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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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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看了,房间里整整齐齐,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可是她来的时候也孑然一身。今日早上魏王殿下就带人来了,草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说完又窥皇帝的脸色,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出神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玉镯。
  
  那婴儿是谁,想一想就知道,他知道她为什么要避着他不肯见他了,真是个傻瓜。
  
  “陛下,”魏王接话道,“臣带人去城西那家医馆问过了,这两天接诊的人多,大夫也记不太清了,大夫回忆说,印象里似乎并没有女人抱着婴儿去过……陛下想见的话臣马上派人传大夫入宫……”
  
  “吴顺!”公孙灏唤身边的内侍进来,音声和情绪一般低落:“赏些银两,送人出宫。”

  内侍吴顺恭敬称是,把人带到外面去了。
  
  “陛下打算怎么做?不传那大夫问话了么?” 魏王追问。
  
  如果他推测的没错的话,孩子病了,她肯定会带着孩子去就医的,她没地方可去,一定是打算医了孩子再回客栈的,可是大夫没见到她,她也再没回客栈去……是不是在路上遭遇什么不测了?她一个女人,还抱着个刚出生的幼儿,身上也没带银两,无依无靠的。兵荒马乱的日子刚刚结束,时局动荡之下,流民、暴民、盗贼、劫匪多于以往,他揉揉脑穴,心里愈发慌乱,他起了身,忘了往左走还是往右,该去哪里换上常服,说道:“朕现在亲自出宫去……来人,伺候更衣!”
  
  内侍和宫娥闻言鱼贯而入,为他引路去内殿换衣裳,他急得茫然,声音颤抖地问:“内殿,怎么走?”众人都愣了。内侍提醒他说:“陛下,往这边。”
  
  他又退回来往这边走,额角汗珠如雨。
  
  望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魏王摇摇头,先退出去了。
  
  正在更衣,一名年纪轻轻的内侍仓皇地过来禀报道:“陛下,不好了。春溪姐姐刚刚派人来传话说,小公主她……”
  
  “小公主怎么了?”
  
  “小公主压食了,吐得厉害。”
  
  他一把推开正为其更衣的宫人,冠屐还来得及上,往前疾走:“太医过去了没?小公主都吃了什么?”

  “过去了,好像是吃,吃多了乳酪……”
  
  走到殿外便听见柔嘉伤心的哭声,哭得有气无力的,正在喊娘。哭着哭着好像又吐了起来,他急得两三步跨进殿内,太医正在给柔嘉施针。柔嘉难受地挣扎着,被春溪抱在怀里,太医一针扎下去,张口哇得又吐起来。
  
  一室的人见了他都跪下来行礼,卫韵跪下时,双腿软得直哆嗦。
  
  他又急又心疼,忘了让下人起来了,奔过去把柔嘉抱到怀里,擦去她口边的污秽,柔嘉的眼睛哭肿了凹陷下去,脸色苍白,小嘴儿也乌白,燕绥则好好的,坐在床帏里面难过地看着妹妹,眼眶湿湿的,时不时伸手过来摸摸妹妹。
  
  一向活泼的柔嘉此时蔫蔫地偎在他怀里,小手抓着他的衣袖,口中“娘~”“娘~”喃喃地喊。他拍着她的背摸着她的额头不停安慰:“柔嘉别怕,父皇在,父皇在……”
  
  柔嘉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了,一看见太医伸过来的长针,又挣扎出些力气,哇——嚎啕着往他怀里躲。公孙灏见那针有寸余来长,心疼得拦住太医:“这……扎下去公主受得住么?”
  
  太医无从施针,叹道:“陛下别担心,老臣十八岁就入太医院了,最擅针灸……还请陛下帮着按住公主别让公主乱动以便老臣施针。”
  
  公孙灏听罢放心了些,哄着把柔嘉拉出来按住,老太医一针扎下去,疼得柔嘉眼白都翻出来了,哇哇又吐了他满身。春溪道:“陛下,让奴婢抱着公主吧。”他只盯着女儿看,压根没有听见。柔嘉肉肉的鼻头和饱满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用手擦去了又冒出来。
  
  这么扎了几针以后,柔嘉吐到最后出来的只是胃里的一些苦水了,小身子软绵绵地依偎在他怀里,最后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得心疼,巴不得代她受这些折磨罪,擦去柔嘉面上垂挂的老长的泪渍,柔嘉口里还在轻轻地喊着娘。他埋下头亲吻她的小脸:“柔嘉乖乖,娘很快就回来了。”
  
  卫韵静静看着,心中惊涛骇浪始终不停。
  
  柔嘉慢慢地闭上眼睛睡过去了,吓得他紧紧地搂住女儿喊她耳朵。

  太医安慰道:“陛下别太担心,老臣刚刚让公主把胃里积压的乳酪都吐出来了,一会儿老臣再开些方子让丫头们每日按时给公主服用,过几日公主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心里的火早就蹿起烧得熊熊得压不住了,公孙灏放下女儿,把室内的下人包括卫韵一起都叫了出去,瞪着春溪怒斥道:“朕才出去了半日,公主就成这样了,不是让哄公主睡觉么?怎么看的?”
  
