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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尽笙歌-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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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他看了面上一张便是眼前亮了亮,弯着嘴角说道:“虽比起四哥的字少了份洒脱气势,但也还算端庄流丽,和四哥的字倒有五六分相似。”
  我正暗自得意,却看见十三阿哥那一对原本漂亮的剑眉皱了起来,眉间形成一个川字。朝他手里面一看,我暗叹失策,世界末日要来了。
  十三阿哥手里正拿着那人模仿四阿哥写的“爱新觉罗。胤禟”那张纸。记得那天我把那张纸捡起来后就随便放到桌子上的一堆纸里面,没想到今天竟被十三阿哥翻了出来,想必是书砚她们收拾书桌的时候不小心把它和我临的帖子混到一起的。
  十三阿哥会怎么想?那明明白白就是四阿哥的字迹,可傻子也能知道四阿哥绝不会脑残到去写那人的名字。而我的字又师承四阿哥处,看十三阿哥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他一定以为那字是我写的。
  心下生出一阵内疚,伸手一把抢过十三阿哥手里的那张纸,快速折好放进袖子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满脸歉意地望着十三阿哥。
  “今天是你的生辰。”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愁苦,有些低沉。顿了顿,又接着开口:“我给你带了礼物来。”
  心下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没有提刚才的事情。不过,他说今天是我的生辰,不会这么巧吧?这笙歌格格竟跟我林沛珊生在同一天!是机缘还是巧合?
  不管真的假的,过生日有礼物收,谁不高兴谁傻子。接过十三阿哥递过来的蓝色长方形锦盒,我也不多想,直接打开来看,是一管通体翠绿的玉箫。玉箫小巧精致,我甚是喜欢,于是便抬起头朝十三阿哥会心的一笑。
  十三阿哥见我冲他笑,也朝我弯了弯嘴角,接着他又说:“四哥昨个儿出远门办差去了,叫我把礼物带给你。”然后他又递给我一个淡绿色小锦盒。
  我说那老古板怎么最近没来监督我练字,竟是被他老爹派出去公干了。呵呵,想着就高兴,最近一阵子都不会见到四阿哥了。
  毫不客气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只精美的蝴蝶玉簪子。拿起来看了看,很快就发觉不对劲。那簪子看着完好精致,实则竟是几节拼成的,如不仔细看一定不会看出来。
  “哼,堂堂雍亲王,竟送这么个寒酸的礼物!”我咂着嘴抱怨。
  十三阿哥拿过那只蝴蝶簪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随即剑眉一挑就呵呵笑开了。“你这刁钻丫头,这簪子明明就是你摔碎的,还说四哥寒酸。如果四哥听到你这么说,非气死不可。”说完他复又把那簪子递还给了我。
  我有点晕乎乎的。他说这簪子是我摔碎的,怎么可能?!
  好吧,好吧,就算真是“我”摔碎的我也不知道,这簪子定是那真正的乌雅。笙歌大小姐摔碎的。
  呵,没想到前边那位还有这胆量,连堂堂冷面雍亲王送的礼物都敢摔。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的这位前身了。
  不好意思地冲十三阿哥笑笑,把那簪子放进盒子,和十三阿哥送的那管玉箫放在一起。
  虽然不是我摔碎的这簪子,可好歹我现在也叫乌雅。笙歌,替她大小姐不好意思一下也是应该的。
  又聊了一会儿,十三阿哥站起身来,张开手伸了个懒腰,向着我道:“好了,快晌午了,我先回了,过几日再来瞧你。”
  我见他动脚要走,赶忙招呼了外间的书砚取了他的帽子来,亲自替他戴到头上,又福了福身,才打趣着说道:“这位爷你路上可走仔细了,小心遇到豺狼虎豹什么的。”
  他当即给了我额头一记暴栗,道:“十九岁的大姑娘一个,没个正形,竟调笑起爷来了。”
  我摸着额头轻叫一声,送他到门边。他出门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望了我一眼,一笑而去。我伸手扶着门框,眼看着那个微微颤抖的身影穿过圆弧形拱门,渐行渐远。
  送走十三阿哥,我转身回内间。书砚和雪砚两个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只当视而不见。
  我知道书砚她们两个在想些什么,她们如果想去那个人那里搬弄是非什么的去就是了,我无所谓。十三阿哥是我真心想交的朋友,我喜欢他爽朗大气的性子。
  八爷党的人在十三阿哥走后也都派人给我送了礼物来。八阿哥送的是一对玉如意,小巧精致。十阿哥送的礼物有点奇特,是一碗长寿面。十四阿哥送来的礼物更是奇特,竟是一篮子红鸡蛋,我数了数,足足有十九个之多。再然后,德妃和太后也派人送了礼物来,郁闷的是,竟然又是两篮子红鸡蛋。
