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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第6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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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一句。扶屠又告啼哭:“伏图为兄,扶屠为弟,同修共长与神祇驾前。师兄天纵之才。修行深厚本领通天。一朝相别入世去、为我正神弘法传道。我却天资愚钝,修为不成,脑筋不成,什么都不成,就留在了深山中。。。。。。”

哀哀哭哭,抽抽嗒嗒。这个扶屠刚来时候颇有几分惊人气势,但接触稍久便知他是个优柔、孱弱之人。

“可知为何容你靠得这么近,却还不斩杀于你么?”庙中声音打断了扶屠的哭声:“是因察觉你身上带了浅浅的同道气意。只是你的真谛之修实在太浅薄些。伏图我未曾谋面,但以他所为来看,一颗虔诚心不假。也有几分真本领。你与他同修共长,总也得有几千年的修行了。。。莫再说你资质愚钝。真色真谛,永持永恒,何等妙法,就算一块石头修上几千年,也要比你现在强得多。扶屠啊,你真的是扶屠么?既来朝拜,又何必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

结结巴巴,扶屠口中词不达意地解释着,不外是自己愚笨,为了修行曾经自毁经络,未死但之后就难有寸进,他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除了跑得快始终修不得真滋味,但心中虔诚是绝不差劲的。裹着厚重衣袍则是因为‘习惯’了,人不容他,他不敢显露真正模样。。。。。。

“在我面前,还不肯说实话么?”寺中人语气里的从容不变,但再明白不过的,他的耐心不多了。

“我。。。我胆小,我胆子小。。。我不敢做打杀事情,我只想永沉真谛永侍正神。”扶屠又呜呜地哭了,算是说出实话了,当年伏图出山图谋大事,他不敢去;伏图霸业未成身先死,他明知仇人是谁但也不敢报仇,甚至躲在远处眼睁睁看着苏景将‘正神体魄’毁灭他也不敢出声;其后墨色被人人喊打,他就更害怕了,躲在无人荒野,修行不辍、担惊受怕不辍。

寺中的声音似是释然,再度笑了起来:“胆小不是错处,谁不怕死呢,死了就不见永恒、死了就再无法侍奉正神。。。”话说到此,弥天台中陡然绽放一道黑紫雷霆,正中扶屠头顶!

动法,斩杀。

同修墨色又怎样,爱惜自己性命胜过信仰,哪又算什么信徒;扶屠惧怕打杀只想侍奉正神,却不想想正神要他这等胆小之人有什么用处。

何况突兀出现、来路不明者,就凭着身上一丁点浅淡墨色气意,就想博取弥天台信任?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扶屠说的若是真话,该死;若说谎话,更该死。

里外都该死,那就打死了事。今日弥天台再不是‘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的慈悲圣地了。

杀劫落,扶屠惨叫一声,身体被打得翻腾几周,再次摔落在地。。。。。。而寺中出手之人微微一惊:自家的法术自己清楚,虽不是十成力量一击,但就凭扶屠的浅薄修为,受此一击必当烟消云散,连渣子都剩不下才对。

可扶屠居然留下了全尸。

一息、两息。。。第三息,呜呜哭声再度响起,自扶屠‘全尸’。黑紫雷霆一斩,不仅没打碎,且还未打死,他哭得哀切:“为何打我。。。我有虔诚心、我愿持永恒,我愿侍奉正神。。。为何打我,人人打我,我又错在哪里。”

人未死,正自哀自怜得投入,可那道雷霆打碎了他裹身的麻袍,由此扶屠的本来面目显现。。。。。。

山荒有少民,少民有图腾。

窄额二指,短眉半寸,双目狭长眼角直到太阳穴上,鼻下人中奇长,双唇宽厚口角两开入腮、大嘴巴。刻在树干上的脸、少民图腾天神。

正向着弥天台狂奔、哭号的汉子,就长了这样一张脸孔。绝非东土汉人。他的肤色,从头到脚漆黑如墨。

比起墨灵仙还要更沉重、更沉稳、更沉淀的墨色。

嚎啕汉子身上的墨已然不再是单纯的颜色,因为太过纯粹是以这颜色由虚入实、由色结鳞,那是细细密密的黑色鳞甲!

