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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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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如飞而遁。

他到底是在江湖混了大半辈子的人,思路敏捷,经验使他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能冷静地分析权衡。他认为自已掩去本来面目,屠龙客父子决不会料到他胆敢奔向兴国州,必定往东追。往西走必定比往东更安全,风险反而比往东小得多。

果然被他料中了,被他平安地到达兴国州。在兴国州他不敢多逗留,因为城西的昭明太子庙,便是九幽天魔的兴国秘坛报在地,城中眼线密,风险太大。

在州城饱餐一顿,没有付帐,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就走,没官道向大治,想到武昌找朋友设法度口,赴黄州府取道返回河南。

中午时分,他到了石鼓山东麓,距兴国州已有六十里。雪止了,但天色阴沉沉,朔风怒号,天寒地冻,看样子,象大约风雪即将到来。

原野白茫茫,山岭一色,铺上了一层银色粉妆。官道上好半天看不见一个人影,今年的雪不但来得早,而且来势汹汹。

官道向西--折,远远的,一个袍袖飘飘,腰悬长剑的孤零零身影出现在白皑皑的官道中,从容举步而行,不徐不疾向西走。他只能看到那人背影,目光盯在那人胁下看去十分沉重的小包裹。

“唔!是个初出道的小混混,穿长袍悬着剑,冒充斯文自抬身价。哼!找他!”他一面向前赶,一面自言自语。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他目下肩伤未愈,左股下又挨了彩虹五芒珠的芒刺,除了夺得湛卢剑之外,身无他物,在兴国州吃了一顿白食,这滋味不好受,这在山个大名鼎鼎的武林高手来说,不仅是有损颜面,简直是丢人现眼,他必须先弄些金银做盘缠,总不能又在大治县城再吃一顿毫不光彩的白食吧?

他脚下加快,肩股的伤还不至于令他举动蹒跚,不消片刻,便到了那人的身后两丈左右。他脚下放轻,加了两成劲要欺近那人的身后面。

怪事出现了,那人并未回头瞧,仍泰然赶路,但这两丈左右的距离,始终无法再拉近半尺。那人急赶急走,慢赶慢走,不赶不走,始终未回头瞧,始终用背影对着他。

赶着赶着,赶得他心焦火起,顿忘利害,反正目下他的宝剑在手,胆子大啦。

“站住!小辈!”他飞步急赶,一面怒叫。

从脑后的鬓角估计,那人必定相当年青,所以他叫对方是小辈。青袍人恍若未闻,脚下如行云流水,飘然而行,速度恰好与他相等,区区两丈距离,象是咫尺天涯。

再追了半里地,赶得他额下见汗,仍不死心,大吼道:“小辈!再不站住,老夫我可要骂你了。”

青袍人发话了,语音奇冷:“老匹夫!你吠什么?”

“你给我站住!”

“你家里可有大闰女吗?”青袍人问,始终没转头,脚下也始终保持与勾魂手相等的速度。

“什么?”勾魂手怒声反问。

“如果有,你定然是找大爷我攀亲,”青袍人的话真缺德。

勾魂手被挖苦得怒火冲天,但又无可奈何,他用了全力也无法将两丈的距离拉近一尺半寸。

“气死我也!”他狂怒地叫。

“你为何不死?”青袍人冷冷地答。

前边山尾伸出一条矮山脊,官道向上斜升,山角下有一座方便行人歇脚的草棚,远远地看到一个身穿破棉袄的人,蹲坐在壁角下,低头啃著手上的烙饼。大冷天,烙饼居然热气腾腾,卷在饼内的肉脯也油光水滑。草棚中,升起枭枭青姻,原来地上升了一堆火,余烬未熄,这人定然是在这儿生火烤午餐,面向内埋头大嚼,看不清面孔,但可看到破青巾下的灰色鬓角,大概年纪不小了。破棉袄外拦腰绑了一条泛灰的布腰带,胸前挂了一只短布囊,只顾大口啃烙饼,懒得理会外面的行人。

听到人声,他半转脑袋向外瞥了一眼,大眼中神光乍闪,原是昏暗的眼珠变得好快,接着,他想站起,突又低下头吃他的烙饼,不再理会奔来的两人。

勾魂手被激得象条疯狗,接着骂:“小王八蛋,老夫抓住你之后……”

“抓住了又怎样?你少做清秋大梦,一厢情愿,谁知道你的大闺女象啥玩艺?也许象条老母猪,难道也妄想找大爷做女婿不成?岂有此理!”青袍人毫不放松地挖苦勾魂手,刻薄缺德,把勾魂手气得几乎要吐血。

“狗东西!老夫非活剥了你不可!”

