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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流韶·风月连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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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长松了一口气,支撑起疲惫的身体,循着哭声的方向走去。 
拐过一个堆满破碎门窗的十字路口,眼前赫然展开一片广大的墓地。 
荒烟凄迷,一块块石碑支离破碎,仿佛从黄土中伸出的一支支枯瘦的手臂,正茫然向天。更多的墓碑倒塌在地上,半掩入尘土,破败的棺木散落开去,宛如漂浮在黄尘之海上的一叶叶小舟,被野兽拨开的骸骨杂乱地堆积在石碑与棺木上,却是这死亡之海中,最孤独的乘客。 
黄土漫漫,在暮风中吹起波涛,无数尸骸相互枕藉,杂乱地连绵开去,再也看不到尽头,近处的骸骨还支离着,似乎要挣出死亡之海的束缚,远方的尸骸却仿佛已完全融入了昏黄的暮色中,与四周的废墟再也难分彼此。 
一座高大而洁白的墓室突兀地矗立滚滚黄尘之中。 
如果说那些支离的墓碑是这片死亡之海中的小舟,那么这块墓碑便是海洋上的巨舰。周围的一切渺小破败不过是为了衬托它的庄严。 
墓室足有三丈高,宛如一座巨石垒成的堡垒,正面有一座雕花门楣,一半埋入地底,另一半耸立在黄土中。而墓室顶端,一面巨大的石碑高耸入云,石碑上并无文字,却雕刻着两只互相缠绕的巨蛇,气势恢弘,在满天荒芜中,更显出一种悲怆的壮美。 
然而,这庄严的石碑却已极度倾斜,宛如巨舰上一截就要折断的巨大桅杆,在暮风中微微颤抖,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这昔日的庄严与今日的残败,悲壮的恢弘与随时崩催的危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漫天黄尘中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这也正是这座城池给人的印象。 
风雾凄迷,墓碑危如悬卵,一个白袍少年的身影正笼罩在墓碑巨大的阴影之下。 
他悬坐在墓室边缘,那袭宽大之极的白袍沿着他的足尖,从墓室门楣上徐徐垂下,几乎一直与地面的黄尘衔接。 
他的身形本已极为纤瘦修长,在长袍的衬托下,更让人产生出一种妖异的错觉——他的整个身体仿佛已化为那条长长的丝带,从高大的墓室悬垂而下。 
这几乎与墓碑上的蛇形雕饰有了诡异的相似。 
暮风吹起,他单薄的身形一如那摇摇欲坠的墓碑,在满天黄尘中瑟瑟颤抖。巨大的面具与他飞扬的银发一样,无限苍白,在天地一片昏黄中显得突兀而孤独。 
他默默注视自己的怀抱。 
那是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 
他紧紧抱着手中的婴儿,目光中有无尽的悲伤,仿佛是一个被遗弃在荒城中的孩子,正抱着手中最后的玩具。 
那一刻,他高高在上的身影是如此孤独,如此落寞,如此绝望。 
“重劫?”相思忍不住呼唤出声。 
那苍白的长发,宽大的白袍,通透的眸子,不是重劫又是谁? 
一时间,相思心中涌起了无尽的疑问,想要向他问个清楚。 
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又怎会出现在石碑之上? 
然而,还没待她开口,重劫一面轻轻安抚着哭泣的婴儿,一面将手指放在唇边,对相思做了个禁声的姿势。 
突然,他的目光抬起,眼中的忧伤与孤独瞬间消失,化为无尽的怨毒,牢牢盯住他脚下的那片墓地。 
他脚下的尘埃中,跪着一个少妇。她鬓发散乱满面泪痕,眼中尽是惶恐与绝望。她向前跪行了几步,将头重重地叩在墓碑上,声音早已嘶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她磕得极重,只几下额头就已青紫,眼泪在她污脏的脸上冲出道道痕迹:“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婴儿似乎听到了母亲的召唤,在重劫怀中哭得更加凶了。 
相思霍然明白,这个婴儿原来是重劫从这位母亲手中抢去的。看着少妇那绝望的脸,相思禁不住一阵怒意涌上心头,清喝道:“你疯了么?快放了孩子!” 
重劫突然哗的一挥袖,回过头来,通透的眼睛几乎完全被恶魔侵占。他一手悬在婴儿脖子上,沉声道:“再说一个字,我立刻杀了他!” 
相思一窒,清喝猝然顿住。她早就见识过重劫的喜怒无常,却没见过他如此邪恶的眼神。怕他真的伤害孩子,一时不敢出言。 
重劫将目光挪向那位正在叩头的母亲。他的语气又变得悠闲、从容,还带着一如既往的讥嘲:“你求我?” 
少妇愕然片刻,泪水又涌了出来,不住点头:“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重劫优雅地坐直了身体,纤长的手指在婴儿脸上滑过:“你为什么求我?” 
少妇更惊。为什么?他竟然问她为什么! 