寺中人怎能不惊。。。墨入实、结鳞甲,莫说普通的墨色信徒,就是自天外来的墨灵仙也难有这等修持;莫说墨灵仙,就是真正的墨巨灵,身上鳞甲大都也是秘法炼化、是衣不是皮,能将墨色化作己身真鳞的又有几个?!

他身上墨色气意浅淡,不是因为修行差劲,正正相反的,他修来的墨色太过纯净以至返璞归真,大成之修,即便寺中仙都未曾事先察觉的大成之修!

墨色化鳞皮,代表的不是修为有多么精深,而是在身墨元的淳厚纯净,成色差别、天地相隔!但若反过来看,能修得这等纯粹墨元之人,又怎可能手段差劲,那些修得真鳞的巨灵正神,莫不是掌星辰握日月的大能为者。

可再看寺外这个蛮子。。。。。。胆小鬼?

黑色的人影一闪再闪,弥天台中主事之人纷纷显身,前后数十名黑香疤、黑袈裟僧侣,个个年迈苍苍皱纹深刻,但个个眼珠乌黑唇红齿白,年迈与年轻共存一张面孔,说不出的诡怪。

只有为首僧侣不老,四十出头中年模样,微微笑,话锋变得很快:“打是为了救、喝棒是为点醒。你不知,打在你身痛于我心,你可能懂?”

哭声没有更响亮,但内中情绪愈发发杂起来,难想象,一个茹毛饮血的鳞皮蛮子竟能哭成这个样子,把自己哭成了一堆烂泥。

“死了就再不见永恒,死了就无法再侍奉正神,”为首僧侣继续动法前的话题:“可你曾想过,若为永恒能够永恒,为正神永远高飞稳做,献命又如何?胆小不是错,我的胆子也很小,只盼诸界生灵能归于正神、共享永恒,可这宇宙里妖邪横行,我愿带他同行,他却不容我并肩;我盼他能幸福康安,他却杀我后快。。。杀我一人无妨,但他们还想破去真色,崩塌永恒,这又让我们该怎办。”

扶屠声音颤抖着,应了两个字:“杀。。。杀。”

中年墨僧笑了:“起来吧,起来吧,不哭了。不委屈了也不孤单了。打你是因气你,气你是因爱你。。。有天我死了,再不能气你打你,那时你会多孤独。但请你记住,我不会弃你,请你也莫弃我。”说着,中年和尚俯身,亲手将扶屠搀扶起来。

当和尚的双手搀住扶屠双臂,胆小蛮子只觉一阵暖意自和尚双手传入身体,说不出的舒适惬意,他从未感觉过的,飘飘欲仙。

而搀扶、抚慰之际,中年墨僧的元识也已探过蛮子扶屠的体魄。。。。。。怪物,蛮子只有一条经络,自天顶起,纵穿身体没于下腹丹田。

经络如剑,笔直且坚韧,纵直于身。

只有一条纵脉的怪物蛮子。

纵经之内,存纳着扶屠辛苦修行来的墨色,不多,但纯。

第九七二章水镜弥天,今夜正好

胆小也就罢了,坐拥至纯墨元,却说自己本领低微?不难解释。

呆傻之人,衣衫褴褛,沿街乞讨,只求几个硬馍馍,若能再有半碗剩菜,那简直就是快活了。。。其实他的怀里揣着一张万两银票。可呆傻乞丐不知道钱的用处,不知道到能用这钱买下一座香喷喷的大酒楼,他只晓得银票不能吃,冷馍剩菜可解饱。

