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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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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侧卧在地,一身碧衫,墨玉般微鬈的长发铺将开来,只见得半张侧脸,肤色极白,发出淡淡光晕,颊上却极惹眼的一片晕红,神态安详,仿佛好梦正酣,那长长的睫毛犹自微微颤动。
可是那三十三天最晶莹的白雪也没有这么炫目,那九重云霄最绚烂的红霞也没有这么醉人。
他瞧着那人,怔怔发呆,心里胡思乱想:这是哪里的仙人?为什么瑶池盛会时,如来亲临,神佛齐聚,却从未见过这人。可这般圣姿神骨,定是道行高深,位列上仙。可若真是上仙,又怎会同我一般昏倒在此?……是了,定是这身皮裘护了我。看他双颊冻得通红,可莫要像我这样发了烧。
想到此,急忙脱下身上皮裘。顿时寒意侵袭,如裂骨之痛。可他咬牙强忍,单膝跪下,凑近那人,将皮裘围上。手刚触到那人肩头,被外物所感,那人竟忽然间醒了过来,脸一转,双眼睁开,与他正是四目相对。
这一睁眼,当真如佛光耀目,雷霆震顶,他呼吸心跳一骨脑不知抛到几重天外去了,脚一软,顺势坐倒在地。
原以为那朵碧莲已是三界至美,此刻方知碧莲毕竟无知无识,又怎会眸流光,颊溢彩?
那双眸,幽黑摄人,光华流转,看进去,便仿佛刹那间历尽三界繁华,魂销神醉,醒后方知此生原不过幻梦一场,只剩天地苍茫,无尽寂寥。
那人乍醒,便见他的脸相距咫尺,也不由得一怔。然这一怔也不过刹那,便猛地弹起身来,飘然退后数丈之远,皮裘也随之落地。那面貌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可一身风华,却仿佛凝万年岁月之醇厚。清绝如莲的脸庞上红晕依旧,却并无半分表情,淡淡扫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他这才回过神,急道:“等一下!”
那人却恍若未闻。只是脚步似乎有些不稳。他拾起皮裘追上去道:“这里冷得紧,你在地上睡了一夜,脸上通红脚步虚浮,已有风寒症状,不披上这皮裘,病情加重可大大不妙!”
那人骤然转身。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人如莲,孤高绝世,漠然无情,纵然近在咫尺,也仿佛远在天涯,教人不敢逼视,不得接近。那人长袖一扬,一股劲风将他托起,转眼间已跌落在荒径入口,他第一次醒来的地方。
这么说,那第一日便是这仙人救了他么?难道是守护碧湖的仙人么?既如此,便不可能畏惧碧湖之寒,却又为何晕倒湖畔?
他呆坐在地,如痴如醉。
回到花果司,便向红衣红叶探问,那瑶池盛会上,可有不曾出席的仙人?二人数出几个职位最低的掌事职司,却均不可能是那碧衫仙人。
昨日一夜受冻,今日又脱下皮裘,他病得越发严重。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红衣红叶急忙去请来天医功曹,一番诊断却也只得了个风寒着凉的结果,度了仙气与他暂压内寒,这才悠悠醒转。红叶急问他着了什么魔障,为什么翻来覆去只是叫“惜朝”两个字?他苦笑道:“天界哪还能有什么魔障?”
红叶皱眉道:“那些上仙的事轮不到我们知晓,但我记得,三百年前,二十八宿之首的亢金星官,便曾因心魔作祟,大闹灵霄宝殿,终毙于阶前,五千年道行尽废,只得一点元神被罚永堕畜牲道,永世不得成|人升天。据说便是因为误闯禁地所致……”她脸色发白,显然对当年景象犹自心悸。
他好奇问道:“什么禁地?那亢金星官着了什么魔?”红叶咬着唇,任他软语相求,只是不说。一边红衣看不过眼,哼了一声道:“小丫头当年看那亢金星官英俊潇洒,天天只跟我念叨,结果被后来那一场乱子吓住了。反正我跟你说,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跑。别以为天庭就处处平安。一旦惹出什么乱子,下场便和那亢金龙一样。”
他笑嘻嘻地道:“你们不说什么禁地,我便闯了也不知道。你不说那亢金星官究竟闹了什么事儿,又怎么能做我前车之鉴?”
红衣被他说了个语塞,翻了个白眼道:“亢金龙死的时候我还在侍奉观音娘娘,你让红叶说罢。”红叶给两人这么一逼,也只得慢慢道来。
“——三百年前,我刚刚得道成仙,什么也不懂。第一次看到亢金星官的时候,他斜倚在一株桃花树下,冲我微微一笑,笑容说不出有多么迷人。”她忽然瞧了他一眼,顿了顿,道:“就像你一样。不过……他没有酒窝。”
红衣揶揄道:“难怪,自从七少做了花果司,也不见你再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倒是没事就瞅着七少发呆。”红叶脸一沉,正要反驳,他忙道:“红叶姐姐莫睬他,我只想听你说故事呢。”这回倒轮到红衣噘嘴了。
红叶继续道:“我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他。可是每见到他一次,他的笑容就少几分,神色也憔悴几分。……直到那日,他忽然冲上灵霄宝殿,说是愿以五千年道行相换,永堕轮回,向玉帝求一件宝物。问他求什么,他说求一朵碧莲。”
他悚然一惊,背后起了一层冷汗。碧莲,碧莲,那一定是惜朝了!
