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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老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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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他按着手机的键钮,正准备拨电话给张书颖时,手机铃声恰好响起,他一见到小巧的萤幕上显示着温语涵的名字,便立即接起,劈头就吼道:“你这家伙是跑到火星去拿谱了吗?你知不知道全部的人都在录音室等你一个,你到底在蘑菇什么?我限你十分钟之内出现在录音室里,否则我就把你作的曲目撤掉,把这个案子发给其他的作曲家去执行!”
  ‘呃……先生……’话筒另一端的女子,呐呐地出声喊道。
  “干么?你现在是在跟我装不熟吗?难道你以为我对陌生人会客气一点吗?不要以为你是我老婆就可以享特权!因为你迟到而拖延到录音行程所额外增加的金额,全由你的薪资里扣除!”
  “先生,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电话那端的女子,鼓起勇气打断他的话。
  声音不对!安至雍立刻噤声,再次看了看来电显示——
  是温语涵的名字没错啊!
  “你是谁?温语涵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安至雍紧张地问道。
  “请问,你是温语涵的家属吗?我看到她手机里的电话簿上显示着‘老公’,所以打过来问一下。”
  “我是她老公。你是哪位?”陌生女子的来电,令安至雍的背脊窜起一股寒意:心猛然地揪住。
  “我是‘怀生医院’的护士,温语涵在康定路上发生连环车祸,被送到我们医院来,我们从她的包包里找到她的手机,所以试着打电话联络她的亲友过来一趟。”
  “连环车祸……”他握住手机,脸色惨白,急忙追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要不要现在先来医院一趟呢?我再请医生跟你详细解说。这里的地址是……’
  “好,我马上赶过去。”他拿笔记下后,匆匆收线。
  韦振风见到他脸色苍白,连忙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谁打来的电话?”
  他神情有些慌乱地说。“语涵发生车祸,人在医院里,我现在要赶过去,这里就先交给你处理。”
  “情况怎么样?”
  “我不太清楚,护士没有说得很详细……”他力持镇定。“我先赶去医院了解情况,录音室先帮我取消,有什么事你再联络书颖。”
  “好,你开车小心一点。”
  安至雍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行色仓皇地冲出录音室,等不及电梯下来,转身奔下楼梯,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的身边。
  安至雍从录音室一路飞车赶往医院,在车上,他透过电台的路况报导得知,因为市区发生运钞车抢案,歹徒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行驶到康定路上时闯红灯,失速撞上迎面而来的大货车,而货车后方的计程车和公车也煞车不及,追撞成一团,造成部分交通瘫痪。
  大批警察将现场封锁起来,除了追缉歹徒外,还忙着协助赶至的救护人员将病患送上救护车。
  安至雍将车子停在医院附设的停车场内,甩上车门,快步奔进医院里头。
  明明外头炙热的艳阳将他晒出一身汗,白色的衬衫黏贴在背脊上,但是他却恍如置身在冰凉的地狱里,直打哆嗦。
  他慌乱地冲向柜台,询问温语涵的病况及下落后,在急诊室内的A302病床上看到她。
  汩汩鲜血由她的头部、耳朵流出,濡湿了淡蓝色的病床,医护人员忙着拿纱布替她做止血措施,并且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注射点滴。
  “语涵……”见到她满脸是血,安至雍觉得仿彿有块火烫的铁烙在他的心坎上,痛得他透不过气来。
  “你是病患的家属吗?”护上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未停地询问道。
  “我是她丈夫。”他点头。
  当他承认自己是温语涵的丈夫时,自责的情绪一瞬间淹没了他。
  如果他是她的丈夫,就该负起保护她的职责,替她挡去风雨与危险,而不是让她躺在急诊室里,孤单地与死神搏斗。
  “……包包……我、我的谱……”感觉死命拽在胸前的侧背肩包不见了,她慌得胡乱挥手,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护士听见她的话,将先前用力从她胸前抽开的包包拿了过来,递交给安至雍。
  安至雍打开包包,拿出里头的乐谱,上面一样沾满了鲜红的血渍。他的胸口发痛,心整个揪成一团。如果不是他一直催促着她、苛责她的迷糊,或许她就不会发生意外了……
  “语涵,是我,我是安至雍,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安至雍小心翼翼地抚着她沾着血迹的苍白小脸,唤着她的名字。
  语涵撑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安至雍焦急的脸庞,不禁伸手握住他的大掌,拚命道歉。“对、对不起,我搞砸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泪水不断地溢出眼睫,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分不清楚是因为疼痛还是来自于心里的歉意。