她很想说:因为你抢走了我的孩子,却怕触怒眼前这个小恶魔,始终不敢出口。 
重劫缓缓整理着自己被暮风吹乱的长发,似乎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为什么你、荒城的人,你们总是求我,我像无所不能的神么?” 
少妇含泪望了他一眼,他纤瘦的身体簇拥在宽大的白袍中,宛如一个从符咒中走出来的白色妖精。 
但她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重劫注视着她,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或者说,你们虔诚的跪拜都是虚伪,你们奉我为神,不过是因为有求于我。在你们心中,我更像魔鬼?” 
少妇在他的目光下微微颤抖起来,哪里还有回答的勇气? 
重劫轻蔑地摊开手,做了个遗憾的姿势:“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求我?” 
少妇只觉一阵绝望从心头升起,她再次匍匐在石碑下,不住叩头,喉头颤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为了救回孩子,她愿意做任何事,但眼前这个恶魔根本不想让她做什么,他只是想欣赏她的绝望。她也知道自己的乞求、叩头都是徒劳,但她却已没有任何办法,只有额头传来的阵阵疼痛,能让她的心稍稍安宁。 
重劫看着她在黄土中挣扎,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良久,他轻轻叹息一声,道:“求不了我,只能求自己了……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试试么?” 
少妇立刻停止了叩头,抬起那张被鲜血沾污的脸,嘶声喊道:“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 
重劫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婴儿,眼中透出极为复杂的神情——怜悯、悲伤、嫉妒交织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他突然一拂袖,一道尘埃自少妇面前飞扬而起。 
墓碑根部的土地上,露出了七只白色的石罐。石罐上分别刻着七只形态各异的长蛇,唯一相同之处是,每一条长蛇都没有眼瞳。 
少妇在尘埃中咳嗽不止,重劫看着她,淡淡道:“这七只石罐里,装着七种剧毒之蛇。如果咬中你,便会让你承受一种炼狱之苦。冰封、火炙、蚁噬、车裂、陵迟……每一种都宛如重生重死,超越了人间的任何一种酷刑,也超越了你的想象。你要做的,便是将自己的手依次放入这些石罐里。” 
面具后,他苍白的唇际挑起一个极为阴沉的笑意,手指突然从婴儿手腕上划过。 
一缕鲜血宛如涓涓溪流,自婴儿柔嫩的肌肤中流出,沾湿了他苍白的衣衫。 
相思和少妇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婴儿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刺痛而放声大哭起来。 
重劫静静地看着少妇,声音变得无比温柔,充满诱惑:“如果,在孩子的血流干之前,你挨过了第七只石罐,还没有因痛苦而死去的话,我就放了他。” 
少妇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石罐。 
第一只石罐上刻着一条在火焰中舞蹈的蛇。长蛇身上遍布焦木般的裂纹,巨口张开,弯曲如弓的蛇牙上,一道粘稠的毒液正流淌而下。 
少妇并没有犹豫太久,因为孩子的哭声是如此撕心裂肺。 
她咬了咬牙,将手向石罐中探去。 
重劫抱着怀中的婴儿,坐在高高危台上,暮风扬起他如雪的长发,似乎已沉入了无尽回忆之中。 
相思再也忍不住,喝道:“住手!”砰的一声裂响,袖底石子裂风弹出,将石罐击得粉碎。 
一条火红的长蛇从碎屑中腾跳而出,蛇尾盘旋,蛇头直立而起,狰狞地向着少妇吐出红信,黏液沿着阔口点滴落下,发出咝咝的响声。 
相思一把将少妇拉到身后,对重劫喝道:“你快放了他们!” 
重劫抱着婴儿,并未看她,只淡淡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相思一时语塞。 
是的,武功尽失的她,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有什么资格保护别人? 