骂着骂着,巳到了草棚前。草棚中的人,似若不知世间还有比吃烙饼更重要的事,自顾自埋头猛啃猛吞。

青袍人冷哼一声,突然站住了,以令人难觉的奇怪的身法倏然转身,青灰的脸孔十分吓人,象个从棺材中爬出来的死人脸孔,但五官生得出奇地俊逸,尤其是一双黑多白少的虎目,神光闪闪,与青灰色的死脸完全不同,生机勃勃眼神令人震骇,太冷太厉了。

勾魂手没料到青袍人会突然转身,刹不住脚步,疾冲而上,百忙中全力一出掌之后,他却大吃一惊,急叫道:“葛小友,是你!”

一声葛小友,救了他一条老命,青袍人右掌巳发,立即撤劲,信手一挥,双掌相接。

“啪”一声轻响,勾魂手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奇异劲道横震出八尺外,手掌一麻,脚下大乱,几乎跌倒。

“认识我?”青袍人冷冷地问,站在原地,脚下未动分毫,象是在那儿生了根。

勾魂手定下神,抽口凉气,青袍人太象春虹了,但仔细再看,却又不象。分手不半天,他对自己的眼睛有自信,知道认错人了。这人的身材没有春虹雄伟,脸色相差十万八千里,再说,如果是春虹,怎会沿途戏弄他?

“你……你……”他张口结舌地说,说不出所以然来。他被青袍人信手一掌震出,心中寒气未消,这位象春虹的年青高手,一掌镇住了他这个大名鼎鼎的七星镖主人。

青袍人踏进两步,冷笑道:“你是谁?说!”

勾魂手岂敢通名号?他将腰带上插着的剑挪了挪,准备拔剑,反问道:“你又是谁?”

“哼!你敢不说?”青袍人的口气,委实令人受不了。

勾魂手一咬牙,手按剑靶吼道:“小辈,你好狂!在江湖道中,敢用这种口气向我勾魂手盘问的人,还未曾有,你是谁?”

青袍人一听他是勾魂手,剑眉挑,抢着说:“原来你就是七星镖的主人,江湖中无所不为的恶贼,掏出你的七星镖接剑!”

声落剑出,一寒星破空射向勾魂手的胸膛。

勾魂手大骇,剑来得太快了,保命要紧,向右飞飘,同时拔剑急挥,硬接来剑。

“铮!”一声轻响,光华戳向寒星,火星四溅,人影乍分。

勾魂手大惊失色,湛卢剑无坚不摧,竟未能将青袍人的剑击断。

青袍人横飘八尺,低头一看,剑身出现了二个半寸深的三角缺口,快断了,难怪有火星溅出。

他的目光落在勾魂手光华四射的湛卢剑上,冷冷地说:“好剑!在下正用得着,拿来!以你的性命交换此剑,相信你定然要命不要剑吧!”