  看着面前摆着的几篮子红鸡蛋,我黑着脸叹气。这些人是打算用鸡蛋谋杀了我吗?这么多的红鸡蛋,如果我全吃掉,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了。
  叫来书砚和雪砚,把三篮子红鸡蛋扔给她们,谁知那两个丫头死活不肯接手,还跪到地上说自己身份低微,不配享用主子们送的东西。
  我费了好一番功夫,从毛泽东思想说到□理论,最后连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扯了出来,那两个丫头总算是千恩万谢的收下了我递过去的鸡蛋。
  还是十阿哥送的礼物好,这大冷的天,吃一碗热腾腾的面比什么都来得开心。当即便叫书砚拿了筷子来,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那碗长寿面。
  面一下肚,果真全身都暖和了起来。心下打定主意,下次见到十阿哥一定要当面好好感谢他。


☆、第八十章

  才进入二月,整个宫里上上下下就为了即将到来的万寿节忙碌了起来,一个个走路都飞快。平时那些个在后宫里闲散惯了的宫妃们也都一窝蜂忙活起来,不管是得宠不得宠的都四处奔走打点,宁寿宫的大门都快被踏破,好似讨好太后就能讨好康熙似的。
  我仍然日复一日地过着乏味得连质都变不了的日子,去太后那里的时候除了能碰见后宫里的娘娘和那些皇子福晋外,偶尔还能碰上三两阿哥。根据和这一票人的熟识度,我对他们的态度也不一样。熟悉的就多作陪,不熟悉的便以礼相待,然后找个借口走路。
  五阿哥每次都是和七阿哥一起来,这两个和我不熟,没有什么话可说,我自然是礼数周全到位。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是哥俩好,每次都一起来宁寿宫。他两个偶尔也会到我的地盘上呆上一阵,四阿哥每次一来就是检查我的字有无进步,顺带“指点”两句;十三阿哥则坐在一边煽风点火,恨不得我被他四哥教训。
  八爷党的人也见到过,却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那个想遇见的人。想必是不想见我,故意和我错开了时间。
  还遇上两回十二阿哥,他倒是挺随和。我闲来无事喜欢抄抄佛经,十二阿哥也是从小信佛之人,于是也能说上两句话。十二阿哥是个非常有才之人,每次和他聊天他总有本事把佛经讲解得一点都不枯燥,让我这个没什么佛缘的人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这天,一大早起来,太后屋里就围满了各式各样的女人,自然是那些阿哥福晋。
  这么些日子以来,我也只和四福晋那拉氏熟悉一些,其他的也只能是认得出是哪家的,于是陪着说了会子话便寻了个借口逃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才三月光景,树枝还是秃的,风还是凉凉的,却也没有先前那么冷了。
  太阳暖洋洋地升在空中,我央着书砚和雪砚抬了贵妃椅到院子里晒太阳。那两个丫头先前死活不同意,说是近来天气变幻无常,怕我感染风寒。我好歹也是在几百年后生活过的,论起磨人的功夫,她们哪里是我的对手,几轮对阵下来就乖乖举白旗投降,乖乖帮我搬了椅子到院里。
  这样的天气,闭目养神再合适不过了。拿了块帕子盖在脸上,躺到椅子上享受生活,嘴里还时不时哼着小调。生活啊,有时候就是这么美好。
  忽然,透过雪白的帕子看到一大片阴影,接着便是站在我后面的书砚和雪砚请九福晋安的声音。
  我拿开盖在脸上的帕子一看,九福晋正站在我面前笑盈盈地看着我。她的头上戴着金光闪闪的步摇,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我从椅子上起身,福身道:“九福晋。”
  董鄂氏伸手扶起我,抿嘴浅浅冲我一笑,道:“妹妹倒是会享受,这院子倒是清静。”
  我和董鄂氏不熟,如今听她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除了愕然外就只能冲她笑了。俗话说得好,逢人三分笑,遇事难不到。我虽摸不清这紫禁城里的生存法则,但笑一笑总不会出错的。
  好在这时候书砚端了屋里的小桌子出来,我便拉着董鄂氏坐下,自己复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不多一会儿,雪砚就端了一壶茶水上来。
  书砚和雪砚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便自己找事情做去了,九福晋端起茶杯轻啄一口,意味深长地道:“书砚、雪砚这两个丫头自小心思就缜密,有她们在你身边,我和爷也就放心了。”
  “哐当”我手里的茶杯落到地上,滚烫的茶水洒得到处都是,有一些透过靴子渗进去,烫得我只想尖叫。
  “哎呀,妹妹你烫着了。”董鄂氏放下茶杯一惊一乍地站起来用帕子给我擦衣服。我低着头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和适宜的。
  “妹妹你别慌,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董鄂氏擦干净我身上的水渍,把我按到椅子上坐好。我勾起嘴角冲她一笑,有点苦涩。
  没有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没有别的意思你干什么要来我这里说这种话?是想来嘲笑我的痴心妄想吗?
