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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旗香罗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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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喷液,把鞭子往地上一掷,目透凶光,恨恨注视着绣纹。

绣纹不敢违命,心中却荡起人性善恶的矛盾,怯生生地拾起软鞭,向云霄畏惧而怨恨的望了一眼,慢慢朝仲玉走去。

绣纹见此情形,如何忍心抽打……

她正愣愣地望着象死尸般的仲玉,芳心也自痛苦,忽地,自旁侧射来一条水箭,向仲玉脸上喷到。于是又醒了过来,这时又听云霄道:“他已醒了,赶快动手,直到他点头为上。”

绣纹仍如石膏像一般,玉立不动,真是叫她如何忍心下手。

云霄似已激发了狂怒,叱喝道:“贱婢,你是不是想违抗我!”

绣纹听得一震,深知凡是违抗乃师之人,必遭惨刑拷打,虽然她受乃师钟爱,但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绝不会轻饶。于是把心一横,榴齿紧咬,凤目紧闭,玉手猛掷,向仲玉不停扫去。莫约抽了十多下,她实在心碎手栗,不忍再抽,猛睁眼一看,恰与仲玉那血红而闪射仇恨的眼睛相接,芳心一惨,“啪”的鞭子掉落地上。……跟着珠泪如雨,披满玉颊,到底残忍与阴毒不是人类的常性,绣纹在蜕变了。

这时,又闻云霄道:“纹儿,是不是心软了……他还没有点头,再打……”

绣纹闻言,掉头望向云霄一眼,慢慢俯身下去,拾起坠落的软鞭,倏地,她把软鞭狠力住地上一掷,悲声道:“师傅,纹儿是人,我再不忍心……”

云霄末等绣纹把话说完,已扑至她身前,沉声道:“是的,你是人,可你又是女人,他是男人,而且我们要利用他,为什么不可以迫使他屈服答应?”。

绣纹娇嚎一声,哭道:“师傅,恕纹儿放肆,您……您太残忍了。”音未落,娇躯一扭,转向门外扑去。

云霄陡地抬掌一招,大喝道:“回来。”绣纹顿被一股潜力硬生生吸回,然后听道:“你今日反抗举动,真出我意外,想不到十数年教养,竟落得一番白费,既然敢渎犯严师令谕,我就不能容你。”

说到最后已是急怒咆哮,单掌倏举,向绣纹头顶劈去,绣纹也不避不逃,双流泪珠,闭目待毙。

云霄也似乎有点人性复活,掌到中途又撤回,但又沉声道:“待我把这小畜生料理好再处治你。”

话刚说完,身如飘风,已到仲玉身边,伸手抓住胸襟,轻轻一提,接着往榻上一抛,只听蓬的一声,仲玉如何再经受得起丈远之地的重摔,顿时又昏了过来。

而在仲玉被摔落的同时,榻旁边也飘落一个油纸信封,云霄连忙拾过,只见上面写着三行中楷:敬烦文小侠转陈,云霄女侠亲展,九连山沉浮拜上。

她迅即启封,抽出信笺,瞩目细读……

奇迹出现了,云霄的脸色已不似刚才那么单纯了,随着睫毛的闪动,显出震怒,怨恨,悲痛的神色,读到最后已是粉面苍白,威目莹泪,手捧信笺,微微颤抖不已。

她心理复杂的冲动已驱除了她凶煞似的嘴脸,似乎将迈上人性大道的前端。

绣纹木立当地,见乃师捧信细读,露出从未有过的异态,心下疑惑不迭,猜不出信上写些什么,竟会使平日冷酷残毒的云霄女魔忽然伤心流泪。

然而,这封信对云霄来说,的确很严重,不但警告了她自身的安危,揭示其仇人目前的飘踪,而且带来了她隐秘十多年朝朝切望的喜讯,那就是她丈夫和儿子的存在。前者虽然提出武林正道压力正对她加以诱迫,以及仇人一摩云手林啸风,正歇迹劳山,她并不如何在意,唯独后者的讯息,却使她那木块似的心,吸取了情感的热流,而逐渐被溶化,是以她消除冷酷,恢复了人性,冲动得涕泪交流。

