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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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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心一热,便拿起桌上的小剪刀,从若菡右边的云鬓处剪下一缕乌黑的秀发,然后把剪子递给若菡。

若菡也从沈默的左边发丝中剪下一缕,然后灵巧的将两缕头发互绾、缠绕成同心结,轻轻按在胸口,绝美的面庞上,泛着神圣的光,用无比郑重的语气道:“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一生不离弃,哪怕贫又殇。”

听着若菡坚定无比的结婚誓言,沈默知道,她一定会做到的,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她的过往,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誓言。

沈默觉着自己也该说点什么。接过同心结来,也按在自己的胸口道:“若菡,我的妻子,今日我俩结合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始终不渝。”他觉着含蓄的东方誓词,已经没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了,非得用这种西洋人的方式才行。

火辣辣的誓词,让若菡如饮烈酒。兴奋的有些眩晕了,喃喃道:“相公,我也是,若菡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了……”沈默心头又是一热,拦腰便把若菡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抱着她走到合欢床边,稍有些用力的搁到锦被上,呼出一口热气道:“终于肯从了我么?”

“酒……”若菡通红着脸,声如蚊鸣道:“喝了合卺酒,就好了……”

“瞧我这记性!”沈默蹦下床去,两步跳到桌边,将那一对卺瓢端过来道:“快起来喝,相公我已经箭在弦上了!”

若菡摸一把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便与沈默各拿一个,手臂交错而饮……那酒是甜甜的米酒,瓠瓜所制作的卺瓢却是带着苦味的,所以夫妻合卺,既有彼此合二为一的意思,还有同甘共苦之意。

待饮过之后,沈默要接过去搁回桌上,却被若菡红着脸拿过那对卺瓢。很虔诚的拜了拜……沈默心说看来是要收藏啊!谁知下一刻,若菡便把两个卺瓢掷于床下,小意的看一眼。便满脸喜色的轻呼一声,旋即却又捂着脸钻到被子里去,连脑袋都不露。

那些负责教导新妇的女人们都说。饮完合卺酒之后,要将两个瓢扔到地上以卜和谐与否。如果恰好一仰一合,它象征男俯女仰,美满交欢。天覆地载。这阴阳和谐之事。自然是大吉大利的了。

但这些话,打死也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沈默看着地上那一仰一合的两个卺瓢,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再一看锦被下那玲珑有致的曲线,便将探究的念头抛到脑后,啊呜一声扑了上去。

沈默以为若菡钻进被子,是要放弃抵抗,谁知小新娘竟然紧紧揪住被角,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任凭沈默千呼万唤就是不出来!

沈默一时间有些老虎吃刺猬,没处下嘴的感觉,他绕着诱人的“小粽子”团团转几圈,终于发现了防线的漏洞……若菡毕竟不是千手观音。顾了上就顾不了下,脚头的被子明显不是滴水不漏。

沈默便绕到床尾,看准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盗铃,以下子便伸进锦被里,握住了若菡的一只小脚丫,只觉盈盈只堪一握,曲线极为优美。刚要称赞几句,若菡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沈默怕伤到她吓坏她,赶紧举手投降道:“你要是还没做好准备,咱俩今晚促膝谈心也不是不可以的。”沈相公这叫欲擒还纵,对若菡向来必杀。

果然,听他这样说,若菡也顾不得羞煞,拥着锦被坐起来,一双美足却紧紧收在身下,小脸满是乞求道:“相公……想要哪儿都行,不过能不要碰妾身的足吗?”

“为何?”沈默已经人间大炮一级准备,头脑中的血液明显不够用了,竟然白痴似的道:“你说个理由先,不然我可不答应。”

若菡小脑袋垂到胸口,声如蚊鸣道:“我不是莲足……”

沈默这才恍然大悟,这丫头为什么不肯让他把玩玉足?原来竟是怕不入情郎的法眼,心中好笑之余,顿时生起一股怜惜,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目光中一片和熙的温柔道:“那些女人从小把脚层层缠着,仅为了取悦男人,便把自己弄得足小至极,其行必废不说……其实那脚无比畸形,无比怪异,看一眼都要把隔夜饭吐出来,我不知美在哪里?”

若菡全然没想到夫君会作此一说。但女人的天性却让她在感动之前。忍不住问一句道:“夫君看过谁的金莲?”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金莲是女性最隐秘的器官,程度还超过另外两样,即使亲妈亲奶奶,也不会给他看的。

沈默这个汗啊,他能说自己是看照片吗?“这个,那个……”一拍脑袋道:“你不是跟我说过吗?你曾经看过,然后深有感触,立誓不再缠足吗?”

若菡这才恍然,却又问道:“不是安慰我吧?”

