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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钝丫鬟(丹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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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怎么会对一个奶娃子做出此等惊骇之举!

她才八岁大,不是吗?

司马澈猛地推开她,压根儿不管她是否被他给摔疼了,他只是没命地逃着,想要逃出可怕的迷障。

***

十年后

“夏怜!老夫人唤你。”

“喔。”

只闻夏怜淡淡地应了一声,司马澈一抬眼,便见到一抹娉婷教人、心动的温婉浅影慢慢地走进主屋大厅。

“老夫人。”夏怜欠了欠身,一抬眼便见到司马澈异样的眼光,不禁又低下眼。“二少爷。”

司马澈不发一语,只是魅眸中凝滞着一股不悦。

哼,十年前她可不是这么待他的,怎么许久不见,两人会如此生疏?不过都已经过了十年了,她也不再是当年的奶娃儿,而当年一直等待盛开的花苞已然绽放,出落得绝艳;那足以教众人回眸睇视的妖娆身影,散发出勾魂的香气教人心旌摇荡,但似乎是瘦了些,而且好像她有点怕他。

为什么?

十年了,挣扎已久的心动滋味,他总算明白了;而她仿佛正艳开着等待他攫取的夏莲,羞涩却又淡漠。

“夏怜,若是我把你配与二少爷,你意下如何?”老夫人轻问道。

夏怜一愣,连忙回话:“全依老夫人作主,不过奴婢以为,二少爷应是不会愿意娶奴婢的,遂奴婢……”

“我要娶……是谁说我不娶的?”司马澈半是挑衅地突出一语。

笑话,他花了十年才明白自己的心情,才知道自己的情难自禁是来自于一份渴爱的心情,谁也不能阻止他这一份觉醒的爱情!

夏怜不禁错愕地看着他,他不是很讨厌她吗?为何愿意娶她?他不是连瞧她一眼都不愿意吗?若是真成了夫妻,便得朝暮相处,他受得住吗?他该不是想要逮着机会欺负她?

呜,她好怕!

然而司马澈只是笑着,一种等待已久、任由他不断逃避却又回到原点的宿命,让他明了自己永远逃不过命运的安排!而今几番挣扎之后,他终于欣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十年,够久了……

倘若再骗自己,也太愚蠢了。

***

“穿云,再给我拿一坛上好的汾酒!”

司马澈的大手重击在寿山石桌上,微醺的魅眸瞪视着眼前的娇美人儿,晦暗的眸底有一抹受伤的痕迹。

“你不是新婚吗?不是该过着众人欣羡的神仙生活,怎会又晃到我这儿来?航运尚未放通,你还有一个月余的时间可以陪伴美娇妻,怎会舍得放下美娇妻来我这儿?”

这句话,他自昨天问到今天—都不知道说过几千万次了,然而回应他的始终是豪迈爽朗的呷酒声。

唉!有多久不曾见他喝得如此豪爽,甚至有点自残的味道了?

“喂!”穿云的嗓子压低,看似娇俏的美态也显得有股男人的气势。“你是把我这座绝艳匣当成什么地方了?”

“不就是供人寻欢买乐的地方?”司马澈挑起眉头笑得暧昧,长指挑起他的下下巴。“玉泉城里,就属绝艳匣里的銮童最艳最美,就属绝艳匣的美酒最香最醇,就属绝艳匣的掌柜最具女人神韵。”

“呸,你说这浑话能听吗?”穿云不悦地吼着,一把抓掉自己顶上的假发。

“这儿可是銮童楼地,压根儿不适合你这刚成亲的少爷一游,还是请回府吧!”

真是去他的!原本以为他是想要同他洽谈航运之事,见他美酒一坛接着一坛下肚才顿觉情况不对,可也来不及阻止他了,只好任他喝个烂醉;可都一夜了,他怎么还不醉?

“怕我喝吗?那我换个地方好了。”司马澈恼怒地将一坛酒放置在寿山石桌上,隐晦的寒目直睐着他。

穿云挑了挑眉,疲于对付已经半醺醉的司马澈。

“大哥,算我怕了你好吗?”唉!他都忍不住叹气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倘若你不在意同小弟分享,小弟自是洗耳恭听,定是为大哥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只求他开口!

司马澈微醺的魅眸睐着他逗趣的模样,不禁挑起一抹放荡的笑意,把脸凑近了他,冷不防地揪住他的襟口。

“全都是你这个混帐害的!”他咬牙怒暴一声,双目含怒地瞪着他。

“哽?”

他?他什么时候害着他什么事了?

两人生意上合作无间,倒也挺愉快的,怎么今儿个他却净说些没头没脑的蠢话,让他有听没懂的?

“全都是因为你,我的娘子不睬我,全都是因为你这一张脸太过女相,这京城里才会盛传我恋上一女,以至于流言吹入司马府,让我的娘子真以为我的心头还悬着另一个人……”难道这不是他的错吗?

穿云瞪大勾魂的美眸,难以置信他竟这般批判多年的好友!