人就是这样,如果对世事或情感已经臻绝望的地步,便曾一反常态,以恨为出发点,用残毒的手段报复万物,云霄之所以阴毒嗜杀,确因其身世和人生遭遇惨变的骗使。

此刻,她泪披玉面,两眼凝神,好象中邪一样,木立玉亭,又似平沉入在追索的思虑中。少顷,若有所悟,自言自语道:“文……少……侠……”向榻上望了一眼,又道:“他姓文……”

忽地,飘至榻前,近乎猛浪似的,用于抓着仲玉衣领,“嘶”地使力一扯,把仲玉前襟连同内衣撕了下来。

绣纹只默默地瞧着云霄,虽见乃师举止失常,看起来并无恶意,是以,她也好奇的望着乃师变态的行为。

仲玉前胸袒露,只见遍体条条横竖交错的鞭伤,血渍模糊,而在胸部上摊着一块金链串挂的翠玉锁,但已染满了血迹。

云霄乍见那块玉锁,先是一愣,之后又象渴不择饮的人见到了一棵鲜苹果一般,激动而疯狂地抢握那玉锁,放在手心上仔细地端详着……

她脸白得毫无血色,嘴唇不停掀动,晶莹的泪珠,如同瀑布般的顺颊流下……怔了一会,把身躯慢慢低偎下去,竟不管血污淋淋,轻伏在仲玉身上,两手紧抱着,渐渐地嘴撇开了,鼻翼抖动,跟着一声凄嚎,哭了起来。

这一哭,确是哀声含怨,悲音含恨,既伤心又凄惨,涤濯了她二十年来的血泪痛吏……

同时,也包含了无尽的忏悔,尤其今天,她往日的毒辣的手段,竟鬼使神差,错施到自己互不相识的儿子身上,俗说:“虎狼不食”,何况她还是人?……

她闷哼了片刻,忽然嘤嘤泣道:“儿啊,你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说呵……”

“为娘再狠再毒,纵是杀尽天下男人,也不敢动你一下的呀!”

绣纹看着听着,也是心有所感,陪着滴泪不已,同时才明白乃师刚才那种失常举动,原来这少年竟是她久不聚逢的儿子。于是,芳心不由暗喜,因为这不但将使残酷绝世的乃师际此,有一个大的转变,而且从今以后,也不会再寂寞了,旋见仲玉仍昏迷着死,猛地警悟,向前问云霄轻声道:“师傅,您何不先为这位师兄解开穴道!”

云霄精灵一生,如今却被人性的洪流所蒙没,悲伤之中,竟忘了先给儿子解开重穴。于是,轻唔一声,停止哭泣,遂即素手轻挥,如片片飘雪,又在仲玉周身各要穴拍了一遍。

然后,盘膝坐在仲玉头前,用手抓住其“百会穴”,闭目养神,遂运至高内力修为,集聚本身功力真元,化为巨般热流,直向仲玉骨向导送。

到底是母子情份,她这—番苦行运功,强集本身真元,导入仲玉骨内,不但已使仲玉鞭伤润肤生肌,况且不惜自己绝高修为,已把内家功力传导与仲玉,无形中使仲玉的内外功力,霎然间又增加不少。

绣纹如何也不知乃师正在做什么,因此,眼是瞧着,而心中则好不嫉羡。

约莫过了整刻时间,云霄脸上已微出沁汗珠,神色也显出非常疲乏的样子,旋即收掌,跃下榻来,坐在仲玉身边呆呆地端详不休,似在欣赏自己精心杰作—般。

过了一会儿,仲玉已慢慢苏醒过来,启目一望,见适才毒打自己的恶煞妇人偎坐在身边,脸—上虽已消失恐怖的狞相,但所表露的慈爱与微笑后面,又将有更毒的手段出现,余悸扰存,怎会被一丝微笑而冲淡?

