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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国-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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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为飞快旋转的摇把足可以打断人的手臂。就在这一瞬间,来旺一下扑了上

来,伸出两手合抱住辘辘,辘辘旋转的速度一下减缓了,来旺又迅速腾出手抓住

摇把,这时,辘辘上的绳子几乎放空,还剩最后几圈。鲁敏敏紧张地涨红了脸,

看见来旺的手掌被磨破了,虎口渗出了鲜血,她马上接过摇把说道:“我来吧,你

快弄弄你的手。”来旺这才松手,看到自己手上的血,也看到染在冰冷铁摇把上

的血已经结成薄薄的冰。

鲁敏敏将水桶沉入水中,几上几下试着打满,然后一圈一圈往上绞,同时腼

腆地笑着,不好意思地看着来旺。来旺顺手从旁边的篱笆墙上揪下一片干黄的玉米

叶,轻轻摁着擦了擦手上的血。鲁敏敏说:“这太不卫生了。”然后对鲁继敏

说:“二姐,我口袋里有手绢,你掏给他。”鲁敏敏扶住摇把站定,鲁继敏过来

从她的裤兜里掏出一块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白手绢,递给来旺。来旺摇着头说:“这

么干净的手绢,别糟蹋了。”他摁了摁手上的伤口,用嘴吹了吹说:“不要紧,

过一两天就好了。”鲁敏敏说:“你用吧。”来旺依然摇着头,鲁敏敏绞了几圈

水,对鲁继敏说:“二姐,你来帮我绞几圈。”鲁继敏在对面抓住摇把,鲁敏敏

从她手中抽出手绢,对来旺说:“把你的手伸过来。”来旺看了看周围几个对他

挤眉弄眼的汉子,不好意思地咧咧嘴,脸涨得更红了,把手伸了出来。鲁敏敏用手

绢轻轻摁着擦了擦虎口处的伤口,然后把手绢打开,折成寸宽的长条,当做绷带,

绕着手掌将伤口系住了,她说:“待会儿你到我们那儿去,给你上点药。”来旺

冲周围的几个汉子调皮地挤了挤眼,对鲁敏敏不好意思地点着头。

鲁敏敏接过摇把,尽可能一个人将第二桶水绞上来,倒入第二个空桶中。第三

桶、第四桶水就由鲁继敏来绞了。在这个山村里生活,每个知识青年都想锻炼出

全套的劳动能力。

当第四桶水绞上来后,姐妹俩就将桶摘了下来,各自挑上水。七八个在井台

边等候的农民们纷纷让开路,她们多少有些生疏地担着水一下一下颤着扁担往回走。

这一脉山东西走向,刘堡村傍着山脚,一多半是土窑洞,一小半是平房,她

们住在村西头,从水井到驻地差不多有一里多路,路平一段坡一段,上坡下坡,弯

来弯去。走着走着,路上的人多了一些,天也更亮了,房前房后、院内院外都有

人和她们打招呼,山村的住家高高低低,她们不敢大抬头应答每一个招呼,而是

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稍一闪失,水就会溅出来。到了一段挺宽的下坡,姐妹俩

用手一前一后抓紧扁担钩链,小心翼翼地走着“之”

字形缓缓而下,每当溅出一点水来,她们就会心疼不已。将一担水满满地挑回

家中,是她们现在的第一愿望。迎面一辆牛车上来,她们立刻老老实实闪到一边,

顺过扁担让大车过去,赶车的是个戴着毡帽、留着仁丹胡的矮个老头,露出比脸

还白一些的牙来冲她们一笑,大车轧着高低不平的坡路颠响着走了。她们伸手掠

一下头发,擦一下额头的汗水,又全神贯注地走着“之”字形一路下坡。再拐弯,

经过一两个上坡下坡,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考验。

这是一道不宽却很深的土沟,上边架着一块窄窄的石板,便是桥了,往常空

着手走也不觉得什么,现在挑着两桶水过就没把握了。姐妹俩放下担子,喘着气,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睛彼此问着,今天敢不敢挑过去?鲁继敏说:“还是

