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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徒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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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像棵小树一样长成了锁眼中锁纹的形状。只听“咔哒”三声扣动了锁舌,再接着就是“铿”的一声,原本紧箍在右手腕的铁箍错着狼牙齿的自动弹开。

那小贼从以桥手里的木楔开始起动眼睛就一点点地睁大,直到看着堂堂“郁家制”在这小丫头手里不费吹灰之力地被打开。

以桥抽出锁孔里自成的木头钥匙,又掂量着那头刚被解开的手镣,暗暗偷笑:“还好没用从以飐那学的溜门撬锁的那套。”没想到郁家造的东西粗中有细,别说用蛮砸开这郁氏精铁难上加难,即便是有经验的锁匠若不知到这一锁四齿三舌一时半会儿也倒弄不开。

“女侠,厉害!”这会儿脱镣之人再不说什么了,只是紧抿着嘴唇赞叹一声再不言他。

以桥脸上虽并未显现心里却好得意了一阵,趁着话就拽了另一支插了刚制成的木头钥匙,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小贼眉头间的起伏。

又一应声,只是这次的并非是郁家特制手镣,而是以桥特制木头钥匙。

只一瞬间的事情,以桥发觉就是一瞬间,哪怕都是同一件事情,却完全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在另一个人心目中的形象。

“呀……”

刚刚还神气活现的那把木头钥匙,现在只留着没有了形状的残躯在以桥手里便开始显得特别扎眼。

“女侠——厉~害!!”

以桥现在对郁氏家门的印象又坏了一步:怎么那么坏?一副手镣能锁人不就得了,干嘛弄那么麻烦的机关,而且一副手镣居然不用一把钥匙!她边想边气,一把扯过啷当在一边已经被解开了的手镣,定睛一看,手镣内里用篆书磕磕巴巴地刻了两个字——

“素晴?”

话一出口便惹得旁边的小贼撇过一眼。

“这不会不是郁家的东西吧?”以桥现在也不知道怪谁便开始生闷气。

“女侠此话怎讲?”

“我家那几件郁家的东西刻的可都是‘震蒙’,还有两件刻的是‘临涟’”,小以桥这次终于捕捉到了旁边小贼脸上不自在的表情,“这‘震蒙’是郁家家主郁观解的制号,‘临涟’是郁家夫人的,可是‘素晴’是谁的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半截她突然又缓过劲来,“——难不成老头子也跟着人家学打铁去了?”想到这以桥不禁一声冷叹,想来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确有家师之风。

听到以桥的分析,那边的小贼忽而舒展了眉头笑了起来:“女侠不会认错了吧,要我看这不过一堆鬼画符,更别说认出两个字了。”说完又惹得以桥假想起顾黎拧着眉头刻字时听到这话的场景。

“不过女侠替小的开了一半的锁已经不易了。”那小贼说完还清咳了一嗓,弄得以桥不知接什么话好。

“女侠真是心思缜密,怕小的开了锁溜了人不认账——”以桥刚才只顾着给他显摆手艺还真忘了算账这么一码。

“其实哪能呢?得,现在我这只有这些,怕是离女侠心目中的数目有一定距离,不如再容我几日,如今一就也算半脱了这枷锁,凭我的手艺,不出几日保证女侠满意。”

那小贼说话就掏出了沉甸甸的一满钱袋,完全超出以桥的估计。她小小的计划只是开了锁换点钱,这次乖乖不乱花,撑到玉应门一举拿下老头子,或者再找井叔小借点记在老头子账上。不过——要管顾氏上下一家老小的唯一的三师姐怎么会跟钱过不去呢?

“额……随你,今天累了,要睡了。”

以桥拽过钱袋心里飞也似地长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那人突然觉得对这小丫头不知是高估了还是算低就,只答应了一声又翻出窗去。

作者有话要说:~弯~

5

5、5。在下,郁处霆(下) 。。。

其实以桥早把那个她眼里的小贼踢出了“小贼”的范畴——

她眼见着他游手好闲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不是在盯谁的钱袋更鼓些,反倒喜欢故意撞上偷了别人东西的偷儿,把别人到手的生意又塞回失主身上;在后街把扮成小乞丐实则倒赃的小孩吓哭以后又分点糖;故意把还算白净的皮肤弄成脏兮兮的模样;屋子里被他偷用过的茶具里也留着上好的茶香。

以桥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不过不勉强是她一贯的原则。她也乐得清闲,反正现在她手里又攥着钱了,对方暂时并没有想害自己的意图,反倒还有点为自己谋利的动力。以桥在床上躺着又想起了今天白捡了好石头的便宜,嘿嘿傻乐了好一阵才倒头睡了过去。

不过第二天再起来,虽然窗外旭日和风,可江湖却已经翻江倒海扑腾一片。

已逝药王的遗世孤本《穷荆》;武林盟主叶家的传家宝刀“括苍”;玉应门井家劈山定石的“虞衡”——这三样可以说是在江湖武林中盛传已久可也久未现身的三件宝贝,竟然一时之间,全都被报由一对雌雄大盗闯了空门——盗走了。

以桥今早下楼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没一个跟头栽倒在地磕破了皮。

“什么?你说濯洲顾氏也没逃得了那雌雄大盗的魔爪?”

