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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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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说这么多话,说到这里,停了半晌,才接着道:“一个人若死了,还有什么魔法能将他拘禁得住?”

沈璧君沉默了半晌,突然紧紧拉住萧十一郎的手,道:“我们既然已没有希望,不如现在就死吧!”

“死”,无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件极痛苦的事。

但沈璧君说到“死”的时候,眼睛却变得分外明亮,脸上也起了种异样的红晕,“死”在她说来,竟像是件很值得兴奋的事。

她的头椅在萧十一郎的肩上,幽幽地道:“我不知道你怎想,但我却早已觉得,活着反而痛苦,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萧十一郎柔声道:“有时,死的确是一种解脱,但却不过是懦夫和弱者的解脱!何况——”他声音忽然变得很坚定,道:“现在还没有到死的时候,我们至少要先试试,究竟能不能逃出去?”

沈璧君道:“但那位庄主说的话也很有理,在别人眼中,我们已无异蝼蚁,只要用一块小石头,就能将我们压死。”

萧十一郎道:“要逃,自然不容易所以找必需先做好三件事。”

沈璧君道:“哪三件?”

萧十一郎道:“第一,我要等伤势好些。”

他笑了笑,接着道:“那位天公子显然不愿我死得太快,巳替我治过伤,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魔法?反正灵得很,我想再过几天,我的伤也许就会好了。”

沈璧君透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萧十一郎道:“第二,我得先找出破解他魔法的秘密。”

沈璧君道:“你认为那秘密真在这庄院中?你认为这件事他没有说谎?”

萧十一郎道:“每个人都有赌性,疯子尤其喜欢赌,所以他一定会故意留下个破绽,赌我们找不找得。”

沈璧君叹道:“我若能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魔法,就算死,也甘心了”萧十一郎道:“这的确是件令人猜不透、想不通的事,但无论什么秘密,迟早总有被揭穿的一日。”

沈璧君道:“还有第三件事呢?”

萧十一郎目光转到窗外,“你看到亭子里的那两个人了吗?”

方才的那一局残棋已终,两个老人正在喝着酒,聊着天,那朱衣老人拉着绿袍老人的手,拽着棋盘,显然是在邀他再着一盘。

输了棋的人,总是希望还有第二盘,直到他赢了时为止。

萧十一郎道:“我总觉得这两个老头子很特别。”

沈璧君道:“特别?”

萧十一郎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两人一定也是在江湖中绝迹已久的武林高人,而且比雷雨和龙飞骥还要可怕得多。”

沈璧君道:“所以,你想先查明他们两人究竟是谁?”

萧十一郎叹道:“我只希望他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两个人,否则,就只他们这一关,我们也许都无法闯过。”

忍耐。

沈璧君从小就学会了忍耐。

因为在她那个世界里,大家都认为女人第一件应该学会的事,就是忍耐,女人若不能忍耐,就是罪恶:所以沈璧君也觉得“忍耐”本就是女人的本份。

但后来她忽然觉得有很多事简直是无法忍耐了。

在这种地方,她简直连一天都过不下去。

现在,却已过了四五天了。

她并没有死,也没有发疯。

她这才知道忍耐原来是有目的、有条件的,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人们几乎能忍受一切。

