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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不下堂-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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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春朝吃了两口茶,又说了几句闲话,只是不提如何处置章雪妍。宝儿终究老实,憋不住便问道:“奶奶,章姑娘还在咱们堂上躺着,奶奶预备如何?”夏春朝杏眼一抬,微微一笑,说道:“让她躺着去,急什么?”珠儿在旁插口道:“只怕待会儿少爷就回来了,表姑娘在外头横着,倒碍了少爷同奶奶说话。”夏春朝这才笑道:“这倒是,我险些忘了。”说着,将茶碗往炕几上一撂,吩咐了一句“去提一桶冷水来。”便抬身向外去。

    宝儿不明所以,只是依言办差。珠儿却已然明了,嘻嘻笑着,随夏春朝出去。

    待这主仆二人走到堂上,只见章雪妍照旧躺在春凳之上,双眸紧闭,声息俱无。夏春朝在椅上坐了,向珠儿问道:“这表姑娘也昏了许久了,怎么还不见醒来?”珠儿掩口一笑,说道:“想必姑娘适才撞狠了,要下一贴猛药才能醒转呢。”夏春朝恍然大悟道:“原是这样,却才被姨太太两口子一通乱闹,我却把这事给忘了。表姑娘今日被人指证与人私通淫奔,以死明志撞了脑袋呢。”她口里说着,一双杏眼望着下头,果然见章雪妍身子微微发颤,不禁又是一笑。

    便在此时,宝儿提了水桶进来,说道:“奶奶,水取来了,做什么使?”夏春朝向着珠儿一努嘴,珠儿会意,连忙走下去接了水桶,含笑说道:“你歇着去,我来。”

    宝儿退到了一旁,珠儿走到春凳旁,双手一翻,便将整桶冷水全浇在章雪妍头上。

    章雪妍躺在凳上,耳里听着这主仆两个说话,正不知所以,忽被兜头浇了一桶冷水,再装不下去,只好爬起身来,怒视着夏春朝,面露狰狞之色,咬牙道:“夏春朝,你竟这等辱我,未免欺人太甚!”

    夏春朝浅浅一笑,说道:“倘或章姑娘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家中,我要欺你还没处儿欺呢。你今日是自讨其辱,又能怪谁?!”章雪妍额头红肿,面有血污,遍体湿漉,狼狈无比,向着夏春朝愤愤道:“今日之事,你我心知肚明。我自来就不识得什么张二,亦不曾去过什么西北大营,你如此构陷于我,心肠狠毒如斯,不怕遭报应么?!”

    夏春朝冷笑道:“你身为朝廷在册的节妇,却来勾引有妇之夫,若这世上真有什么报应,就该第一个应在章姑娘身上才是。今日你做了些什么好事,你自家心里清楚。我也当真是不能明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就能下贱到这个地步。你守不守节,与人无干。若是你为身后倚靠打算,再要嫁人,世间男子颇多,你嫁谁不可,为何定要黏着我家相公?你既欺到我头上来,我自然不能容你。我本意只是将你赶开便罢了,谁知你今日自家送上门来。你既然自愿受辱,我又何必同你客气?”说着,她星眸一转,颔首笑道:“是了,想必章姑娘是听信了我家太太的言语,自谓进了陆家的门,便可当上个二奶奶,好坐享富贵了。只可惜姑娘被奸人糊弄了,陆家外头我不敢说,里面却是我当家。别说我家相公绝不肯要你,便是纳你进门,你也要日日来与我磕头请安,给我当奴作婢。你道可有翻身的时候么?章姑娘既然这等爱财,不如回去挂了牌子;倚门卖笑,财路倒还更广些。依着章姑娘姿色才智,赚取些花粉钱,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章雪妍被她这一通言辞,羞辱的气血上涌,眼前金星乱飞,浑身颤抖不住,好半日才咬牙道:“你不过一个商户女儿,仗着有几个钱,才有今日的光景,又有什么可得意的!”夏春朝点头笑道:“然而这个商户女儿就凭着银钱踩着你的头,你又能怎样?我虽是商户女儿,却还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想那¤╭⌒╮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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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的小姐,希图人家钱财,自贴皮肉,甘愿做妾,那才真叫下贱呢。”

