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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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着走下讲台的那一刻，他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穿着西装、与一帮青年俊才站在一起的肖洋。

肖洋将手举高了一些，看着习彦博，更加用力地鼓掌。

习彦博的视线越过重重人群，对他微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这时，一个男人推了推出神的肖洋：

“我说肖洋，你离婚都几年了，怎么还不再婚啊。再拖下去，都会变成老头了。”

“男人嘛，不急不急。”

“你不会是想娶个公主什么的吧……挑这么久还没挑好。”

“公主？公主也不够呀，要娶就要娶女王。”肖洋爽朗地大笑起来。

接下来一幕是习彦博出机场回家的情景。因为时差的关系，他到家的时候刚好是英国的早上八点，阳光一丝丝洒落在他家后院的湖面。这一刻的湖面已经种满了盛开的红莲，和电影开头那一幕恰好接了起来。唯一不同的是，这时的习彦博还是三十来岁的模样。

他站在大片的红莲面前，推着除草机开始打理院子里的杂草、整理院内的一些杂物……忙了一会儿，他拿起椅子上的几本书，回到了屋内。

时间一晃而过，大本钟的时间从八点转向了晚上八点。

黄昏时分的景色，竟和天亮时没有太大差别。

再次推门进入后院的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虽然年龄跨越度很大，但演员还是柏川，化了很逼真的妆，背也微微勾着。他把一个绅士帽挂在墙上，继续回到院中重复刚才的行为。整理了半晌，他拿着鱼竿，把长长的线甩了出去，坐在湖边开始钓鱼。

终于，静默已久的背景有了柏川的旁白。声音有些沧桑，带着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回音：

“英伦三岛是一个巨大的莲池，装满了七彩的人生，和悲欢离合。这些年，我连打电话听听你声音的勇气都没有，但一直在一万公里以外的世界里想着你。”

老人轻轻倚靠在门上。最后一句旁白回荡在这一幅静止的画面中：

“……就像这些红色的花，离了湖水就再不能活。”

十多秒后，遥远处老旧的大本钟沉闷地敲响。随着这幅黄昏的画卷渐渐黯淡，熟悉的小提琴旋律又一次响起。

然后，黑色的屏幕上，深红色的字幕慢慢地滚动：

制片人

李言　柏川

导演

羽森

领衔主演

习彦博–　柏川

肖洋–　浅辰

……

与此同时，电影院被顶棚的灯光照得通明。

48

48、Chapter　48　。。。

刚看完悲剧，观众们基本都是诡异地沉默着，或者刻意遮掩着湿润的眼角。除了申雅莉一边用纸巾擦眼泪一边抱怨“我受不了了”，还扑到邱婕的肩上想用她的衣领擦眼妆，结果被邱婕狠狠地瞪了一眼。

李展松立刻跑过去拍马说“雅莉你的新片不是姐弟恋么，姐弟恋好啊”，申雅莉红着眼睛，回头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淡漠地说：“你没凌少哲帅。”把李展松打击得当场石化。

贵宾席上的制片人明星们都从特殊通道走出去。

申雅莉往前走着，还不忘用兔子眼瞪向羽森：“肖洋真是太狠心了，难道就不能把习教授接回国，教他中文，再让他在自己的公司里打工吗？”

羽森这么凶残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既然这么能耐，你去当肖洋。”

“少来。一看观众的反应，我就知道你又要圈大钱了。”

“圈钱的是柏川吧，他是制片人。”

“文艺片再商业化也赚不了什么钱，我是觉得这个剧本不错才投资的。”柏川说完就看向浅辰，“小辰，你还好吧？”

“我没事。”

柏川小声说：“还是很在意中间那几分钟？”

浅辰愣了愣，摆摆手：“不是，就一下没回过神。”

后期浅辰的戏份变少了，柏川就没再跟他探讨演技。也是因为如此，他把电影看了进去。

羽森拍摄的电影最大的特色就是色彩特别鲜明。大红，明黄，黑白，都是他偏爱的色系。最后那一幕也是他经典拍摄手法的体现。原本观众们都被又长又激情的床戏夺走了注意力，却又硬生生地被中间几处昏黄色的伦敦，还有灰色的雨景拖回了原本的节奏。

那种强烈的画面视觉效果，缓慢忧伤的小提琴原声音乐，加上柏川精湛的演技……无一不让他沉浸在电影的悲剧气氛中。

毕竟谢幕后大家都知道是电影，所以最令他感到难受的并不是最后一幕，而是中间习彦博收到肖洋结婚邀请函的瞬间。

柏川演绎这一段的时候并没有像一般演员那样，接过邀请函时双手发颤闭眼不忍心看下去。可以说从他甚至没有任何异样的动作，就眼中写满了复杂和短暂诧异后的绝望。

影帝就是影帝。柏川眼神传达出的情绪，与自己听说他要结婚的消息时完全一样。

可以说，浅辰在他饰演的教授身上找到了太多共鸣。

但不管怎么说，《红莲》里习彦博深爱肖洋，就算现实残酷，他也一直思念对方直到老去。

而自己呢……却只能一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蜷缩在柏川身边。

电影收场了，现实却还在继续。

“你觉得电影拍得如何？”柏川问。

“客观说，是唯美的写实派，很触动。就是我的表演漏洞太多，糟蹋了好本子。”

