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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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大爷，不能这么说，人道是四海为……”

　　　　如此嘀嘀咕咕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个小屋前，开了门。也难怪大道上没看到这屋子，被大片果树给遮挡住了。

　　　　“大爷，就您一个人住吗？”

　　　　“这是用来给看守果园和打理美人塚的人住的，我不住谁住。”

　　　　啧，简单的说您就是这里的主人不就行了。千重心里嘀咕着。

　　　　“站着做什么，要在这里住下就给我烧水去，让我好好泡泡脚。“

　　　　“是是是，小生遵命就是。“

　　　　就着小灶烧了水，给在整理竹牌的老儿送去后，千重开始仔细打量这间小屋。刚在门外看的时候便觉得很小。进来看时也还好。没有门连着居室和灶间，最左边是灶间，右边是一张床榻，依次往中间摆着一个落地大柜子，一个米缸，一张书桌，一个饭桌，还有一个整理做菜的流理台。

　　　　“大爷，您每晚都要去美人塚看看吗？“

　　　　“哼，小子，咱可是领了俸银的人，每晚亥时补补灯油，可不像有人半夜四处厮混。“

　　　　“厮……混，哈哈，大爷，我可是来游山玩水的，您可不能要求我现在就做什么。“

　　　　“游山玩水？那为何不是祭拜先人，反而用手触摸墓碑，莫非登徒子过了头亵渎美人不成？“

　　　　“非也非也，罪过！小生怎么说都是读书人呢。话说回来，大爷您看守美人塚有多久了？“

　　　　“好说歹说也有二三十年了，怎么，有问题啊。“

　　　　“那这美人塚可是当年那个美人塚？“

　　　　老大爷停住手中的竹牌一脸疑惑看着千重说：“四十年前翻修，三十年前翻修，二十年前翻修，十年前翻修。你问这做什么？”

　　　　“啊，没有。只是总觉得没有灵气，不像有尸骨。”

　　　　老大爷皱着眉问：“你还做道士？”

　　　　千重摸头笑笑说：“走访四方多年，对墓葬的气味敏感了些而已。”

　　　　老大爷没有再说话，静静坐着，许久才起身，呵斥千重倒了水，自己却躺在了床上，要千重自己在地板上拿大柜子内的棉被和草席铺了睡。如此，一夜无梦到天亮。

　　　　早上，老大爷早起蒸了几个馒头给千重，临走前叫住千重，犹豫了许久才说：“去小清湖看看吧。啊，白天去，别晚上去惊扰了。”说完，便回了头，关上了门。

　　　　千重愣在那儿许久，慢慢绽放出灿烂的笑。心里想着：怕是早已惊扰了，看来老大爷这里还有相关的故事呢，小湖那边看来也还有什么没有看到，她也在那儿呢。千重再笑，总感觉心情豁然了许多。

　　　　一路上东看西看，终于回了客栈。才刚踏进门，便被小二叫住了。

　　　　“客倌客倌，您可回来了，昨夜天将黑的时候便有人找了来问你呢，说是你的友人，要进您定的房，我没让，他就睡在那儿了，您看是不是您认识的人。”小二到后来都小声说了起来。

　　　　千重皱着眉头，顺着小二手指方向，看到了那窗边几根凳子上，一个男子正四仰八叉躺着大睡。千重一看那身华服，浑身打了个激灵，急忙拉住小二的手就往外走。到了门外小巷，塞了一锭银子说：“小哥，麻烦你就帮我把房退了，东西就麻烦先帮我保存着，等有时间一定过来取。还有千万告诉那个人我退了房到别的地方游玩去了。记住啊！“说完便飞也似的跑了。

　　　　小二愣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再看看那锭银子，喃喃说：“住两晚只有几十钱，剩下来就是说要用来保管东西，嘿，多了多了，赚了赚了。“说完，喜滋滋进了门，边想着：客栈里的那位跟令那个客倌有仇呢！

　　　　千重在街上走着，想着要如何才能摆脱那个人，若按计划去看小湖再到美人崖顶，铁定会和那个人撞上。不如找个好去处藏起来，过几天再去湖边找她，那现在就是去哪儿躲的问题了。

　　　　慢慢踱步在街上，正想着要如何是好时，正好看到一大户门口有招长工和短工的告示。

　　　　天不负人啊！千重心里安了许多。将靴子到当铺当了，再换上一双布鞋，将小葫芦上的吊坠卸下后，拉皱衣服便往那户侧门走去。而那边正门顶上写着：程府。

　　　　学了许多规矩后，千重被安排在了厨房，给大厨打打下手，扫扫膳房之类的。

　　　　如此住了几天，千重渐渐能灵活利用自己的时间，偶尔偷偷闲四处走走看看，或是听听别人的八卦。

　　　　原来这程府便是专产美人的那个程府。据说在五十年前程家突然在景秀成了第一大户。至于五十年之前的之前是什么情况，倒是没有几个人知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况虽家定在小镇上，而程家之前似乎在京城做过什么生意之类的，因此他们与众多的大家族和高官都有着不可替代的关系，实际的经商是远得很，几乎掌握了江南一带的财路。

