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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玄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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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之言,如果字字出自真心,在下以身护图,倒也值得,但有两件大事,我死之后,姑娘务必要替我完成。”

白衣少女匀红的嫩脸上,绽开了从未有过的笑容,柔声说道:“先别说你死后之事,咱们先对月缔盟结成夫妻,你再吩咐我后事不迟。”

说完,缓伸玉手,握着方兆南左腕,前行两步,一屈双膝。

跪在浮阁门外。

方兆南心知反抗也是没用,索性听她摆布。

只觉她紧握着自己左肮的右手,汗水如注,显然,她心中正有着无比的紧张,白衣少女的手向下一带,方兆南只好随势和她并肩跪在浮阁门外。

柔和的月光,照着这一对比翼而跪的少年男女,但两人的神情,却是大不相同。

白衣少女原已娇艳的双靥。更显得红若灿霞,眉梢眼角间。

娇羞盈盈,仰望月光,喃喃祷道:“月神在上,妾身梅蜂雪,籍隶苏州,年十八岁,现与方兆南公子缔盟终身,结为夫妇,海枯石烂,矢节不移,如有二心,天诛地灭,赤诚上告,天神共鉴。”

方兆南看她竟然若有其事一般,真的对月立下重誓,不禁一皱眉头。暗暗忖道:“你不过想利用我肉身藏图而已,又何苦这般的认真其事,立下重誓。”

白衣少女目睹方兆南望月呆想,一语不发,立时用手轻轻推他一下,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方兆南想到对月起誓后,就要把“血池图”吞入腹中等死,这等情形之下纵然梅蜂雪娇若春花,也难激起他半点惜怜之心。

只听他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月神在上,弟子方兆南在下,今与姑娘对月缔盟,结成夫妇,别无所求,只望我死之后,要她替我完成两件大事。

第一件,查出杀害我恩师周佩夫妇全家的仇人是谁,替我把仇人杀了。第二件,带着我身怀言老前辈相赠的一瓶九转生肌续命散。在一月之内。赶到抱犊岗下一座山腹密洞之中,以药换人,救出我师妹。

同时,要她到杭州西湖栖霞岭,去找垂钓逸翁林清啸,我虽死在九泉之下,也瞑目安心了。”

说完,转脸望着梅峰雪接道:“拿来吧!”

梅终雪从怀里摸出“血地图”,两颗晶莹的泪水顺腮而下,幽幽叹道:“你已经是我的丈夫啦!我要杀你取图之时,下是要变成谋害丈夫的凶手了么?”

方兆南笑道:“咱们事先已经说好,自然算不得谋杀丈夫。”

说完,伸手去拿手中图案。

梅绛雪突然缩回握着“血池图”的右手,道:“你别慌着要吃,让我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方兆南暗道:“事已至此,你还装什么假惺惺?”

但口里却笑着说道:“想你那俩师姐,目光何等锐利,如不把‘血地图’吞下腹去,绝难骗得过她们耳目。”

梅绛雪仰脸望月,却不回答方兆南的话。

月光照在她秀美绝伦的脸上,她脸上泛现着深沉的幽怨,一滴一滴的泪水,不停的从那清澈星目中涌了出来。

这位一向冷若冰霜的少女,似乎突然变的多愁善感起来。

突然——

夜风中飘来言陵甫大声喝叫的声音,道:“血池图,血池图……”

方兆南暗暗叹息一声,想道:“这位可怜的老人,竟因失图而疯,唉!如若我不送‘血池图’来给他,也不致害他发疯了。”

梅绛雪忽然一斜娇躯,粉颈偎在方兆南的肩上,笑道:“不要你吃啦!我已想到了别的办法了。”

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梅绛雪偎过来的粉脸,扑鼻袭来,如兰似日,醉人若酒。

方兆南慌忙别过脸去,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梅绛雪盈盈一笑,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既然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的杀死自己的丈夫。”

方兆甫听他说的如此深情款款,心中甚感奇怪,暗道:“这女人当真是极善做作,喜怒之情,演来无不返夏,丝丝入扣,叫人难辨真假。”

当下微微一笑,道:“我既已经答应了你,绝不反悔,早吃一会,晚吃一会,都是一样,但这般迁延时刻,只怕会对你不利,万一你两位师姐在我未吞下‘血池图’之前到来,你岂不白费一场心机?”

