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号公寓-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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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向挂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半，顾宁远和林浩还没回来，难道是重启案子的事情遇到了阻挠？她拿起手机想给他们拨个电话，却发现顾宁远和林浩的电话都不在服务区，可能是到了信号不好的地方。
放下手机，电视里又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吵得她脑袋发痛，连忙关了电视。四周安静了下来，但体内那种躁动和不安越发强烈，她觉得无法再这样干坐着什么都不干，便抱起妞妞说：“家里太闷了，不如我们出去散步吧？估计走一圈回来，他们也到家了。”
于是安娅替妞妞绑上狗绳，拿了钥匙和电话出门，来到楼下，寒冷干爽的空气涌入肺中，心中也畅快了一些。她牵着妞妞走出花园，沿着江边的栈道慢慢地走着，今晚依旧无星无月，寒冷像某种透明的固体充斥在空气里，连路灯的光线也被凝固了，只照出面前的一小圈地方，黑暗似乎无处不在。
她想到底是夜色更黑暗还是人心更黑暗？夜色只不过暂时挡住光线，但一个人的仇恨之心却能彻底毁掉别人的光明。这十二年来她饱受和母亲天人两隔的痛苦，和父亲的隔阂也导致她过着流浪般的漂泊生活，当看着别人一家团圆时她总会凄然地想：“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我别无选择。”然而，当她知道她的不幸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时，再也无法像以往那样可以默然认命。
今天有那么瞬间，她心里真的有想杀了魏凯眀的念头，那种恨意让她自己也感到害怕，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的她和魏凯明又有什么区别？仇恨真的是世间上最可怕也最无坚不摧的东西。
安娅只顾低头走着，却没留意到自己已经离公寓越来越远，走进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江风吹来，树影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响声里还伴随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脚步声。突然，一直安静走路的妞妞停下脚步，警惕地扭过头，身体弓起，朝着暗处发出一阵凌厉的吠叫。
安娅连忙朝身后看去，这时两道黑影从树后窜出，向她扑了过来。她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抱起妞妞就跑，可是黑影的速度比她更快，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只手臂已经像钢筋般箍紧了她的身体。她拼命挣扎，那人突然用一样物体捂住了她的口鼻，她闻到了刺鼻的气味，神志变得模糊，四肢也失去了力气，接着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安娅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意识一直在游离在虚无的黑暗中，仿佛身处大海，浮浮沉沉却总是靠不了岸。渐渐地她感到寒冷和刺痛，让她很难受可也让感知变得敏锐起来，冷与痛越来越明显，就像强烈的电流般刺激着她，忽然，她猛地睁开眼，眩目的光线刺进了眼里。
“你醒了？醒了就睁开眼！”
模糊中安娅听到有人在说话，她费了很大劲才看清楚头顶的那团光原来是盏工厂里常用的疝气灯，灯的上方有着纵横密布的管道，四周是灰色的水泥墙和金属支架，似乎还有很多木箱，看样子像是个已经废旧的仓库。　
“和你说话呢！”有人用力地拍着她的脸，她定睛看去，看到了徐子菲那张美艳的脸。
“是你？”安娅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你干什么？为什么要绑架我？”她恼怒地瞪着徐子菲，此时她发现在徐子菲的身后，那片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还站着个人。察觉到她的注视，那人慢慢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走到灯下停住脚步，朝她微微一笑，戴着眼镜的脸庞一如他们初见时般温和。
“魏凯明！”安娅看到他，全身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恨意伴随着怒气从心底翻腾了上来。
“安娅，想不到你会那么聪明，竟然能找到我姨妈？本来我不想动你的，可惜你一心找死，我也没办法。”魏凯明走近她，低下脸，用一种惋惜得近乎痛心的目光看着她说：“你是我最疼爱的下属，你死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终于能和你朝思暮想的妈妈团聚，对你来说也是种幸福，对吗？”
安娅仰脸和他对视，就像和魔鬼对视一般。他的声音依旧亲切，特别是说到“你死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的时候，温柔得就像一把利刃，缓缓地又准确无比地插入她的心脏。
