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之夜·火之镇魂歌-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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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在！”随着洪钟般的声音，一个人影大步流星地走入议事厅中。大臣们惊讶地发现，麒麟穿着一身标准的戎装。而按照梦之国相关的礼仪规定，即便是边关大将，进见元首时也应着礼服。



“麒麟，你说说吧。”陆锋的声音很冷。



麒麟单膝下跪：“臣看错了狼牙，荐他入中枢为官，是臣举措失当，请元首责罚！”



陆锋并不看他：“狼牙这一年来，频繁进出王都，你又负责王都治安。此事你可知道？”



“臣知道。但臣认为他是总参赞，进出王都并不应有所限制。”



“哼！”陆锋的怒火忽然发作，他抓起笔在桌上的白纸上重重地写着了起来，边写边大声怒喝：“你！推荐佞人，无识人之明！你！玩忽职守，放走要犯，致有今日之祸！你！懦弱无能，不堪大任！今天这危急局势，你是罪魁祸首！”



厅上死一般的寂静。随后，麒麟清冽的声音毫无颤抖地响起：“臣，知罪。”



“知罪就好。”陆锋拿起那张笔迹剑拔弩张的纸，“凭这些罪名，把你枭首示众也不为过！但是。”他慢慢地冷笑，将那张纸撕成碎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临阵之时却斩大将，犹如自断一臂，不过令亲者痛，仇者快。



麒麟，我仍一如既往地信任你。传令，麒麟削去关东候，暂统除吉芬地区以外的全国兵马，进击叛逆！”



麒麟行礼：“是。”



那是关东泪眼麒麟儿一次真正的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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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国３３年，仲夏，狼牙在南方造出的不死大军首次与上将军麒麟正面交锋，被打得大败。只是，狼牙并未现身。



“奇怪，不死生物毫无智慧可言。作为这数万大不死大军的唯一统帅，狼牙没有理由不在军中指挥。”麒麟并未为这次局部胜利感到高兴，相反，他的疑虑更加深了。



“唯一的解释，是有比指挥大军更重要的事情，让他离开了。”麒麟不安地扣着手指，“那么，会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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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兽人村。



“哎呀，那个咒术师又来了！”



“他杀了几百个战士！”



“救命！快跑啊！”



狼牙依然裹在黑斗篷中，一如他上次来到这里时一样，散发着冷冷的杀气。



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边不再是几千人类的精锐士兵，而是十几个精英级别的邪骸战士长。



邪骸战士长是不死大军中极高等的兵种，数量特别稀少。它们是死灵骑士的亲卫，本身具有一定的智慧，对其他的不死生物则有支配权力。



狼牙依靠这些邪骸战士长，杀了几百个兽人战士，一路杀入兽人村。



“唉，兽人酋长死了，难道就没有可以与我匹敌的人了吗？”狼牙叹了口气。往事历历在目，如今麒麟却已成为与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



他走到被封闭的兽人洞窟前，慢慢拉开了锈住的门。



才过四年，这扇吞噬生命、释放死亡的大门，便再度开启。



“出来吧，我的战士们……释放你们的愤怒、满足你们欲望的时候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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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月，兽人不死大军突然在监视古城的梦之国军队背后出现，只交一阵，便将五万大军打得魂飞胆丧、节节败退。古莱拼死突出重围，连忙将此消息报告给陆锋。



陆锋阅完告急信后，拍案大骂：“将领无能！丧兵辱国！两员大将竟连区区一个狼牙都捉不住，反而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立刻命麒麟率南方二十万讨伐军回师，同时命古莱严加防御，无论如何不可放兽人不死大军东破龙斯莱尔，造成两路敌人会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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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从普隆德拉发来的一封又一封告急信，麒麟双眉紧缩。



“陆锋元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就中了狼牙的计了啊！”麒麟望着桌上的军用地图，“我军只是在此局部胜利，打散了不死军队。但它们的实力并未遭受太大的损伤，若现在我军掉头北向，它们立刻就会冒出来，跟着我们穷追猛打！到时候我与古莱虽然会师，却也陷入了两路不死大军的东西合围之中！”



思虑半晌，麒麟最终遵从了元首的命令。他让大军拔营，缓缓西进，自己亲带精兵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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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营的第一天，麒麟所在的后队便迎接了八次追击。虽只是小股部队，但却几乎从不间断。麒麟奋力击退不死生物，自己部队也有所伤亡。更糟的是，部队因为这持续不断的骚扰，而被迫放慢了行军速度。