呆傻乞丐本不应缺吃少穿,他根本不是穷人,只是他不知钱该怎用,所以钱对他就没了用处。

差不多的道理,扶屠有‘钱’,纯粹墨修让他身体奇强,但也是因为他的墨元太过纯净,他不知道该怎么用、或者说他还没能找到真正动用自己力量的办法。

扶屠站起身来,他曾与伏图同修,见过真正的墨巨灵,虽然只是尸身。是以他明白面前僧侣并非正神,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信徒。扶屠认真施礼,声音尚存哽咽:“扶屠拜见尊者。。。。。。”

不等他下拜,中年和尚就把他扶住,笑道:“同为永恒中人,亲近如手足,尊者这等称呼、叩拜这等缛节,再不需要了,我名水镜,以后你直呼我名即可。”

水镜。

随便一个有些见识的修者在场,闻其名都会大吃一惊。

弥天水镜?

水镜弥天。

先有水镜其人,再有弥天禅宗。

佛家传承源远流长自古便有,但弥天台可不是自古就有。。。弥天台创宗之人。水镜禅师。惊才绝艳,早早勘破空明,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去的古代高僧,今日重现弥天台。

水镜回手,为扶屠指点身后僧侣,微笑介绍:“合镜,抱镜、沉镜、迟镜,淳镜。。。。。。”

被点名的。水镜身后五大高僧都在笑,开心惬意,如见至交故人,对扶屠合十施礼。墨巨灵是彬彬有礼的一族,‘礼’是他们的态度、是他们的举止,但他们并不讲究独特礼仪,门下信徒许多都保有自己原来的礼仪,习惯使然,合十或者稽首都无所谓的。墨色在他们心中永驻。

介绍过身后五僧还不算完,水镜又去指点第二排的高僧,微笑不变:“寂花。庆花。逐花,盈花,斗花。。。。。。”

第二排,十余僧侣笑容更盛,纷纷施礼对扶屠。

随便哪个名字,都曾响彻中土天地!镜、花两代佛徒。弥天台的第一代、第二代圣僧。

两代升佛十七僧,这是中土修行世界的美谈、奇谈!古时传奇再现古刹,谁能不惊诧。。。扶屠不惊诧,南荒蛮子,毕生苦修遁世。这些比着雷霆还要更响亮的名字他一个都没听说过。但他开心,因为和尚们对他笑。那笑容太真诚也太实在,他们认可他,这让扶屠心花怒放,让他开心到想哭。

“来来来,边走边说。”介绍了十几个人,足够多了,余者水镜不再做引荐,拉着扶屠的手转身向着大寺走去,水镜开门见山:“扶屠,你是如何修持的?”

扶屠如实回答:“我与师兄共修于正神法体前,师兄说我根基浅薄还在其次,但心性。。。心性懦弱是为大忌,不应急着去修持墨元真力,先立心立念才是正途。”

水镜禅师缓缓点头:“你师兄说的不算错,他是为了你好。”

“你们来之前,师兄是这世上最最疼爱之人。”扶屠的眼圈红了,但今天他哭得太多了,不想再哭、忍住、言归正传:“是以师兄着我先不要去修持正神法身,可全不去做真色修持也是不行的,师兄就向正神跪拜大礼祭告,之后取下了法身上一枚空剑匣交与我,师兄说,虽无剑,但匣中亦有正颜色,他让我先修剑鞘。”

提到剑匣时,水镜拉着扶屠的手稍一紧,很轻微,扶屠根本都未能察觉。。。。。。中土墨徒的高手已经足够多了,不在乎扶屠一个,何况此人的来历查无可查多有可疑;何况此人虽有纯透墨元却不知用法,根本也算不得高手。

可是有一件事水镜不能不查:扶屠一身纯元的来历。

据水镜猜测,能让凡人蛮子修成一身鳞甲的,不外一个缘由,或者说一件上器。。。此行中土势在必得、一定要找到的上器,墨色长剑。

果然,扶屠修元来自墨剑。。。的匣。水镜转回头,与身后一众‘同门’对望,他身后高僧个个都是啼笑皆非的神气:伏图自作聪明,却又哪里想得到,即便那只是一盏空空剑匣,因其受长剑所侵、内中蕴含墨色也远比那具墨巨灵的尸身更纯、更烈。

