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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戏情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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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怯懦地指指晓恩,那跟班只好垮着嘴角,畏畏缩缩地问:“你……姑娘到底是谁?”
  晓恩没理会他,拿着手绢小心仔细地替呆愕不已的松吟擦去脸上的血迹。
  “姑娘到底……”贺斐意还不死心。
  晓恩眼眸一转,抬头用懒洋洋的声调说:“我是个聋子,没有听到。”
  被人当成孩子般照顾,让松吟惊党失态;况且,他还未从这女子的身份中醒悟过来。他慌乱地接下手绢,忙道:“不劳……呃!姑娘……你……”他咽了咽口水,好像还不肯相信在眼前的小小真是个女人。“你是……你是……小小……但你是……女的?”他的五官像是被强烈绞扭着,隔了许久才把话说完。
  “什么你呀我的?”晓恩摇摇头,她可不打算再装下去。“我不是小小,也不是什么大大,我——是——女——人,呆子!”她轻拍他脑袋一下,随即坐上长板凳,托着下巴对他灿烂一笑。
  仿佛有道和煦的阳光朝松吟洒下,他整个人都给那笑容攫走了。在这当儿,发现事实真相的震惊,更撼动了他!
  真的是女人?小小是女人?头上挨的那一下虽轻,但比起贺斐意扬在肚子上的那拳更具威力,松吟被打醒过来,整个人近乎要崩溃了。
  没错,两天来跟在他身边的男孩小小,他讲话就是这个样子,没大没小地喊他呆子,说话时也不安分,没缘没放就爱在他身上动手动脚地拍拍打打。
  一个没留神,他被咽下的口水给呛得大咳,咳得连眼泪都掉下来,完蛋了。他泪眼汪汪地想:这么说来,他……他竟和一个姑娘在荒郊野地独处了两天!说出来有谁会相信?堂堂萧翰林这下子跳到黄河也……不!黄河污浊得很,该说跳到长江也洗不清了。
  晓恩忙着闪避突来的一阵飞沫,同情地看着他一直有的温文儒雅在刹那间消失无踪。果然是念八股的,她点点头,决定把结论归诸于此。真惨!书念这么多有啥子用?没事大惊小怪,她不过才对他笑了笑,手也没伸出去搔他、戳他,竟然咳成这模样?真的有病!
  不管他了,她转回头,凝视着那群少年,想着该如何处置他们。
  空气中凝结着一股窒人的气氛,四周静悄悄的,贺斐意那帮人吓得汗水淋漓直下。那陌生女孩忽然露出的笑容透出几分诡异,令他们个个惶惶不安。
  径自掩上客栈的门之后,晓恩探身开口跟躲在柜台后的伙计要了纸笔,然后又坐回长凳上。
  只见晓恩利落地上砚,磨墨,沾笔,摊纸,连经过一阵大呛、大咳之后的松吟,也对她的行为觉得好奇。
  “喂!你们过来!”她翘起二郎腿,扬扬下巴,笑嘻嘻地说:“姑娘我生平没别的嗜好,就爱听《道德经》,如果谁能给我来个这么两段儿,本姑娘就放了他!”
  他们睁着眼,嘴巴张得大大的,面面相觑,全给她这莫名其妙的要求弄傻了。
  “到底会不会嘛?”她拉长脸。
  “不……不会……”其中一个人颤抖着嘴唇先开口。
  “哦?”晓恩垮下笑脸。喔!惨了,怎么会碰到一堆草包?要不是她老背不全那五千多个字,才不必求这些白痴呢!
  “姑奶奶,您别生气!这个姓萧的……不,这位萧大爷饱读诗书,小的相信他对姑娘一定有所帮助!”语锋一转,原来那个挥拳揍人的公子凶狠全不见了,被晓恩赏了个大锅贴后,连媚得像条哈巴狗。
  “对!对!对!”贺斐意率先附和,讨好地对晓恩谄笑。“这家伙干过‘翰林学士’,文采过人,他一定知道,一定知道!”
  “我准你说话了吗?欠揍是不是?”晓恩劈头大骂,吼得贺斐意忙低下头。
  一转脸,她的眼眉捎上欢喜,口气也因为有事相求而化得跟水一样软。
  “你真的会?”她笑吟吟地,心里直叹自己太笨。没见过世面就是这样,她哪里知道这个一路爱说教的罗嗦男人居然还当过官?