“姑娘您说的可不是么,那顾家的大院也是好闯的?可偏偏这双贼人还就闯了去呢,结果顾黎顾大掌门不在,

他那三徒弟以一敌双,虽说顾氏神勇可是双拳不敌四掌呀,就那么活生生的呀……”

“活生生的?”

“啊~中毒卧床不起了。”

“中毒?不起了?”

“您说不是呢!可怜了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啦,听说顾大掌门就她那么一个女徒弟,喜欢得不得了,您说这可让人家怎么办好呢?”

怎么办好?活生生的顾黎三徒弟听到了自己已然中毒不起的噩耗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现在是连咬牙跺脚的劲也不知道该往拿出使。

“啊?你说那雌雄大盗连筱州也抢了,还是郁家?”

以桥正纳闷在客栈大厅里板凳上,就听着另一边也嚷了起来,而且跳脚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她取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黄衣小贼。

“是呀是呀,谁说不是吓得人心惊胆战呢。可怜那堂堂郁家家主了……”

“怎么讲?”

“刚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儿子就让人‘咔嚓’给砍了!”

“‘咔嚓’?砍了?”

“可不是呢,那么个俊俏少年,多少家姑娘等着呢,可偏偏是个孝顺孩子,那月黑风高的,雌雄大盗当时正要谋害他爹呢,他冲上去就替他爹挨了那么‘咔嚓’一刀……那血‘噗’得溅得老高,可惜了……”

“可惜了?”

“可惜呀,立马就昏迷不醒了!年少才俊,天妒英才啊!”

“您没看见是那雌雄大盗里面,雌盗砍得还是雄盗砍得呀?”

“哎,你这小哥儿算计什么呢?”

“我算计,郁家少爷若是照你讲的少年英才,被雌盗砍了该算是情杀,被雄盗砍了就算仇杀,而且怕是报的夺爱妻之仇~”

“这……”

以桥眼见着这马上雌雄大盗要改采花,不由分说上前拉了那小贼又回了楼上。

“现在你有没有想坦白的冲动?”

两人四目无交集了好一阵,终于还是以桥先开了口。

“不好说,按理说,我已经为父挨砍昏迷在床了。说点什么合适呢?”

两人一同深叹。

那边气还没收住一把短匕已经架到了这边的颈间。

“你跟老头子一起蒙我?”

小贼苦笑,“没想到中毒之人还能有如此精神?”话音一落肩胛处就挨了狠狠一下。

挨捶之人龇着牙笑答:“失敬失敬,以桥女侠,在下郁氏处霆,实在是同为苦命之人。”

以桥听到苦命两字立刻没了精神。

冤,何止是冤。

她听到丢的东西就知道顾黎那老头又在耍什么花招:

《穷荆》几年前顾黎就给了以飐,顾氏上下就只有以飐肯跟顾黎学药,那本书肯定也紧跟着他离家出走的脚步一起不知所踪了;

叶家传家宝刀“括苍”早年间叶家小姐逃婚时带到了玉应门井家,后来叶老爷子拗不过女儿便又做了嫁妆,这段历史可是她每到玉应门必听的段子;

再说那“虞衡”,她不敢作保,但若没在井逸叔手里,那十有八九也好端端地跟在井灏的屁股后面颠颠地跟着他跑前跑后呢。

“家父与尊师打赌,输了。你也知道尊师那副……总之死活让我听他安排。额……反正我的戏就演到你昨天撬了锁那段为止。”

“我师父让你演一混混?”

以桥问完这话就觉得没有必要了。混混?顾黎那老头子要是兴起找一帮演混混都不稀奇,人家从年轻到现在一直这角,门儿清。

“我还没问呢,我师父把我跟你都弄瘫了下一步是要干什么?他人现在在哪?”

郁处霆听到“瘫了”两个字,心中是又凄凉又好笑。这小丫头总结得倒快,他好端端得不敢逆了父亲的意任凭顾黎折腾了几天,如今还没怎么着已然在筱州城里落了出英年早逝的戏码,真是也觉得那顾家掌门确实胡搅蛮缠。

“尊师何方在下实在不知,不过我有预感,不出两天,这搅和江湖的那对雌雄大盗其貌其形是肯定要名扬江湖了。而且,八成还得长得与咱俩如同亲戚一般,至少是表亲。”

郁处霆咬着牙摇头晃脑的样儿惹得以桥一声冷笑。

“你是不是跟我师父串通好了。”

“谁说不是呢?我跟顾叔一年半没见,见过面没两天就把我弄瘫在家,我看可得串通个仨五个月,否则我也不能同意呀。就算我同意了,我这八个月没炼成什么东西,我爹知道我准备在床上不知躺到猴年马月,还不一锤头砸我枕头边把我震醒了。”说着郁处霆还比划着拳头在桌上重击一声以应此景。

远处筱州码头有大船入港,靠船卸货的号子声吆喝声吵杂却生气盎然。虽然离夏季渔汛还早,各色的商船便已然往来不绝,看来今年又是一个好年。

以桥拨弄着脑袋终于问出了一句:“你真是郁处霆?”