  如果当初她够细心,记得把MD和乐谱收进包包里,再去参加试片会,就不会发生这件意外了。如果她不要这么迷糊就好了……
  “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安至雍俯身拭着她眼角涌出的泪水,心疼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对不起……”她仍是拚命地道歉。
  “乖,不要说话,不要哭了,一切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安至雍细声地哄着她,接着转头问着一旁的护士。“我老婆的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她头部受到撞击,经由X光扫描检查后,证实里头有一小块瘀血,有脑震荡的现象。最严重的部分,应该是左耳的听小骨移位和鼓膜破裂,需要进行手术。其他只有一些外伤,目前并没有发现骨折或内伤。”护士人员说。
  “手术后就能痊愈吗?”安至雍不安地问,紧紧握住她沾满血迹的小手。
  “这点要请主治医生手术后才知道。麻烦你先到柜台办理住院手续,并填妥手术同意书,我们要准备送入开刀房了。”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办一下手续,马上回来。”他柔声说,缓缓地松开她的手。
  他好害怕这一放手她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因此不断地转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苍白的脸庞因疼痛而扭曲着。
  越过忙碌的医护人员,他快步走到柜台前办妥手续后,再回到急诊室时,护士已将她身上的物品褪下交给他,推着她进入手术室。
  他领着她的物品,协助警察作完笔录后,再踅回手术室前,疲惫地坐在长椅上,打开她的包包,摊开那一叠叠沾着血渍的乐谱,双眼悲痛得蒙上一层湿意。
  方才作笔录时,经由警察和受伤的计程车司机口中拼凑出她车祸的真相,原来她返家拿谱后,准备前往录音室的途中,因为深怕迟到耽误了配音行程,所以不断地催促司机加快速度。结果,车子行驶到康定路上,当运钞车闯红灯冲撞上货车时,计程车司机也因为事发突然,车速又过快,所以煞车不及,追撞成一团。
  他自责地垂下脸,如果他体贴一点,送她回家拿乐谱,而不是让她自己一个人搭乘计程车,或许就不会赶上那场连环车祸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她的婚戒,拭去上面的血渍,透出小小的一颗星钻,眼眶又是一阵湿润,心难受地揪紧着。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经爱上了温语涵。
  她是他赖以生存的氧气,无色无味,却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她陪伴他走过纯真的童年、浮躁的青春期,分享着生命里每一个值得庆祝的阶段。
  他恍惚地记起,他曾寄给她一张台湾飞往美国的机票,强迫她到纽约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他们一起漫步在中央公园,参观过自由女神像,还在午夜时分,一起乘坐着帝国大厦里的快速电梯,登上观望台,凝望着满天的紧星和城市的灯火。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他早就爱上了她,会忽略内心抽长的情芽,是因为他太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得把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所以,当他被迫要结婚时,脑海里才会马上就浮现她巧笑倩兮的脸庞,不做他想。
  蓦地,一股恐惧爬上他的心头,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能失去她。
  他爱她!
  这感情察觉得太晚,却来得猛烈,汹涌的情潮伴随着悔意,一波波地将他淹没。
  他握着小小的婚戒,发现他该给的幸福都没给,竟亏欠她这么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安至雍忐忑不安地在手术室前来回踱步,挂心着她的病情。
  终于,手术室的大门滑开,他见到穿着绿色手术袍的主治医生跨出来,立即迎上前,追问道:“医生,温语涵的情况怎么样?”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脑震荡的部分没有大碍,而左侧的耳朵已经做了听小骨重建和鼓膜成型术。不过有一点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因为车祸的冲撞伤到她的听神经,未来她的左耳将会丧失听力。”
  丧失听力?!
  安至雍激动地握住医生的手臂,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你说丧失听力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未来她耳朵的伤口复员之后,左耳也没办法恢复正常的听力。”医生解下口罩,详细地解说。
  “不是已经动了手术吗?为什么她还会丧失听力呢?”
