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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锁惊清(清穿)-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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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还要这么狠心再次这样待他?难道当他日后坐在孤独的宝座上时,连承欢膝下的孩子都寥寥可数吗?



十五爷扶我起来,柔声说:“如果难受,就哭出来。我叫林信在旖旎园院门守着,不会有人来打扰。”我坐在软榻上,尽量控制悲恸的情绪,淡淡的说:“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不该对他的事这么上心。可是……可是……可是弘昀真的很懂事,也很可爱,为何……为何……”



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酝酿了良久的眼泪终归是掉了出来。



十五爷掏出手绢给我,我接过胡乱擦了下,幽幽的说:“他现在怎么样了?”十五爷叹气说:“今天没上早朝,我求皇阿玛允许十三哥出府去安慰安慰四哥,皇阿玛同意了。”我“哦”了一声,不再说话,此时此刻,也只有十三爷的话最管用。



十五爷陪我沉默了会,缓缓开口,“如果你想亲自去安慰四哥,我可以想办法带你出宫。”我抬头看他真诚的脸,连连摇头道:“不用了,他见了我肯定会更加恼火。”十五爷低声说:“怎么会呢?不管回京前你和四哥发生了什么,我和十六弟一致认为你是医治四哥伤痛最好的药。”我苦笑一下道:“那是以前,以后,恐怕……”心口一颤,眼前浮现出几个字:年羹尧的妹妹年某或者是年某某。



想象了一会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起身朝里间走,边走边说:“昨晚夜值,现在感觉好困,我要去睡一会。你如果有时间,就去看看他。”十五爷扯着我胳膊,点了点头道:“你写封信吧,不管四哥是什么态度,你把心意带到总归是好的。”我犹豫一会,轻轻点头。



摊开宣纸写了几句安慰的话,交给十五爷。十五爷收好信,叮嘱我不要过于担心,好好歇息,转身出门。我站在屏风边,等他脚步声消失,躺在床上,一把抓起被子,蒙头大哭。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在现代,为了一段没有开始的感情出车祸离开人世。在清朝,好不容易有个相知相依的人,却是只能相望不相守。曾经痴想,不管是否有奇迹发生,只要经受住“山重水复疑无路”的黑暗,就能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光明。岂知天不见怜,就算我再怎么坚持,最后也只演了一出冷冷清清惨惨的人生悲剧。



  第八十章—真假虚实



康熙四十九年冬北京



康熙正在西暖阁召见进京述职的阿玛,我候在侧厅,不时进去倒茶添水端果点。



给康熙再次换茶水后,他遣退所有人,只留下我伺候。我站在康熙身边,望着阿玛颔首微笑。



康熙放下杯子,缓缓说:“去年璇儿被劫持的事让你担心了。”阿玛微微欠身,低着头道:“皇上这样说可要折杀奴才了,皇上对曹家恩重如山,小女就算是受点折磨,也是应该的。”我见阿玛这样说,忙道:“奴婢在皇上身边伺候,受真龙天子庇佑,那些小毛贼怎么可能伤得着奴婢?况且皇上赐了好药不说,还赏了奴婢一块凤血玉佩,奴婢再次谢圣恩。”说完这堆恭维的话,立马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康熙龙颜大悦,连连夸我懂事讨巧。



提起这块玉,我很纳闷,离京前几日明明还拿出仔细擦拭过,但九月回京时却发现它不翼而飞。我仔细回忆,那日小玉福匆匆进屋,说康熙发脾气,让我御前伺候。我急忙出门,也没留意到底收没收起来。先不说贵重不贵重,那是皇上赏赐之物,丢了可是大罪。我既不敢声张,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是私低下偷偷寻找打听。可是几个月过去,仍然没有找到。既然寻不着,只好祈求这事别给人发现,不然即使再受宠,也免不了受责。



康熙和阿玛愉悦的交淡,不时还大笑几声。我看着他慈祥的脸庞,听着他温润的话语,仿佛忘了他前日在这里严厉呵斥过几位爷,昨日在这里摔了两个上好的珐琅彩瓷器,今早还狠狠批评了几位做错事的官员。哎,圣意难测,圣意难测啊。大臣挨打挨骂是常事,因为一个是万万人之上的主子,一个是卑贱十万万分的奴才。就算是皇上的亲儿子,也得步步小心行走,事事揣对心思。不然龙眉一撇,龙眼一瞪,不死也得重伤。



聊到日落西山时,康熙恩典,允许我去多罗平郡王府小住一日。我欣喜若狂,一个箭步上前,扑通跪地,再次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一到王府,就马不停蹄的往语薇的房间跑。和语薇聊了会近况,逗了逗刚刚学会发笑的福秀,又和已经三岁的福彭打打闹闹。折腾大半晌,正打算去看看叶磊的情绪怎么样,阿玛却把我叫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不大,园中心是一隅凉亭,凉亭西面,一弯荷塘碧波荡,枯叶无力倒在池面,没有一丝生机。此时,只有东面的两株腊梅傲然挺立,黄澄花瓣惹人怜爱,幽幽花香无风也能沁人心脾。