“你杀了我妈，这么多年来你就不会梦见她吗？”安娅毫不退缩地盯着魏凯明，仇恨虽然会让人丧失理智，但也会让人获得意想不到的坚强力量。
“不会，我只会梦见我弟弟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的模样，是你妈妈杀了他，她手上沾满他的鲜血，她的死只不过是赎罪。”魏凯明的嘴角沉了下来，脸上温文尔雅的的表情像是被看不见的手尽数抹去似地，只留下像死人般的阴森和苍白。
“难道你杀了她就不是罪恶？！”安娅高声质问，魏凯明阴冷的脸色吓不倒她，他要为他的弟弟伸张正义，她又何尝不因为妈妈的惨死而无所畏惧？
“这宇宙整体的真理就是无常，没有所谓的完全的罪恶或完全的正义存在，既然宇宙不能发挥它伸张正义的力量，那我不妨替天行道。”魏凯明又笑了起来，仿佛被她的话给取悦了似地，只是他的眼底一片漆黑，即使疝气灯强烈的光也照不出一丝光明，如同无底的深渊逼近着她。
“你的‘替天行道’也包括把我的稿子交给天剑吗？”
“对，给了你实现梦想的机会然后再亲手破灭它，对我来说是种享受。”魏凯明弯了弯嘴唇，仿佛在回味报复她所带来的快慰。
“但也同样可以让你身败名裂，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安娅边说边偷偷地尝试用手指去触碰手腕上的绳结。
“哼，你现在伶牙俐齿，待会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话来？”徐子菲拉开魏凯明，盯着安娅道：“你少得意，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我随时都可以让人把你的手指给剁下来，看你以后还怎么打字写小说？又或者把你的眼睛弄瞎，看你以后还怎么含情脉脉地去勾引顾宁远？”
“徐子菲，你在触犯法律你知道不？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女用得着这样牺牲自己的前途吗？”安娅沉声应道，其实她心里是害怕的，她害怕徐子菲真的会剁下自己的手指或者弄瞎自己的眼睛，只是她知道在此时此刻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拼得一线生机，纵然力量微薄可求生的欲望是那么地强烈。
“袁安娅，你纵然是聪明的可却是那么地天真，就像那些在温室里未经风霜的小幼苗那样自以为是又让人心生怜爱，或许顾宁远就是喜欢你这种愚蠢的幼稚。”徐子菲轻声说道，她妖艳的红唇俯在安娅耳边，安娅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带着“真我”香水的味道缠绕在她耳边，如同蛇的毒信。
“要对付你我怎么会亲自动手？不过，别害怕，我讨厌血，不会这样做的，要彻底毁掉你有更好的办法。”徐子菲笑了笑，手伸到安娅的衣领上，揪住，然后猛地扯开。断线的衣扣噼里啪啦地掉在水泥地上，皮肤突然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安娅全身的毛孔都在战栗。
“你干什么？！”她扭头瞪着徐子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拯　救

徐子菲回头对守在门口的三个手下说：“她就交给你们了，好好享用吧，就当做是我赏给你们的福利。”说完，她走到对面放着摄影机的脚架前，打开了镜头盖：“这段视频如果让顾宁远看到了会怎样？估计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有无数人在网上欣赏过了。”徐子菲边说边笑盈盈地看着安娅，带着满足的表情欣赏她的恐惧和绝望。
安娅惊恐地看着那三个男人朝自己走来，他们打量着她，视线在她半裸的身上巡睃，就像那些食肉动物在打量猎物的新鲜程度一样。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想喊但喊不出来，他们一句话都不说，还是这样继续靠近着，打量着，突然其中一个人笑了起来：“不错，挺嫩口的。”另外两个人跟着大笑，笑声淫邪而猥琐。当他们的身体挡住了光线朝她压过来的时候，她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四周在旋转，世界正在崩裂，她在绝望的深渊里痛苦得直想死去，然而感官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粗糙的手指在撕裂她的衣衫，他们沉重的呼吸烙在她的皮肤上，如同凌迟。
“够了，别胡闹了，子菲！”一把威严的声音响起，阻止了那三个人的动作。
在模糊的视线中，安娅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神情严肃的中年人走进了仓库，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她在杂志和电视上见过这个中年人，正是徐子菲的父亲—徐汉辉。
“爸？”徐子菲看见徐汉辉时表情有些慌乱，但立刻撒娇似地挨到徐汉辉身边，挽住他的胳膊。那小女孩般的天真模样和刚才毒如蛇蝎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徐汉辉从徐子菲的手里抽出了胳膊，眼神严厉地瞪着她：“不像话！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怕丢了你的身份？！”
“我只是想吓吓她，给她一个教训，又不会真的让他们动手。”徐子菲狡辩着。