第二天，攻击更加密集。麒麟的部队挡住了大部分敌人，但还是有一部分行动迅捷的白幽灵，利用伪装躲过人类殿后军队的侦察，冲入了运送粮草辎重的后军，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就在同一天，麒麟又收到了陆锋发来的催促信。信中说，古莱在龙斯莱尔要塞以西设下三道封锁线，不料都被狼牙率军突破。兽人不死大军凶悍非常，再加上狼牙的咒术作祟，人类士兵完全无力抵挡，龙斯莱尔局势已是危如累卵。



第三天，不死大军聚集力量，在一日之内发动了三次大规模攻势，上万的僵尸、妖道一起冲过来，麒麟那疲惫不堪的小队根本挡不住。在这洪流之中，再强的人也只有自保。仅这一天，梦之国士兵的损失便达数千，其余各方面损失更是不轻。



第四天，军队总算到达苏克拉特沙漠东缘的一座小城，稍事休整。麒麟又另外挑选了一千精兵殿后。



就在当天夜里，不死大军就杀到了，并与驻扎在城外的梦之国军队爆发激战。军队抵挡不住不死大军如潮的攻势，退入城中。至清晨，整座小城都已被包围了。



麒麟下令全军丢弃辎重，每人携带七天的口粮，准备强行突围后急行军到达龙斯莱尔。



当大部队突围而走时，身后的小城已是人间地狱。无辜的居民惨遭杀戮，而且立刻站起来成为不死大军的一员。



麒麟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心中默念：“对不起了，战争，总是要有伤亡的。狼牙，这笔帐，要向你清算！”



急行军七天后，士卒都狼狈不堪，因度过沙漠而导致的非战斗减员也十分严重。不过，这几天的急行军，似乎也甩掉了一直阴魂不散尾随在后的不死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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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西方的兽人不死大军已经昼夜攻打龙斯莱尔要塞多日。陆锋暴跳如雷，急命古莱严整部队，死守龙斯莱尔。但事实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士兵要面对无边无际的不死大军，面对散发着恶臭、口中发出呓语、骨头咔咔作响的亡灵，甚至要面对自己刚刚倒下的战友，不立即逃跑已经很不错了，又何来斗志呢。



当麒麟部队赶到龙斯莱尔要塞以东地区时，部队已锐减至十三万。而此时传来了更坏的消息——龙斯莱尔城破。



麒麟死死地盯着作战地图，最终颓然坐倒。



“我们根本就没有甩开身后的不死大军，这是狼牙蓄意安排的。那个人，他真的能把什么都算计到吗……我们被两支不死大军合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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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月初，麒麟所部在首都普隆德拉以西不足千里的地方，被不死大军合围。那是最为恐怖的一天，士兵们清晨起身时，看到的是营地外围黑压压的不死大军。



“叫狼牙出来见我！”麒麟发狂般地骑马冲到不死大军面前，徒劳地大叫。



寂静……没有回应。



麒麟看着那些木然的不死生物的面孔，忽然心中一阵恶寒。



“狼牙不在这里！”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狼牙他……去攻普隆德拉了！”



“叫兔崽子们全都跟着我突围！去救国都！快！”麒麟转过头对着自己的部队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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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战第一天，不死大军便展现了惊人的战斗力。这些不死生物没有疲劳、没有恐惧，一个死了，旁边的两个就一起拥过来。而且，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几十个不死生物挤在一起，如同一个大雪球滚向一个人类士兵。即便麒麟武艺高超，左冲右突，却也冲不出去。



而且，麒麟发觉这些不死生物相当有默契，总是在他冲锋的方向上安排最为雄厚的兵力，阻止他的突围。但另一方面，他也发觉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他的军队退回自己的营区，不死大军也从来都不主动攻过来，就只是这么围着他。



“可恶！”麒麟本能地感觉其中必有蹊跷，但他已无暇去想那么多了。事实很明显——自己的部队没有粮食，没有伤药，被围下去只有死。而且，此时王都普隆德拉肯定也已受到了攻击，而古莱的军队却也同样被困在龙斯莱尔附近。以王都的局势，既无雄兵，又无良将，更无军粮，又能支持得了多久？



这是继狂彪叛乱之后，梦之国所面临的最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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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麒麟率军疯狂地发动冲锋，意图敲开包围圈。但不死大军的守卫，如同它们的进攻一样强悍。麒麟向对方发起的进攻，犹如惊涛骇浪拍上礁石，每一次都被打得粉碎。



