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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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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宫锦云乃是父亲指腹为婚将她许配与公孙璞的,但这件事情,公孙璞似乎还未知道。何况宫锦云的一缕情丝,又早已系在韩佩瑛身上,因此,自是更感到为难了。

宫锦云气血未舒,需要一个幽静的地方调匀气息。同时她义是心乱如麻,须得好好的想一想。

韩家被烧毁的只是几幢房子,其余的大部分房屋还保持完整,宫锦云想道:“公孙大哥叫我躲起来不要露面,好,我就听他的话,找一间静室休息片时吧。他回来了,自然会出声找我的。”

宫锦云一面走一面想,不知不觉已是穿过藤蔓覆盖的回廊,深入韩家内院。忽见一间精雅的房间,纱窗半掩,一缕幽香从窗户中透出,宫锦云吃了一惊,心道:”这似乎是炉中烧的沉香屑,难道这房间里有人?”

宫锦云步上白石台阶,但见台阶凿成朵朵莲花模样,那间房间的门栏窗户,也都雕有时新花式,不落富丽俗套。推开房门一看,房中布置,那就更是清雅绝俗了,两壁图书满架,墙上挂有字画,内里有张大床,珠帘半卷,床上有鹅绒被褥,折得整整齐齐。床前的梳妆台果然有一炉烧着的沉香屑,一面擦得十分明亮的古铜镜安放在梳妆台上。但却没有人。

这间房间分明是一位年轻小姐的绣房,宫锦云思疑不定,暗自想道:“莫非这是韩大哥姐妹的房间?但他却从没有对我说过他有兄弟妹妹。这间房间倒是正合我意,不管它是谁的,我在这里歇息片时,料也无妨。”要知宫锦云是个爱美的少女,当然是喜欢这样的一座“香闺”。

挂在墙上的一幅中堂写得龙飞凤舞,吸引了宫锦云的注意,心想:“这位韩小姐倒是个才女。”抬头细看,却原来写的是一首词。词道:“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俏边声。黯消凝,追想当年事,殆无数,非人力;诛泗上,弦歌地,亦膻腥。

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

前鼓悲呜,遣人惊,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夫,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千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僳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这是南宋词人张半猢的一首词,宫锦云一知半解,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后面的两行小字。她读了却是不由得更惊疑了。

那两行小字写的是,“瑛女学词,无脂粉味,有须眉气,余心甚喜,因以半湖词一卷授之。六州歌头一阙为半湖词中压卷之作,并书以付之。愿其学步大家,并毋忘故国也。”

张半湖是南宋高宗绍兴年间的状元,他写这官词的时候,正是秦桧主和之际。故此词中充满悲愤之气,悲故土之沦亡,愤权臣之误国。宫棉云虽不精于诗词,词中大意则是懂的。

那两行小字就更容易懂了,这是父亲写给女儿的,父亲因为女儿学词,颇有须眉气概,他很欢喜,因此叫她学张半猢这一派的豪迈词风。写这首“六州歌头”给她,更含藏有叫她不忘故国的心意在内。

文字很容易懂,但令得宫锦云惊异的是“瑛女”二字。

宫锦云思疑不定,心里想道:“这位韩小姐的芳名中有个‘瑛’字,韩大哥名‘英’,这位小姐若是他的妹妹,何以兄妹的名字都取一个同音的字,妹妹的名字只多了一个‘玉’旁,叫起来岂不是很容易混乱?”

宫锦云起了疑心,但还不敢想到她所念念不忘的“韩大哥”竟是女子。

宫锦云眼光一瞥,忽又发现地6有一卷东两,似乎是个画轴,看得出有拆皱的痕迹,还有一个浅浅的鞋印。宫锦云心里想道:“看来大约是这位韩小姐不高兴这幅画,将它掷在地上,又踏上一脚,才弄成这个样子。韩小姐为何这样讨厌这幅画呢?”

好奇心起,宫锦云不觉就把这画轴拾了起来,打开一看,只见画中是个丰神俊秀的男子,腰悬长剑,眉若朗星,看来这个男子也是个武林人物。宫锦云暗暗好笑,想道:“是了,这位韩小姐一定是私恋这个画中的美男子,这男子却不解她的芳心,是以她恨成这样。”

宫锦云哪里知道,原来这间房间就是韩佩瑛的绣房。

原来韩佩瑛在把宝藏交给刘赶驴之后,因为谷啸风未见回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怀着念旧的心情看一看。这幅画是谷啸风的父亲谷若虚少年时候的画像,谷若虚赠给韩大维留念的。

韩大维因为谷啸风相貌酷肖他的父亲,是以又将这幅画像送给女儿。韩佩瑛到扬州就婚之时,因为这幅画是她公公的画像,留给她父亲作纪念的,她自是不便带去。但韩大维也并没有取回自己的房中,仍让它在女儿的香闺悬挂。