“抓她来是为了顾宁远，没必要做多余的事，而且我告诉你，你对顾宁远就死了那条心吧！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徐汉辉的口吻缓和了一些，但仍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我就喜欢他，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徐子菲执拗地拉着徐汉辉的手。
“别的事我可以宠着你，由着你的性子乱来，但唯独这件事不可以。我不会让他做我的女婿，更不会把我的家业和寰泰交给他这样固执而迂腐的人！”徐汉辉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然后他看到旁边的魏凯明，眼神柔和了一点：“你应该多和凯明在一起。他比顾宁远强多了，处事果断，有魄力，头脑又冷静，是做大事的人。最重要的是他那么多年来对你忠心耿耿，你要学会惜福。”
魏凯明听到徐汉辉的称赞，不卑不亢地微笑了一下。徐子菲面对父亲的劝慰却根本不买账，她赌气地甩开徐汉辉的手，怒气冲冲地走出了仓库，魏凯明连忙追了出去。
他们走后，徐汉辉向安娅走来，他命令手下替她披上外套，然后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袁小姐，委屈你了，其实我个人和你没有任何过节，而且你是陈丽的女儿，我对你没有恶意。”徐汉辉用一种缓慢语气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安娅警惕地看着他，她还没从刚才的恐惧里完全恢复过来，声音还是哆嗦的。
“因为你的男朋友顾宁远，他毁了我的生意，也破坏了我的声誉。”
“如果他不阻止你，你会毁了更多的人。”
“那药是有副作用，可就像陈丽当年说的那样这副作用需要长期大量服用才会产生，起码要连续吃上3年以上，而且只是损害肾脏，但不代表致命。是药三分毒，世界上哪有没副作用的药？”徐汉辉镇定地反驳着，他稍稍倾过身体，盯着安娅说：“你知不知道吃这药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活不了多少年的老年人，他们饱受老年痴呆症的折磨，慢慢地丧失记忆，思维，行动力和尊严。这样的人生就算能活到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但是我的药能把他们从痛苦中拯救出来，还他们活力和青春，这样的人生哪怕短几年命又有什么关系？”
安娅震惊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个疯子一样，然而他的表情却是那么地淡定而自信。“你的意思是说为了能恢复神智，所以那些吃药的人哪怕少活几年也无所谓了？”她问。
“没错，没有意识的活着只是苟活，只有神智清醒地活着才是生活。我不是为了替自己辩护，而是告诉你一条人生哲理。”徐汉辉笑了笑，似乎他对自己的“人生哲理“感到很自豪。
“这简直就是饮鸩止渴，你有什么权利代替那些患者去选择他们的命运？”
“我没有代替他们去选择，是他们自己选择要不要吃我的药。”徐汉辉笑得更愉悦了。
“你的想法太可怕了。”安娅拼命地摇着头，她难以想象眼前这位T市最杰出的企业家竟然会有这么极端和疯狂的理念。
“你妈妈，还有顾宁远和林晓薇都说过这样的话。他们这些所谓的科学家，知识分子，只会追逐科学为自己带来的荣誉和满足感，然后站在道德的高度上谴责我们这些商人唯利是图，可他们却忘了正是我们这种人养活了他们，也养活了他们的科学研究。科学如果不能为人类带来财富，那么人类研究它还有什么意义？”
安娅一时语塞，尽管徐汉辉的话极端但也并非毫无道理，精神文明的确要依附在物质文明上，这是人类发展史上不变的真理。
徐汉辉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再争辩下去：“你无需太担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只要顾宁远和林晓薇答应不到药监局去举报，然后当着我的面销毁所有的举报材料，我就马上放你走。”然后他看向身后的助手问：“打了电话给顾宁远了吗？”
“打了，他说他会说服林晓薇改变主意，并且销毁掉所有对寰泰的调查资料。”助手恭敬地答道。
“很好，看来你还真是顾宁远的软肋。”徐汉辉朝安娅微笑了一下：“之前我用了那么多手段，软硬兼施都没能让他改变主意，现在只是一个电话他就马上答应了，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满意地站起来对身后的手下们说：“好好地看着她，不许为难她，她现在的用处可大着呢。”
说完，徐汉辉带着助手离开了仓库。
徐汉辉的手下把安娅从椅子上放了下来，又重新捆起她的手脚，让她靠着墙壁坐着。最后，那些人锁上了铁门，她听到他们在门外说话的声音，估计都守在门口。她独自坐在黑暗里，默默地忍受着寒冷和手脚上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而引起的酸痛，环视四周，发现窗户都被钉上了木条，虽然空气能够通过缝隙透进来，但看不到窗外的情形。时不时有些刺耳的噪音传来，她听了很久，觉得像是飞机起飞和降落时的声音，估计这里很靠近机场。
安娅不停地尝试挣脱手上的绳索，但他们用的是结实的麻绳，打的结子也是最难解开的水手结，她用尽全力挣扎了半天，结子还是扣得死死的，手腕和脚踝还因此被磨得出伤痕累累。最后她精疲力竭了，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她突然听到一些响声，睁开眼，发现铁门正在被人推开，灯亮了。她慌忙从地上坐起，不安地看着门口，只见徐汉辉和魏凯明走了进来，还有那帮穿黑西装的手下，接着顾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