转眼间，被围已经六天，麒麟军中弹尽粮绝，连战马都快杀光了。麒麟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该开始吃人了。不用等不死大军发动总攻，他这仅存的五万人马就将全军覆没。



“明天，将是最后的一战，不成功，则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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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王都普隆德拉的议事厅中。



“元首，不死大军围城已快一星期了，臣恳求元首，走吧！”御用文人首领、同时也是陆锋最近任命的文教司大臣克来伯，和财务大臣华尔，一同恳求陆锋。



“走？”陆锋拂袖，“走到哪去？告诉你们，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里，与普隆德拉共存亡！”他坐下来，心烦意乱地翻了翻文件，又问道，“各地军队怎么样了？”



“元首……”华尔小声答道，“吉芬被不死大军围困已经快两个月了，由于龙斯莱尔以西已完全被封锁，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吉芬情况如何，白安国总督是死是生。不过最近古城也趁机出兵，吉芬恐怕凶多吉少……”



“房无明呢？”



梦之国刺客精英房无明，最早只是受雇于陆锋，执行一些秘密任务。但被陆锋折服，最终甘愿入朝为臣，成为梦之国专司情报和暗杀工作的密探首领。他虽没有正式的身份，却深得陆锋信任。前几日，他自告奋勇，要独身杀出重围前往斐扬和爱尔贝塔搬救兵。



“房大人出发之后，音信全无，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冲出重围……只怕……”克来伯犹豫了一下，说道，“只怕不是被杀，就是被擒了。”



“胡说！房无明武功盖世，不在麒麟之下！”陆锋眉头紧锁，他自己心中也深知，即便是麒麟，在这种情况下都很难全身突围。



最后，陆锋还是极为不悦地问道：“麒麟和古莱呢？两员大将为何都不来勤王？”



“古莱将军先是被不死大军围困，又被古城军队拖住，在龙斯莱尔附近与敌军缠斗，始终无法东进。麒麟将军……被困已一个星期，仍然杳无音信，只怕已经殉国了……”又是克来伯回答。



“一派胡言！你除了会做些悲观的估计，还会什么？！”陆锋勃然大怒，“你们等着吧，他们一定会来的！”



这时，外面一阵骚乱，一员将官跑了进来：“元首！不死军队又开始攻城了！”



陆锋怒斥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让士兵迎敌啊！”



“元首，已经没有士兵了……”



“什么！”不仅陆锋，厅中另两个大臣也是惊骇至极。



但陆锋毕竟不是凡人，马上便控制住了情绪：“征召百姓入伍，登城御敌！”



“元首，百姓无一人愿意入伍……”



“为什么？！”陆锋又是一惊。



“因为……前些天便有将领强征百姓入伍，还说每人每天发五千赞尼，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奖励，军队连军饷都发不出，上哪给百姓钱财。所以，现在没有一个人愿意入伍了。”



“混帐！”陆锋拍案而起。



不死大军从来不收俘虏，或者说——只收死人作俘虏。这些百姓也太不知好歹，哪怕是为了身家性命也该拼死一战，结果却因利益得失，不肯守城，这如何不令陆锋气恼？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陆锋略一思虑，说道：“你去传令，将那些诈用百姓的将领，都给我斩了！”



“元首，他们都已战死了……”



“哦，也好，省了军法从事。”陆锋说得轻描淡写，心中却是涌起无限惆怅。



难道，这城注定守不住了？



半晌，陆锋长叹一声：“原来，到头来，还是要我亲自出马，保家卫国啊！”



两个大臣一惊，跪在地上的将领却镇定自若：“臣愿随元首出战。”



“好！”陆锋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你叫什么名字？”



“原麒麟将军副将，车凌飞。”



“车凌飞。”陆锋平静地说道，“现在本元首任命你为中将军，总领普隆德拉卫戍事务。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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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挥舞镰戟，左冲右突，追随他的士兵却越来越少。最终，麒麟砍倒一个兽人腐尸，杀出了重围。



终于杀出来了！麒麟心中一阵激动。



“兄弟们……”他转过头想对部下说什么，却愣住了。



他回头看到的，只有狰狞的不死生物的面孔，再无一个人类活着。



南下时的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麒麟悲愤地吼了一声，猛催战马，逃离不死大军的追击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