　　　　只有当家的在主屋住，现任当家有两子四女，其中前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大儿子也娶了妻。这大公子据说是个说严重点是妻管严，但下人中特别是丫鬟都说是好相公。而且一般在大城里一般几天就会回一趟景秀镇。二公子倒是少有回家，大多在外四处奔走。那当家现在几乎都将家里产业交给两子儿子，因此除了必要的出席一般都会在景秀镇的主堂坐镇。

　　　　不过以上全是千重的道听途说，他也只是在偶尔送菜的时候见过这主屋的人，偶尔也在办事厅见过旁系的几个亲戚而已，未曾想过更多的了解。

　　　　只是让千重在意的是那晚提到的那个程家就是这个程家，还有就是程家在五十年前有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闲闲叼着茶树枝，千重躲在假山后晒太阳，细思量着约莫那个人已经离开景秀镇了，晚上去会会她吧。
3。…第三章　一见钟情相见不欢
　　　　正准备起身，却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千重想想也不要别人看到他在这里偷懒，于是屏住了呼吸，轻轻探出了头，看见了踩着几块石板往这边走来的姑娘。埋着头，没看清楚模样，但是那身段不知怎地就是让他觉着熟悉。见她似乎要钻进石头堆，千重轻轻挪动身子，将自己藏在一根垂下来的大树枝下。

　　　　那女子来到假山后，静静立了一会儿，却开始解起了腰带。

　　　　虽是背对，千重仍是很不好意思，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眼儿却不是溜过去偷看。

　　　　原来总之是换下外衣，里面还有亵衣呢。千重心中直呼还好，同时深吸了口气。

　　　　那女子却瞬时转头，望向千重所在的位置。千重吓了一跳，屏住呼吸，心儿乱跳。心想着要是被发现了就难看了。

　　　　而此时正好给他看清楚了那张脸。那是一张不太好看的脸，除了有一大块红斑在右脸外，左脸上还有条类似伤疤的红痕，像是多年的旧伤没有来得及及时处理才变成那样了。但千重全不在意，吸引他的不是她的脸。他盯着那唇瓣，不自觉的有了下流的想一亲芳泽的幻想；那双眼虽此时警惕着放出锐利的光芒，却让千重觉得随时都要沉溺进去，浸入温润的世界。

　　　　那女子脚轻轻一踏，就在千重疑惑她会轻功的那瞬间，她却停了下来，望向石堆外。

　　　　“小红斑，快点，云小姐等得不耐烦了。”

　　　　那女子再看一眼千重所在的位置，转身出了假山堆。千重明显感到自己被狠狠瞪了一眼后，反而莫名觉得想笑，嘴里念着：“小红斑啊，真可爱的名字呢。”

　　　　

　　　　当晚，千重并没有如计划去小湖，而是仔细向几个在程府时间较长的长工和厨师有意无意打听小红斑的消息。

　　　　原来也只是在半年前才进程府的。而且算是被捡回来的。到了后也不曾开口说话，久而久之，大家也就认为她是哑巴了。最初也没有想说让她做下人，可是看她又不会说话，怪可怜的，大少夫人便将她留了下来，大体上是做洗衣房的工作。不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程四小姐总是来找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欺负，总之，就是让她穿漂亮衣服或者“好意”帮忙上胭脂之类的。当然据说没有一次程四小姐是满意的。结果就变成了除了早上有点时间在洗衣房外，其他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四小姐那里度过的。

　　　　千重摸摸自己沉甸甸的胸口，感受着这异样的情感，压抑的幸福悄悄浮出胸口。

　　　　第二日，千重在活儿做完后特意悄悄绕过庭院，在四小姐的小院外找了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位置，悄悄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唉，小红斑又被四小姐要求穿好看的衣服了呢。千重心想着。

　　　　可是那瞬间，也不知是怎么的，千重感觉到了，小红斑的心情。几乎可以说是耐心的，而且还有着淡淡的愉悦。

　　　　千重不太明白为什么能明白她的心情，也不太明白她为何会有那样的心情。

　　　　好几次，千重都感觉到了她朝这边看过来的目光。好几次，千重都能感觉到她冷冷的脸皮下奇特的心情。

　　　　甚至有好几次，在路上两人相遇的时候，千重感觉到了她的试探。千重都以无辜的表情笑笑而过。然后独自躲在角落里默默等待心跳恢复平静，再回味相遇瞬间感受到的她那疑惑又戒备的心情。

　　　　渐渐的，千重明白了小红斑几乎可以说是无欲求的。她很安心的在这里生活着，默默承受着众人对她的关心，不回报，也未曾给予。只是她对程家人却有着稍稍的不同，似乎关注着，带着淡淡的愉悦和观望的心态。