梅绛雪是何等聪明之人,如何会听不懂方兆南弦外之音,幽幽一笑,道:“别说啦!看来今生今世,你是不会相信我的话了。”

方兆南道:“好说,好说!只要你能力行承诺之言,我死的倒也心甘情愿。”

梅绛雪正容说道:“咱们别再谈这些事啦!反正我已经是你的妻子,女人贞节岂容轻污?我今生已算为你所有,生是你们方家的人,死也为你们方家鬼。

本来我从小就在极冷酷的环境之中长大,耳懦目染,尽都是血腥残忍之事,伦常之态,对我应该没有一点约束之力,不知何故,我竟然觉得杀害自己丈夫一事,大为不该。”

话至此处,长叹一声,又道:“这其间什么道理,我一时间也想它不通,也许是我母亲砺节贞德对我的影响,不过你是否愿把我当作你妻子看待,却不放在我的心上了。”

方兆南听了淡淡一笑,没有答话,心中却在暗暗忖道:“你说的再好,反正我是不会相信。”

只听言陵甫大叫之声,愈来愈近,直向浮阁之上而来。

方兆南心头一凛,暗道:“此老人已有点疯疯癫癫,但他对我的形态,只怕尚未全忘,如被他缠上,那可是太难摆脱,倒不如早些避开他一步好些。”

转头望去,只见梅绛雪脸上,浮动着欢愉之色,凝神静听言陵甫叫唤之声,不时流目四外张望,似是对武功十分难斗的言陵甫,甚为欢迎一般。

方兆南心中大感困惑,暗道:“此女做事,实叫人无法揣测,不但性格变幻无常,喜怒叫人难以捉摸,就是她这对人忽敌忽友的态度,也叫人无法揣摸得准。”

正自付思之间,言陵甫已登水凌波而来,眨眼间便登上浮阁。

他登上浮阁之后,目光凝注在方兆南脸上呆呆的瞧了一阵。

陡然,一顿手中竹杖,大声喝道:“你见到我的‘血池图’了么?快些拿来还我。”左手一伸,向方兆南肩头上抓去。

方兆南暗道:“他不找梅姑娘,却先来问我,看来他是真的有点疯了。”挺身跃起,向一侧跃退过去。

但闻言陵甫大声叫道:“你要逃到那里去,不还我‘血池图’,你别想逃得性命。”抡动手中竹杖,呼的一招“横扫干军”

平扫过去。

他功力深厚,出手一杖扫击,威势非同小可,潜力激荡,杖风如啸。

梅绛雪突然疾跃而起,高声对方兆南道:“快些和他胡扯,分散他的精神,让我点住他的穴道。”

方兆南纵身一跃,让开言陵甫横扫的竹杖,叹息一声,答道:“他已是疯癫之人,你何苦还要伤他性命?”

言陵甫一看方兆南让避开横扫的杖势,大喝一声,追了过去,伸手一杖,又向方兆南疾点过去。

他神志虽然已乱,但武功仍在,这一杖点击,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指袭部位,乃人身三十六大穴之一的“当门”要穴。

方兆甫不禁心头一惊,疾提真气,身子向后一仰,迅快的一个大翻身,让开言陵甫点来竹杖。

梅蜂雪娇躯一晃,身子抢过来,高声对方兆南道:“此人武功甚高,不在我俩之下,如要和他硬拼,合咱俩人之力,也未必能胜得了他。

快些和他乱扯那“血池图”的事,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点了他的穴道,你放心吧!我绝不伤他性命,再要延误时间,等我两位师姐赶到,就悔恨无及了。”

方兆南听她说的郑重,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此老攻势凌厉,极是难挡,为了自保性命,也不妨和他胡扯两句,骗骗他。”

他心念转动之间,言陵甫第三杖,已自扫击过来。

方兆南急向浮阁一角跃去,他应变虽然很快,但对方杖势。

一招比一招快捷,但闻喳的一声,竹杖尖端,扫在他衣角上,迅厉的杖风,带下他一大片衣服。

方兆南避开一杖之后,大声叫道:“老前辈快些住手,你可是要找那份‘血池图’么?”

言陵甫脑际之中,早已一片混乱,单单记着“血池图”一事,听得方兆甫一声大嚷,果然停手不攻,喜道:“是啊!你可看到我的‘血他图’了?”

方兆南想不到这两句竟有这大效用,心中暗自敬佩那白衣少女料事如神,当下答道:“老前辈那‘血池图’,可是一片黄绢之上,满涂着鲜红之色的图案么?”

言陵甫喜道,“一点不错,一点不错,图在那里?快些还我。”

这当儿,梅绛雪已欺身到知机子言陵甫的身后,趁他分神说话之际,举手疾向他后肩”巨肩”穴上点去。

一则因她点穴手法迅速轻灵,不易查觉,二则言陵甫神志已乱,耳目不似平常一般灵敏,又被方兆甫以“血池图”话题引分了他的精神,是以梅绛雪举手一去之下,轻而易举的点了他的穴道。

她迅速的从身上摸出“血池图”,撩开言陵甫长衫,牢牢的结在他内衣之上,抬头望着方兆南笑道:“我要借这疯癫老儿,把图带出险地。”

方兆南看她果然不伤言陵甫的性命,心中忽觉此女并非毫无人性之人,不觉之间,对她生出几分谅解好感。

他说道:“这法子虽然不错,只是太过冒险一些,纵然能瞒得你两位师姐,但言陵甫却有神志清醒之时,一旦他神智复常,你岂不白费了一番心血?”