他一脸女相可不是他愿意,他男扮女装乃是身分所逼,他真以为他爱天天扮成假女人吗?

“那是你和嫂子之间的问题,想要赖到我头上,未免太冤枉了?”他怎能随便丢个罪名给他?

“我说错了吗?”司马澈索性站起身,大手擒得更紧。

“废话!你以为你是皇上,随便赖了个罪名,便想以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的迂腐想法给我治罪,逼我以死明志吗?尽管要我死,我也要死得其所,总不能让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穿云哪里受得了他的蛮横,一把推开他,两人在对视之间,惊爆火焰,眼看着就要一触即发……

“你……”司马澈怒不可遏地吼着。

“如何?”想过招吗?成,横竖两人已有数年未过招,比划比划倒也无妨。

“哼,连自个儿的娘子都驾驭不了,你还能成什么大事?倒不如也别再玩什么船运了,索性趁着汴河停航,回去当你的司马二少吧!”

“你这个混蛋,我是瞎了眼才当你是至友!”司马澈吼着,尽管已是半醉,但手上挥舞的力劲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仿佛阵阵虐雪疾风般毫不留情地直捣穿云周身数个大穴。

穿云俐落地闪避着,边守边攻,怒目对视。“我呸!我是眼睛瞎了才会当你是兄弟,”

“你这个混帐!”

“彼此、彼此!”

两人一来一往,气劲对撞,五楼高的绝艳匣也不禁隐隐震动着,吓得里头一干正好眠的变童没命地往外逃……

***

天气阴霾得很,除去迷蒙的细细纷雪,看不透灰蒙天际上的蔚蓝天色,正如耳房里爬起身的夏怜的心情。

唉!天又亮了吗?

她失神地坐在大通铺上,尽管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却压根儿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她仍是照往常一般冻得直打哆嗦。

若是在二少的暖帐里,她就不会冻醒了。那里的被子好轻好软好温暖,哪像她现下所用的被子又重又硬又冰冷?

可天候再怎么冻,她也不会再上落霞堰了。

二少已有多日未回,她自然得聪明些,早早离开二少的房,免得等到二少把她赶出来,那可真是难堪了。

早知道二少是不可能独钟一人的,早知道二少的性子不可能定得下来的;就如娘所说的,大户人家的少爷都是一个德行,绝对不可能对一个卑贱的小丫鬓动情,可别把二少的逢场作戏当真,否则他日受伤的必是自己。

是啊,二少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她怎能当真?

唉,罢了,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日子还是得过的,总不能要她在府里混吃等死,是不?

既然得到了老夫人的抬爱,她自然得要多献上一点心力,才不愧老夫人如此地疼爱她;不过,二少若是再不回来,她迟早会在老夫人面前露出破绽的。可偏她又不知道二少上哪儿去了,也不知道该要上哪儿寻他。

得赶紧要二少休了她不可,要不然她如何能在府里干活?她撒的谎再怎么了得,也总会让人看穿的。

还是别想这么多,起身干活较重要。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夏怜才迅速套好衣裳,正抖擞着精神准备干活去,却见一群小丫鬟们冲进耳房,拉着她喳呼个不停。

“我不都说了,我不是二少夫人,我仍只是个丫鬟吗?”

唉!怎么大伙儿都不听她的解释?

“不是的,二少夫人,二少爷让人给抬了回来,我要那个人先在后门待着,免得惊动老夫人,你赶紧去瞧瞧吧!”小丫鬟们七嘴八舌,像是一群初春的麻雀似地说个没完没了。

夏怜倒是听得极仔细,推开一票小丫鬟便直往后门跑去,忧心忡忡的自问着:“到底是怎么着?二少怎会让人给抬了回来?”

二少是同人结怨了,否则怎会有人伤他?这可是以往未曾发生过的,倘若让老夫人知道了,岂不是……

早知道会发生这等事,她就该出去找二少的。

她宁可伤的是自己,也不愿伤在二少的身上。到底是谁如此狠心?

一跑近轿子,夏怜一口气尚未提上来,便以目光询问轿旁的丫鬟。

“我们不清楚,可我瞧二少是没受什么伤,反倒是……”翠柳蹙着眉。

“醉了!”嫣楼随即补上一句。

“醉了?”

夏怜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看着后门边的软轿,看着一人正坐在软轿里,而二少则横躺在那人的腿上……

 第六章

“改明儿个咱们再到其他的勾栏院走走,瞧瞧其他勾栏院的娘儿们,是不是一样的骚?”

小小的身子在经过落霞堰外的拱门时,听见了这古怪的声音,不禁停下脚步,竖起双耳趴在拱门外。

“无妨,我都无所谓。”

小小的身子又随着这抹声音的来源前进,凑在花墙上头,自小小的缝隙看着里头,模糊之中见到司马澈一脸冷然地坐在石亭子里。

“哎呀,你怎么这么说?”