  时间虽是心灵疗伤的大师,可却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高手,我这么些日子以来的伪装坚强竟被这董鄂氏的一两句话轻易就给粉碎掉了,连渣都找不到。
  我一直都知道,有些东西可以放弃,却始终无法彻底从记忆深处拔离,它们默不作声地躺在你内心深处沉睡,冷不丁一下子清醒过来,让你心碎一场,感叹一场,然后又再次默默沉睡过去,让你找不出一丝丝痕迹。
  虽然和这董鄂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她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在太后那里,就算所有的福晋都忙着讨好太后的时候她也只是不出声地淡出人群静静地笑着。我不明白,一向不动声色的她今天为什么会跑来找我说这番话?
  虽然太阳公公当头照,可风刮起来,还是很冷。我的头开始疼痛起来,撕心裂肺。
  董鄂氏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默默走回凳子上坐好。她端起茶杯抿一口,语气和善地说:“妹妹,你不必如此防备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回过神,愣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蠕动了几下嘴角而已。
  董鄂氏为什么会知道?我自认为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为什么董鄂氏今天会跑到我这里来说这番话?
  书砚和雪砚是那个人安排在我身边的不错,可董鄂氏说有书砚和雪砚在我身边那个人便会放心,大错特错。放哪门子的心?他说过,我们没有关系。无论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福晋,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去缠着他了。”不管九福晋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我总是想她安心的,毕竟她才是皇上赐婚,那个人明媒正娶的嫡福晋。
  董鄂氏摇头长叹口气,语重心长说:“妹妹,这么些年了,你竟还是不懂爷。爷心里的苦楚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吗?”
  我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落下,却砸得我的心口噼噼啪啪作响。心里眼看就要结痂的口子再次被硬生生撕裂,绝望且伤痛。
  我当然不懂!因为我是林佩珊,我不是你们以为的乌雅。笙歌,我没有那段感情的记忆。
  我曾试图去接近,可我得到了什么?不过是那些伤人的字字句句。我也曾试图去努力,可我得到的又是什么?不过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片片段段。
  我是不懂那人心里面的苦楚,可又有谁懂我心里的痛苦?谁又愿意来懂我心里面的痛苦?
  “妹妹,你虽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可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是有爷的。爷如今这般态度对你,多半原因是因为当日的那件事情。爷虽面子上看着花心,可只有懂他的人才知道,爷其实是个对感情非常专一的人,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人,便不会轻言放弃。”她隔着桌子拉过我的手,顿了顿,复又轻叹:“如果不是感情到了深处难以自禁,又怎么会这样子柔肠百转、冰冷如霜呢?”她的语气虽然掩饰得很好,可我还是听出了些许苦涩和悲凉。
  看吧,这就是宿命,女人的宿命!
  宿命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们无法拒绝它的到来,纵使我们摒弃所有也抗拒不了。不管是哪朝哪代,女人都一个样,容易一往情深,容易为情所累。乌雅。笙歌这样,我这样,董鄂氏这样,世上千千万万的女人都这样。
  不知道董鄂氏口里所说的“当日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不过我猜得到,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也许,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把自己当成乌雅。笙歌,更不应该奢望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千叟宴不比寻常宫廷宴席,是清宫中规模最大,宴者最多的盛大御宴;是康熙为显示他治国有方,太平盛世,并表示对老人的关怀与尊敬而举办的宴席。
  三月十八,整个紫禁城里各处都已经是张灯结彩,一片闹腾。为庆祝活动搭置的彩棚,从西直门一直延伸到畅春园,长达20余里。礼部还特别作出规定:“今岁恭遇万寿六旬大庆,非寻常可比”,从三月初一至月终,京官都要穿蟒袍、补褂,打破只穿朝服七天的常例。最引人注目的是:康熙帝布告天下耆老,年65岁以上者,官民不论,均可按时赶到京城参加畅春园的聚宴。
  用过午膳,我就跟着太后一起到了畅春园的云涯馆整顿休憩。看着宫女服侍着太后歇下,我也带着书砚进了另外一间屋子休息,为晚上的千叟宴提前补充精神粮食。
  我是被一阵轻微的挠痒给弄醒的,睁开眼睛一看,十三阿哥忍俊不禁的俊脸就在我脸的正上方。他见我醒来,终于爆发出一阵爽快的大笑。他手上握着一根类似鹅毛的东西,随着他笑声带动身体的起伏,那根羽毛正在我脸上泛滥成灾。
  在我连打几个喷嚏之后,那位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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