  这一吼吼得卫韵双腿软得爬都爬不起来。
  
  春溪跪在地上,委屈得泪花淋漓,牙齿紧紧咬着唇,咬出丝丝血腥,但觉旁侧两道惶惶中带着哀求的目光紧紧锁着自己,春溪不迭磕头道:“陛下饶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该喂公主吃那么多乳酪的,春溪眼睛往旁边斜了斜,道:“公主一直要吃,奴婢以为公主没吃饱,就多给她喂了几勺,哪知到了午时公主便不想进食了,奴婢才发现蹊跷……奴婢知错,奴婢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还狡辩?”公孙灏斥道:“还是公主的不是了?她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餍足?她要吃就不停地喂给她吃么?”
  
  人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开口。
  
  春溪哭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是奴婢的不是,请陛下相信奴婢,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日后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公主的。”
  
  公孙灏正在气头上,心里又牵着郑媱的事,一怒之下控制不住地全发泄在她身上,劈头盖脸地训斥她。等训斥完了春溪的脸色早就变了,见她吓得厉害,哭声听着委屈极了,心想让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她也不易,火气渐渐地消了许多,公孙灏又道:“罢了,朕这次从轻发落你,你现在去里面跪着,跪到柔嘉醒来。你听好了,朕马上挑些人手过来,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谢陛下,谢陛下……”春溪连连磕头,站起来躬身往后退,退出数尺转身,看了卫韵一眼,匆匆入内去了。
  
  魏王这时来了,是来告诉公孙灏关于郑媱的事的,看着跪伏一地的宫人,近前问他:“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灏火气还没全消,愤愤道:“都滚——”
  
  地上的人纷纷爬起来走了,卫韵也慢慢起身,转身时听见魏王跟他说:“臣刚刚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或许可以很快找到郑媱,陛下若有事离不开身,就把寻她的事交给臣吧。”
  
  公孙灏深吸一口气,道:“柔嘉病了,朕现在分|身乏术,那好,朕再派些人给你,一有什么线索马上来通知朕——”愣了下,“这不够,张皇榜!张皇榜!张皇榜寻她,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朕在找她,朕不信谁敢欺负她!不信寻不到她了!朕现在就去……”公孙灏说罢匆匆离开了。
  
  魏王还没来得及说明张皇榜的利弊,他已经走了。
  
  郑媱没死?卫韵站在门槛内寻思了好一阵,咳了咳,屏退殿里忙碌的内侍宫娥:“都下去吧,别吵着小公主休息了。”
  
  春溪跪在窗下,仍在委屈地流泪。卫韵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背:“谢谢你今日帮我,代我受陛下责罚实在是委屈你了。”
  
  春溪抬起衣袖擦了擦泪,苦笑道:“奴婢受罚不委屈,奴婢只是心疼小公主。奴婢早就跟卫夫人你说了,小公主吃不了那么多,卫夫人偏不听,现在出事了,卫夫人心里过意得去么?”
  
  “过意不去,”卫韵道,“我错了,我也不知道。对不起,春溪。”
  
  “过意不去?奴婢从卫夫人脸上可是一点都没瞧出来。卫夫人别跟奴婢说对不起,奴婢受不起,卫夫人去床前跟小公主说吧。”
  
  卫韵哭道:“我心里也不好过,春溪,我把两位公主都当作是自己亲生女儿,看到柔嘉难受,我心里也很难过。”
  
  “卫夫人想做她们的母亲没错,奴婢倒是看得出来,但有没有把她们真正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卫夫人自己心里清楚,”春溪道,“奴婢没有把真相告诉陛下,不是怕卫夫人,替卫夫人顶罪,只是还卫夫人一个人情,奴婢与卫夫人曾经的主仆情就此结了,卫夫人走吧,免得陛下回来知道真相了,陛下要是知道是卫夫人做的,那卫夫人可就要在陛下心里一落千丈了。”
  
  卫韵擦擦眼泪,转身往外走,事实上,她真的没有想要害郑媱的双生女儿,那样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她怎么会如此愚蠢?之所以不听春溪的劝给柔嘉喂乳酪只是看不惯春溪的模样、憋着一口气想出罢了,也没有喂多少,卫韵万万没有想到,郑媱那女儿不跟正常孩子一样,太娇气了,吃多一点就压食了。
 

119、皇妃

甜丝丝的桃花被春风嘘开了,明媚的春阳照着盛都繁荣的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沸腾的人声,抓人眼球的竟是那条布满泥泞的茜红色罗裙,它被穿在一个怀着襁褓的女人身上,街边的妇女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这个蹒跚行走的女人,掏出瓜子儿嗑开,随手扔在地上,继续漫不经心地侃天儿混时辰。
  