  那张脸笑起来真是纤尘不染,萧松吟几乎看呆了。那两天在路上……他真瞎了眼,居然……唉!他忍不住脸红了。
  他咕哝自己的无能,好不容易才把神智刚刚从她的笑容里收回来,现在她又对自己来这么一下,古人所谓“一笑倾城”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人家还在等他回话呢,他却径在胡思乱想。松吟敛回心神,慌张地猛点头。
  晓恩不明所以,露出一排皓齿笑得更灿美了。
  “太棒了!这会儿就算被抓回去,也不怕交不了差了。”晓恩把数百张笔墨横飞的手抄稿小心地吹干并折好,很珍惜地收进包袱里。
  把萧松吟默出的《道德经》连连抄写完三百遍后,差不多是已近黄昏了。贺斐意那班人早被折腾得手脚发软,特赦令下,他们飞也似地逃出了客栈。
  掌柜的呼出一口大气,频频拭去额上汗水。
  任谁都没想到,堂堂几个权贵子弟,居然会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手上。
  松吟望着喜孜孜的晓恩,对这位姑娘的奇异举动甚是不解。
  “你可以走啦!还柞在这儿做啥?”她笑着问松吟,将包袱往背上一扔,像想起什么,又对松吟展颜一笑。“咱们还真是有缘呢!刚才我救了你一次,可要记得还我哟!”她暖呼呼地报以一笑。
  松吟发现自己很难自她那甜蜜可人的笑颜中抽离视线,两眼还直凝着瞧她。
  “啊!不行,不行,你帮我把经书默出来,这点要算进去。咱们扯平,扯平!”她大叫起来。
  “没……没关系的,呃……小小……不,姑娘,事出突然,在下全给弄糊涂了。那日拦住在下车子的两位大爷,所寻的姑娘是否就……是否就是……”松吟突地回过神来,忙问。
  “就是我。”她没否认,把话接了。
  松吟发出介于惊吓和喷气之间的声音,原来他所抱存的一点儿残余希望就此落空。
  唉!他完了,他真的完了!人家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闺女,这下他非负责不可!
  在他们士大夫的观念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节操来得重要。这女孩天真无邪,哪知他的忡仲忧心;但他又无法解释,这男人、女人的……唉,一团乱!
  “你……不应该这样……”他像是给谁捏住了喉咙,发声困难。“姑……姑娘家名……名节最……最重要,你实……实在不应该随便……随便上我……”
  “上你?”
  “不是上我,是上我的车!”松吟大声地叫出来,不解她的语气怎能如此正经,却又隐含暧昧地想误导他?
  早在他结结巴巴表述“……”的时候,晓恩便皱起了眉头,跟这呆子跟了两天,也从没见他这么难伺候过。“那请问阁下,你说该怎么办呢?咱们做都做了。”她说了两句之后,脸色也变得不高兴。
  什么叫“做都做了”?松吟急得脸色通红,他心虚地左顾右盼。柜台上的店伙计拿着餐盘半遮脸,撑着下颚居然听得津津有味,见他转头望来,竟暧昧地对他投以一笑。
  “公子,你要负责喔!小的不会说出去的。”店伙计还颇义气地说。
  “是啊!这小姑娘人很好,我愿意帮你们的忙!”那掌柜的感激晓恩为他的店免却了一场灾难,也很热情地拍胸脯保证。
  老天爷!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他扛不起这个罪名!
  松吟对他们不满地挥挥袖,烧红着脸,低声想点醒晓恩:“我……姑娘,在下不是那个意思,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那天晚上我吵了你吗?那你应该之前就跟我说,何必到了这会儿才跟我翻旧帐?”晓恩不明白对方干嘛这么别扭?仍是一脸的理直气壮,依旧大声地质问他。
  “在下……在下……”她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天啊!这可是她的名节,又不是他的,松吟懊恼地想。
  “停!”她手叉着腰,不高兴地朝他跨进一步。愿老天爷赐给她足够的耐性,真受够了这些读书人;还好侯老爹不是这个样儿,要不然没被阿爹吼死,也给她踹下山去了。
  晓恩存心逗他,这位姓萧的越退后,她就越往他身子逼进,直到自己与他仅仅一指之遥。
  松吟发誓,如果这姑娘再逼进一步,他会翻身跳上桌子。好大胆的行径!但看到自己的窘状,他也不禁摇头苦笑,亏他还曾进出宫里不下数十次,就是面对那朝中大臣皆闻风丧胆的王公公也没这般窝囊过,没想到这回却栽在……
  “姑……姑娘,在下……”他说起话来还是结结巴巴地。
  晓恩将手掌平贴在自己的头顶上,朝萧松吟的脖子滑过去,接着又比一比萧松吟。她极尽夸张地叹了口气:“唉!我只长到你这里耶,不要在下、在下的喊了,存心侮辱人家比你矮是吗?”
  “在……在下不是,呃……”见她竖起眉毛,松吟急忙改口:“小生绝无此意,姑娘言重了。”
  又是一阵跺脚兼咒骂,晓恩简直被这个不知变通的笨蛋气死了。
  “说呀!”晓恩不耐烦地叩着桌子,见她的贴身手绢被他的手捏得死紧,她不客气地抽回来,转身就往外走去,边走还边咕哝:“难怪侯老爹说,天底下的读书人到头来都把书念到粪坑里去了,讲话臭兮兮地,恶心!”