用保险的方法吧。”说着,她将扁担架在一棵秃榆树上,拎起一桶水走过石板桥,

又回过来拎起第二桶水,小心翼翼地过了石板桥,再回来取扁担,回头等着鲁敏敏。

鲁敏敏想了想,下了一个决心,将一担水又挑了起来,鲁继敏在沟对面说:“敏敏,

别冒险。”鲁敏敏没有说话,眼睛看着前面一直朝前走,她知道自己不能往沟底

多看,那道沟很深很黑,蜿蜿蜒蜒延伸到下面的河滩里,化成一个峡谷,一片雾

气在峡谷中游荡,像个居心叵测的魔窟,她差不多是闭着眼一样过了石板桥。鲁

继敏打量了她一下,有些若有所失地在后面挑起担子。

两人又走过一段土路,再上一段陡陡的坡,便来到她们住的院子:齐胸高的

土院墙,一扇朝东的篱笆院门。进了院子,迎面是一壁几丈高的土崖,挖着三孔

朝东的土窑洞。窑洞像拱形的隧道,一丈来宽,一丈多高,两三丈深,用砖砌着门

面,三分之一的宽度是门,三分之二的宽度是窗。这里过去是刘堡村的祠堂,

后来成了刘堡大队的大队部,知识青年来了以后,就把这三孔窑洞分给了他们,

两孔住着二十个男生,一孔住着十个女生。窑洞两侧各有一排南北朝向的土坯房,

住着几户农民。右手靠着窑洞的一间小房,现在成了知识青年的灶房。姐妹俩

和院里正在喂鸡的两个大娘打完招呼,便推开灶房门把水担了进去。

眼下的任务是赶紧做出上午饭,送到山上去。

大炉灶上坐着一大铁锅水,下面的煤火被压着,露着一孔不大的红火,鲁敏

敏将两担水一桶一桶倒入水缸,鲁继敏拿起钢钎式的捅火棍将灶口的煤火捅开,

又将下面灶眼捅上几下,漏掉烧尽的炉灰,将灶火弄旺,然后,用碗平平地一碗

一碗按粮食定量挖出玉米面,在瓦盆里加水和起来。鲁敏敏便用碗按计划标准舀出

小米下到大锅中,在铁锅上架上铁荜子,铺上浸湿的屉布,姐妹俩就一同上手,

将和好的玉米面用一个小搪瓷杯一杯一杯量出来,捏成大小一样的窝头,卧在笼屉

上,三十个窝头整整齐齐地卧满了笼屉,瓦盆里还剩一点零星的玉米面,便扫到

碗中,同时将沉沉的铁蒸笼盖盖上。炉火更旺地扑上来,舔着锅底,一会儿,蒸

笼四边就冒出了蒸气,她们用湿布将笼盖周边围了一圈,增加了密闭性,蒸气就

冒得更直更猛了。姐妹俩接着就将咸菜疙瘩从菜瓮里捞出来,用水洗净,切成细

条,放在一个瓦盆中,她们一边等火,一边将洗手洗菜的脏水轻轻泼到灶坑里,

灶坑里的炉灰或冷或热,冒着灰气,渐渐就被扑湿,再拎进一只大筐,用铁锹将

灶坑里的炉灰掏净,把灰倒到外面的土沟里。还要插空将院子打扫一下,那些没

出工的婆姨们便笑着劝阻道:“天天扫,没多脏,留着我们扫就行了,你们忙你

