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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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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方才那两个对头你也看见,我的儿女太多,又都不好,平日相对,和仇敌一样。本心最爱花古拉,聪明武勇,能当大任,想令他继为寨主,不料这等下作。方才之举,虽蒙我老兄弟极力遮盖,大量宽宏,没有追究,免我父子当众丢人,身败名裂,但是场上这许多人的眼睛,怎么能瞒得过?不是有人生疑,也不会请你父女三人解说经过了。我在还好,我死之后,他们众弟兄间必起争杀,今日真情当然泄漏,外贼仇敌也必乘虚而入,我花蓝家好几百年的基业,非要断送不可。老兄弟回去不愿再来,我也不敢勉强,但我二人多年交情,我虽受花古拉蒙蔽,并未起什私心,他用诡计害人,丝毫不知。我也别无所求,只有一事奉托。

“这野人山下部落甚多,有二三十种,黑森林里那些土人,有多少种族还不在内。我族祖规,除当寨主的人必须本族嫡系而外,并有一件传家之宝,乃祖宗遗留下来的一柄断的铜钉耙,一条两指粗细的发索,四根石箭头,向由当寨主的人仔细保藏。到了病重或是遇敌伤重,将死以前方始说出,交与接位的子女,令其照着祖规当众角力比武,施展本领,平日便多亲爱的妻妾子女,也都不知它的藏处。这三件东西,均是上代祖宗在野人山黑森林内用来防身求食之物,缺一不可。

“我自五十岁后,见所生子女众多,天性都是那么凶暴,毫无骨肉之情,早料到将来接位不免互相残杀,均料不死必受重伤,正在狂呼急喊,全场男女三四千人正在同声惊呼呐喊,双玉人已飞身直上,非但不曾受伤。反比先前那几次纵得分外高远。双珠已先纵过,姊妹二人,一路盘旋上下,飞驰危崖峭壁之上,两条银线也似,转眼会合一路,转入对面羊肠曲径,同往当中看台赶去。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九 骷髅锁钥

前文符南洲带了双珠、双玉姊妹过江赴会,应花蓝寨酋长寨舞之约。二女怎肯嫁与小酋花古拉!但是小酋性情凶野,势力最强,公然拒绝,恐其恼羞成怒,带了手下山人过江劫杀,多伤人命,还要闯出大祸。来时,本就打定软中带硬的主意,出了好些表面平常、暗中苛刻的条件,仗着老酋交好多年,全寨山人均对南洲敬仰,话说又巧,居然答应。二女上来先和小酋花古拉部下勇士花梨比武角力,均占上风,并将寨中第一山女石姑除去,使老酋父子心生惭惧,不敢再有话说。老酋更是明白,并听南洲良言相劝,想将以前制度改去,心中却是决定不下。后将黑森林野人所赠信物一一上刻骷髅的小块人骨交与南洲代为保存,万一将来发生事变,便请南洲拿此人骨骷髅深入野人山,寻那野人烈凡都,将所交存的祖传三宝取还,另立寨主。

南洲先不愿意管这闲事,后经力求,又因每次新旧接替必要引起争杀,死伤多人,便乘机向老酋开导。老酋方始醒悟,约好三月之内回信,一经说定,便将这类世代相传的万恶制度去掉,改由全体山人推选寨主继位,南洲父女因天明前要走,为想宾主尽欢,保全老酋脸面,并使那两个强仇大敌看点颜色,推说:“二女汉人,不会寨舞,改作月夜舞剑娱宾,等剑舞完,场上的人寨舞分散,乘乱溜到江边,坐了主人代备的快船渡过江去。时机到来,再打主意。”

二女人既美如天仙,又是孪生姊妹,貌相生得宛如一人,剑术轻功均有根基。知道山人全仗山野生长,身强力大,天性凶猛,并不会什武艺,故意把小时淘气所练的许多花招和巧妙身法,和在三座石笋孤峰之上相对舞剑,未了变成比斗。一时剑光人影满空飞舞,纵跃往来,其急如电,看得全场远近各寨的山人眼花缭乱人目眩心惊,越把二女当作仙人下界。正在欢呼有兴头上,二女忽然一声娇叱,两团寒光收处,娉婷婷现出两个白衣少女,镐袂翩翩,容光映月,分立两座峰尖之上,朝着下面的人从容微笑,用山人礼节,双手交叉,微微一个起落,便朝通往正面寨崖的危峰顶上飞去。由此一路星丸跳掷,飞驰在乱山丛石顶上,两条银线也似地朝前驰去。下面全体山人惟恐二女飞去,还想请她们再留一会,同声呐喊欢呼,内有数十个最强悍的山人,见二女和蜻蜓点水一般飞驰乱山肢陀之间,其急如飞,知迫不上,便由下面绕路追去。