沈默无奈的蹲在床上,一脸愤慨道:“我最恨人家缠足了!自自然然的多美呀?干什么要那样自虐呢?跟你说实话吧,之所以在见到你时还没定亲,就是不想娶个小脚娘们。想想都不寒而栗,还怎么抱着睡觉?”说着又嘿嘿一笑道:“当初你告诉我自己是天足,可把我高兴坏了。心说就是这双脚了,这辈子我娶定了!”

若菡终于信了,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却冷不防被沈默把手再次伸进被子里,嘿嘿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方才这一耽误,我得损失多少钱啊?”

若菡吐吐丁香小舌,却仍然压着双足,沈默伸不下手去,只好用迷离的眼光望着她,用磁性的声音道:“来,让夫君好好看看我朝思暮想的那一对儿。”深情款款必杀技,此乃他对付若菡的又一绝招。

若菡果然妥协了,稍稍欠欠身子,便让他将双足扯出了锦被。

见夫君要扯下自己的白袜,若菡央求道:“先熄了蜡烛吧……”

却不知她现在是羊入虎口,只能任其宰割了,便见沈默笑嘻嘻道:“那我还看什么?”说着就将若菡的罗袜一把除下,若菡的脚瑟缩一下,却被他紧紧握着,只要强忍着羞意,小脚趾轻轻蜷着,任由他把玩。那羊脂白玉般的小脚丫温腻柔软。触手更是一握便让人销魂……

敏感的纤纤双足被沈默细细的揉抚。不消一会儿,若菡便化为一汪春水,任君采撷了。

新婚洞房中红烛高照,沈默终于动手除去若菡的白纱中单,露出里面鸳鸯戏水的月白湖丝肚兜,却已经遮不住她的冰肌玉骨和傲人身材。那雪白粉嫩的新剥鸡头肉,在朦胧的光晕里,晃得沈默一阵阵眼晕。

他使劲吐出几口热辣辣的气息,伸出一双大手,顺着若菡后背优美动人的曲线,从肩头滑向挺翘的玉臀,着手处几如凝脂一般滑腻,甚至连天下闻名的湖丝绸缎都显得粗糙了。“丰若有余,柔若无骨”八个大字兀然浮现在他脑海中,不由赞道:“恐怕最名贵的花朵,也比不过你的娇嫩。若菡,你可真是水做的女人。”

感受着夫君的双手在身上游走。游到哪里,哪里便如触电般酥麻,若菡感觉到自己身体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愉悦,她浑身娇嫩的肌肤都泛起了粉红色,砰砰的心跳间便偶尔泄出了腻人的娇吟,那双眸子更是迷迷蒙蒙的氤氲着雾气,口中喃喃问道:“那夫君可是泥做的?”

“嘿嘿,你夫君我可是铁做的!”沈默心中得意笑道,但闷骚的本质让他话到嘴边,改成为:“是啊。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沈默一边轻吻着她的耳垂,一边在轻声低吟,轻轻与若菡贴合在一起。便如那合卺一般,紧密无间。那温柔磁性的声音,让若菡渐渐放松下来,一双粉嫩的藕臂搂住了夫君的脖颈,也在他耳边呢喃道:“将咱两个,一起打破……”

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正文 第三七五章 交锋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沈默与若菡一对玉人,良工琢就,宛若天人。更喜是情深意浓,你侬我侬,男欢女爱之事,必别个夫妻更胜十分。除花烛破瓜夜,因怜惜娇娘而浅尝辄止之外,待三日回门之后。沈默推却一切公务应酬,便整日与娘子成双捉对,朝暮取乐,真个行坐不离,梦魂做伴。

只是自古苦日难熬,欢时易过,才到大年初七,胡宗宪就连派三道信使,令他速去杭州会晤,说是有紧急状况等他处理。

沈默原本还打算出了十五再走呢,一下被弄得措手不及,却也不敢耽搁,与信使说翌日启程,便去各处辞行。

他估计这一走,不管是要面对什么事儿,都得去苏州上任了,有心带若菡同去,却不想被同僚看了笑话,反复琢磨只好,还是决定孤身上路。

等到了夜间,又与若菡商量,让她先在家里待着,等事情安定下来,再接她过去。若菡初时也深明大义的答应了,后来却想到兴许数月不见,恩爱夫妻,如胶似漆,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何忍分离须臾?何况数月?不觉两泪交流,暗自伤神。沈默也自割舍不得,柔声安慰不已,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睡。

等到天亮,若菡却已经起身,在外面为他收拾行李。沈默悄悄起身。从后面紧紧抱住她道:“我这次去,纯属情非得已。只要一安顿下来,就把你接过去。”

痴缠了一夜,若菡已经平和多了。她轻声说:“正事要紧,相公勿为妾身挂念……”说着看看外间正在摆放碗筷的柔娘,轻声道:“你把柔娘带去吧,也好有个伺候的人儿……”