们的。”两个人笑笑,照例将院子扫个遍,然后,打开三孔窑洞的门。

窑洞里黑洞洞的,夜晚点油灯,白天就只能借着自然光,她们迅速将三孔窑

洞大致收拾一下。窑洞三分之二的宽度是从窗户到洞底的大通炕,这是不能生炕

火的实心土炕,上面铺着草席,草席上铺着每个知识青年的褥子,褥子上放着每

个人的被子。按照知青集体的规定,早晨起床,每个人必须将自己的被子叠得方方

正正,枕头整整齐齐地放在被子上,褥子拉得挺挺的,十个人的褥子连接着,不

同颜色的褥单,到了炕沿处都叠成一条齐线,姐妹俩只不过是检查一下,将不整

齐的地方稍加整理。窑洞三分之一的宽度是与门相连的走道,走道的里半截堆放

着大家的箱子,外半截贴墙放着两张窄窄的破旧长条桌,上边有油灯、书籍、铅

笔盒以及一些零星物品,靠门口摞着洗脸盆,一根铁丝从门一直拉到窑洞底部,

上面悬挂着毛巾以及洗过的袜子和手绢。在窑洞两边的墙上,贴着世界地图和中国

地图。

鲁敏敏收拾完靠着灶房的女知青窑洞,便来到中间这孔男知青窑洞。卢小龙

的铺位就靠门口,看见他枕头上的枕巾稍有些歪斜,她跪上去将枕巾摆齐抚平,

下地时又将被自己弄皱的褥子和褥单拉齐弄整。窑洞虽说是冬暖夏凉,然而大冬天

不生一点火,还是显得十分阴冷,当她用手抚平着卢小龙的褥子及床单时,能够

觉出它们的潮冷。看到卢小龙的褥子比相邻的褥子低,她掀起来与相邻的褥子比了

一下,他的褥子薄得多,第二个铺位的褥子几乎有它的两倍厚。她想了想,又摁

了其他几个人的褥子,都比卢小龙的厚。她抚平掀动这些褥单时留下的痕迹,回

到卢小龙的铺位前,陷入瞬间遐想。她知道卢小龙是后妈,也知道他的生活从小

没有人多管,现在,他这条薄薄的、捏在手中显得有些可怜的褥子让她生出很多想

法。

鲁继敏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显然刚刚收拾完旁边那间男知青窑洞。鲁敏

敏见她进来,便把手中的褥子放下了。再回过头,发现鲁继敏还在看她,她便转

过目光,看着卢小龙铺位旁边的窗户,窗户贴着窗纸,被方方正正的小木格隔成棋

盘一样,看到一处窗纸嘶嘶地响着,她用手背试了一下,透着一股寒风,便回过

头对鲁继敏说道:“这儿漏风,等送了饭回来,咱们把它糊一下。”鲁继敏瞄了她

一眼没说话,两人出了窑洞,关上门,鲁敏敏站在门前又看了看,说道:“门外

应该挂一个厚门帘。”鲁继敏看了看另外两孔窑洞,说道:“都没挂,这儿朝东

的,不要紧。”

