工会会员银行、邮政雇员银行、农民银行,什么都有。

而且,就在街对面,还有一家外国银行的街道级小分理处,那家无所不在的纽约UBCO。施蒂利大楼的二楼也绝非坚不可摧。现在有各种各样的间谍手段,窃听器、隐藏式录音机、碗状反射器,天知道还有什么东西。

沃尔特可能还会申明他对民主的理解(或者误解)。这种理解认为,如果所有的瑞士人都是平等的,那么谁都不应该拥有外层一角上的办公室,即便他是老板的儿子和继承人。他还认为他知道如何向雇员们灌输效率和忠诚(抑或是阵阵强忍着的笑)的窍门,那就是一定要让他们都能看见他和大家一样的在普通的工作区努力地工作。

沃尔特的办公桌周围有一片宽敞的禁区,使他有了不被偷听的自由,尤其是如果他压低声音的话。而这禁区却并不是他的想法。

这就是沃尔特·施蒂利。他和他的表妹马吉特一起上的幼儿园,在其他学校一直又和她的未婚夫艾里希·洛恩是同学。如果让沃尔特讲一讲他自己,所有的东西中有一样他是绝不会说出来的,那就是一旦艾里希真的和马吉特结了婚,施蒂利家族的所有男性成员便一致推举他沃尔特来监视不中用的艾里希,从而控制巨大的施蒂利——洛恩帝国。

或者用马吉特的叔叔迪耶特常对他的儿子沃尔特说的话来讲:“一旦艾里希找上了她,我的孩子,你就把马鞍套在艾里希身上骑上去。”

现在沃尔特扫了一眼办公室,然后把电话挂好。他肯定没人看见这是他第三次挂这个电话了。艾里希居然把电话给挂了,这太让他没面子了。沃尔特是等到一半的干部都出去吃午饭时才打的这个电话,这是他的一贯作风,隐私第一。

他挂上电话,瞥了一眼手表。差不多到他自己的午餐约会了。

这一切都让沃尔特非常地不安。谁都不知道马吉特上一份遗嘱是怎么写的。作为一名施蒂利家族的成员,她应该把她的一切财产都留给家族。但她是个满脑子怪主意的女强人,她很可能已经把一切都给了某个女权基金会了。

一想到他的表妹马吉特还有一丝的可能实际控制施蒂利国际有限责任公司,他就气得不得了,她那个双料的混账父亲,卢卡斯伯伯,就是个疯子,这是毫无疑问的。

沃尔特扫了一眼半空的经理区。墙上没有装饰任何富于创见的艺术品,但是有一幅镶在相框中的照片,它提醒着那些在这家控股公司里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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