重劫微微一笑:“也不要想代替她受苦,因为她才是孩子的母亲,你,什么都不是。” 
他再不看她,转而对愣在当地的少妇摇了摇头:“罐子碎了,很遗憾,你没能完成我的考验。” 
他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风中飞舞的衣袍仿佛一朵浮云。浮云上那一缕血痕,却宛如雪地上盛开的寒梅,透着刻骨的残忍,却也透着惊心动魄的美艳。 
重劫轻轻举起婴儿:“这个选择也不错,明年你还会生下新的孩子,没必要为他受这样的苦。”言罢就要将孩子从丈余高的台阶上抛下。 
“不!”少妇发疯般的冲了过来,嘶声哭道:“不,不,他是唯一的!我不能失去他。” 
重劫止住了动作,冷冷看着她。他的目光中再无半点温度。 
少妇似乎明白了什么,回身跪在相思面前,哀告道:“求求你,不要再管我了,我愿意照他的话去做,我愿意……” 
相思也跪了下来,正要扶起她,那少妇突然向那条正流着毒涎的蛇扑了过去。 
相思想要拉开她,却已经晚了。 
那条等候已久的毒蛇如闪电般在少妇手背上印下一个深深的伤口。 
就在那一瞬间,少妇的身体宛如被雷电击重,几乎弹了起来,又重重落在地上。然后她喉中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 
而后她的哀嚎被剧烈的咳嗽代替。她仿佛身在浓烟之中,咳得鲜血都要呕出,她的指甲在喉头划出一道道深痕,仿佛要将喉咙撕开,才能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随后,她的身子又是一震,便在地上不住翻滚起来,仿佛周身正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相思愕然看着她,惊得说不出话。 
重劫淡淡的声音自墓室上传来:“每一种蛇毒,都能最真实地模拟炼狱的痛苦。她现在,正与全身焚于烈火的人承受同样的剧痛。”他突然抬头一笑:“不过,善良的天女,千万不要试图帮助她,因为这种痛苦亦幻亦真,你一碰她,她的皮肤便会成片脱落。” 
相思看着他,心中涌起无比的痛恨。 
这个人的残忍,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即便日曜那种恶人,也是因为有所求才会作恶,而重劫却不然。他对一切毫无所求,仅仅是制造并欣赏他人的痛苦,以此为乐。 
过了片刻,痛苦似乎渐渐消退,那少妇全身都被冷汗濡湿,虚弱得爬不起来了,她勉强从尘埃中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重劫。 
重劫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很好,还有六罐。只是下一种蛇毒带来的痛苦会是前面的一倍,你现在改变选择还来得及。” 
那少妇咬了咬牙,手足并用,向第二只石罐爬了过去。 
第十九章 宿夕朱颜成暮齿 
相思想要拉住她,却又止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重劫立身的墓室上。 
不到两丈,并不是不可及的距离,她内力虽然失去,轻功却并未受太大影响。 
少妇颤抖着,将已经青紫肿胀的手臂,强行塞入石罐。 
然而这一次,重劫望向她们的眼神并不快乐,反而十分阴沉忧郁,仿佛那刺骨的剧痛在那一瞬间也降临在他身上。 
孩子的鲜血从他衣衫浸下,点滴沾染了高大的墓室。 
就在这一瞬间,相思的身形红云般飞舞而起,她手中多了一枚细长的发簪,向着尚在沉思的重劫刺去。 
她体内所有内力都被封印,因此,这一刺所取的,是他的心脏。 
发簪上淬炼着可以让人麻痹的毒药。若这一刺能正中心脏,即便全无内力,也可以助她们脱险。 
重劫依旧怀抱婴儿,静静地站在暮风中,并没有躲避。 
就在发簪即将沾上他白袍的一瞬,相思突然觉得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一道白光,似乎仍在眼前,又似已经变换了位置。 
然后她的手腕一阵酸麻,已被重劫握住。 
重劫没有看她,顺势将她向前一带。她的身形完全无法停止,向墓室边缘冲了过去。 
眼看就要跌下高台,她的身形突然一滞,却已被他从后揽住了腰。 
他一手抱着婴儿,另一手紧紧控住她的腰,却故意将她大半个身子悬在高台外——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跌入黄土与骸骨之中。 
两人一时靠得无比亲密,相思几乎完全沦入他的怀中。她脸上一红,愤然就要挣扎。 
重劫却俯身在她耳边,轻轻道:“快看。” 
他伸手指处,正是在尘土中不断颤抖的少妇。 
那少妇用单薄的衣衫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不断颤抖,嘴唇却已完全发紫。 
她仿佛全身沦入了看不见的冰山深处。 
重劫注视着那可怜的少妇,在相思身后轻声叹道:“刀山火海,寒冰炼狱……看见了么,这就是母爱,多么伟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竟没有了惯有的讥诮,而显出一种深深的哀伤。 
相思一怔——难道这个恶魔也有被感动的时候?那么,他会提前放过这对母子么? 
重劫突然一笑:“我怎能忍心打断她。” 
他轻轻一指,点在相思肋下渊液穴上:“坐下来,好好欣赏。然后才会明白,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会有多痛。” 
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面具下的脸色陡然改变,声音也微微颤抖,似乎一瞬间,整个人都陷入了痛苦与悲伤的回忆中。 
他不再出言,端坐在高台上。默默看着那位母亲承受了七重炼狱之苦,默默看着怀中的婴儿脸色渐渐变为青紫。 
昏黄的暮色笼罩全城,他单薄的身体在倾斜的巨碑下显得那么渺小,那么苍白。 
他就仿佛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在阴暗的角落中玩着残忍游戏。 
正如孩子们将滚水灌入蚁穴,将爬虫撕裂肢解,将蚯蚓放在火上烤灼…… 
这是一种无所欲求的恶,一种单纯的残暴。 
第七次剧痛终于过去了,少妇喘息良久,才从尘土中抬起苍白的脸,怔怔地看着他。 
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重劫看了看怀中的婴儿,回头对相思叹息道:“游戏结束了。”他挥袖解开相思的穴道,挟着她从墓室上跃下。 
少妇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竟挣扎着站了起来,颤抖着向他伸出手。 
这只手肿胀污脏,五指的指甲都因挣扎而剥落,但手臂却依然完好,没有一处毒蛇的齿痕。 
七次撕心裂肺的剧痛,她只用一条手臂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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