双玉先杀蛮女石姑时人已受伤,快要赶到眼前石峰之上,忽然发现下面山人纷纷追来,心中一慌,看错了眼,篡了寨主,上次寨舞比武又遭惨败,以前凶威几乎扫地,侥幸成功,人心不服,还有许多逃亡在外的兄弟姊妹是他仇敌隐患,惟恐害人不成,先有内顾之忧,因而不敢轻举妄动。最重要还是那祖传三宝,本来认定义父带回。我后来再三拷间驾船山人,异口同声说无此事,并还折箭为誓。他知义父和二位妹子智勇双全,不是带回时隐藏巧妙,无法看出,便是早就运来藏好。三镇地方广大,如何搜寻?义父妹子性均刚正,不是势迫利诱所能打动。一个闹翻,将它毁掉,使其无法交代,引得全寨日久生疑,激出变故,万一群起而攻,和他拼命,只凭有限死党和两处怀有野心的外援,必定镇压不住。结果寨主做不成,还要照他山俗,被人残杀。越想顾虑越多。如非马财贪功讨好,恐连这十多个山人都不至于派来。

“我已看出他的短处,只要义父应付得好,日久自然难料,在此短短三两月中,他决不敢发难。但是马财一来,这里虚实机密虽然不知,马财好险小人,遭此大挫,回去无法交差,定必造些谣言,蛊惑花古拉提前发难,甚而硬说三宝藏在我家,业已偷到手中,又被义父夺回,将人杀死,都在意中。我们如想和平应付,便须一人不伤才行。昨夜来敌业已死伤了好几个,花古拉性又凶暴,逃回的人再被马财愚弄,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就能将人擒到,问出虚实,再加威迫劝说,甚而折箭为誓,有马财这样坏人在内,也无用处。为今之计,只有将那来人全数除去,把船毁掉,只留一两个活口,问明虚实再杀。先使花古拉看出利害,心中惊疑,然后命人过江和他明言,就用三宝以作挟制,一面在此三两月中,照老寨主生前所说,深入野人山,寻到黑森林中怪人烈凡都,发动山中野人,将这逆子除去,为各寨除一大害,使全体寨寨脱离水火,边境人民也少去一个未来祸患。

“我越想越觉有理,彼时义父和二位妹子已往万花谷,我刚由一病人口中间出一点虚实和那泊船之所,双方道路不同,天已不早,如向义父请示再去,恐其开船先走,无法追赶。心想今夜江中风浪甚大,敌人多半还未起身,不如乘风未止以前赶去,山人未走,立时下手。如其还想来此窥探,有义父和二位妹子在此,我杀了他守船的同党再赶回来,正好两下夹攻。船已被我毁掉,决不怕他逃上天去。虽然不告而行,胆大心粗,义父足智多谋,料事如神,自信一说必蒙原谅,时间上也不及,只得冒失行事。先还拿他不准,等我赶到那里,来敌果和我所料差不多。等到风平浪静,立时开过江去。听马财的口气,非但回去谎报,并还打算激动花古拉,十日之内,率领全体山人黑夜渡江,突然发难,暗算义父全家,就势洗劫三镇,以便从中取利,妄想发财。这厮固是万恶,便连那些敌人,杀人甚多。我在一旁偷听时,他们正在夸口,互相争说杀过多少汉人,因此越发激怒。仗着近来学点武艺,除这厮被二妹生擒外,余均被我杀死,丢人江中。儿子粗心大意,不曾禀告,还望义父恕罪才好。”

 一○ 形迹诡秘的病人群

南洲始而细心静听,目注路清,一言不发,听完,忽然面现喜容笑道:“你说得一点不差。我起初也曾想到,双方已有死伤,事难善罢。斩草除根,索性使其一人不归,倒也可以苟安一时,使他惊疑,不敢轻举妄动。后觉对方人多势盛,这等作法,仇恨越深,更恐这些人奉命而来,虽是逆党,并非主谋,一体杀死未免过分,为此踌躇,打算到后相机行事。好在来敌只是天性凶野,力大身轻,别无所能,容易打发。又有花古拉祖传三宝关系,来人好些顾忌,不敢伤我,他们死活却在我的手内。因此连你两个妹于俱都不令同来。我和谷中土人商定之后,在此埋伏多时,不见影迹,想起今日下午起了大风,江中风浪甚大,这等急流,任他水性多好,也难越此天险,何况还有一个贪财惜命的汉人中败类在内,今夜风住以前,他们决无渡江之理。来敌如其未走,今夜必来骚扰,哪有这等安静!如其不来,必是两次扑空,自知无望,又死伤了数人,深知厉害,不敢冒失犯险,日里业已渡江逃回,向逆酋花古拉说些谎话,挑拨是非,却是讨厌。方才正在盘算,明日索性由我亲自渡江,面见逆酋花古拉,相机行事,你两兄妹便将马财擒来。此举非但想得周到,做得更是干净机密。除来敌不应全数杀死,只留马贼一个,少了好些用处而外,别的都与我意相合,你生长南疆,无什经历,以前终日为人牧羊,连字都认不许多,近一年来,方始和我一起学上一点本领,为了行医事忙,每日只在夜来事完和天明前后勤习师传武功,为日不多,居然有此见地,真个难得。你我情如父子,以后有事只管明言,我决不会怪你。方才原是有意相试,查看你的胆识,并非真个见怪。事情也未做错,放心好了。”