腊月中旬,圆月当空挂,更深露重,虽然有些冷,但两杯酒下肚,加上心情还不错,觉着心里暖烘烘的。



阿玛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小声说:“你这个丫头,以后不要再鲁莽,上次十三爷的事是皇上仁慈,要是换成别人,小命肯定都没了。”我拽着阿玛的胳膊,嘟哝着嘴说:“皇上对女儿好得很,不舍得罚的。”



我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说这话只是为了安慰他。他双手放在我膝盖上,反复揉着,柔声问:“还疼吗?”我撒娇道:“不疼不疼,早就不疼了。再说,即使疼,有阿玛这些话,什么事都没了。”他嗔我一眼,叹了几口气,蹙眉看着荷塘不说话。



我倒了满满一杯酒,端起杯子说:“女儿给阿玛赔罪,女儿向阿玛保证,以后不会再鲁莽,也不会再让阿玛担心。”他侧头看我一会,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笑着靠在他肩头,望着圆月,心道,弘昀离开快两个月了,四爷的心应该平复了吧?昨天十五爷说那位六年前娶的格格有了身孕,算算日子,应当是回京后的事。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除了空荡荡的心和麻木的神经,什么感觉都没有。



阿玛放下酒杯,轻声说:“你知道皇上为何没有深究十三爷这事吗?”我坐直身子,双手放在石桌上,道:“女儿多多少少明白一些。”阿玛压低声音说:“这些年来,江南女子买卖成风,跟皇上有一定的关系。”



这句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忙把嘴凑到阿玛耳边,好奇的问:“阿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玛翻动几下眼睑,低声细语:“皇上身边的汉族女子,除了少数几个被皇上宠幸成为嫔妃,其他的……阿玛不说你也应该一清二楚吧?”我沉默不语,回想那些陪康熙玩乐的坡脚女子,心头有些酸。



阿玛道:“十几年前,我和你舅舅就负责这些事,就是到了现在,你舅舅偶尔也会做。”说完,摇了摇头,“只不过皇上是天子,至于别人……这事只能点到为止,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阿玛要说啥。”



我重重点头,阿玛低声嘀咕:“皇上圣明,心里多多少少明白这一次买卖江南女子的有哪些人。不过铁证如山,十三爷百口莫辩,再加上这件事牵扯到太子等人,所以皇上不想查下去。皇上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下旨谁也不许再提这件案子。”我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些啥。



陪阿玛沉默一会,想着那几日康熙的表情,轻声问:“女儿感觉那段时间皇上看女儿的眼神不对劲,这是为何?女儿有些想不通。”他握着我的手,低叹道:“你看着娴静端庄,但骨子里有股倔强劲,执拗起来什么都不管。阿玛猜想皇上怀疑你不服气,念念不忘这件事,所以一直猜忌你。幸好你对这事没有继续上心,不然,阿玛真不敢想象……”



我听完这话,大惊失色,心扑通扑通跳不停,有种绝处逢生的落寞感。原来那半个月我的脑袋一直悬在半空,万一我傻头傻脑的求皇上放过十三爷,为涵依伸冤,早就被找个借口赐死。看来伴君如伴虎真是千古名言,以后一定要牢记于心。



夜风吹来,冰冷刺骨,几杯热酒下肚也抵挡不住内心的冰凉和恐慌。连连喝了三杯,胃里稍稍暖和些许,于是放下酒杯问:“阿玛,您给我说这么多,不怕皇上怪罪吗?”



他紧了紧抓住我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阿玛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不管多受宠,千万不要忘了皇上终归是真龙天子。阿玛不愿意你继续稀里糊涂下去,所以无能如何也得给你讲明白。你以为皇上这么宠你是因为阿玛吗?是因为你和几位阿哥的感情还不错吗?是因为你乖巧懂事,蕙质兰心吗?完全不是!争夺皇位的斗争越来越激烈,皇上疲于应付,所以希望身边的人都只忠于他。皇上知道你有一颗坦诚的心,所以充分信任和宠爱你。深宫险恶,你要是失去皇上的信任和宠爱,叫阿玛如何放心?阿玛给你下个命令,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思前想后,审时度势,改改急躁的毛病,不管什么时候都只忠于皇上。即使跟几位皇子的关系再好,也不能插手他们的事。他们身来就要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他们的命。阿玛这些你都明白吗?你必须答应阿玛,不但要答应,还得要做到。”



我看着他铁青的脸和慎重的神情,茫然点头,举起杯子沮丧的想,我何尝不明白这个理?但我真的不愿意看着一群人为了那张宝座流血牺牲,我只想尽自己一点力减少伤害和悲楚,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阿玛一把抢过杯子,柔声说:“不要喝了,难得出一次宫,明儿和语薇、乐蕊出去透透气。以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你啊,可真让阿玛担心……”



我应了声“阿玛不用担心”,靠在他肩头,望着梅花树顶端,头脑一片混乱,听不清他后来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眼前的月色越来越暗,就像我已经失去的不悔爱情。可是,圆月终会有升起的一天,我和四爷还会有和好如初的一日吗?