  “我们做鼓膜成型术主要是减少病患的耳痛和耳鸣方面的困扰,至于听神经受损,影响听力这方面,实在没有办法补救。因为听神经是十二对脑神经中的第八对,属于中枢神经系统,中枢神经系统受伤是不可逆性,所以一日一受伤了,是无法恢复的。”医生解释道。
  霎时,安至雍脸色晦涩得犹如置身在地狱里,深深的疚恨与悔痛盈满他的胸臆。
  “病人现在在恢复室内休息,等会儿护士会送她去病房。”医生说完便转身离开。
  安至雍僵在原地,万般痛苦地凝视着放在长椅上、沾着血渍的乐谱,不晓得该怎么面对语涵。
  一个配乐师最重要的就是敏锐的听觉,而他的失误竟害她失去了一半的听觉。
  如果他再体贴一点,她就不会卷进这场车祸中,遗憾也不会发生。
  然而,再多的如果,也不能让时间倒转,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第七章
  单人病房内,白色漆墙旁的方柜上摆着一束香槟玫瑰。温语涵穿着淡蓝色的衣袍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缠绕着一层白色的绷带,细瘦的手腕上打着点滴。
  安至雍将买来的果汁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转过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温语涵。
  她睁开浮肿的眼睛,瞅着他。
  “阳光会不会太刺眼?”安至雍体贴地问。
  她摇摇头,伤口不小心碰触到枕头,令她蹙紧眉头,张开干涩的唇说:“不会。”
  他倾身替她调好枕头的高度,避免再碰到伤口。“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有。”语涵看着他的脸,颇不习惯他突来的体贴。
  从发生车祸至今,她只知道自己受伤被送入医院,而后进入开刀房动手术,但是对于真正受伤的部分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麻药退后,疼痛与昏睡就不断地重复占满她的记忆。
  每次,她在床上因疼痛而抽泣时,就会看见他急忙地唤来医生和护士,替她打止痛剂。
  等情况较稳定之后,她却一直处于晕眩的状态,就算躺在床上,也觉得天旋地转,好令人难受。
  偶尔,她会瞧见他抿唇不语,用着哀伤、怜悯的眼神静静地望着她。
  认识安至雍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过他那种表情,仿彿背负着巨大的沉痛与悔恨般,那样的他令她觉得好陌生,充满距离感。
  “我拿果汁给你喝好吗?”
  “好。”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将买来的新鲜果汁插上吸管,递到她唇畔,她要伸手捧住果汁时,他却摇了摇头。
  “我帮你拿着。”
  她喝了几口后,将嘴巴移开。
  他主动抽起湿纸巾,轻轻拭着她的唇。
  “头还晕不晕?”
  “一点点。”她抚着额头上的绷带,发现左耳缠得厚厚的,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了一下。
  “有什么不舒服要说出来。”他叮咛道。
  “哇!我的脸怎么肿这么大一个包,好像一个大包子绑在耳朵上,好蠢喔!”她故作幽默地说道,想要缓和一下病房内沉闷的气氛。
  “动作不要太大,小心扯到耳朵上的伤口。”安至雍细心地叮咛道。
  “我受伤的不是头部吗?”她还以为自己是头部受伤,才会一直处于头晕的状态。
  “……你的左耳受伤,医生替你进行过手术,因为耳朵还塞着棉花和绷带保护伤口,才会包扎成那么大。”他墨黑的瞳眸掠过一丝痛楚,轻声说道。
  “什么时候才可以拆下来?我头好痒,好想洗头发。”
  “要过几天才能拆下来,你再忍耐一下。”
  “原来里面塞着棉花,难怪我一直听不太清楚,老觉得整个耳朵轰轰的响……”她噘起红唇,抱怨着。
  他的心难受地揪住,静睇着她纯真的脸庞,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跟她说。
  她若知道自己的左耳再也听下见声音,会怎么样呢?朝着他大哭大闹、拳打脚踢,还是会数落他下够体贴呢?
  他明白敏锐的听觉对一个玩音乐的人而言很重要,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代她承受这一切。
  失去听力,简直是在她的音乐路上宣判了无期徒刑。
  他拿起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她纤细的手腕。
  “你突然变得这么体贴,我毫不习惯喔……”她怯怯地笑着。
  “我是你的老公,不对你体贴一点,怕你向我爸告状。”他嘴角微乎其微地牵起一抹笑,淡淡地说。
  “也对。那我要趁着生病的时候,好好地奴役你、使唤你、折磨你!”她故作轻松地说。觑着他好看的侧脸,眼前的他令她感觉好遥远、好陌生,不是她记忆里的安至雍。
  他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正隐忍着巨大的悲伤似的。
  但,他究竟在难过什么呢?
  他的温柔为什么会令她感到心酸?
  “那就惩罚我当你一辈子的奴隶。”他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
  “好啊!”她点点头。“对了,我的结婚戒指呢?怎么不见了?该不会发生车祸时弄不见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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