    章雪妍缄默不言,夏春朝又道:“姨太太两口都已被我相公打发出门了,章姑娘既然醒了,不如也去罢,留在这儿也是自讨没趣儿。”说着,又吩咐左右道:“拿条手巾,给姑娘擦擦脸。还有大夫开的治心病的药,也叫姑娘拿上。”珠儿听闻,便走去拿了条干手巾出来,连大夫开的两剂药一并交予章雪妍,又向她笑道:“姑娘好好揣着,别掉了。这可是治姑娘毛病的良药,我们奶奶心慈,晓得姑娘家里一贫二白,差不多就要讨饭吃了,已替姑娘付了药钱,姑娘可别辜负了我们奶奶的一番心意。”

    章雪妍今日迭逢惊变,至此时已是心神不宁,又被个丫头讥讽,只觉那字字句句皆化作刀剑直戳心肝,不由身子一晃,又险些栽倒。

    珠儿向旁一躲,怪叫道:“姑娘可站稳了,别一时跌死了,又怪在我们头上,我们可承受不起。”夏春朝自觉今日已捉弄够了章雪妍,也恐逼得狠了,惹她狗急跳墙,便道:“行啦,你既知表姑娘有病,就替她擦擦又何妨。快些替她收拾了,打发姑娘出门,时候不早了呢。”珠儿得了吩咐,笑嘻嘻道了声“是”,便将手巾扯过来,与章雪妍胡乱抹了两把。章雪妍立着也不动弹,任她施为。

    夏春朝在上头看着,又向章雪妍笑道:“本该与你换件衣裳,然而我是个妇人,衣衫不合。我家姑娘倒有两件旧衣,只怕玷辱了表姑娘,想来姑娘也看不上,就这般凑合着去罢。”章雪妍咬牙道:“不劳费心!”一语毕,便扭身要走。临出门时,夏春朝忽又冷冷出声道:“还告诉章姑娘一句话,你既是在册的节妇,自家就该检点些。我虽没读过几本书,却也知道,这节妇再醮,是要吃官司的。”章雪妍步履微顿,却也不曾再多言语,出门而去。

    珠儿上来收拾地下,又问道:“奶奶就这样轻易放她去了?当真是便宜了她!”夏春朝叹气道:“不然怎样呢?今儿她也算吃了大亏了,张二那事儿本就是假的,当真扭到官府去,弄穿了帮反倒不美。不如就这么含混着,倒说不清楚。”说着,又浅笑道:“自今日起,她的好名声就要传遍京城了,我倒要瞧瞧,我的好婆婆还有没有那个脸,把这个千金小姐纳进门来!”

    主仆两个说了一回话,珠儿忽然想起那张二,便问道:“奶奶,张二那厮要怎生处置?虽说是奶奶安排的,但合家人眼里,他可是当真偷了咱家的东西。”夏春朝浅浅一笑,吩咐宝儿另端了盏茶上来,细细吃了两口,方才说道:“将他放了就是,不必多做理会。”珠儿诧异道:“这般处置,奶奶不怕日后难管人么?”夏春朝促狭一笑,说道:“这怎会呢?咱们这是为了表姑娘名节着想,宁可自家吃亏,息事宁人罢了。”珠儿会意,也跟着一笑。