被审的那方先是一愣,随后朗声一笑,从头上拔下一根权当别住发髻实则增添流气的木签,在昨日以桥女侠坏了手艺的左手镣子上一戳,一根略粗小铁签提溜一下滑落在地,手镣应声而解。一气呵成之后又把木签插回了原处,点头道一声:“在—下—正—宗。”

顾以桥秉着怀疑一切的精神细细打量眼前之人,自称郁处霆的小子恍然大悟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我都忘了,顾叔说等你发现我的身份时让我给你的,喏。”

以桥打开被揣得有些皱巴的字条,又见到让人咬牙切齿的尊师的留字:

“爱徒桥儿,此子误食逆心丹,四十九日后无药可愈,于此药师无能为力,还望徒儿及早救之。为师甚好,勿念。”

登时屋内碎纸纷飞,以桥恨恨地撕碎字条还不解恨,又在被丢到地上的碎纸片上补了几脚。“顾黎这老头子,什么‘误食’,什么‘无能为力’,分明是你报复我没跟你学那些瓶瓶罐罐,现在居然不惜祸害别人来设计我,你最好尽快乖乖自己现身,否则等到被我找出来那天,我肯定要你好看!”

看着眼睛喷火却一言不发的顾以桥,郁家少爷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姑娘现在可觉得我是郁处霆了?”

以桥扯了扯衣角,一记眼刀扫过去,能让老头子这么费心,看来假不了了。

“知道了,你就是!”

七八天后,顾家遭劫且他们敬爱的三师姐中毒不起的消息终于传回了濯洲。一院子的猴孩子们端着饭碗嚼着得以桥真传的小八烧出的饭菜心中嘴里一阵哀叹。

“这些天我一直纳闷这饭是怎么了,敢情是师姐中毒了。”

“我觉得三师姐就是真中毒了,也不会允许这种饭菜出现在咱们碗里的。”

“八师兄,师姐中毒了,您再毒死四、五、六、七四位师兄就是了,何苦连师弟们也不放过呢。”

“是呀!” “就是!”

“都别贫了!”没老虎的山里,猴子头以澈终于立了次霸王,“再臭贫明儿就都别吃以炘的饭了。”

“四师兄……”以炘那边忍了老半天的委屈眼看着就要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八儿,别气呀,师兄弟跟你闹着玩呢。”说完还一把把小八揽过怀里,“解药一定要给四哥留一份儿,啊?赶明儿有了空,四哥带你跟师姐一样一起中毒不起,哈?”

应声,濯洲顾氏一门内,又是好一派波光粼粼湖光山色的饭飞菜舞。

作者有话要说:~兔~

6

6、6。三回,二师兄(上) 。。。

第三日清晨,筱州城门边上的告示栏上便早早围起了人。

“老头子这几天手脚还真勤快……”

以桥心里叨念,哭笑不得地叹气,随后捉起桌上现买来的胭脂眉笔给面前的郁处霆扑红了脸颊又点了颗媒婆痣。

“以桥姑娘手艺不错,想必处霆这副扮相在濯洲定能寻个好人家。”郁处霆举着小镜翘着二郎腿端量自己的女装。

但如今镜中浓眉红唇却两鬓微青的诡异模样可是以桥能够接受的底线,被他如此形容传到以桥耳里可是刺耳得紧。

顾黎原是药王门下,十六岁弑师出道也是得了真传的,可当初到濯洲立了门,三名弟子戳在面前却只有一个勉强着肯跟他学这起家的手艺,心中也很是不解。于此,大师兄以澍如何思量不得而知,但以桥却是十分明白自己不想跟师父学那说不上是救人还是害人的能耐。而后以飐的惨痛经历也印证了她的决定。

她老早就知道师父待那本《拙荆》如宝贝一般,真真连翻一页都要屏气凝神。平日师父教起人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自己说没明白让师父再示范一回,他倒要嫌麻烦说你练得对得很哪要再学。

可有次以飐未经顾黎同意,自己拿了他房中的药粉给顾黎换来酒喝,却被顾黎关在师门外一个月不准入门。虽说这事放在混不吝的以飐身上也没什么,可以桥想起当时师父的怒容还真是有些后怕。想来若平时以飐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但凡顾黎能在其中贪到一点好处,便也定会捋着头发说“不愧是我教的好徒弟”,但当初看来,换来的酒还是师父爱的红娘竹酒,只能说师父对那药确是更珍惜一层。若此番同师父学了药,说不上又惹出什么麻烦来。

果不其然,随后跟顾黎学药的以飐可是被他折腾得不轻,挨骂挨罚都是小事,若摊上以飐学艺不精拿自己试了调配不对的药,抓耳挠腮的疼上半个月都是常事。但偏偏此事上从不见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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