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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10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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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今夜就可以让皇帝去死!”余寅沉声道。

“不行,皇帝不是不能死,但是现在不行。”沈默摇头道:“虽然那刺客口说méng语,但明眼人都知道,金樽在前、白刃在后,这是皇帝的安排。同样道理,今天皇帝要是有什么不测,我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

“那何时动手?”

“弑君之后,后果如何收拾。”沈默轻声道。

“效仿武庙绝嗣事!”余寅脸sè刚硬道:“另择一宗室立之!”

“你当天下人是傻子?”沈默扶着炕几,摇摇头道:“先不说这个。我最近常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累,你怎么看?”

“大明的九州万方都在大人肩上,您还想探索一条前所未有之路,”虽不知沈默何出此言,余寅还是答道:“而且现在皇帝年已十八,久已超过应当亲政的年龄。大人当国,便等于皇帝失位,成为不能并立的形势。大人把皇帝往先帝的路子上培养,但皇帝却处处效仿世宗,君臣不能融洽,您的心理难免陷于极端的矛盾状态,直至今日……”

“果然是旁观者清。”沈默颔首道:“说白了,我的痛苦源于不自量力,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年皇权,焉能没有泰山压顶的痛苦?即使侥幸胜利了,也是我一个人的胜利。而且胜利了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呢?糊涂点的,可以做霍光。气魄大一点的,可以做王莽。但不论哪一个,都依旧是老一套的改朝换代,跳不出帝王将相这个窠臼。”顿一下,他苦笑道:“何况这个讲究忠孝的时代,也不容王莽、霍光的出现。”

“大人的意思是?”余寅能感觉出,经历了生死之间,沈默的心境发生了很大改变。

“退一步也许海阔天空。”沈默长长叹口气道:“皇帝不能退,但是我能退。正好借这个机会,我要上书乞骸骨。”

“大人……”余寅一下变了脸sè道:“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沈默摇摇头,感觉xiōng口不那么闷了,便坐直身子道:“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以前总是执着于以身殉道,认为既然认定了,就没有回头路。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明知道了前面是条死路,却仍然要坚持下去,那不是执着,而是愚蠢。我既不想做霍光,也不想做王莽,我不要再一个人对抗皇权了,那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天下人心中的大反派的。”

“天下事,应由天下人去做。谁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亲自去争取,别人为他争取来的,他不会珍惜,更不会维护!”沈默的脸上,现出多年未有的轻松道:“从前我把他们保护的太好了,让他们感觉不到皇权的压力,这样是不对的。我要退下来,回家shì奉老父、过几天逍遥日子去。看看没有我,他们是不是还这么快活。”

“这些年,大人确实对官员、工商大户,实在太好了。”余寅轻声道:“可是您不担心,一旦退下来,多年的心血会毁于一旦么?”

“如果这些年来,所有所有的改变,都会因我不在而回到原点。”沈默笑起来道:“那么我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不过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而已。”说着他缓缓站起身道:“是梦总是要醒的,与其到时候被反攻倒算,株连天下。还不如体面下野,让国家所受的冲击减”

“大人……”余寅却没有沈默这般心境,确定了沈默不是开玩笑后,他只觉着天崩地陷:“您真的要放弃?”

“我怎么会放弃呢?”沈默直视着他道:“能进不能退,是我朝官场的思维定式。但实际上,站在高位上,所有人都奉承你,都好像与你同心同德。你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是你的同道,有多少人趋炎附势,又有多少人只是虚与委蛇,实际上恨不得你去死。只有退下来,你才能看得更明白。”

“看明白了之后呢?”余寅嘶声问道。

“如果人心不能用,限制皇权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那么我们认了吧……”沈默淡淡道:“我下半生就著书讲学,为大明未来启méng。”

“如果人心可用呢?”

“如果人心可用!”沈默沉声道:“弑君又何妨,内战又何妨?我背负千古骂名又何妨?!”

“大人猜测人心可用么?”

“北京是不成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沾染着腐朽的皇权气息。”沈默摇摇头道:“所以我要回东南去,那里才是我们的希望。当年文种对勾践说,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我也对东南苦心经营二十年了,倒要看看成果如何!”说着他看看余寅道:“大场面,要在大时代开启,北京,没有这个环境!”

“大人又一次说服我了。”余寅叹息一声道:“希望您这次是对的。”

“这次,不会错的。”沈默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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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万历皇帝是在无限惊恐中度过的,他担心沈默没死,会立即对自己展开报复。虽然让锦衣卫、内厂的人,像包粽子似的,把乾清宫保护起来,但他还是心惊肉跳,唯恐哪里会射来暗箭,结果自己的xìng命。

整整一宿没合眼,到了天亮时,内厂提督孙海求见。

万历能信任的,只有这些从小到大陪伴自己的太监了,不顾自己眼红成兔子,他连忙宣见。

孙海一进来,万历劈头就问道:“怎么样,死了么?”