红叶没发觉他脸上变色,仍道:“当时那些上仙一个个脸色大变。我不知道为什么,可也觉得气氛紧张得可怕。他们说他魔迷心窍,玷污圣地,辱及佛祖,要将他拿下。他便和天兵天将打了起来。他一脸如痴如狂的模样,大叫着若早知仙界这般无情,他宁可在下界做一只自在翱翔的鹰,也不要修炼成仙。他本是二十八宿之首,天界最神勇的武将之一,这时突然发起狂来,因二郎真君当时不在天界,居然没人收服得了他。灵霄宝殿被他打得一塌糊涂,可后来……后来……”
他见红叶脸色变幻不定,欲言又止,催问道:“后来什么?”
“后来,太白金星去请了一个仙人来。……我永远都忘不了当年,他从殿门外一步步慢慢走进来的那一幕。亢金星官看见他,便忽然住了手。所有的人都住了手,都看着他慢慢走进来。他穿了一身绿色的衣衫,生得比天庭里所有的神仙都好看,可是一点表情也没有,教人心里怪害怕的。他走到亢金星官面前时,亢金星官满脸都是惊喜的光芒,笑着说:‘你来了?’可那个人却冷冰冰地说:‘你愿永堕轮回,你愿做一只鹰,便遂了你的愿,永世都做鹰罢!’就看见他袖子一扬,银光闪过,亢金星官当即便被割断了颈子。死时嘴角的笑容还没消去……那个人看也不多看一眼,便转身走了。连玉帝在后面谢他现身除害,他都没理睬。他眉间全是煞气,我不敢看他的脸,就看见他手里那柄银色的小斧上沾了亢金星官的血,一滴滴的,就那么滴了一路。——可我不知道他是谁,只怕整个天界也没几人知道。”
他听得冷汗涔涔而下。定是碧湖那个碧衫仙人。那人这么狠的么?果然不愧是上仙。下次去看惜朝时,可要提防着一点。那亢金星官想必是一片欢喜地盼到那人来,却没料那人如此无情,痛下杀手……想必是死也不瞑目的罢。
红叶忽然疑道:“你……你没闯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罢?”他连忙否认。这要是认了,大约离亢金星官的下场也不远了。
虽然有了惊心动魄的前车之鉴,要他一日不去碧湖却是不能的。
远远地便闻得碧湖仍如那日般满湖酒香,至今仍未消散,不由暗赞这仙人醉端的是好酒。碧莲仍无光华,湖畔却有一人背向负手而立,碧衫当风,衣袂飘扬,云雾缭绕,遥不可触。
他咳了一声,道:“在下花果司七少,因仰慕碧莲之美,日日前来看望,绝无恶意,还望仙人勿要见怪。”
那人仿佛全然不觉,仍自独立,一动不动。他几番重复,仍不得一点回应。他知是那人根本不屑理睬,也不介意,径自坐下赏莲。却是无法集中精神:碧莲的光华已为那人所夺,他的眼光却也自那人身上移开不得。与碧莲间老友般的闲聊,有那人在时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真是坐也不安,立也不安。终于还是壮了胆,走到那人身后作揖道:“那日冒犯了仙人,七少在此赔罪了。”
那人往前迈了一步,离他稍远,仍不发一言。
也罢,看莲是看,看人也是看。他退后几步,道:“尊驾气宇不凡,令我见之忘俗,难舍难离,在此冒犯了。”
那人便如碧莲一般,傲然独立,任时间流逝,却只是一动不动。他只得见一个背影,却无论如何不舍离去。
如是,不知多少时辰过去,那人终于不耐,转身扬袖,劲风又将他送回小径上。
他一夜辗转难眠,念念不忘。第二日索性瞒了红衣红叶,怀揣了吃喝被褥,搬了过来。
一日下来,那人仍是静静站在那里,任他在身后絮叨:“……仙人,为何之前从未见你出现?你日夜在此独一湖莲与鱼相伴,想必也寂寞的紧罢?是出去游玩一趟方回来么?可你一天就这么站着不累么?对了,你是上仙,道行比我高深多了,当然是不累的。可你住在哪里呢?这满天神仙都有宫殿,为什么你没有呢?”这句话话音刚落,那人猛地转过身来。他倒吓了一跳。
只见那人本无半分表情的脸上,竟似乎有了一丝怒意。忽开口道:“我的住处,已被你污了,怎么住得?”声音如金振玉鸣,虽是动听,却是寒意慑人。
他吃了一惊,道:“被我污了?我……我只是在这湖畔呆得久了些,却不敢踏足仙人的居所,便见也不得一见,怎会污了它?”