  生平第一次,松吟被骂得愣在当场。他摸摸脸,想着方才经历的,可能只是一场怪梦;但是,看到那女孩白着脸又冲进来,他自我安慰的想法完全被粉碎。直到她没头没脑地扯住他乱摇,他才如梦初醒,恢复了神智。
  “喂!呆子,你没忘记我才救了你吧?做人要知恩图报,要不然就无异于禽兽了。我救你可是流血、流汗,比不上你动动嘴皮子背《道德经》,所以你还是欠我,你懂了吗?我说得很有道理对不对?”晓恩慌张地大喊,灵活的大眼直瞄着外头。
  老天爷!她早该想到的,小哥绝不是会轻易死心的那种人,要不是她在巷口先探了探头,看到“追风”那匹马,压根儿忘了还有这号人物在等着把她抓回去!
  她忽然贴得这么近,松吟脑子早昏沉了一半,嘴里姑娘、姑娘地嗫嚅半晌,却喊不出口。看在老天的分上,原谅他这一次!那张未施脂粉的脸蛋简直毫无暇疵;松吟心里念着镇定、镇定,眼睛却被锁在那光采流动的翦翦秋水中,不可自拔。
  晓恩见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气得在原地猛跺脚。“喂!呆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讲话?”她提起身子,靠在松吟耳畔,学她父亲闻名江湖的吼声大喊。
  “听……听到了,姑娘有难,在下……呃……小生怎能见死……”喔!斐贞吾妻,汝若地下有知,定要原谅为夫脑海中的下流念头。萧松吟踉跄地退了几步,连连摇手要晓恩别再靠过来。
  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还傻傻地望着她呢!晓恩气愤得重重挥去一掌,总算打醒了这呆子。
  “姑娘要在下……呃……要我怎么着?”萧松吟讪笑。
  她狠狠地拍了他肩头一下,截断他嘴里嘟囔的一些废话:“闭嘴!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喔!我怎么这么白痴?”她大力拍一下额头,气急败坏地咒念:“我不说你当然不知道。书生,你给我听好,我叫晓恩,不是小小,是晓恩,知恩图报的那个晓恩。我现在说了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就是要你‘晓恩图报’!”然后她一回头,瞪着忽然假装开始忙碌不已的掌柜和伙计,甜蜜蜜地—笑:“喂!掌柜的,一会儿要有人问起来,你知道怎么做吗?”
  “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掌柜白了脸,捋袖遮着眼,迅速地缩到柜子底下去。
  晓恩有如惊弓之鸟,早拉着萧松吟冲进后院的厢房。
  小韬两眼直瞪着前方,这口把恩恩带回山寨反成了一件苦差事。早知道在山寨下就该拧住她们俩的耳朵,要不就应该连捆带绑地把她们一路踢回山去。他真错估了恩恩,这丫头一拗起来,比他想像中的还厉害!这会儿让她这么一跑,竟让这小妮子给钻出了中州地界。
  至少他确定现在她人已不在中州,要不然倾卜家山的力量,是不会找不着的。
  都已经过了两天,却没任何消息,他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一路追到这座城镇,熙熙攘攘的全是黑压压的人头,该死!要他怎么找?
  要不是在东门口撞上几个穿得人模人样,却像猴子般吱吱呀呀地,连话都说不全的软货色,他是连个谱都没有;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个逼他们抄抄写写的女孩一定是晓恩。
  想像着晓恩那副逼人写字的样子,小韬不禁要大笑出声;但立刻便收敛住,严厉地想着如果逮到那妮子,他一定会把她吊起来狠狠抽一顿鞭子。
  她真的把他逼火了!
  他冷着脸高高地坐在马背上看着眼前匆忙疾走的人群,身下的“追风‘显然不习惯处在这种人声鼎沸的热闹中,费了他好一番功夫才制住它的乱踢、乱嘶。
  可恶!他无意识地喃喃诅咒一声,下马将“追风”牵至巷内,四处打量,看到那间掩着门的客栈,他再也掩不住得意地笑了。
  那些软脚货说的客栈应该就是这了!哪有店家在傍晚时还关着门?恩恩,看你这回能往哪跑?
  房门被他猛然推开时,他看见一名斯文俊秀的书生正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披着藏青色的大衫,一手还拈着干净白布掩着下巴。
  萧松吟对小韬的闯入表现得很惊异,却没说什么,只对小韬拱拱手,发红着脸,哑着声音说:“这位兄台,不知有何贵干?”
  小韬扫过房间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连瞄都没瞄他一眼,阴沉的脸色足以吓跑妖魔鬼怪。该死!这是最后一间房子,竟还是找不到晓恩。难道她练就了奇门适甲,整个人凭空消失?
  “兄台不发一语闯入房间,似乎与礼数不合。”松吟微愠,眉宇淡淡起了怒意,语气上却因为心虚而打了折扣。
  会在这里吗?晓恩不像浣丫头,她应该不会跟书生在一起的。小韬想着,转头注视这温文男子半晌,才抱拳示礼。
  “恕在下失礼,刚才我听闻一名女子在此滋扰生事,在下是来带她回去的。”
  “女……女子?”书生挑挑眉,发红的脸立时别扭起来,想挪动身子,但立刻又停住。
  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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