窝头该熟了,她们回到灶房,里面蒸气弥漫。鲁敏敏个子高一些,便绷住劲,

双手将铁笼罩平端而起,挪到一边,蒸气带着蒸窝头和熬小米稀饭的香气扑面而来,

三十个金晃晃的玉米面窝头齐齐地挤在铁笼屉上。贴着锅边往锅里添一点凉水,

升腾的蒸气一下弱了,鲁敏敏两手抓住笼屉两边的细绳,将一屉窝头平端到后面的

大案台上。下面稀稀的小米粥也熬得差不多了,她们将蒸窝头剩下的一点湿玉米面

用水调稀,倒到小米粥中,盖上锅盖,让它再开一开。两人又将笼屉上的窝头一

个一个挪动着,防止粘上屉布,然后,将一个控干的水桶铺上早就准备好的薄棉

垫,再铺一层干屉布,就将一个个窝头码进桶里,要码齐、码稳,不要挤碎,上

面用屉布棉垫捂好,再扣上一个碗。她们又将两个水桶里面擦干,垫上薄棉垫,

在里面塞进两个小一号的水桶,便用大瓢将小米粥舀到两个小一号的桶中,随后盖

上早已做好的圆木盖,再将棉垫包上。两人又一同上手,将舀空的大铁锅端到旁

边的灶台上,在火上坐一个稍小一点的铁锅,里面加了一勺黑色的棉籽油。油一

热,她们将几个切碎的红辣椒扔了进去,一股呛人的香辣味刺得鲁敏敏直捂鼻子,

她把锅端下来,将刚才切好的咸萝卜条放进锅里,在辣椒油中拌匀,再将它装在

一个瓦盆中,将瓦盆坐在又一个空水桶中,盖上木盖,又在上面放了三十个碗,

三十把筷子,怕路上摇晃,又用几块布将它们塞实。最后,在上面又严严实实盖

上一块叠好的屉布,这一层是为了遮尘土。

四个桶两副担子都准备好了,正要出发时,灶门一响,来旺靠在了门口,房

门较矮,他略低着头,手里举着一条刚刚洗净的白手绢对鲁敏敏说:“手绢我洗了,

你要是嫌不干净,再自己洗洗。”鲁敏敏立刻想起来了,说道:“来,我给你上点

药。”鲁继敏稍有些着急地看了看厨房窗台上的闹钟,说道:“快点,抓紧点时

间。”来旺伸出手说:“你看,好了,不用上药了。”他的虎口处靠食指这一面

皮肉翻卷着,血不流了,伤口却还挺厉害,鲁敏敏说:“不上药哪行啊?”说着,

她跑回自己住的窑洞,拿来一瓶红药水,打开瓶盖,用一根棉签蘸着红药水给来旺

认真地抹起来。来旺伸着手一动不动,两人站在灶房外面,东边露头的太阳斜斜

地照过来,两人的眼睛都盯着棉花签,那一瞬间,鲁敏敏觉得眼前的阳光十分明

亮,她也感觉到了鲁继敏正站在发暗的灶房里往这儿望着。

姐妹俩挑着担子上山了,鲁继敏挑着两桶小米粥,鲁敏敏挑着窝头、咸菜和碗

筷,这比担水又难多了,七八里远的山路一路上坡,要咬着牙坚持着才能走下来。

村里人纷纷和姐妹俩亲热地打着招呼,这个山村的一半田地在山下的河滩里,一

半田地在山上,日子稀稀松松,一年到头吃不饱也饿不死。村民们一到冬天从来都

是歇着不干活,知识青年来了,风是风火是火,要大搞冬季农田基本建设,垒堰、

筑堤、修梯田,大队和生产队干部也便支持着,派了不多的几个社员和他们一同

上山干。村里人对知识青年这种干劲又佩服又嫌忌,知识青年这么干,挣走了他

们的工分。这些学生们一到村里就和社员同工同酬,出工劳动记工分,一天下来

最高工分是十分,到年终全凭一年的工分分粮、分红。

鲁敏敏对这些细微的社会关系并不知晓,她眼里的世界多少有点像直愣愣的图

画,太阳按时摆在天空上,月亮照规矩或圆或缺,一路上从北京连走带坐车到达这

里,自己在随着一群人走,随着卢小龙走,她很少说话,却能够听懂每个人的话,

当道路两边的田野、树木及村庄几百里几百里地走过之后,她觉得自己更结实了,

也更默默无闻了。她记得自己和卢小龙的故事,赣江的水总在眼前流淌着,吉安

小城也总像一艘大船在眼前浮荡,赣江中的白鹭洲常常带着一抹葱绿浮现在记忆中,

她和卢小龙坐在沙滩上,看着江水在傍晚的夕阳下闪闪发亮,有轮船驰过去,拖着

烟也拖着波浪,赣江给她留下了夏天的记忆。又是一个夏天的赣江,船与船相互

冲撞,长矛与长矛对刺,眼前一片金光,将她的人生前后分成两半。在刘堡村里,

她还是和从北京一路长征过来时的感觉一样,总是在不停地走,现在就在往山上走。

她们终于走出了村子,踏上上山的路。这里有几孔窑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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