韩佩瑛这次回来,见了这幅画像,想把它撕烂、但在她内心深处,对谷啸风虽有恨意,却也并非全无好感。是以终于没有撕烂,只是把它丢在地上。

这炉桓香也是韩佩瑛亲手点燃的。韩佩瑛等了许久,不见谷啸风回来,因此要藉檀香消解自己心中的烦躁。

韩佩瑛当然料想不到以后所发生的一连申事情,她给西门牧野的弟子诱骗去会父亲,被关在石牢里:而对她患了单相思的宫锦云却来到了她的房间。

且说宫锦云在韩佩瑛的绣房见了种种可疑的事物,此时她也是极之心绪不宁,正像那刚才的韩佩瑛一样。

她面对着韩佩瑛父亲写的那首词幅,手中拿邢张画像,心中下住在想,“这位韩小姐是谁?是谁?为什么她的芳名中有个‘瑛’字,该不会是韩大哥的姐妹吧?这个画中的男子又是谁呢?”

袅袅的檀香并不能使她心头宁静,她也像韩佩瑛刚才等待谷啸风回来一样,在急着等待着公孙璞回来,希望公孙璞能为她揭开她的“韩大哥”的生死存亡之谜。

异样的寂静中,忽然好似听得是脚步声。这脚步声登时令得宫锦云清醒过来,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宫锦云听到这脚步声,初时一喜,跟着却是一惊。

起初她以为是公孙璞,但立即就知道不对了。因为如果是公孙璞回来的话,不会不出声叫她的。

脚步声突然静止,随即听得有好像翻箱倒笼的声音。不久,脚步声又响起来。而且是向着她这一边,越来越近了。

官锦云穴道解开尚未到半个时辰,功力未曾完全恢复,心里想道:“如果来的是韩大哥的仇家,这可怎么是好?”要知她虽然是个胆大的女子,但想到韩大维这样的武学高手,竟然也会家破人亡,如果来的当真是韩家的对头,她贸然出去,只怕定然是凶多吉少。

忽听得那人自言自语道:“奇怪,韩大维的宝藏在哪里,难道我得的消息竟然是假的么?”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宫锦云心里一震,想道:“此人为了韩家的宝藏而来,即使不是韩大哥的仇家,一定也是不怀好意的了。”心念未已,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前,宫锦云无处躲藏,人急智生,身形一伏,钻进床底。这张大床上有珠帘,下有床幔,床幔覆地,若非揭开来看,绝不会发现床底有人。

宫锦云刚刚躲好,只听得“乓”的一声,那人已经推开房门,走进房中,冷笑说道:“好雅致的房间,想必是韩佩瑛这丫头的香闺了。”宫锦云心道:“原来这位韩小姐名叫佩瑛。”她偷偷从床幔的缝隙看出去,只见那人的脚步向梳妆台移动,拿起了那卷画汕。

只见这人打开画轴,“哼”了一声,冷笑说道:“这臭丫头好不要脸,想郎想得疯了。人家不要她,她居然还有这样厚的脸皮,画了人家的图像躲在闺房里偷看!”跟着又自言自语道:“幸亏她没有做成我的外甥媳妇!”只听得“卜”的一声,这人又把画轴掷在地上。

原来这个人正是谷啸风的舅父任天吾。宫锦云躲在床底卜偷听,不禁暗暗为这位韩小姐难过,心里又觉得有点奇怪,想道:“这老家伙似乎是韩家的亲戚,即使亲事不成,也该有点戚谊才对,为何他要这样臭骂人家的闺女,又要来恼人家的宝藏呢?哼,这老家伙也不是好东西!”

任天吾心想:“韩大维大约不会把珍宝藏在女儿的房里,不过也是搜一搜的好!”韩佩瑛的房间里四壁都是书架,堆满图书。

除了书架之外,只有两个箱子,是厚实的樟木做的箱子,有大铁锁锁着。

任天吾心想韩大维的珍宝为数甚多,地不能夹在书中,如果是藏在这房间中的话,那就一定是在箱子里了。他无暇去弄开铁锁,当下施展绵掌击石如粉的掌力,把两个樟木箱子劈开。

宫锦云躲在床底,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但听得“噼啪”两声,跟着便看见书画散满一地。宫锦云虽然看不见他的动作,亦知他是用掌力劈开了箱子,吃了一惊,想道:“幸亏我没有给他发现。但这两个箱子里装的原来不是珠宝,这老家伙倒是要失望了。”

心念未已,果然听得任天吾咒骂道:“又是字画,哼,这臭丫头不好好练武,倒想做女状元呀!”

任天吾未肯放手,跟着揭开帐子,翻开床上的被褥,宫锦云躲在床底,看见他的脚尖已差不多碰到自己的鼻于,吓得慌忙将身子向里面缩,心里想道:“糟糕,等下他若是来搜床底,这却如何是好?难道束手待毙吗?”正想先发制人,用暗器偷偷插入他的腿弯,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叫道:“韩小姐,韩小姐!”

