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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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璃心里暗暗赞叹一声：哇，这算不算是才貌双全？
　　李煜也正细细地打量她：少女淡青色的长裙下一双小小的绣鞋若隐若现，长发垂鬓，眉目秀美如画。丽质天成，清水出芙蓉般洁净，胜过金陵城中那诸多的胭脂红粉。尤其是那双忽闪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煞是可爱。
　　“若微……”周夫人对她的无礼举动很是不满，轻声提醒着。
　　刘璃脱口叫了一声：“姐夫。”
　　“咳咳……”周夫人心里更是焦急。这傻孩子，明明之前都教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全忘了？！
　　李煜愣了愣，接着就笑了起来：“哈哈，姐夫？姐夫！这个叫法朕喜欢，让人听着亲切。娥皇，你说是不是？”他转头望向了大周后。
　　大周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妹和夫人难得来一次，就在宫里多住一阵子吧。好好陪陪娥皇。”李煜毫不掩饰对大周后的关爱之情。
　　“多谢姐夫。”刘璃顿时对李煜多了几分好感。
　　姐夫两字入耳，李煜望着那灿烂的笑容，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出了移风殿后，刘璃和周夫人随着宫女来到了她们所暂住的瑶光殿。
　　一进入房间，刘璃便习惯性地拿了铜镜来看——不出所料，若微的容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多了几分清丽明媚。
　　“若微，这里不是自家府里，千万不要随便到处走动，听到了吗？”周夫人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刘璃随口应了一句，身体懒懒地靠在了软榻上。她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后主李煜的命运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呢？
　　如梦令
　　想也知道，刘璃怎么可能会听周夫人的话乖乖地待在房里。第二天一早，趁着周夫人不注意，她就溜了出去。
　　经过御花园时，一阵悠扬的乐曲声从不远的亭榭传了过来。她循着乐曲声来到一处宫殿前，探头望进去，只见里面莺莺燕燕，竟是成群的美人儿正在练舞。
　　刘璃不由啧啧了几声，这位风流后主，还真是艳福不浅。
　　忽然，一个女孩不知什么原因摔跌在地上。领舞的怒道：“窅娘，怎么又是你，每次都是你出错！”
　　窅娘？刘璃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史书记载：舞者窅娘为了亲近龙颜，用两条一丈多长的绢帛，用力把自已的双脚紧紧裹缠起来，直缠得双脚畸形发展，使得她站立行走都不稳当，跳起舞来更是摇摇晃晃。没想到别人却认为她这样愈发显得婀娜多姿。后来在一个晚宴上，李煜终于被窅娘格外动人的舞姿所吸引，并大加赞赏她的纤纤玉足，甚至郑重地给她的小脚起名“三寸金莲”。从此，窅娘飞上枝头成为后主新宠。
　　刘璃仔细打量这位历史名人：她也就十八九岁吧，身形瘦弱，眉清目秀。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她平凡得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
　　接着，刘璃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脚上：她穿着一双锦缎绣花鞋，从外面看不出是否缠了脚，不过她鞋子的尺寸的确是比旁人小了一些。
　　“对、对不起，流珠姐。”窅娘垂下眼帘，紧咬着自己的下唇。
　　“这次乞巧节的献舞你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到时出丑。”流珠冷冷道。
　　窅娘脸色一变，脱口道：“不要啊，乞巧节那天是国主的生辰……”
　　流珠冷笑一声：“你那点儿心思谁不知道。哼！就凭你的资质，这辈子别指望了。”
　　窅娘的眼圈一红，却仍紧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刘璃在心里轻叹一声，情绪不免有些低落，悄悄地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按历史的发展，窅娘以后势必会得宠。可就今天这个情形看来，好像有点困难……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随手胡乱摘了些东西在手里揉来揉去。
　　啊，不知这会不会和这次的任务有关呢？历史事件的发生，本来就是一环扣一环，如果从这里开始出错，那么之后的历史发展也将会随之改变。
　　正在胡思乱想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刘璃猛地扭过头去，只见李煜正好笑地看着自己。好笑？嘴里忽然传来一股苦涩的味道，她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将扯来的树叶放进嘴里咀嚼！
　　啊咧咧，她在做什么啊。
　　“小妹，难道是朕亏待了你，要你以此果腹？”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调侃。