是二少爷的友人?小小的夏怜不解地盯着他俩,始终听不懂他俩的对话,只是觉得司马澈的神色太过森寒。

二少爷是怎么了?

她已经好久没见到二少爷了,就算是见到二少爷,他也只是冷着一张脸,再也不邀她上落霞堰了,再也不给她好吃的东西吃,也再不会对着她笑了;虽说她只是个丫鬟,可二少爷对她的态度怎会变得如此多?

会不会是她在不知不觉中逾蝓矩了,却不自知?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那人在司马澈的身边吼着。

司马澈却只是意兴阑珊地挑高眉头,回了句:“你要我说什么?”

“唉,那是你自个儿府中有太多如花的丫鬟,你自然对勾栏院里的花娘起不了兴致。”语气听起来有点酸酸的。“倘若我和你一般的话,我连勾栏院都不上,直接找丫鬟便成了。”

“哼!不管是勾栏院的花娘还是府中的丫鬟,不过都只是供人玩乐的娘儿们,过是逢场作戏的对象罢了。”司马澈淡然地道,突地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绕在他的身上,他不由得循着目光的来源探去。

他眸向左面,瞧见在花墙上头的缝隙中,有一双灿亮澄澈的眸子正闪烁着光芒,依那个高度看来……

他随即站起身,暴喝一声:“该死的小丫鬟,是谁准你在外头的?给我滚远一点!”

小夏怜闻声,犹如惊弓之鸟,旋即逃也似地奔离落霞堰,边跑边抹去脸上滴落的泪水。

呜呜,二少爷真的很讨厌她……

***

然十年后的她,不再如当年那般轻易掉泪,也总算明白身为下人的处境,知道自己该有的本分和进退。

夏怜抬眼睇着软轿内的人,心里不禁思忖着,又是另一个逢场作戏的人吗?

唉!二少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要停下逢场作戏的脚步?

这十年下来,不禁又增添了几笔风流债。

“你就是二少夫人?”穿云不悦地瞪视着躺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甜的司马澈,突地抬眼对上靠近自己的身影。

夏怜闻声一愣,没想到眼前风姿绰约的女子,竟有着如此低沉的嗓音,不禁有点错愕地看着他,半晌忘了要回话。

“你是二夫人?”

穿云儿眼前的女子硬是不吭声,不禁又放声问了一回。

呻!她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不成?怎么问了她一次,她硬是不回嘴?瞧着他发愣作啥,他一样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犯不着像是看妖怪似地看他吧!

夏怜像是大梦初醒,随即挥着自己的手。“我不是、我不是。”

“你不是?”怪了,他不是要丫鬟去唤二夫人来的吗?

“夏怜姐姐,你明明就是啊,为什么说你不是?”一旁的翠柳忍不住地问,身后一干丫鬟也跟着鼓噪。

“我……”夏怜苦着一张脸。“我真的不是啊!”

二少对丫鬟实只会逢场作戏,会迎她入门,不过是受老夫人之命罢了,她怎会是二少的夫人?她连妾也沾不上边的。

“随便,只要找人把他扳开便成。”穿云很无奈地吼着,终于明白日眼前的女子正是司马澈口中的夏怜,当然也见识她无情伤人的口吻,总算明白司马澈为什么会喝个烂醉,倘若是他娶了这媳妇,他也会把自己灌醉的。

“是、是。”

夏怜闻言,忙请府中的家丁把烂醉如泥的司马澈抬进落霞堰。

***

“他昨儿个上我那儿喝酒,我要他回来他又不肯,我只好任由他喝……”

最后不小心小试了下身手,双方势均力敌,司马澈只输在喝多了,终于醉倒在他的房里。

“真是对不住,二少他太叨扰你了……”夏怜让家丁把司马澈抬上褥炕,随即又回过身,满脸歉意。

唉,二少真是如此厌恶她不成?

何必呢?倘若不爱她待在落霞堰,明白地同她说,就像十年前那般吼着她滚出落霞堰不就成了?何必迂回难言地跑去买醉?

“叨扰我?”那倒是不会。“我只是送他回来,顺便讨点银两罢了。”

穿云挑高了眉头,总觉得眼前的女子谦卑得有点过了头!硬是要把她和司马澈之间的关系撇清。

“收点银两?”这是什么意思?

“他……”穿云思忖着。“不小心砸毁了我店里的东西,所以我打算同他要点银两,算是赔给我的,好让我可以整修。不用太多,大约拿个二十两就够了。”

总不能说是两人试身手时砸烂的吧?

“可是……”二十两耶!她可是要干一辈子的活才成的。“二少睡得极沉,我身上没有银两,能不能请你下次再来?”

二少也真是的,寻欢买醉就算了,还砸了人家店里头的东西;倘若这事让老夫人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你只要叫帐房的人拿银两给我,不就得了?”哪里需要他再走一趟?况且他得趁着司马澈熟寐中,赶紧拿到才成。她要他下次再来,他干脆就别来了,自认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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