    少顷,夏春朝又道:“你去传话,就说我吩咐的,即刻将这张二放了。为免人嚼舌头,叫他自东角门出去。再叫旺儿把丁小三提到二门上,打上三十板子,撵出门去。”珠儿答应着,就往外走,才到门上,就见王丢儿往这边来,便回身道了句:“夏大奶奶来了。”又向王丢儿笑道:“大奶奶来看我们奶奶?倒也来的巧,那个什么表姑娘才去。若是大奶奶早来一刻半刻,还不好说话呢。”王丢儿知这是小姑子身前侍奉的红人,忙拉着她的手笑道:“几年不见珠儿姑娘,倒出落的这般水灵,跟条水葱似的,又这等会说话,怪道你们奶奶疼你。”珠儿知晓这王丢儿是个啰嗦的脾气,不欲同她多缠,虚应了几声,便抽身去了。

    夏春朝见这嫂子进来,心里方才想起她还未离去。

    原来夏家父子尚未动身,王丢儿自然不能先走,又因上房里大闹了一场,不好久坐,她无处可去,自然还只能来寻夏春朝。

    夏春朝经了这一日辛劳,早已有几分疲乏,然而亲戚面上,心中纵然不耐还是陪笑相待,说道:“嫂子来了,适才我忙着招呼亲戚,倒空了嫂子,嫂子勿怪。”一面说,一面就吩咐宝儿设座上茶。

    王丢儿在下头坐了,又连忙说道:“哪里,我知道妹妹事多,哪里敢怪?也多亏了妹妹这样能干,这些事才能这等井井有条。若是换了旁人,还不知怎样热乱。”夏春朝晓得这是奉承之言,听在耳里倒也受用,当下一笑,同她叙些寒温闲话,又问道:“一日里只顾忙乱,倒忘了问,家中如今怎样?父亲身子可还硬朗?哥哥同行哥儿还好?哥哥是跟着父亲在铺子里做买卖,行哥儿倒做何营生?”王丢儿忙答道:“叫妹妹记挂了,家里一应都好。老爷身子康健,日常没病没痛的,我同你哥哥还筹谋着老爷今年的五十大寿。到时候,妹妹还上门走走。”夏春朝一笑,说道:“那自然是要去的。”

    王丢儿又道:“行哥儿仍在学里读书,因他有个秀才功名在身,老爷的意思叫他再进一步,也算光耀门楣了。横竖家中不缺衣食,也供得起。”夏春朝点头道:“父亲主张的有理,咱们家几代商户,好容易出了个读书的苗子,不要埋没了才好。听闻今岁三月,圣上喜添一子,有意加开恩科,这倒是难得的机遇,叮嘱行哥儿上心些。若错了过去,又得熬上三年了。”王丢儿道:“妹妹说的是,老爷也是这么说呢。”说着,又谄媚笑道:“得行哥儿考了功名做了官,也是妹妹你的脸面。你在婆家,也更光彩些。”

    夏春朝听了这话,只觉不耐烦,就说道:“这倒不劳嫂子操心,我原也不靠这个。”一语未毕,便岔了话头问道:“哥哥同嫂子近来怎样?自上次嫂子小产,也有一年了,还没个消息么?”王丢儿听问,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低头嗫嚅道:“我心里也急,吃了许多药,只是不见个效验。你哥哥虽不曾说什么,老爷倒是问过几次,我空自着急,也没什么法子。”夏春朝往日也风闻了几句,然而子女命数,非人力可为,她亦无别法,也只好劝道:“嫂子权且宽心,白着急也不是个法子,反倒焦坏了身子。子嗣一事原是难说的,父亲当初有我哥哥时,也将二十五六了。嫂子同哥哥也还年轻,想必过上两年也就好了。”王丢儿却苦着脸道:“我只愁你哥哥等不得,这两年就要弄人进去了。我好容易才把娘家带来那两个小蹄子配了人,又怎能容他再弄些狐狸精进去气我?妹妹若是见了你哥哥,倒是替我劝劝。”

    夏春朝却道:“嫂子这点大可不必忧虑,夏家并无这样的老例。就是当年我母亲嫁过来,一连五年未曾有孕,我父亲也并未纳妾蓄婢。若是哥哥要坏门风,想必父亲亦不会答应。嫂子自管把心放进肚里,安心调养身子才是正理。”