尤其是女人。

因为大多数女人本就不是为自己而活的,而是为了她们心爱的人——为她的丈夫、为她的孩子。

这四五天来,沈璧君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又长大了许多。

这宅院儿,是正方形的,就和北京城里“四合院”格式一样,一进大门,穿过院子,就是厅。

厅后还有个院子,这种院子通常都叫“天井”。

天井两侧,是两排厢房。

后面一排屋子,被主人用来做自己和姬妾们的香闺和卧房。

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院落,是奴仆们的居处和厨房。

雷雨住在东面那座厢房里,他和他的两个“老婆”、四个丫环,一共占据了四间卧房和一间小厅。

剩下的两间,才是龙飞骥住的。

龙飞骥是个很奇怪的人,对女人没有兴趣,对酒也没兴趣,就喜欢吃,而且吃得非常多。

他吃东西的时候,既不问吃的是鸡是鸭?也不管好吃难吃,只是不停地将各种东西往肚子里塞。

最奇怪的是,他吃得越多,人反而越瘦。

西面的那排屋子,有五间是永远关着的,据说那两位神秘的老人就住在这五间屋子里。

但萧十一郎从未看到他们进去,也从未看到他们出来过。

萧十一郎和沈璧君就住在西厢剩下的那两间屋子里,一问是卧室,另一间就算是饭厅。

菜很精致,而且还有酒、酒很醇,也很多,多得足够可以灌醉七八个人。

醉,可以逃避很多事。

在这里,萧十一郎几乎很少看到一个完完全全的清醒的人。

这几天来,他已对这里的一切情况都很熟悉,主人的话不错,你只要不走出这宅院的范围,一切行动都绝对自由,无论你想到哪里,无论你想干什么,都没有人干涉。

但自从那天喝过接风的酒,萧十一郎就再也没有瞧见过主人,据说他平时本就很少露面。

一个人若要应付十几个美丽的姬妾,一天的时间本就嫌太短了,哪里还有空做别的事。

每天吃过早饭,萧十—郎就在前前后后闲逛,像是对每样东西都觉得狠有趣。见了每个人都含笑招呼。

除了雷雨和龙飞骥外,他很少见到别的男人、进进出出的女孩子们,对他那双发亮的大眼睛也像是很有兴趣,每当他含笑瞪着她们的时候。她们笑得就更甜了。

萧十一郎一走,沈璧君就紧紧关起了门。

她并不怕寂寞、她这一生,本就有大半是在寂寞中度过的。

现在,已是第五天了。

晚饭的菜是笋烧肉、香椿炒蛋、美蓉鸡片,爆三样,一大盘熏肠和酱肚,一大碗小白菜氽丸子汤。

今天在厨房当值的,是北方的大师傅。

沈璧君心情略微好了些,因为她已知道萧十一郎喜欢吃北方的口味,这几样菜正对他的胃口。

她准备陪他喝杯酒。

平时只要饭菜一送来,萧十一郎几乎也就跟着进门了,吃饭的时候,他的话总是很多。

无论他说什么,沈璧君都很喜欢听。

只有在这段时候,她才会暂时忘记恐惧和忧郁,忘记这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忘记他们的遭遇是多么悲惨,但今天,饭菜都已凉了,萧十一郎却还没有回来。

其实,这种经验她也已有过很多。

自从成婚的第二个月之后,她就常常等得饭菜都凉透,又回锅热过好几次,连城璧还是没有回来。

一个月中,几乎有二十八天她是一个人吃饭的。

她本已很习惯了。

但今天,她的心特别乱,几次拿起筷子,又放下,几乎连眼睛都望穿了,还是瞧不见萧十一郎的影子。

萧十一郎从未让她等过,今天是怎么回事。

难道又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在这种地方,本就是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的。

沈璧君忽然发觉自己对萧十一郎的依赖竟是如此重,思念竟是如此深,几乎一时一刻都没法子离开他。

芙蓉鸡片已结了冻,连汤都凉透了。

沈璧君咬了咬牙,悄悄开了门,悄悄走出去。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这屋子。回廊上每隔七八步,就挂着个宫纱灯笼。她忽然发现有个人正倚在栏杆上,笑嘻嘻地瞧着她。

是雷雨。

沈璧君想退回去,已来不及了。

雷雨已在向她含笑招呼,这时候她再退回去,岂非太无礼?

灯光下,雷雨脸上的麻了看来更密、更深。

每粒麻子都像是在对她笑,笑得那么暖昧,那么可恶。

她一定要去找萧十一郎。

雷雨突然拦住了她,笑道:“用过饭了吗?”

沈璧君道:“嗯。”

雷雨道:“今天是老高掌勺,据说他本是京城里‘鹿鸣春’的大师傅,手艺很不错。”

沈璧君道:“哦。”

雷雨道:“这院子虽不太大,但若没有人陪着,也会迷路,姑娘若一不小心,闯到庄主的屋子里去,那可不是好玩的。”

沈璧君板着脸,道:“谁是姑娘?”

雷雨道:“不是姑娘,是夫人。”

沈璧君道:“哼!”

雷雨笑嘻嘻道:“夫人可知道你的丈夫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沈璧君的心一跳,道:“你可知道?”

雷雨道:“我当然知道。”

沈璧君勉强使自己脸色好看些,道:“却不知他在哪里?我正要找他。”

雷雨悠然道:“以我看,还是莫要找的好,找了反而烦恼。”

沈璧君的心又一跳,道:“为什么?”

雷雨笑得更可恶,道:“你要我说真话?”

沈璧君道:“当然。”

雷雨道:“你知道,这里有很多很美的小姑娘,都很年轻,又都很寂寞,你的丈夫又是个很不难看的男人。”

他眯起了眼,笑道:“夫人虽然是天香国色,但山珍海昧吃久了,也想换换口味的——”沈璧君早己气得发抖,忍不住大声道:“不许你胡说!”