任天吾吃了一惊,连忙把帐子放下,,正要出去,那个人已经来到,房门是早已打开了的,那人见了任天吾,也是吃了一惊,失声叫道:“舅舅,你也来了!”原来是谷啸风匆匆赶了回来,没见着韩佩瑛在外面等他,只好进来寻找,刚好听见这房间里任天吾劈破箱子的声音。

任天吾道:“我放心不下你,怕你吃了韩大维的亏。”谷啸风道:“多谢舅舅。我根本没见着韩伯伯,倒是韩伯伯似乎受了仇家之害了。舅舅,你发现了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解舅父何以会在韩佩瑛的房间,房间里又是这样的一片狼藉。正是:

道貌岸然伪君子,心怀不轨入香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非为旧情怜弱女 回思往事起疑云

任天吾凛然说道:“韩大维与上官复往来已非一日,定有图谋,我要找他私通蒙古的证据。”

谷啸风道:“哦,原来舅舅以为韩伯伯可能有什么密件藏在家中,找了出来,才好邀集武林同道,鸣鼓而攻之么?”

任天吾道:“正是如此。”宫锦云躲在床底,听至此处,不由得心里暗骂:“这老家伙好不要脸,身为舅父,居然对着外甥的面撒谎。分明是想偷人家的东西,反而诬赖人家是奸细。”

任天吾顿了一顿,又道;“啸风,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说话,怎么还叫他做韩伯伯?”

谷啸风道:“你找着了什么密件没有?”

任天吾道:“没有,你帮我搜搜看,可能是夹在哪一本书中。”

谷啸风淡淡说道:“不用搜了。”任天吾道:“为什么?”谷啸风遭:“密件你没找着,我却找到了。”

任天吾大喜遭:“密件上说些什么,快快拿给我看!”

谷啸风遭:“是用蒙古文字写的半张信笺,但如今却不在甥儿身上。”

任天吾遭;“谁拿去了?”

谷啸风遭;“我倒想先问一问舅舅,韩大维如今已给仇人害得家破人亡,他本身亦是生死未卜只怕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你找到了密件,又将如何?”

任天吾道:“你别上韩大维的当,这一定是他故弄玄虚,打死几个仆人,烧掉两间房子,好叫你们相信他是给仇家所害,不提防他的。”

谷啸风道:“原来舅舅也是这样想法,和丐帮的陆帮主倒是不谋而合。”

任天吾道:“哦,陆昆仑也到过这里了么?”谷啸风道:“正是,密件我已交给他了。”

任天吾心里暗暗得意,说道,“既然是铁证如山,那你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但听你的口气,你的想法似乎和我并不一样。”

谷啸风道:“不错,你的想法,我确实是不敢苟同。”

任天吾变了面色,冷笑道:“那么,倒要听听你的高见了。”

谷啸风道:“甥儿并无高见,只是发现了新的证据。”任天吾道:“什么证据?”谷啸风道:“韩家的家人是给毒掌打死的,据甥儿所知,韩伯伯可没有练过毒掌。’

任天吾呆了一呆,说道:“但焉知不是韩大维串通了会使毒掌的人,布此疑阵?啸风,我看你恐怕是对韩家的丫头余情未断吧?”言下之意,当然是指谷啸风为了韩佩瑛的缘故,才千方百计的为她父亲辩护了。

谷啸风冷冷说道:“舅舅,我看你是对韩家父女成见太深吧?”

任天吾变了面色,说道:“然则你发现的那半张蒙文密信,又当如何解释?”

谷啸风道;“甥儿的看法刚好和舅舅相反,甥儿以为这是别人故布的疑阵,陷害韩伯伯的。”

任天吾冷笑道:“你既然是这样想法,那么你就大可以心安理得的和韩家小姐成婚了啦,用不着再退婚了。”

谷啸风道:“我相信韩伯伯不是奸细,和我要找韩伯伯退婚,这是两回事。”

任天吾又冷笑道:“韩大维是好人,韩小姐又是才貌双全,那你为何还要退婚?”

谷啸风心中着恼,淡淡说道:“这是甥儿的事情,不劳舅舅操心,不过为了免得舅舅说我偏袒韩家父女,我倒想告诉舅舅一桩事情。”任天吾道:“什么事情?”

谷啸风道:“我们在韩家还发现了另外一些东西。”任天吾神色紧张,忍不着再问:“什么东西?”谷啸风慢条斯理的缓缓说道:“那是一批价值难以估计的宝藏,韩小姐把它都献给义军了。”

任天吾抹了抹汗,说道:“韩小姐呢?”

谷啸风道:“她本来说好在这里等我的,我也不知她到哪里去了。”

任天吾道:“哦,原来她不是押解这批宝藏去找义军?”

谷啸风道:“她是托陆帮主代为送去的。陆昆仑现在洛阳的丐帮分舵,舅舅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他,反正你和分舵的刘舵主是好朋友,和陆帮主也是多年的相识。”又道,“舅舅,你要去就得快去,否则他们明天就要动身了。”

任天吾心想:“陆昆仑一定要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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