“为了节省时间，我当然只跟你说缺点。优点数都数不清。”柏川拍拍他的肩，“你演得很好。”

浅辰呆滞地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想了想，还是现实美好一些。

宁可得不到柏川，也不要永远见不到他……

走出影院后，《红莲》的主创和皇天集团的艺人们打算回公司开庆功宴。柏川、李言、羽森和浅辰是主角。柏川却以有事为由拒绝了。

“柏川，你不会吧，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李展松愕然。

申雅莉推了推他：“今天情人节，人家要回去陪老婆，你想什么呢。小浅去就好啊。小浅你会去的吧？”

浅辰点点头：“当然会去。”

柏川微微一愣，迅速道：“那我也去吧。”

李展松挑挑眉：“哟，橙子比老婆还重要，比我们这帮同生共死的战友还重要？”

柏川微笑：“不能输给新人是不是？”

晚上九点过。

皇天集团的宴会厅。

这即是用来举办《死徒5》庆功宴的厅堂，不过四面宽大的墙壁上贴满了《红莲》所有版本的海报。

尽管是《红莲》的庆功宴，但皇天旗下的知名艺人、晚上参加首映的圈内友人几乎都到场了。所以整个厅堂中，酒水更替的速度比五星级饭店还快。

柏川一如既往跟着董事导演等人站在一起聊天，浅辰这个名副其实的师奶杀手则被一堆大姐姐拖到一边去灌酒了。

不出一个小时，浅辰就被出老千的一姐灌醉了七八分，摇摇欲坠地跟她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柏川见浅辰一直晃来晃去的，有些担心地走过去询问他有没有问题，谁知浅辰根本不买他的帐，还一手勾着才输掉的年轻女明星的脖子说：“好，你要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女明星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像一点也不反感他的亲密动作：“真心话啦。”

“嗯好，你告诉我……”浅辰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今天的内裤什么颜色的？”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都听到。几个女明星包括一姐都在低呼浅辰好色，浅辰却只是坏笑着戳了戳那女孩的手臂：“快说。”

女孩正羞红着脸准备回答，一旁的浅辰就被柏川一把拽开。

“小辰，你在搞什么？”柏川把他拉到身边，又略带歉意地对女孩说，“不好意思，他喝醉了。”

女孩受宠若惊地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柏川你也是的，小浅年纪还小，爱玩是正常的。”申雅莉把浅辰拉回来，“难得放松一次，你就别管他这么多啦。”

“看没，一姐都这么说了！”浅辰傲气地扬起头，“你别管我了啊。再见！”

柏川看了他一会儿，一语不发地回到了羽森那边。

不出两分钟，浅辰又输给了申雅莉。再一杯酒下去，他已经快站不住脚了，申雅莉喝了点酒，也有点兴奋，搂着他的脖子激动地说：“你已经选了两次真心话，不能再真心下去了，大冒险大冒险！”

“冒险就冒险，你说，我做！”

“去对柏川说‘彦博我错了，我不应该擅自结婚，我们重归于好吧’，然后吊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热吻！”

话音刚落，旁边的女星们就翘起了大拇指“这个好这个好”。

“好！”

浅辰放下酒杯，左晃晃右晃晃拐到柏川身后，拍拍他的肩。待他转过身来，浅辰几乎站不住脚，说话也有些大舌头了：“彦博我错了……”说到这，他想不起要说什么，回头看看申雅莉。申雅莉对他做了口型，他才转过脑袋对柏川说：“我错了……我不该擅自结婚，我、我们和好吧！”

他双手搭上柏川的肩，刚想抱住柏川的脖子，却被对方推开了。

浅辰酒精上脑，几乎就要这么跌倒在地上。但所幸站住脚，在原地呆呆地看了柏川一阵子，又摇摇晃晃地回到申雅莉她们旁边。

“他不给我亲……”明明已经醉得神经都快麻痹了，心却莫名地刺痛起来。浅辰晃晃脑袋：“他不给我亲，不是我的错。”

“那你输掉了，罚酒罚酒！”

申雅莉端起酒杯，又准备给他倒酒，却看见柏川出现在他身后，扶住了他的肩。

“我先送他回去。”