　　　　千重在下人的房顶上，想着这几日心情的变化，察觉这从未遇过的情感，有些无措。也许是自己对人的观感有问题？

　　　　第二日，千重挑了送早膳的活儿。这次他特意留下来看了看那个据说是大美人的程四小姐。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呢。入了后宫的话，怕是朝堂也不会宁静了。可千重也只是这么觉得而已，内心却泛不起任何的涟漪。千重为确认自己的心情，紧紧盯着四小姐看的举动，让才不过十五岁的四小姐有些坐立不安。

　　　　这四小姐雅云虽然已经习惯了看见她的人都盯着她看，可如此大胆看她，且在她回瞪后仍然不曾回避的人却是头一个。程雅云有些心慌，埋头猛吃。

　　　　“小妹，吃慢点，没人跟你抢。三妹都能如此安静，你为何就不能？“程家大公子一边为爱妻夹了虾米，一边说。

　　　　“你管我。“

　　　　“看你怎么嫁人呢，都十五了还没有定亲。“难得回家的程家二公子插了句。

　　　　“哼，三姐都还未嫁，又怎么说轮到我了呢。二哥哥，你也该把二嫂子迎进门了。哼！还有，大哥，如果你让李家大哥娶了三姐，小妹任你安排，绝不阻拦！“

　　　　“你这丫头，明知那家伙坚持小姑姑之女不可……“

　　　　“问题就在小姑姑挺着肚子失踪多年，又如何知道她生的是儿是女，又如何知道他们身在何方？“二公子再插嘴。

　　　　“小妹，就是说啊，你这不是在为难大哥吗！三妹，你说说看？“

　　　　“这……“三小姐雅风早已羞得满面通红，说着：”这……我也不知道。“

　　　　“三妹~“

　　　　“够了，吃饭不语。“程老爷发话了。

　　　　千重仍在看。程雅云脸红耳燥狠狠回瞪了一眼。千重摸摸波澜不惊的胸口，疑惑中带着点明白，果然小红斑是特别的啊！

　　　　这是，外头站住了那个总是不愿抬起头好好用眼睛看人的小红斑，正端着一叠衣物站在门口等着。千重转身准备离开时眼睛一亮，心里仿佛开了无数鲜花莫名激动了起来。

　　　　“那个，很重吧，我帮你拿吧！”

　　　　小红斑抬头，眼中平静的很，应该。但千重却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惊讶。也是，平常碰面了也只是笑笑，还是第一次这样找话说呢。

　　　　小红斑摇了摇头，退开了半步。

　　　　千重尴尬摸摸头，一步三回头，许久才转出了拱门。消失的刹那，小红斑望着那消失的身影，几不可见的皱起了秀眉。

　　　　如此好多天，千重总是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与小红斑碰面。小红斑仍然保持着僵直的脸，少有抬头认真用眼看人。可千重注意到了她偶尔的不悦，偶尔的开心，偶尔的眼波流转和唇角轻动。千重总是会在她的小小动作上说不出话来，猛吞口水，好几次见面了，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眼前走过，忘记了怎么说话，忘记了怎么动，忘记了呼吸。

　　　　渐渐的，千重开始在心跳加剧的时候开口说几句，克服了这层，似乎什么都开始流畅了起来。至少他能在两人碰面的时候说说什么，哪怕只是问问有没有吃饭，辛不辛苦之类的。

　　　　也许是因为太过关注这个人了，千重发现了许多别人没有发现的事。比如每月总有几天她会在半夜过后才回到房间，比如她从来不与别人在沐浴间沐浴，比如她很喜欢看各种各样的风景，有时候她会在荷花池边独自站立许久，眼里会流露出淡淡的伤，也会在想到什么的时候对着水面露出淡淡的笑——当然，看到她的笑后发生了什么千重总是会忘记，还有在后门养的那几只狗，明明不是人能亲近的，她却能很亲近，也能感受她淡淡的愉悦。

　　　　对于千重来说，这是一个谜样的女子！

　　　　对于想探索谜底的千重来说，不仅仅是心里的吸引，还有对事件探索的坚持……千重重重叹口气，明白了什么。

　　　　也同时，渐渐的程府的下人们默默地察觉了这样奇怪的组合。对于长相丑陋但不知为何就是让人怜惜的小红斑，长相也同样很不讨人喜欢甚至可以说很怪异，只是很白净的余千重（进程府时瞎掰的），大家都觉得是再好不过的组合了。因此所有的人都乐见其成，甚至在发现千重找过来的身影时，与小红斑在一起的人总是会找事走开，留下两人独处。

　　　　直到有一日，千重拿了厨娘塞给他的小肉包，找到了小红斑，获得了独自与小红斑相处的机会，喜滋滋地说着：“小红斑，你看，厨娘让我带给你的，里面的馅儿是我亲自……”

　　　　“滚开，别来烦我。”淡淡的清亮的声音传来。

　　　　“千重顿了一下，疑惑着向四周看看，没人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