因此,仲玉愣了一下,忽然挺身坐起,觉得身体并末被制,而且似较前更轻捷,不由满腹狐疑……呆瞧着云霄,心下却以为眼前妇人慑于生母之威,故而改变了态度。

云霄见仲玉现出惊疑之色,当即微笑道:“玉儿,你既是来探望为娘,为何不先拿出翠玉锁来?使得你冤枉受了一番痛苦?”

仲玉见云霄一副言态,俨然以母亲自居,不由疑惑骤生,真想不到眼前这位毒如蛇蝎的妇人,竟是自己的生母,若然,则是多么不幸?但愿她是假充的。

于是傲然说道:“你不是我的娘……”

云霄慨然道:“玉儿,难道你不信?你胸前的玉锁下边,不是刻着云霄两个字么?那正是为娘的名号……”

说着移坐过去,握住仲玉双手。

仲玉—听,不由愕然,心道:“她果真是我的娘了!”风目吐射异样的光芒,怔怔瞧了云霄一回,徐徐低下头去,猛想起了刚才那顿毒打,心忖道:“自己若非身怀信物,岂不被活活处死?那么以前不知已有多少人,死于这洞天别院之内,难怪玉面神童骂她是女魔……如果母子相认,虽不会被荼毒加身,但是有何颜面承认是女魔的儿子?……”

说句话,大约伤透了云霄的心,儿子不认母也罢,竟然也说这是恶毒之地,而且他也以为自己是个女魔,当即面粉含煞,秀目喷火,身形微动,已欺至身前,沉声道:“玉儿,你说甚么?”

仲玉见母亲又恢复凶煞神态,心下已知,适才顶撞太过分,身为人子,为何恁地放肆,但是,他是个坚决而倨傲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反口,见母亲含怒喝问,他仍朗声答道:“江湖上都骂你是女魔,你是女魔……”

云霄听罢一震,当即银牙紧咬,大声喝道:“小畜生。”倏地素手反挥,快如电火,“啪”的一声,脆响声掴在仲玉脸上。

这一下,仲玉是嗔怒出手,掴得仲玉一连几个踉跄,顿时,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右脸肿得老高,瞪着痛苦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云霄,泪水则如两道瀑布,顺腮下滑……

绣纹被母子俩这突然的变故,更惊得如同混塑木雕—般,不知如何是好。

云霄见仲玉被自己一掌,掴得实在不轻,心中一疼,忙又向前伸臂去扶,口中唤道:“玉儿……”

岂知仲玉身躯一闪,避开双臂,掉头转身,径自夺门而出。

就在此时,红影疾射,绣纹已拦在仲玉身前,原来绣纹见仲玉闪身离去,当即一摔娇躯,抢在仲玉身前,打算劝慰几句,以使他母子重聚,方待开言。

倏闻云霄一声长叹,道:“纹儿,留他不住,随他去吧。”

语气是那么悲凄,是那么失望……

绣纹不好违拗乃师意思,当即闪身—旁。

仲玉则回头望了云霄一眼,似留恋,也似不屑,然后身形一晃,出门而去……

少顷,云霄似有所悟,侧首向绣纹道:“纹儿,你赶快去,送玉儿一程,以免他又误入树阵。”

绣纹轻喏一声,扭身穿出门去……

仲玉离开静房,扑出前厅直向大门奔去,但出得大门,却不知如何走法,只见前面树木密排,小径交错,心知必有奚巧,如走错—步,又将陷入绝境……

正在踌躇之际,忽闻身后有人轻声道:“随我来吧。”