那人不愿再与他言语,背转身,席地而坐,垂首仿佛睡去。他也累了,昏昏睡去。
早上醒来时,那仙人已重又负手而立。他自觉毁了仙人居所,万般愧疚不安,只得提议:“是我无知,污了仙人居所,难辞其咎。仙人可愿移驾随我住到花果司去。地方虽陋,总好过席地而眠。”
那人冷哼一声,不答。如此又过一日。
他只隔日回趟花果司以免红衣红叶生疑,平时就只在碧湖看着那人背影,那人从不与他交谈,这几日却也过得飞快。
哪知再一日等他到得碧湖,湖畔却不见了那人身影。他满怀期待骤然落空,一颗心不由茫然不知所依。那朵碧莲倒是恢复了光华笼罩,细看之下,苞尖竟微微绽放。
他大是欣喜,第二日便携了仙人醉来庆贺。捧酒遥祝道:“惜朝惜朝,本以为你万年闭心,不肯令我一见芳华。不料你竟懂我心意。我活了一千二百年,朋友遍天下,唯独你一个,从来不曾和我说一句话。可也奇怪,我却什么心事都同你说,我却……只将你当作——知音。”
碧莲忽然大焕霞彩,满湖红莲绿叶摇动、暗香氤氲间,花苞又微微绽开些许。
他大喜道:“惜朝,我就知道你什么都明白。来,干了这一杯!”便欲将酒倾入湖中。
忽然听得一声喝:“住手!”转眼一望,竟是那碧衫仙人,不知如何无声无息瞬间来到。望去时,满湖光辉竟又集于那人一身,面沉如水,眸光凌厉。他怔住。半晌方道:“仙人请勿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想让莲兄一尝美酒,这仙人醉可是天庭第一的佳酿,玉帝把它当宝贝似的珍藏。仙人可要尝一口试试?”便将酒杯捧向那人面前。
那人长眉一皱,滑开一步,避之犹恐不及。他奇道:“你不喜欢么?”
那人眉尖蹙起,双唇紧抿,似在抑住怒气,半晌方道:“这湖好容易净了,你再污了它,我又没处住了。”
他愣住:“这湖……这湖……你住在这湖里?”看看那湖中碧莲,再看看眼前这碧衫仙人,顿时恍然大悟——
“你、你、你便是惜朝?!”
那人将眼光一侧,沉着脸不答。
他这才明白——“那日你不是晕倒,脸红腿软也不是着凉,而是……而是……而是被我灌醉了?!”因被他灌了一湖的酒,才现了人身,却醉倒湖畔,此后接连数日因碧湖酒香未散,怕再醉倒,才不得不以人身滞留在外……
原来这人便是他日夜盼望,能相对共醉的惜朝了……
他痴痴相望,不禁眉梢嘴角都带了笑。
那人——惜朝——听了他这一句“被我灌醉”,长眉一挑,回眸怒视;可与他那温柔含笑的双眸一相对,却又忽地移开目光,只冷冷道:“以后不要再倒酒了。”语调虽冷,却颇有一丝无奈之意。
他仿佛得了天大的彩头,乐得不知如何,只道:“惜朝,惜朝,果真是你,惜朝,惜朝,可真是佛祖许了我的愿望,让我见到你么?”这时早已忘却眼前这人便是红叶口中那寒煞无情的上仙,却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惜朝侧身避开,又向后滑开一丈,冷面看着他,大有戒备之意;唯双眸中神光离合,变幻不定。
他自觉失态,脸上微红,挠头笑道:“莫怪我唐突,我自小生长山林,天生的这个野豹性子。嗨,我那日许愿,盼能与你相对共醉,哪知你却是个一喝便醉的。可是无妨,能天天这么看着你,陪着你,我便心满意足了。”
惜朝哼了一声,冷然道:“那你便看罢!”一甩袖,又背过身去。
他便忽然想起红叶所转述的——“你愿永堕轮回,你愿做一只鹰,便遂了你的愿,永世都做鹰罢!”只怕那时的亢金星官,并不像众人以为的那般死不瞑目罢——他心心念念惦记的那个人,亲自遂了他化鹰的心愿,他死时不还嘴角带着笑么?
三 情真
自得了惜朝那一句“那你便看罢”,他便如得了圣旨纶音般,每日价只是笑吟吟看个不够。惜朝却自负手立定,置外物如罔闻。他也不多求,只怕哪日惜朝又化为碧莲躲入碧湖,那可见不着了。
这日正喂碧湖中的游鱼,一边笑嘻嘻地道:“鱼儿鱼儿,那日我将半坛仙人醉倒入湖中,可把你们都灌醉了吧?嘿嘿,不知你们的酒量如何?”说到此心下大觉有趣,忍不住转头去看惜朝。惜朝却亦正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惜朝眼中两道怒火隔空烧将过来,烧得他脸也热了,挠头陪笑道:“我只是想起人间有一道名菜唤作‘杜鹃醉鱼’,是我生平最爱,不知惜朝可曾尝过?”
惜朝收回目光,冷冷道:“不曾。”
他便笑道:“真是可惜,那杜鹃醉鱼可是色鲜味美,想起来都流口水,惜朝,有机会随我下界去一尝新鲜吧?”
惜朝眉头一皱,微露嫌恶之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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