　　那两片叶子正在她的唇齿间，吐了也不是，咽下也不是……就在尴尬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学过的叶笛，不由心里一松，笑道：“姐夫，我是在吹叶笛呢。”
　　“哦？”李煜显然对她的借口十分有兴趣，“那么有劳小妹吹首给朕听听？”
　　“吹就吹，谁怕谁啊。”她低低地咕哝了一句，开始在脑袋中选着要吹的曲子。可怜啊，她会吹的一共也没几首，还都是超级简单的——《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幼稚。
　　《小白兔乖乖》？
　　可笑。
　　她无意中一抬头，正看到李煜的脸上带着一抹揶揄的笑。
　　一时有点来气，这时她忽然想起了电影红河谷中的一首藏歌。刘璃深呼吸一口，定了定心神，将叶片放在唇边，根据之前的记忆慢慢地吹了起来。
　　吱——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惊起不远处树上停留的两只麻雀。李煜已经忍不住想要爆笑出声，但看到刘璃一脸郁闷的表情，又非常痛苦地忍了下来。
　　她重新调正了音律，这下子总算能勉强地听出一些曲调。等她满头大汗地吹完，已经累得接不上气了。
　　李煜收起了调笑的表情：“这曲子朕从不曾听过，倒是别有一番韵味，不知用丝竹演奏起来，又是怎样一般风情。”他温和地笑了笑，随手也摘下了一片叶子，“想不到小小一片叶子也能吹奏出这样的曲子。”
　　李煜起了一丝童心，学着将叶子放在唇边轻吹，却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刘璃得意地笑了笑：“不是这样哦，其实很简单啊，因为叶子薄，振动频率快，所以能发出很尖利的声音。你只要把叶子横向对着口，唇稍稍扁起来，舌抵下腭，向叶子呼气就可以了。”她边说还边指手划脚，完全忘了站在这里的是一国之君。
　　当她的手指不小心地滑过了他的唇时，仿佛有根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际，麻麻的。刘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犯上”行为，立刻干笑着倒退了两步。
　　李煜试着又重重吹了一下，只听一声过后，惊起了不远处树上停留的一群麻雀。
　　四周一片寂静，两人对视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刘璃才止了笑，她想起了李清照的《如梦令》，正色道：“姐夫，你是作词高手，我现在有首《如梦令》，请你指正。”
　　还没等李煜回答，她就迫不及待地念起来：“今日风和日丽，难得逍遥自在。兴来试吹笛，误奏骇人之乐。知否，知否，惊起麻雀无数。”
　　李煜先是一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夫，我这首词如何？”她得意地炫耀道。
　　“小妹，”他低低唤了一声，“你怎么和你姐姐完全不一样？”
　　“姐夫，”刘璃指着树上的叶子，“这树上成百上千的叶子中都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更何况是人呢。”
　　李煜顺着她的手望去，唇角勾起了一抹温雅的笑容。
　　望着他俊逸的笑容，再想到他凄惨的结局，刘璃的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一丝怜惜之情。
　　临江仙
　　南唐的皇宫中，最多的就是那数不清的晚宴。看似歌舞升平，其实外忧内患，已经刻不容缓。但皇族们依然酒照喝，舞照跳，一片太平景象。
　　刘璃百般无聊地坐在周夫人身边，欣赏着场中流珠她们的曼妙舞姿。她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站在最角落的窅娘身上。是什么呢，总觉得窅娘和往日有那么些不同，脸上带着几分红晕，似乎多了几分光泽。
　　李煜含笑看了看表演，侧头和大周后说了几句话，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了刘璃。刘璃接触到他的视线，对他笑了笑。
　　这时，一股特别的幽香随风隐隐飘来，香味似乎越来越浓郁，竟引来几只蝴蝶低低飞舞，最后停在了窅娘头上，众人都惊奇不已。李煜的注意力显然也被吸引了过去。窅娘甜甜笑着，全然不顾流珠她们嫉恨的眼神，舞到了李煜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李煜温柔地笑着。
　　“奴婢叫做窅娘。”她欲语还羞的样子更是增添了几分娇艳，“国主，请允许奴婢为您斟酒。”
　　大周后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仍旧浅笑着。
　　李煜点了点头。
　　在她弯腰斟酒的时候，刘璃看见她的鬓边插着一朵艳黄色的杜鹃，而那浓郁的香味就是从这朵花上散发出来的。现在并不是杜鹃的花季，窅娘不知从哪里得来了这朵香味如此奇特浓烈的黄杜鹃。
　　酒倒了一半时，窅娘一动身子，那朵杜鹃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酒杯里。她一惊，刚要谢罪，李煜已经阻止了她，反而笑道：“这酒中之花，倒多了几分风雅。”
　　李煜正要将酒送入口中，刘璃脑中忽然电光石火一闪，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内容：黄色杜鹃的植株和花均含有毒素，误食后会引起中毒。
　　她心中大骇，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喊了一声：“姐夫！”