第 四 章 行侠义怒惩鬼母

仲玉掉头一望,见是与母亲在一起的少女,当即也不开腔,冷冷地注视着她,当然这是傲而无言的期待。

绣纹当下也保持少女的矜持,向仲玉略瞥一眼,身形倏起,宛如艳蝶回空,领先朝一条曲径奔去。

仲玉也跟在绣纹身后,展开轻功绝技,衔尾飞驰。

这两人在树林中,一前一后径自腾纵,恰似鸳鸯追逐,又似双蜂飞嬉,但谁也不说话,默默地各自点步射跃接羽而去。

过了不久,巳越出了红晖耀眼的花海。前面是一条大路,绣纹停下身来,掉头向仲玉道:“前面便是官道,以后如果想来,依着刚才来路就行,不远送了,但请吧。”

仲玉道:“顺着此路,有劳你了。”其实睑上毫无谢意。

说完,身若星飞,已凌空平射而起,顺着大路扑去。

绣纹望着仲玉的身影,渐渐消失林木之中,轻叹不已。

在她那轻喟声里,也似蕴藏了无限幽怨,和一种少女微妙的感慨,由此可见,她已恋上了仲玉……

他愣了片刻,绕转身向来路疾驰而去。

仲玉一路飞跃,心中泛起不可言状的情绪,而且沉重极了,皆因,满腔欣喜不远千里探寻生母,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是江湖恶名远播的女魔,虽然乍逢之下,地似乎改变了许多,或者已启蒙母性的仁慈,但是却不敢相信人类的突变,真会那么快……

然而,他固然对云霄,已有很深的成见,可是母子的天性,是不可以因而断绝的,是以他仍惦念他的母亲,尤其自己一番恶言顶撞,更感到深深内疚……

未及,他踏上了通往贵州的官道,但是又愣住了,心忖:往哪里去呢?就如此流落江湖不成!四海芒芒,有亲不可投,真是如同一时飘萍了……不由感慨万千。

方当思忖,陡由前道飞驰过来几匹健马,那年头骑马赶路是常事,他也没有留意,仍自伫立道边,彷徨着应该何去何从。

转眼间,飞驰过来的健马已擦身而过,扬起满天尘土,同时噪起一片莺声燕语,他不由放眼望去,却见五个女子,而其中一个,正驰蹄回身瞧着自己,他从来就不大理会女人,一见对方深深注视自己,顿生反感,心道:“这女人怎么回事,恁自瞧着人作什么,真是不认羞的祸水……”

当即瞥了一眼,转身向贵州方向飞跃而去。

陡地,突由身后传来衣袂飘飘之声,接着“呼,呼,呼……”越头掠过五条黑影,快如流星过天,人影欢处,身前两丈之地,已排列站着适才马上的五个女子。

于是,他猛煞身形,停步玉立,凤目凝视着她们。

那五个女子,年龄均在三十左右,全是一致的黑色罗裳,肩拖大红披风,身材虽肥瘦不一,但个个却是杏睑桃腮,肌肤欺霜赛雪,盈盈亭立,秋水透威,却是风华千种,仪态万千。

但,在她们脸上,找不出一丝可人的笑意,眼睛也寻不出一点娴静与和平的柔晖,她们似乎共同有着绵绵怨恨,俏脸蛋都蒙上—层神圣不可侵犯的神色。

仲玉真不解,她们这是为什么?个个寒芒变射,如临大敌。

少顷,五个女子互示眼神,倏如惊蝶般散开,把仲玉围在中心,好象众星拱月似的,仲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怔住……方在发话,陡闻其中一女子厉声道:“你可是名叫文子正?”

仲玉心中一惊,知道又是上场误会,当即答道:“在下文仲玉,并非文子正,想是芳驾认错了吧。”

“胡说,我早就认识你,还错得了。”

“我们五洞联袂,追踪你数十天,不想都被你中途溜脱,今天可得乖乖地跟我们走。”

“别害怕,不会加害于你。”

“呆着怎地,再溜也不行了。”

仲玉被这—番莺声燕语围住,实在有点不耐,看情形非强迫自己随行不可,说不得又要费周折了,当即朗声:“不随你们前往又待如何?”

鹂音甫落,人影飘闪,“呼”地一股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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