雷雨笑道:“你不信,要不要我带你去瞧瞧?那个小姑娘没有你漂亮,却比你年轻,女人只要年轻,男人就有胃口。”

沈璧君气得连嘴唇都已发抖。

雷雨道:“我劝你,什么事还是看开些好,这里的人,本就对这种事看得很淡,就好像吃白饭一样,他能找别的女人,你为什么不能找别的男人?反正大家都是在找乐子,两人扯平,心里就会舒服些。”

他眼睛已眯成一条线,伸出手就要去拉沈璧君,道:“来,用不着害臊,反正迟早总有一天,你也免不了要跟别人上。”

沈璧君没有让说出下面的那个字,突然一个耳光,掴在他脸上。

雷雨似末想到她的出手如此快,竟被打怔了。

沈璧君手藏在袖中,眼睛瞪着他,一步步向后退。

雷雨手抚着脸,突然狞笑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到了这里,你就算真的三贞九烈,也不由得你不依,你逃也逃不了的。”

他步步向前逼,沈璧君大喝道:“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金针就要你的命!”

雷雨怔了怔,道:“金针?”

沈璧君道:“你既然也在江湖中走动过,总该听说过沈家的金针,见血封喉,百发百中,你有把握能避得开?”

雷雨脚步果然停了下来,道:“你是沈太君的什么人?”

沈璧君道:“我就是她孙女——”这句话未说完,她已退回房中“砰”的关起了门!

门外久久没有动静,雷雨似乎已真的被沈家的金针吓退了。

沈璧君靠在门上,不停的喘息着。

她的心在疼,疼得几乎已忘记了惊恐和愤怒。

“——她比你年轻……女人只要年轻,男人就有胃口——你丈夫在找别的女人——要不要我带你去瞧瞧——”这些话,就像针一般在刺着她的心。

萧十一郎虽然并不是她的丈夫,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就算她知道连城璧有了别的女人,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我不情,不信,绝不信——他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这里一共有三十几个少女,都很美丽,也都很会笑。

其中只有一个没有对萧十一郎笑过,甚至没有正眼瞧过他。

这少女的名字叫“苏燕”。

萧十一郎现在就缩在苏燕的床上。

苏燕的头,正枕着萧十一郎宽阔的胸膛。

她阖着眼,睫毛很长,眼角是向上的,可是她张开眼的时候,一定很迷人——女人只要有双迷人的服睛,就已足够征服男人了。

何况。她别的地方也很美。

虽然盖着被,还是可以看出她的腿很长,胴体结实而有弹怕,线条却很柔和,既不太丰满,也不太瘦弱。

屋子里本来很静,这时候突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女人的笑,也有很多种,大多数女人。只会用嘴笑,她们的笑,只不过是种声音,有些人的笑声甚至会令人起很多鸡皮疙瘩。能用表情笑的女人,已经很少见了。

她们若会用眉毛笑,用眼睛笑,用鼻子笑,男人看到这种女人笑的时候,常常都会看得连眼珠子都像要凸了出来。

还有种女人,全身都会笑她们笑的时候,不但有各种表情,而且还会用胸膛向你笑,用腰肢向你笑,用腿向你笑,男人若是遇着这种女人,除了拜倒裙下,乖乖的投降外,几乎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苏燕就是这种女人。

她的胸膛起伏,腰肢在扭动,腿在磨擦。

萧十一郎并不是个木头人,已有点受不了,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苏燕道:“我是在笑你。”

萧十一郎道:“笑我?”

苏燕道:“你呀!有了那么一个漂亮的太大,还不老实。”

萧十一郎也笑了,道:“有哪个男人是老实的?”

苏燕吃吃笑道:“有人说,男人就像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茶壶,总得配好几个茶杯。”

萧十一郎笑道:“比喻得妙极了,你这是听谁说的?”

苏燕道:“自然是男人说的,可是——”她支起半个身子,盯着萧十一郎道:“这里的女孩子个个都很漂亮,你为什么会挑上我?”

萧十一郎道:“一个人若要偷嘴吃,当然要挑最好吃的。”

苏燕咬着嘴唇,道:“可是我连瞧都没有瞧你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会上你的钩?”

萧十一郎道:“越是假正经的女人,越容易上钩,这道理男人很明白。”

他话未说完,苏燕已扑到他身上,纠缠着不依道:“什么?你说我假正经?你以为我随随便梗就会跟人家上床?老实告诉你,雷雨想钓我,已想得发疯,可是我瞧见他那一脸大麻子就生气。”

萧十一郎忍不住笑道:“麻子有什么不好?十个麻子九个俏,有的女人还特别喜欢麻子哩!何况,熄了灯,不都是一样。”

苏燕“啪”的一声,轻轻给了他个耳刮子,笑骂道:“我本来以为雷大麻子已经够坏的了,谁知道你比他更不是东西!”

萧十一郎道:“这里的男人除了龙飞骥外,大概没有一个好东西。”

苏燕道:“一点也没错。”

萧十一郎道:“那两个老头子呢,除了下棋外,大概已没有什么别的兴趣了吧?”

苏燕撇了撇嘴,冷笑道:“那你就错了,这两个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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