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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桑雄狮-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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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齐兹早就看准领头的人,并且选定他做自己的对手。身为部落中的头领,如果想保住荣誉和阶级,有些事不可不为。于是阿齐兹催马上前,满怀期待地抡起铁锤,随即却被迫猛地扭身,以避开北方人自下而上的剑招。

那人不算年轻,但动作很快,几乎要了他的命。阿齐兹与他擦身而过,又拨转马头,看见方才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名族人被那柄长剑砍了个正着。贾德指挥官肤色黝黑,身量很高。他把手下败将推到地上,同时翻身跃上马背。两位首领四目相对。阿齐兹笑了。这才是生活,这正是男人梦寐以求的时刻。

瓦雷多人突然大声呼喝,高举长剑在头顶挥舞。这架势过于花哨,而且他也离得太远。是个障限法。

阿齐兹下意识地转过身,看到有个男孩拿剑从后面冲了上来。要是坐骑中招,阿齐兹恐怕在劫难逃,但那男孩不屑于这种战术,反而挥剑上斩,直取穆瓦迪人的肋腹。阿齐兹挡下来剑,随即使出至少用过上百次的招式,锤头向下猛砸,撞开长剑无力的格挡,敲中了男孩的头颅,感到它像蛋壳一样应声而裂。

“迭戈!”瓦雷多首领嘶声叫道,阿齐兹哈哈大笑。黑皮肤的瓦雷多人催动抢来的马匹,一剑斩向阿齐兹胯下坐骑的脖颈。剑锋入肉很深。畜生“唏律律”一声哀鸣,猛地抬高前腿人立起来。阿齐兹竭力稳住身形,只觉自己正往下滑去,又见北方人的长剑破空而来。

倘若阿齐兹·伊本·达比尔的本事稍逊一筹,恐旧就要当即命丧黄泉,但他是穆瓦迪人,是祖利蒂部落的头领之一,是被族长亲手选中派往阿拉桑的精兵强将。他翻身滚下鞍毡,躲开横扫的剑锋,落在马身另一侧的地面。

阿齐兹一跃而起,虽说左肩摔得生疼,可手里的铁锤已经拉好架势,但一切都结束了。阿齐兹看到瓦雷多人被自己的两名部下从后面偷袭得手。那人躺在地上,一柄利剑穿胸而过,从前面探出来。

阿齐兹深知.自己在这场战斗中丧失的远不止是尊严。他大步走上前去、从部下手中夺过长剑,在盛怒中一剑砍掉死者的头颅。他喘着粗气,说出一个命令。一名族人从马上跳下来,扯掉了死者的裤子。阿齐兹挥剑阉了瓦雷多首领,也不管活儿做得干不干净。他又抓起死掉的男孩,把他面朝下扔在地上,然后拖过“没头没尾”的尸体压在男孩上面,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在欢好时被杀的恋人。

这都是为了传讯立威。让贾德人胆战心惊地意识到,如果他们远离北方牧场,继续留在阿拉桑,就要面对亚夏的怒火。

阿齐兹抬起头来。一名斥候正从小村东边朝他们奔来。

“又有一队骑兵!”他喊道,“从费扎那方向靠近。”

“多少人 ?'…'”

“五十。可能更多。”

阿齐兹皱起眉头。他做梦都想留下来,把第二拨敌人也打发掉,更想借此挽回颜面,但现下已没有突袭的优势,而且新到的瓦雷多人早有准备,又有精良坐骑。执政官的命令清楚明确,而且阿齐兹深知眼下局势,就算心里再怎么渴望恢复名誉,也无法抗命不遵。

于是他下令撤退。瓦雷多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营地里,粮草和补给车上燃起熊熊烈焰。穆瓦迪人从北面离开,借由窄桥渡过大河。为了防备万一,殿后的人还砍断了桥粱。

穆瓦迪人平平安安回到费扎那城。南门卫队认出了众人,开门让他们进城。阿齐兹向执政官做了报告。他和手下人立刻接令,加入到扑灭大火的队伍中。似乎在他们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里,有人选择了最糟糕的时机,实施了一项完全正确的举动:对付城里的金达斯人。

直到日上三竿,阿齐兹·伊本·达比尔才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经过整整一晚的艰苦劳作,他的肩膀疼得相当厉害。虽说身体疲惫不堪,但他还是睡得很不安稳。阿齐兹知道某些消息已经插上翅膀,南下越过阿拉桑,跨过海峡,去往茫茫沙漠。

那消息说的是,阿齐兹·伊本·达比尔在跟一名瓦雷多人单挑时,差点落得一败涂地,全靠部下的救助才得保全性命。阿齐兹想到自己在奥韦拉伏击战中的贡献,难免心中惴惴。他只杀了个孩子,阉了个其他人干掉的男人——在部族中,这是女人的活计。耶齐尔可能会念在他是位经验丰富的将领,暂且网开一面,但统帅麦支里贴大军的伽利布恐怕不会留情。

而且阿齐兹刚好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伽利布·伊本·卡里夫脖子上那奇怪皮条来历的人。