第八十一章—一瞬欢期



康熙五十年春北京紫禁城



元宵佳节,月色娇媚,万千花灯姿各异,五颜六色熠生辉,宫内一派喜庆祥和色。晚宴后,我向李全告假,携手语薇和乐蕊,在乾清宫广场上赏灯猜谜。



看了几盏物换景移的走马灯,想起十三爷和静姝在鸳鸯戏水花灯边复见时的情景,不自禁叹,时间好快,弹指挥洒间,五年已过,他们夫妻间的感情日日剧增,我也由当年的十九岁青春女踏入二十四岁过剩女的行列。康熙究竟要把我留到几时?他会在哪一天指婚?会指个什么样的人?这件事情,不想会叹气,想了更会叹气。



“大姐知道安文轩的侧福晋是谁吗?”拉着我左胳膊的乐蕊忽而低声问,我望着圆月,小声道:“皇上给安文轩指婚时,我恰好在皇上身边伺候,所以知道是谁,她叫苏哲对不?”乐蕊微微点头,我抿嘴低笑道:“皇上把她指给安文轩,倒是件有趣的事。”



我这样说是因为安文轩的侧福晋不是别人,正是和我在四爷府比划过的刁蛮小姐,八福晋的宝贝侄女。



语薇柔声问:“听说她进府后,安文轩很喜欢她?她没有欺负你吧?”乐蕊满脸不在乎,弯弯的月牙眼全是笑意,“安文轩喜欢谁碍不着我啥事,我巴不得他们俩天天在一起呢。至于有没有欺负我,两位姐姐别忘了,她只是侧室而已。”我拍一下乐蕊的手背,开玩笑道:“安文轩要是偏心,或是苏哲敢欺负你,你要告诉大姐,大姐必定帮你出气。”乐蕊“扑哧”一声嗔道:“我们姐妹三人,也就二姐温顺。我和大姐都不是好欺负的,那次我要是在,定然……”



乐蕊还未说完,我截住她话茬,朝斜上方努了努嘴。两人一同向东边看去,不远处的几排宫灯间,八福晋和她的宝贝侄女款款而立。我瞥了眼八福晋身边的八爷,侧头看站在身边神色淡淡的语薇,颇感纳闷。



“大姐,小妹,我们去那里猜灯谜去。”语薇一只手拽着我胳膊,一只手指着西边说。我“哦”一声,并不移步,语薇蹙眉嗔道:“你们不走,我走了。”说完,提步就要走。我和乐蕊交换个眼色,正要转身,苏哲迈着婀娜的步子快速走来。



她身着粉色窄袖袍,外罩淡雅浅紫坎肩。肤色白净无暇,柳叶眉,丹凤眼,小巧鼻,樱桃小嘴,倒是一副南方小家碧玉的秀气样。



苏哲朝乐蕊行了个礼,我忙朝她微微屈膝,道了声安,刚直起身子,八爷和八福晋回头。



八爷朝我们浅浅一笑,八福晋微怔,一双威风凌凌的丹凤眼直直看向低着头的语薇。看了一小会,换上一副难得的笑眼。瞧她得意的神情,就知道是在等我们上前请安。



我有些不情愿的轻轻迈出一步,身边的两位妹妹却纹丝不动。我两只胳膊被她们架着,往前走不是,静立也不是,犹豫一会,干脆退回原位。这一走一回之际,气氛瞬时变得有些尴尬。



八爷罢了罢手,拿起一盏花灯看。八福晋柳眉一瞥,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苏哲向乐蕊告别,走到八福晋身边低声说话。八福晋微一点头,向我们放了三只舒缓的利箭,和苏哲离开。我拍了下挽着我胳膊的两只手,转身向花灯的另一侧移步。



走了十来步,语薇往后看,看了一眼,伴着长长的叹息声回头。我细察她复杂的表情,带着疑惑转身,盯着和九爷说笑的八爷,思索半晌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收回目光问语微,四爷和四福晋的身影映入眼帘。



两人站在一排花灯前,四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低头和四福晋说话。我侧着身子,拧着脖子,边慢慢踱步,边祈求四爷能抬头,无奈走到花灯尽头,他也没有抬头。



自嘲的笑了笑,回头的一刹那,他深沉的目光迅速掠过我,看向皎洁的圆月。我满腹辛酸,同他一起打望满眼星光,心道,我们缘定于月,缘存于月,缘续于月,缘灭于月,会缘逢于月么?



想到这里,映入脑海的不是思虑,不是牵绊,不是哀怨,而是我们俩曾经先后表明的约定。



“三载年岁匆匆过,千个日夜淙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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