“应该是还没有,”孙海回禀道:“这会儿已经被抬回家去了。”

“京城可有异动?”

“这个,事发突然,百官尚不及反应。”

“不能等他们反应过来。”万历站起身来,用随身的钥匙,打开御案的抽屉,拿出一面‘如朕亲临’的金牌,道:“你持此牌接管五城兵马司,宣布全城戒严,紧闭城门。朕再拟旨给禁军四卫,你立即派人去宣旨,没有钦命,一兵一卒不许出兵营,违者以谋反论!”

“是……”孙海领命而去。

孙海走后,万历发现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这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浑然不知已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的皇帝陛下,感到自己无比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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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首辅在皇宫夜宴中遇刺重伤,给朝野带来了浓浓的紧张气息。京城持续戒严,百官人心惶惶,排着队到棋盘胡同探视,无奈沈府紧闭大门,谁也进不去。最后还是皇帝派钦差太监到府上探视,才带出来消息,说首辅大人重伤昏mí,至今还未苏醒哩。

沈默没事儿的时候,朝野虽然知道他的重要xìng,但没有什么真切的体会,现在他躺下来,而且很可能再也起不来,人们顿时有天塌下来的感觉,全都慌了神……一时间,京城大大小小数百座寺庙宫观,尽数都被各衙门官员包下来为首辅祈福,有起坛会的,有做道场的。这里头既有二品堂官,也有拈不上筷子的典吏,一个个脱了官袍换上青衣角带,摘了乌纱戴着瓦楞帽儿赶往庙观里唱经颂偈,忙得昏天黑地、晕头转向。常言道福至心灵,祸来神昧。京城百官到此时已不探究祸福灾咎,他们不敢想象,失去首辅后,这个官场会变成什么样子……

很快,消息到了南京,南京的官员对沈默更加忠心,是沈默将北京六部的权力分割一部分,交给了南京六部,命其管辖东南六省的财政军事刑讼等等,留都官员才有了和北京官员平起平坐的资格。如果沈默一旦遭遇什么不测,他们恐怕要被打回原形,继续坐冷板凳了。因此南京官员更加积极的为首辅祈福禳灾。什么清凉寺、鸡鸣寺、永庆寺、金陵寺、卢龙观、报恩寺、天界寺、祖堂殿等等……到处都起了法帐鼓吹,香灯咒语;官员们也不坐班点卯了,直接住在庙观里一心斋醮。

两京尚且如此,各省的土皇帝们岂能落后?先是通邑大都,后来漫延到边鄙小县,无不都建立道场、为首辅祈福消灾;民间也或是自发,或是由头面人物牵头组织,为首辅大人设立生祠道场……如果说,官场上的祈福活动,还带着表忠心的政治sè彩,那么蔓延乡里的民间祈福,只能说明士农工商、乡绅百姓,大家不是盼他死,而是希望他能继续活着,这对于一位执政多年的首辅来说,就是最大肯定了。

朝野间为首辅祈福的浪潮有多高,要求揪出幕后真凶的呼声就有多高。事发次日,在京百官便联名上书,要求严查此案,紧接着,南京的奏本到了,各省官员的奏本也到了。十余日内,全国上奏章一万多本,其中十有,是上书要求严查的。且其中大部分都是联名奏章,换言之,全国官员几乎都在上面署名了……

面对着前所未有的群情汹涌,就算是为了避嫌,万历也必须要表明态度了。他很快先是下旨对沈默表示慰问,并命令内厂牵头,锦衣卫和法司共同严查此案。但百官不答应,他们认为刺客能装扮成太监,混入御前,负责宫内保卫的内厂脱不了干系,如果让他们牵头的话,难免会阻挠办案。因为文官们要求,由三法司独立办案。

万历虽然自觉没有什么证据留下,但做贼心虚,哪敢由着文官胡来?他以事涉宫禁为由,否了文官的这一要求。皇帝还算说得过去的决定,却引起了朝中的轩然,因为在此之前,朝野间就有皇帝‘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的传闻,说万历皇帝才是谋害首辅的元凶。这下皇帝不许外臣调查,更坐实了这一猜测。在有心人的推bō助澜之下,一时间流言四起,对皇帝的怀疑甚嚣尘上,就连深宫中的万历都顶不住,公开在邸报上撰文,反驳这种‘无稽之谈’了!