有生之年里,罗德里格从未感到过如此纯粹的恐惧。他在平原上策马狂奔,心脏怦怦乱跳,心知自已很可能真的失去控制,从马上摔下去,被跟在后面的队伍活活踩死。

罗德里格·贝尔蒙特忽然觉得那可能算是一种福音,就好像射死断了腿的战马或猎狗算是仁慈之举。

他就是断了腿的马。

他是个想要跑赢时间、拯救儿子的父亲。恐惧充斥在他胸中,占据了全部心神,挤得他脑海中空茫一片。

这种经历从未有过。恐惧,当然有。任何诚实的战士都不会说自己从未体验到恐惧。所谓勇气,就源于要克服恐惧、超越恐惧,去做必须要做的事。他曾无数次面对死亡,感到心中的恐惧,继而再战胜惧意。但此刻不同,在这阿拉桑的夜晚,一年内第二次朝奥韦拉村疾驰,他体会到的感觉此前从未经历。

纷乱思绪在心中纠缠不去,罗德里格已然看到前方升腾的烈焰。作为战士,久经沙场的战士,他知道为时已晚。

罗德里格听到夜空中传来的凄厉叫声。那是他自己的惨叫。一个名字不断响起,他儿子的名字。天色已晚。群星下夜幕浓沉,只有火焰在前方闪烁。

他赶到时,穆瓦迪人——来的显然是穆瓦迪武士——刚刚离开。罗德里格策马冲向矮围栏,跳了过去,随即翻身下马,冲向燃烧的大车、帐篷和那些或死或残的熟悉身影。

他首先发现了伊毕罗。罗德里格不知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小个子牧师倒在血泊中,血水在火光下漆黑如墨。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砍掉,放在离躯干不太远的地方,就像个被扯坏的洋娃娃。

罗德里格闻到烧焦的肉昧——有些尸体被扔到了篝火上。他记得村中间有块绿地,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虽然希望早就破灭,但他还是无法建起心防,面对眼前的惨象。他看到冈萨雷斯·德拉达的头颅,后者被人扒了裤子的尸体就倒在旁边,姿势猥亵压在—个俯卧在地的男孩身上。

罗德里格听到自己又是一声惨叫。

那是无言的恳求。希望得到慈悲、怜悯,或是让时间倒流,好让他提前赶到小村,及时救下儿子。倘若实在不行,就同迭戈一起死。

声音、背景,还有肉体烧焦的臭味都突然退去。他走到两具尸体跟前。

他的动作慢得出奇,仿佛是在梦中。罗德里格跪下来,把冈萨雷斯·德拉达从俯卧在地的儿子身上推开。他这才在恍惚间看到瓦雷多统帅的另一处伤痕。

罗德里格轻轻地、轻轻地把血泊中的迭戈翻了个身,看到他头颅上的伤口。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哭泣,身子前后摇摆,只因怀中的孩子已然逝去。

他听到其他人赶了上来,声音显得异常遥远。马蹄声,脚步声,先是在跑,然后放慢速度。他们停了下来。一个念头突然闪进他脑海。他没有抬头,也无法抬头,只是对走近的人说:“费尔南。拦住费尔南,别让他过来。”

“是我啊,爸爸。哦,爸爸,他死了?”

罗德里格终于强迫自己抬起头。他还有个活着的儿子,迭戈的孪生兄弟,牵绊的灵魂。性格气质全然不同,却是同一天降生,有着同一张面孔。他们总是相互支撑,面对严酷世界带给他们的挑战。一切都将改变。罗德里格心想,费尔南现在肯定觉得像是赤身裸体,寒风正在他心中呼号,钻进原先迭戈占据的地方。

借着燃烧的粮草车放出的火光,他看清了费尔南的面庞。就在那一刻,罗德里格·贝尔蒙特深知,男孩永远无法摆脱弟弟死在父亲怀中的景象。这一幕会改变他,影响他此后的人生,且罗德里格对此无能为力。

但他必须止住哭泣。他必须试试。

阿马尔·伊本·哈兰也赶到了,他就站在费尔南身后。他已经发出警告,没有浪费半点时间,但还是太晚,他这辈子肯定也见过类似的屠杀。杀戮和羞辱是为传达一条口信,一个警示。罗德里格突然记起城壕之日,还有伊本·哈兰在那以后对卡塔达国王的所作所为。杀戮。也是一种回答。

他意识到自己就要彻底失控了。“阿马尔,请你把他带走,”瓦雷多队长低声说,“他不该看到这些,跟这个人走,费尔南。拜托。”

“他死了吗?”费尔南再次问。面对着寂静无声的可怕事实,鲜血直流的破碎头颅,不知他是无法接受,还是不肯相信。

“来吧,费尔南,”伊本·哈兰用诗人的语调柔声道,“咱们到河边去坐一会儿。也许咱们可以用各自的方式祈祷。你愿意跟我一起祷告吗?”