  浑浊的脂粉气里,妇人群中起了个稚嫩的幼娃声音,它发现了什么新奇,嚷嚷道:“娘亲,快看,快看,来了个疯子……”那幼小的女娃指着蓬头垢面的郑媱对她身边的母亲讲。
  
  郑媱止住了脚步,抬起目光从发隙里看那个小女娃,往近走了两步,她生的真可爱,小脸红扑扑的,白腻的皮肤朝露里泡出来的似的。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双生女儿柔嘉和燕绥红润可爱的圆圆脸蛋,眼眶湿润地多看了她几眼。
  
  孩子的母亲赶忙用手将孩子的眼睛盖住:“看什么看?快走开,别吓着孩子了!”
  郑媱这才收回目光,悻悻地转了脚步走开了。
  
  妇女们的眼睛早就被吸引了,透过那些蓬乱的头发,她们看见了她凝琼的肌肤和乌黑的闪着水光的眼睛,年轻貌美可惜了拿来挥霍,就是不知道珍惜啊。
  
  “瞧那走路的模样儿,一看就晓得是个不知廉耻的小荡。妇,与男人通。奸生了孩子被丈夫赶出家门来了,活该!”一个妇女说。
  
  “看衣料也不像普通人家穿得起的,会不会是从前哪个权臣家里的媳妇儿,被刚刚即位的新帝给抄了家,逃出来的?”
  
  “青楼里的娼。妓吧,偷偷生了孩子,被楼里的妈妈赶出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堪入耳,走远了那些身音才渐渐低沉下去。郑媱低头看看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又看看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一刻无助极了……
  
  当铺的老板盯着画像怔怔地看了半晌,眼睛瞪了又瞪,看出一头冷汗来,抬头对眼前人高马大的军官支支吾吾道:“呃……好像见过,似乎……前天,来……来过……”
  
  军官回头看看魏王,魏王轻轻摩着手里的玉搔头,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那当铺的老板额前的冷汗,挥手示意手下的军官继续问话。
  “什么时辰来的?她拿的什么东西来当的?”
  
  当铺老板转着眼珠答:“具体什么时辰来的小的记不太清了,她拿来当的东西……”当铺老板匆匆跑去翻出来交给军官:“小的给您找来了,都在这里了,请军爷您过目。”
  
  军官遂将东西交给魏王,魏王展开一看,拿起一支金簪一边打量一边问当铺老板的话:“你这当铺是祖宗传下来的,传了有百年了吧,想来你应是识货的,那你当了她多少银子?”
  
  当铺的老板沉默了,脑袋急转,转不过弯也答不上话。内心像是沸水顶起来的茶壶盖儿。
  
  “你这生意想不想继续做了?快说!”军官一喝,喝得对方浑身一哆嗦,忙脱口道:“这些东西都是贵族用的稀罕物,小店没备那么多银两,先给了她几百两银子,让她改天来取剩下的……小店都是以诚待客的,绝不会欺瞒讹诈的!”
  
  绝不会欺瞒讹诈?这不是心虚吗?魏王轻笑道:“何止是当铺的生意做不了,保不保得住小命还不好说呢,你知道欺君之罪吗?”
  
  一听都牵扯到欺君之罪了,当铺的老板僵在了当场,仔细打量魏王,但见他蟒袍玉带,龙章凤姿,刚刚不是瞎了眼吗?只顾着应付眼前高大的军官去了,没注意到背后的主子竟是皇亲国戚,如今就只有一位同姓王爷,眼前这人必然是传说中的魏王无疑了,这一看就是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拉住魏王的衣裳角道:“昨日是小的雇佣的人看的铺子,他今儿个回乡下去了,小的其实也不知到底当了多少银子啊……”
  
  魏王一脚掀开他:“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身边会看眼色的军官一听魏王的话就拔了剑要架上来。
  
  当铺的老板这下慌了,双手急急抱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老老实实地磕头告饶,把昨日郑媱来当首饰的经过和盘托出,原来是当铺的老板贪图便宜,见郑媱一个弱质女流又抱着一个小婴儿,觉得好讹,仅仅给了郑媱一百两,因此在魏王的手下刚刚逼问的时候,不敢讲出实情。
  
  魏王忍了,又问他:“那她拿了银子以后又去了哪里?”
  
  “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当铺的老板一听觉得减轻自己罪过的机会来了,忙不迭道:“她拿了银子刚刚走出店外,来了个地痞把她的银子给抢了,她跑上去追,被那地痞搡到地上,跌在泥窝里,她崴了脚又要上去追,那流氓回头对她喝了一句什么话把她给吓住了,她不敢追了就坐在地上坐了很久,小的见她抱着孩子可怜,还送了她十两银子放在她身边,她捡起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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