结果越描越黑……

正文 第八九六章 丁忧(上)

就在君臣为“首辅遇刺案,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令所有人都安静的消息传来,首辅大人醒过来了……

无论皇帝,还是百官都得听首辅的,这是多年来的积习,所以大家全都闭上嘴,等着听他怎么说。然而还没等沈默恢复元气,开始处理公务,一个噩耗从几千里外的苏州传来一首辅沈阁老的父亲,沈贺老先生逝世了……

这真是个晴天鼻雳,打得刚从病chuáng上爬起来的首辅大人,又再次躺倒了。不同的是,上次卧chuáng不起,多半是装出来的,这次却是真的了。

沈默这辈子,品尝过数不清的痛苦,沈炼去世、胡宗宪去世,林润去世…都让他痛彻心扉,难以自持,然而直到闻父丧的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痛不yù生。这么多年来,经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一国首辅,竟然直tǐngtǐng地晕厥过去。

家里人吓坏了,赶紧到前院去请李大夫。

经过十四年的撰写,李时珍终于把他的《本草纲目》定稿,特意拿到京城来给沈默过目,希望能以官方的名义出版。谁知就遇到了“首辅遇刺案”也是在他的帮助下,沈默才瞒过了前来探看的太监。

听说沈默晕倒,李时珍赶了过来,只见他两眼闭着牙关也紧咬着,那张脸白得像纸!

平素里从来八风不动的殷夫人,望向李时珍的那双眼,已经闪出了泪huā:“李先生,快救救我家老爷。“不要急!”李时珍沉声道:“把他扶起来。”

永卿和曼卿赶紧从两侧托着父亲的腰和后颈,1小心将他扶起。

望着李时珍的那双眼已经闪出了泪huā:“李太医,快救救王爷1”

李时珍从随身的药箱中,掏出一块装着银针的小布袋,道:“火!”

柔娘赶紧从茶几上拿起烛台,一手拿起火折子,却怎么也晃不着。

“我来。”三娘子从柔娘手里抢过火折子拔掉她没取下来的盖子一下就晃着了,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递给李时珍。

李时珍抽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烧了烧,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沾着白药的棉球擦拭了银针,对着沈默的人中扎了下去。接着,他又从掏出一卷艾叶,在烛火上点燃了,吹熄了明火,一手扒开沈默的衣襟,向他xiōng中的xué位灸去。

沈默紧咬的牙关终于松开了猛地吐出一口紫sè的血,吓得家人又是一片惊慌。

“不要怕,大人长期积郁,前些日子xiōng口又受了伤,我本打算待他身体好些后,再慢慢调理,现在悲痛之下,竟把淤血jī出来了。”李时珍抽出插在沈默人中的那根银针道:“我开一副药,让他服了调养几日,就无大碍。”

永卿小心把父亲放下,然后跟着李时珍出去抓药了。

“老爷”看到丈夫面如金纸,两眼发直的样子,殷夫人悲从中来,哭出了声。

沈默听到哭声,望了她一下满目凄然,第一句话却是:“不要哭了,还有得是日子哭”虽然悲痛难抑,但他现在必须要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他一恢复神智便问道:“陈柳呢?”陈柳是他的第四任shì卫长也是沈默在张居正丁忧后,派回绍兴保护父亲的人。

“还在外面跪着……”

“你们都出去,叫他进来。”沈默的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家里人从没听过,愈发不敢违背,赶紧把陈柳叫进来然后全都退了出去。

陈柳一脸风尘仆仆,满脸愧疚,一进屋便跪在沈默的chuáng前一个接一个的磕头,没几下额头便血肉模糊了。

“你别急着自残”沈默的两眼望着帐顶道:“先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是”陈柳流着泪,讲起了他终生不愿回忆的那一天。

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那天是五月十五,沈默遇刺后的第十天。

那时间,首辅大人遇刺伤重的消息,已经天下皆知,从通邑大都,到边鄙小县,都开起了法会道场,为首辅大人祈福。沈默的家乡绍兴,更是户户上供、家家焚香,人人虔诚祈祷,保估首辅大人化险为夷。

这种举国祈祷的状态下,沈默的父亲,沈贺沈老爷子,自然不可能跟没事儿人似的。虽然这些年,他续了弦,还又生了儿子。然而续弦的妻子,有一大帮不要脸的娘家亲戚,后生的儿子读书不成器,就学会吃喝玩乐,活脱脱的一个二世祖。这让老爷子愈发想念起,带给他半生无限荣崇的长子来。

现在听说沈默出事儿,老爷子一下就慌了神,为了给儿子祈福,他是什么招数都使了。不仅请了和尚道士来家里做法,还到处去庙里拜神、观里拜天尊,只要能给儿子消灾,他是不辞劳苦,更不计huā费的。

这种危险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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