罗德里格只觉身处一片沉寂辽远的疏离之地,他目送儿子同阿加斯的阿马尔·伊本·哈兰渐行渐远。一个亚夏人。敌人。他想对阿马尔说,保护好他,但现在没有必要,而且也为时已晚。伤害已经造成。他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迭戈,他的次子。天南海北的诗人都写过因爱而心碎神伤的主题,但他怀疑那些人是否真的知道这种感觉。罗德里格突然感到,仿佛真有一道裂痕自上而下撕开了他的心胸,那是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永远不可能痊愈。残酷的世界闯了进来,把他伤得难以复原。

有一支大军随国王而来.一支远征阿拉桑的大军。罗德里格隐隐约约地想,为了追求那永远无法得到的安慰和复仇,他又要担负起多少杀伐。一切只为此时此刻,只为他臂弯中瘫软无力的小小身躯。只为迭戈。

他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刺透他的心防。

“哦,贾德在上!”他听到有人惊呼了一声。是拉米罗,瓦雷多的国王。“哦,别这样,以所有圣灵的名义!”

罗德里格抬眼望去。国王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根根火把在远处闪烁,又有一支骑队正在靠近。从北方而来。那并非在城墙和大河旁迎接他们的那支卫队,是从另—个方向。瓦雷多的旌旗被火光照亮了。

队伍越走越近,最终停下脚步。他看到瓦雷多的王后,依内丝。

他看到妻子翻身下马,站在原地—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毫无防备。

他完全不知道米兰达为什么会来,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但他必须行动起来,至少要试着为她稍稍排解。只要还有一丝希望。

他轻轻地、轻轻地把迭戈放回冰冷地面,然后站起身来,步屦蹒跚地走向米兰达,全然不顾鲜血渗透衣裳,也不理周围的火焰和尸体。

他揉揉眼睛,又抹了抹脸,双手仿佛根本不属于他。现在应当说些什么,他想不出来。这是场噩梦,可他永远无法醒来。

“求你告诉我,他只是受了伤。”米兰达的声音几不可闻,“罗德里格,求你告诉我他只是受了伤。”

罗德里格张开嘴,又慢慢闭上,只是摇了摇头。

米兰达惨叫起来。一个名字,只是一个名字。跟刚才的他完全一样。这声音像柄长矛,扎进他的心房。

罗德里格伸出双臂,想把她抱在怀中。可米兰达从他身旁跑了过去,冲向倒在地上的迭戈。罗德里格转回身,看到迭戈身旁多了两个人。贾罕娜已然赶到,正跪在他儿子跟前。另一个人跪在对面,似乎是王后的随员,他并不认识。米兰达站在他们旁边。

“哦,拜托?拜托?”米兰达的声音又低又细,罗德里格还从未听她用过这种语气。

她跪在贾罕娜身旁,把迭戈的双手捧在自己掌心。

罗德里格看到费尔南和伊本·哈兰从河边走了回来。费尔南肯定听到了母亲的惊叫。他泪流满面,面容为之扭曲,寒风正在他心中呼号。

就算是今天上午,在赶往费扎那的路上,如果有人问起,罗德里格·贝尔蒙特会说这个世界虽然严酷却也有趣,会说大神赐给他无边祝福。他有爱人,有伙伴,还有值得奋斗的功业。

但今天上午他还有两个儿子。

他走回迭戈身边。有人——似乎是国王——用自己的斗篷盖住了冈萨雷斯·德拉达被肢解的尸体。费尔南站在母亲身后。罗德里格看到他没有寻求安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流泪,一只手扶在母亲肩上,低头看着弟弟。他今年才十三岁。

贾罕娜检查过后,抬起头来看着罗德里格。“他还没死,但恐怕撑不过去。”罗德里格发现医师面色苍白,衣服还湿漉漉地沾满河水。这简直像一场梦。“罗德里格,我很抱歉。那一锤敲破了他的颅骨,在这儿,压力实在太大,他不会醒过来了,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米兰达,这位母亲还攥着孩子的双手。“他……他现在并不痛苦,夫人。”

罗德里格曾在拉寇萨做过—个梦,非常奇怪的梦。在梦中,米兰达和贾罕娜站在日暮下的某处所在。没有交谈,也看不清更多细节,只是并肩站在日暮之中。,但此时天完全黑了,而且她们都跪在地上。米兰达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接着她终于动了。米兰达抽出一只手来,非常轻柔地放在迭戈头顶的伤口上。

贾罕娜又抬头注视着他,罗德里格可以从她眼中看到悲哀和愤怒,属于医师的愤怒,那些病痛急匆匆地夺走性命,只留下他们束手无策。贾罕娜看了跪在迭戈另—侧的男人一眼。

“你是医师?”她问。

男人点点头,“我为王后服务,此前是替军队效力。”

“那么我会协助你,”她平静地说,“可能还有些人用得着咱们。他们肯定不会都死,也许有些咱们还能救活。”

“你会帮我的忙?”那人问,“帮一支贾德军队?”

一丝不耐烦的神情从贾罕娜脸上划过。“既然话说到这儿,”她说,“我声明,我是罗德里格·贝尔蒙特部队的医师。过了今晚,我还不知何去何从,但此时此刻我会听从你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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