柏川稍微一冷脸，周围的人都立刻酒醒了，一声不吭地点头。

“不行啊，我们都还没玩够。”浅辰高高抬起两条眉毛，对他眨了眨模糊的眼，“我还要继续玩……”

但话没说完就已被柏川搂着肩膀拖出门去。

二月的夜间，空气冰凉刺骨。

上车之前，浅辰一直冻得打哆嗦，但柏川每次想揽他，他又会反射性躲到一边去。

直到上了柏川的车，空调温暖的热气才令他放松了一些警惕。

但被凉风吹过后好像人也冷静了很多，浅辰缩在小小的角落，从上车到开车一直昏昏沉沉地倒在冰冷的车窗上。

“柏先生，现在去哪里？”司机问道。

“金源。”

金源是柏川豪华住宅“金源庄园”。浅辰终于恢复了点神智，挥了挥手说：“我……我要回家。”

“他先送我回去，再送你回家。”

“哦……”浅辰蜷缩在柔软的沙发上，像个小狗一样在枕头上蹭了蹭，闭上了眼睛，“那等到了再叫我。”

“嗯。”柏川把毛毯披在他的身上。

虽说如此，开车后五分钟，浅辰却一直没有闭眼。他眼睛很大，就算在黑夜中也很容易被发现没睡着。

“睡不着？”柏川从一旁的微型吧台中取下一支高脚杯，倒了一些矿泉水给他，“喝点水吧。”

浅辰接过杯子，喝了两口就又趴回沙发上。两人之间一直隔着一段距离，气氛也突然尴尬地安静下来、

明明在庆功宴上还这样兴奋又肆无忌惮，而且自己被灌了十多杯，要装疯卖傻也不是没有说服力，但一和柏川独处，醉酒时都无法隐藏的局促与害怕就这样疯狂滋生。

只要坚持下去，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浅辰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抱住枕头偷偷看着柏川的侧脸，还有他不时眨眼时颤动的睫毛……

柏川没有再邀请自己和他过夜，大概也是察觉了这样做十分不妥吧。

这样也好……如果他多坚持一下，自己的意志力一定会瓦解的。

不知过了多久，十二米的悍马缓缓开入了金源庄园。

快到凌晨了，庄园里面只留了几盏微弱的灯。白色轿车驶入的时候在地面投落了深深的车影。

赶走打算前来搀扶浅辰的佣人们，柏川搂着浅辰的肩往客厅里走。浅辰一见这情景，往后退了一下：“我要回家。”

“这么晚你又喝醉了，回去没人照顾你，今天就在这住吧。”

一句话就把浅辰堵得无法回答，只能任由柏川扶着自己走上楼，进入卧室。

尽管头很晕，光线也昏暗，但浅辰还是没有忽略掉与以往不同的房间摆设：窗帘高高地撩起，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窗前的茶几上；复古唱片机中播放着钢琴轻音乐，音量开得很小；茶几上摆着一个插了玫瑰的花瓶，一瓶红酒，一个瓶装在冰桶中的香槟；桶里的冰块早在温暖的空调房中化成了水；巨大的床上红玫瑰花瓣铺成心形……

“把这些东西都收了吧。”柏川对身后跟上来的佣人说。

女佣们小米碎步跑过去，动作迅速地搬走红酒、花瓶和冰桶，撤走了铺着花瓣的床单。待她们换好了新床单、拉下窗帘离开卧室后，柏川扶着浅辰坐在床上，自己脱掉了外套，进入洗手间去洗脸。

浅辰在这个充满诱人香气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柏川的声音就从洗手间里传了出来：“你先穿我的睡衣吧，在左边第一个柜子里。待会儿你就睡这里，我到楼上去睡。”

浅辰点点头，从柜子里找到了柏川的睡衣扔在床上，脱掉外套、毛衣和衬衫，光着上半身开始整理睡衣。但因为人依然醉醺醺的，他折腾了一分钟都没有找到衣服扣子。

“找到了吗？”这时，柏川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走出来。他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头发有些凌乱，看见浅辰以后，稍微顿了一下：“找到了？”

“找不到扣子。”

“我来吧。”柏川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从浅辰手中接过睡衣。

“好……”

浅辰呆呆地看着那件睡衣片刻，突然把目光转移到柏川脸上：“柏川，如果你结婚了，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结婚？”

“嗯，我知道你没打算现在结婚。我说以后。”

柏川看着他沉默很久，突然问道：“如果我结婚的话，你怎么看？”

“……我会支持你。”

“你不介意？”

浅辰拍了拍他的肩，哈哈笑着。

“当然不介意。你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的哥们儿，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以前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估计会让你很讨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就算你和别人结婚，我也会祝福你的！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但、但是以后你不要再跟我开过分的玩笑了，像今晚叫我来你家什么的，我开不起这种玩笑啊。”说到这，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一大滴泪珠从眼中狼狈地落下，“……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