“还是让她留下和你做伴儿吧。”沈默摇头道。

“让她跟你去吧。”若菡偷偷掐他一把道:“口是心非。”

沈默嘿嘿笑道:“你瞧你瞧,到底是谁口是心非?我看你还是无事生非哩。”虽然他很想带着柔娘一起上路,但现在他已经食髓知味,唯恐自己把持不住,弄出人命来就麻烦了。所以干脆谁也不带,还能给若菡一个的好印象,便忍痛割爱,决定孤身上路。

等到吃过饭,与妻子垂泪惜别后。又去正屋拜别了老爷子,沈默便带着自己的四十亲兵,到城外又与胡宗宪派来的护卫汇合,浩浩荡荡往杭州去了。

这几年沈默曾经数度赴杭,要么乘船,要么骑马,也曾像这次一样坐过马车,但哪里的排场都不如这次的万一。只见一辆气派轩敞的四驾漆黑马车前,是一队大红斗篷,浑身被甲的骑兵,整齐的在前面开路。后面也有一支护驾的骑兵,马车两旁还有两队随骑,气势十分的煊赫。

这是标准的总督排场,如果沈默自己排出,便是了僭越。可这时东南总督胡宗宪的安排,在外人看来就是那位权倾东南的胡总督,在传达与那位炙手可热的沈知府的相亲相善!

当然这其中,也有胡宗宪显示自己吃水不忘挖井人,当官不忘大恩人的意思。

队伍一路奔行,傍晚到了萧山驿。已经穿上七品武将服色的铁柱拱手道:“大人,咱们今晚就在这儿歇着吧,明天中午到杭州。”

沈默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往前面看看,问道:“怎么不进去?”

“回禀大人,门口好像有些冲突。”铁柱赶紧禀报道:“卑职这就去请他们让道。”

沈默竖耳一听,果然有争吵声音。扶着铁柱的胳膊,从马车下来。活动下酸麻的手脚,迈步走过去道:“瞧瞧去。”

铁柱没法,只好吩咐队伍暂时停下,自己则带着两个人赶紧跟上去。

沈默走过去,只见一个驿丞打扮得胖子,带着几个驿卒挡在驿站门口,与一个布衣中年人对峙着。那中年人的背后,还瑟缩着一个衣衫褴褛、怀抱着个瑟瑟发抖的干瘦孩童的老者。

这些人起先的争执沈默没听见。但那些面朝他得驿馆人员一见到有大队人马过来,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耐性。只听胖驿丞对那中年人大声道:“赶紧闪到一边去。别挡了贵官人进驿的道。”

那穿着粗布棉衣棉袄,背上挂这个斗笠的中年人,闻言回头看看那气派的仪仗,那清冷的目光甚至与沈默一交错,竟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道:“你把钱给老人家,我们自然会让开道路。”

驿丞怒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只是跑腿的,有什么事儿去萧山县城,跟我们县尊大人说去。”

“那好,我们今晚就住着,你明天跟我去县城。”中年人沉声道。

“搞没搞错,这是官驿,只有朝廷命官凭堪合才能入住!”说着狠狠呸一声道:“你这刁民,还有这个老叫花子,此生休想进来一步!”

那中年人冷声道:“不就是堪合么?我有!”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沈默眼见,看到那是吏部专用的大信封……自己的委任状就是用这玩意装的。

驿丞狐疑的伸手要去拿那大信封,却被中年人一缩手,便捞了个空。不由怒道:“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便见那男子从信封中掏出一张写着字的信纸,上面的官方足有一寸见方,正是吏部大印的分寸。他用三根指头拎着那张纸,抵到那驿丞眼前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驿丞和几个手下凑近了念道:“命福建南平教谕海瑞,迁南直隶苏州府长洲知县……”念完后却仍然将信将疑道:“不回是偷的吧?”实在不怪他们有次一问,只见这位仁兄身穿粗布棉衣,脚踏沾满泥巴的布鞋。手中牵着一头大灰骡,骡背上还驮着简单的包袱竹笼,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那叫海瑞的冷声道:“反正我跑不了,你明日跟我去见你们的县尊,就知道我海刚峰到底是不是真的了!”他人虽瘦小,但声音威严浑厚,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屈服了。

驿丞与边上人合计一下,道:“算了算了,快进来把,别挡了贵人的道。”

海瑞哼一声,侧身对后面的老人家道:“咱们进去把。”这次却和颜悦色,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话音刚落,那驿丞却又阻拦道:“你进去可以,他们俩不行。”说着皮笑肉不笑道:“里面住的都是大人,让这个老叫花子进去成何体统?”

“老人家不叫老叫花子,是自食其力的烧炭人!”海瑞冷冷道:“他用了一冬天的时间,砍了几千斤的柴火,烧出了上千斤的木炭,全指望着换些钱过年度春荒了!哪怕你们给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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