    这姑嫂二人说了一回话,外头便有人来报,称夏家父子已然动身,要奶奶也收拾了快去。王丢儿闻言,连忙起身,借夏春朝的妆奁理了衣装,便起身去了。夏春朝亲自送到院门上,看她走远,方才回去。

    再说那章雪妍自出了夏春朝的院子,走到门上一打听,方才知晓父母已然离去,雇来的马车自也去了。她在内堂演绎的故事已然不胫而走,陆家家人皆鄙夷她无德淫荡,也无人理她。她无法可施,只好又走回上房。柳氏厌恨她无用,又拖累自身,吩咐了丫头不放她进屋。章雪妍在门上苦求了半日,柳氏方才与了她一钱银子,令她雇轿子回去。

    这章雪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一份便宜也不曾捞到,反倒讨了一场羞耻在身。她这一日担惊受怕,白受了些皮肉之苦,又被泼了一身冷水,兼且忧心如焚,那娇嫩的身子如何受得了这等磨折,归家便大病一场,足足半个月不能下地。自此往后,章家更将夏春朝恨入骨髓。

    陆家摆酒忙碌一日,直至日西时分,宾客方才散尽,众家人人困马乏,疲惫不堪,此节也无需细述。

    陆诚勇送走了客人,回至房中,却见丫头宝儿正在门上守着,便问道:“你们奶奶呢?”宝儿向里面指了指,又摆了摆手。陆诚勇心下会意,亦不多说,亲手打了帘子,迈步进门。

    进得室内,果然见床上纱帐半垂,夏春朝卧于其上,盖着一床纱被,枕上乌云散乱,一双雪白的臂膀露在外头,双目微阖,桃腮带赤,香梦正酣。

    陆诚勇见此情景,料知妻子忙碌一日,必定神乏力疲,倒也不去吵她。只微微一笑,出门吩咐丫头打水梳洗已毕,脱了衣裳,钻进被内,搂着妻子就要同梦周公。

    熟料夏春朝尚未熟睡,被他这一阵揉弄,不觉星眸惊闪,醒转过来,睁眼一看见是他,不由笑道:“几时回来的?一声儿也不言语,倒吓了人一跳。”陆诚勇揽着她腰肢,一手揉搓着掌下细嫩的皮肉,一面笑道:“才回来,看你睡着,不想吵你,谁知你还是醒了。”夏春朝睨了他一眼,嗔道:“不想吵我,还是要作弄,生生把人弄醒了,又来说这话。”陆诚勇笑了笑,说道:“想到月底就要离家,我心里就舍不得,只想同你多亲热亲热,好一慰离别之苦。”

    夏春朝听出他弦外之音,连忙捉了他的手,说道:“白日里你弄得过了,我到这会儿腰上还酸,今儿是委实不成了。你平素只叫我将就你,你也将就我一回罢。”陆诚勇怀里搂着她软玉一样的身子,耳里听着她莺莺声软,眼里瞧着她那求饶的娇嫩模样,纵然心中发痒,却也舍不得她委屈,当下笑道:“我有说要怎样么?瞧把你吓的,原来你相公这等怕人。”

    夏春朝便斥道:“把人奈何成那个样,就是个铁打的娘子也挨不过你,如今又来说这便宜话了。”陆诚勇得意非常,翻身将她压下,低低笑道:“果真如此么?今日就罢了,明儿我可是要验的,你若说谎,我可不饶你。”他兴致已浓,夏春朝岂能察觉不出,面红耳赤之下,啐了一口道:“我不听你这荤话,你放我起来,咱们正正经经的说话。”陆诚勇还要磨蹭,倒惹夏春朝羞恼起来,斥道:“你再要混闹,今儿就到外头炕上睡去,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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