　　众人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李煜也是一愣，喝酒的动作缓了缓。
　　刘璃略略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窅娘，笑眯眯地开口道：“臣妹曾听说这花是有花语的……花语……就是说每种花表示的意思都不相同。比如说牡丹表示富贵吉祥，水仙代表高雅，荷花代表幸运，不过这杜鹃嘛……”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好像是不祥之意，所以姐夫还是谨慎为好。我看不如帮姐夫您换杯酒，让宫女们采些荷瓣，既风雅又讨个好彩头。”
　　一听不祥两字，李煜倒没什么，他身边的宫女太监们早变了脸色。
　　“就照妹妹说的做吧。”大周后伸手拿起了那酒杯，随意地往地上一泼，刘璃这下才完全放了心。
　　李煜望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窅娘，温柔地笑了笑：“不知者无罪，下去吧。”
　　窅娘痴痴地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光彩，却又立刻黯淡下来。
　　晚宴继续进行着，刘璃却已没了心思。刚才那样算不算是替李煜挡了一劫呢？任务完成了吗？不过那酒中只有一朵黄杜鹃，应该不至于致李煜于死地吧？！
　　傻傻坐了半天，可身体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刘璃不由大失所望。看来，她还要在这里继续她的使命……
　　晚宴结束后，刘璃在回宫的路上被窅娘拦住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样对我？”她一脸的困惑和哀伤。
　　刘璃轻叹一口气：“那黄色杜鹃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是我托宫外的姐妹帮我找的。听说它不是中原的品种，十分罕见，又香气四溢，所以我……”
　　“你带我去看看，然后我告诉你为什么。”
　　见到这盆杜鹃的时候，刘璃也不禁感叹于窅娘的细心：为了不让香气泄露，她在每朵花外都包了一层不透的薄布，阻挡了香味。刘璃顺手摘下了一朵，解开布，美丽的花朵正不合时令地怒放着，一股奇怪的香味顿时在四周漫延开来。
　　“你倒是说话啊！”窅娘很着急。
　　刘璃将花朵往身边的小池塘里一抛，立刻有条红鱼游了过来，一口吞下了那朵花。不多时，那鱼就好像醉了般浮出水面。
　　“窅娘，你明白了吗？”刘璃淡淡问道。
　　窅娘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看出了其中的利害，顿时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声道：“多谢，多谢周……”
　　“叫我若微吧。黄色杜鹃本身含有毒素，所以这花，最好还是快点处理掉。”
　　“一定，我一定处理掉。”她连连点头，深邃的眼中又呈现出一种失望的空洞，无力地坐了下来，“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你是国后的妹妹自然不懂，而我和这宫里的其他女人一样，为了得到国主的一点恩宠，费尽心机。本来以为今天我……”
　　她忽然皱了皱眉，望了一眼自己的脚，似乎是很痛的样子。
　　刘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冒起了一股寒意，指着她的脚，道：“把鞋子脱下来。”
　　她一愣，使劲地摇头。
　　刘璃弯下腰，一把抓住了她的脚，替她除下了鞋子。只见她的脚上缠着层层绢帛，整个脚已经不成样子，再下去，就完全畸形了。刘璃不由怒从中来，心里咒骂了N次变态，伸手替她去揭开绢帛。
　　她像个兔子似的想躲开，拼命摇头：“不要，若微，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要在乞巧节那天献舞，那样国主就会……”
　　“你的脚都这样了，还怎么跳舞？”刘璃真想打醒这个糊涂而疯狂的女人，却又替她感到阵阵悲凉。
　　“若微，你不懂，你不会懂……”她的唇边忽然扬起了一抹笑容，“还记得我进宫那年，当时正是春天，我第一次看见了他，他就站在阳光下微笑，从那时起，我的眼里心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我明白，”刘璃叹了口气，“可是，你这样伤害自己换来的恩宠，值得吗？窅娘，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还有许多方法可以尝试的。”
　　“我……”窅娘咬着下唇。
　　“我帮你，”刘璃盯着她，“你答应不再伤害自己，我就一定会帮你。”
　　窅娘身子一颤，终于点了点头。
　　渔夫词
　　一早起来，刘璃就有些后悔昨日一时冲动夸下了海口。帮窅娘？该怎么帮啊？可是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就不得不做了。
　　窅娘是舞者出身，那么自然还是干她的老本行最得心应手，可是该跳什么舞呢？现代舞？会吓死大家的。芭蕾？杀了她吧……
　　她忽然想起那天李煜似乎对那首藏歌印象不错，那具有民族色彩的舞蹈是不是也能被他接受呢？
　　她记忆最深的民族舞蹈恐怕就是高中校庆时排练过的傣族舞了，当时她是被临时拉去救场的。配的那首音乐，好像是叫做什么凤尾竹……啊，对了，叫《月光下的凤尾竹》。虽然歌词有些忘了，但整首曲子她还记得。
　　当然，如果能借用几个乐师更好。可是，如果找大周后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