“剑匣还在么?”水镜问道。

剑匣还在,扶屠张口一吐,狭长古拙的剑匣被他吐在手中,递给身旁水镜。

剑匣并非黑色,内中哪有丁点墨色气意,身后合镜,抱镜等人真识立刻落在剑匣上,很快他们都皱了皱眉头,扶屠道:“原来剑匣上的真色就不算太重,只有丝丝缕缕些许痕迹,后来被我修持入身,所以匣上没了颜色。。。。。。”

蛮子从旁小声解释着,声音怯怯、目光闪烁,倒不是心虚什么,而是本心懦弱、一贯不太敢和旁人说话的。蛮子自是不知,再捧着剑匣仔细查探一阵后,水镜向着同伴密语一字:“真。”

别人看不出来,别人察觉不到,但水镜能探出,此匣还留有一丝气意,只一丝、极难被发觉的墨色气意。

那气意少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那气意也‘纯正’到无以伦比,与蛮子扶屠的修持同源同根,与传说中的墨剑力量相符相合。

这匣子已经没用了,水镜将其还给蛮子。闲聊:“只有匣,没有剑?很可惜啊。”

“是啊,可惜得很,”蛮子扶屠点头,他比着和尚更惋惜:“只有匣,没有剑。。。不是,是有剑的,但剑不在匣中。”

纯粹的废话一句。但因语气有别,水镜和身后一众墨沁高僧都能听出蛮子另有所指,水镜微微扬眉:“怎么说?”

几句话的功夫里,众人已经跨步三十里,进入山门。

混沌的夜,黑漆漆的大寺,四敞大开的三方便门,像极了巨兽大开的口。

。。。。。。

离山,雨花坪。小师叔讲道,正到‘天治’于人、人于乾坤、乾坤于天治间的关联,精彩地方。众人凝神听讲。三尸却没精神了。初时入课做先生的新鲜劲过去了,拈花第一个打哈欠,赤目立刻被传染,雷动老成持重、忍着不张嘴,下巴抖抖抖地片刻后眼圈红了。

拈花拉了拉雷动的衣角,小声:“看看媳妇去?”

海灵儿三姐妹也回到了离山。雷动想去。但还得端着:“你我走了,谁与诸位修家解惑?”

赤目开口,换了说辞:“天晚了,该吃夜宵了。”

雷动天尊跳起身,拔腿就跟着俩兄弟走了。

跑回后山阳火道场。海灵儿姐妹果然善解人意,小小的炭炉烧起来、炉上砂锅中水正滚沸。随水沸腾嫩黄姜、青白葱、鲜红椒正上下翻滚。桌上盘中,切得薄薄的羊前腿肉码放整齐,肥瘦相宜红白相间,豆腐青菜粉丝各归各盘,腐乳韭花伴以芝麻香油调成的小料盛好在三个食碟中,当然也少不了一小碗剥好的红糖蒜。

今晚宵夜,打围炉。

雷动大喜,抄起筷子夹起一条羊肉浸入锅子,三上三下、随水三滚,肉已变色但鲜嫩未失,正是恰到好处时候,沾上小料送入口中,入口即化咸辣鲜香。

腹欲神怪,未得飞升时就是吃货中的神佛,若得飞仙即为神佛中的吃货,美食一道雷动天尊才是真正的大行家,他从不去弄那些漱口清舌之类的虚头事情,他所求:第一口!

人间美味无数,各有各精彩,但无论南甜北咸还是西酸东辣,顶顶享受就在第一口。

第一口涮羊肉含咀嚼在口,雷动天宗眼睛都睁不开了。。。。。。第一口过后,可以风卷残云了。吃吃喝喝交杯换盏,中土岌岌可危、大劫降临人间,也没能耽误了三位矮子神尊的宵夜。

吃喝得开心了,自也少不了扯天扯地,赤目志不在美食,不过他吃得比起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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