路清说时,见南洲一双神光炯炯的老眼注定自己,一言不发,知道此老明察秋毫,谁也瞒他不过,心中有病,者以为对方借题发挥,口虽说得慷慨,心终不安,不料最后口气这等好法,当时喜出望外。暗忖:“义父还是爱我,此时求婚正是机会。”想要开口,实在不好意思。两次欲言又止,正打不起主意,见南洲业已起立,待去拷问马财,惟恐时机坐失,刚喊得一声“爸爸”,猛瞥见双玉由树后掩来,立在乃父身后,正使眼色。心有专注,又觉双玉近日和他越发亲密,尤其方才擒了马财,由江边赶往万花谷途中,在明月清风之下井肩同行之景,比起往日有双珠同路,仿佛情份更深一层。见她以目示意,误以为双玉和他同一心事,少女娇羞,不好意思开口,要他先说,心中狂喜,胆气立壮,跟着又喊了声“爹爹”。

南洲对他虽极看重,本意仔细问明路清此举用意,拷问马财之后再露允婚之意,免得路清每日心中疑虑,不敢出口。刚把话问完,觉着路清胆勇机智,长于应变,并非冒失,越加喜爱,转身要走。忽听路清改呼“爹爹”,心中一动,这一双小儿女平日互相敬爱情景,不由浮上心头。暗忖:“敌人已全数伏诛,事情无须十分匆促,此时无什外人在旁,谷中上人都听自己的话,情感甚厚,稍晚发落并无妨碍。必是苦盼已久,不敢开口,特意把称呼改过,以作表示。他和女儿又由江边同来,也许路上业已说好。既然男女二人情深爱重,出于心愿,女儿又素大方,没有闺阁习气,不如就此言明,使他安心为妙。”念头一转,刚一回身,忽见双玉立在身旁,分明这一双痴儿女互相热爱,如影随形,片刻都不舍得离开。心虽暗笑,也极高兴,觉这两人心意相投,才貌相投,最难得是志同道合,都喜行医救人,终日辛劳,不以为苦,反以为乐,真乃一双佳偶。年轻人大都面嫩,正要当面揭开,免他吞吐,见路清喊完两声“爹爹”,底下话又停住,说不出来,神态甚窘,爱女却在一旁笑他,便不等开口,先命二人同坐山石之上,笑道:“你们的心事我都知道,只你二人心愿,我决无话说。等我野人山回转,再为你们作主好了。”

路清没想到事情这样爽快,骤出意外,惊喜过度,当时脸热心跳,竟答不上话来。耳听双玉娇呼“爹爹”,好似带有嗔意,心方一惊,恐其不愿,情不自禁侧脸一看,双玉本坐旁边石上,刚刚站起,亭亭玉立,明月光中,人更显得丰神绝世,美艳如仙,看意思似想走开,忽又停住,也看不出是嗔是喜;再看南洲,说完前言,不等回答,人已含笑起立,往马财身前走去。不知南洲早向心上人探询过了口气,对方早已默认。不过双玉心高志大,不愿当时订婚,打算做出一些事业,将来再说。没想到自己近日情根越固,无限深情自然流露,被乃父看出,毫不商量,突然出口,事出意外,初次经历,虽然平日大方豪爽,又是意中之事,到底有点娇羞。路清却当她心中不愿,误会事情有了变化,心里一急,忍不住赶将过去,低声急问道:“二妹,莫非你不愿意么?”

双玉本想埋怨老父几句,但又说不出什么话好,因此欲言又止。正有一些心乱,忽见路清惊慌焦急神情,说话声音都有一些发颤,心中好笑,双方情爱本深,不禁软了下来。暗忖:爹爹姊姊都曾向我探询过两三次,清哥对我那等好法,反正是这件事,早晚一样,何苦叫他忧急!有心答应,只不好意思出口,假装生气,把头一偏,佯嗔道:“你管我呢!再要多口絮聒,我不理你了!”

路清知道小妹娇憨,这等表示,分明有了指望,重又低声央告道:“好妹妹,我二人的情义,大家一样,不必说了。我因拜了义父,名份所关,惟恐因此误事,每一想起,便自优急。几次想说,不好出口。万想不到岳父这等深恩大德,他老人家业已答应,想你不致拒绝。我决不敢絮聒,只求稍微点头,我便快活死了。”

双玉见他当夜神情失常,一点不像平日那样从容自然,便羞他道:“这大一个人,没有羞!为想人家嫁你,一会儿工夫改了两三次口,势力强盛,人更机警异常。上次那几位剑侠异人,曾在这里往来小住,和我父女结交,并将三小兄妹收为弟子,这伙人莫要是那盗党?路清相助医伤,又和我父子相称,他至迟明日便往木里戛窥探贼党虚实和那黑衣女于来历,今被贼党照了面去,此去岂不被人看破?”心方一惊,侧顾路清,正和一个病人医伤,病榻偏在一角,相隔较远。路清将那病人的头挡住,借着查看头上伤处,为他上药包扎,嘴皮微动,双方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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