梅蜂雪笑道:“你尽管放心去吧!此人武功渊博,定力应极深厚,所以在片刻间,成了疯狂之状,是因激动过甚,促使神智迷乱,如果我料想不错,那‘血他图’定是他日夜梦寐所求之物,一旦得而复失,对他刺激自然最重。

再加上我无意中熄去他丹炉火势,看他目睹丹炉火熄以后激动之情,这一炉丹对他,必是极为重要之物……”

方兆甫看她似一个年轻少女,论事精细入微,心中又生出几分敬佩之感,点点头赞道:“姑娘高见,在下十分敬佩。”

梅蜂雪羞怩一笑,道:“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还是这般称呼于我?”

方兆南心头一凛,暗道:“此事乃是她一时冲动所为,而且又是想借我肉身藏图,岂能当真?她这般反来复去的说得像真的一样,不知是何用心?”

他心中虽在转着念头,但口中却是不便说出,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措词回答,口中干咳了两声,说不出话来。

梅蜂雪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两件事,对他都是极端重要,在片刻之间同时生变,难怪他会承受不了,既已忧患成疯,只怕不是短期内能以恢复,此事暂可不必忧虑。

可怕的,是我那位大师姐,已对我生出了怀疑之心,如若她迫着我跟着一起回去,就无法从他身上再取得“血池图”了。

“你的武功,又非其敌,纵有助我取回‘血池图’代为保管之心.但也无此能力,唉!事已至此,急也无用。”

说着霍然挺身而起,举手一掌,拍活了言陵甫的穴道,人却纵身一跃,飞出浮阁。

只听言陵甫长长吁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目光凝注在方兆南脸上瞧了一阵,怒道:“血池图现在何处,快些拿来还我!”

方兆南一皱眉头,暗道:“这人当真是疯子,自己性命就几乎不保,竟似若无所觉,刚从死亡边缘中检回性命,就追问起“血池图”的下落。”

言陵甫目睹方兆南沉思不语,陡然欺身而上,伸手一把,向方兆甫左肩抓去。

方兆南微一侧身,让开掌势,直向浮阁外面跃去。

言陵甫如影随形疾迫而出,口中大声喝道:“不还我‘血池图’,你还能走得了么?”探臂一杖,疾向方兆南背心点去。

忽然间一只雪白纤巧的素手,由一侧疾伸过来,一把抓住言陵甫手中竹杖,冷冷喝道:“你敢动手打人?”

言陵甫神智已乱,满脑子只装着“血池图”这件事情,被梅绛雪突然抓住竹杖一问,不禁呆了一呆。

只见他愣了半晌,答道:“他偷了我‘血池图’不肯还我。

我自然要捉着他迫讨回来。”

梅绛雪一松手,放了握在玉掌中的竹杖,笑道:“你那‘血池图’是什么样子,说给我听听,我就告诉你是谁偷的。”

听得梅绛雪能告诉他窃图之人,不禁心中大喜,连道:“好,好!我告诉你。”但说了半天,仍是这两句话。

梅绛雪秀眉微扬,盈盈一笑道:“我刚才瞧见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手中拿着一幅黄绢,上面涂着血红颜色……”

言陵亩道:“不错!就是那一张图,那红衣女人那里去了?”

梅绛雪用手一指对岸,接道:“我瞧她拿着图向那边跑啦!”

言陵甫不待梅绛雪话说完,立时一跃入水,施展“登萍渡水”的身法,疾奔而去。

方兆甫呆呆的望着言陵甫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说道:

“知机子丹道医术,均受天下武林同道所推崇,盛名卓著,想不到竞因‘血他图’忧愤而疯,看来一个人是存不得一点贪念了,一念妄动,灵智立闭……”

梅绛雪微微一笑,道:“别胡思乱想啦!快过来和我坐在一起,我那两位师姐恐怕就要来了。”

方兆南依言走到她身侧,和她并肩坐下,抬头望着天上明月,心中却在想着师妹陷身在抱犊岗山腹密洞之事。

忽听梅绛雪叹息一声,说道:“你这般的仰着脸默想自己心事,不和我谈一句话,那里像情侣夫妻的样子,这等样子如何能骗得过我两位师姐的耳目?”

这等之言,在她一个少女口中说出,竟然神色如常,毫无半点羞怩之感。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咱们谈什么呢?”

梅绛雪究竟还是黄花闺女,只因从小生长在冷酷残忍的环境之中。养成她一付冷若冰霜,我行我素,藐视伦常的性格。

但她并未真的和男人有过接触,听方兆南这么一同,瞠目结舌的答不出话来。

想了半晌,道:“咱们天南地北的随便说吧!只要咱们相依相偎的坐在一起,叫她们瞧来十分亲热,不管谈什么都是一样。”

说完,微侧娇躯,向方兆南身上偎去。

方兆南只觉一个软绵绵的身子,偎入了自己怀中,一阵幽幽甜香,扑鼻沁心,他缓缓举起右手,想推开她偎入怀中的身子。

那知梅绛雪竟趁势,把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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