勾魂手好不容易夺过一把宝剑,几乎送掉老命,到手只有半天,怎肯放手?一声怒叫,飞扑而上,招出“射星逸虹”,全力硬攻硬抢,因为他看出青袍人的剑上有缺痕,胆气大壮。

青袍人不再硬接,向右移,身影不徐不疾,长剑轻灵地吞吐,从空中找机出招,换了两次照面,勾魂手攻了七招,青袍人也回敬了九剑,兵刃不再接触,愈迫愈近,身法也逐渐加快。

勾魂人知道青袍人了得,防守得十分严密,但青袍人的剑法并不高明,却能迫近他的身侧空门进招,不攻则已,攻则险象环生,两人都在冒险,每一接触凶险无比,生死在呼吸之间。

罡风如雷鸣,剑气彻骨,两人各攻了二三十剑,愈打愈快,愈攻愈狠,青袍人仍然神定气闲,勾魂手却大汗如雨,手脚渐渐地不太灵活了。

青袍人从容挥剑,不住旋转,毫不放松地攻袭勾魂手的左侧,迫使勾魂手无暇用右手发射七星镖。勾魂手其实没有镖,当然全力保护左侧,不住旋转的结果,把勾魂手转得头昏脑胀。

两人象在推磨,勾魂手是磨心,青袍人盯住他的左侧旋转递剑,一面低喝:“丢下剑!饶你不死。你这奸滑阴险的恶贼,难道还打算与剑共存亡?着着着!”

一连三剑急攻,勾魂手冷汗透衣,封上两剑,却未能接上对方的长剑。第三剑封出,青袍人的第四剑已抢近他的左胁了,他只好转身再封。

糟了!他身形刚转,青袍人竟然不再接剑,向他的剑迎来,防守左侧甚为不便,相反地,想向对方的左侧递剑,也极为困难。假使身法不比对手高明三两倍,不可能办到的。但青袍人办到了,身法快了岂止两三倍。

青袍人突然不再旋转,长剑急迎,勾魂手自然转过了头,右半身反而暴露在青袍人的左手前。

“铮!”双剑错在一块儿,迸出无数火星,青袍人的剑身从中两折。

“接着!”青袍人叫,断剑闪电似的射出。

勾魂手头一低,断剑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

同一瞬间,青袍人已近身了,右手一翻,抓住了勾魂手的右肘,左手发似奔雷。

“噗噗!”两声闷响,勾魂手右肩背如中雷击,浑身都软了,眼前金星直冒。

接着,他感到自己正被凶猛的力道打翻在地,右手如折,剑被人夺走了,耳中听到青袍人冷冷的声音,“滚你的蛋!谢谢你的剑。”

青袍人将剑仔细察看,大喜道:“湛卢!湛卢!”

蓦地,草棚中传出了惊讶地叫唤声:“葛贤侄,真是你吗?”

青袍人扭头一看,掠入草棚收剑行礼道:“司徒老伯,你老人家好,小侄正是葛春帆。”

在草棚中啃烙饼的人,正是穷酸司徒威。他惊讶地盯视着春帆,抽着凉气说:“贤侄,我的天!你的伤好了?但脸色犯青,怎么回事?”

春帆黯然长叹,说:“一言难尽。老伯目下打算何往?”

“走黄州府,抄近道至祥云堡。目下祥云堡群雄聚集,狂风暴雨将至,得先作打算。”

“老伯,路上详谈。”

“好!这就走。”

两人踏上北上的路程,春帆—面将花魔火焚枫林村,百毒青妖给他服虎魄神丹之事一一说了。

“天哪!你吃了他的虎魄神丹?”穷酸大惊地抢着问道。

春帆淡淡一笑,说:“小侄希望能重见贼子一面,所以必须到九幽魔域一走。九幽天魔无缘无故毁了我广信葛家,他没有理由不受报应的。”

穷酸不住摇头,好半响方沉重地说:“你错了,贤侄!”

春帆用一声惨笑说:“老伯,小侄不承认错。小侄一日不死,九幽天魔却不会罢手,天知道他何时再派人取我的性命?小侄躺在床上如何自保?哼!目下他们再也无奈我何了。不必再谈小侄的事了,舍弟目下怎样了?”

穷酸摇摇头,苦笑道:“令弟目下何处,我也不敢确定。我这次从四川回到湖广,便是想寻到转达他师父睡道人的口信。据说,有人从潜翁的口中知道,令弟的身份已被九幽天魔侦悉了。我料想他可能随许夫人返祥云堡,所以在路上相候。”

“哦!希望小侄也能遇上他,老伯刚才提到舍弟的师父……”

“睡道人在令弟下山不足一月之后,便参悟出苦练十年的奇功,之后便进入江湖察看动静,在川陕边境与我碰头。据他说,他已暗中侦知九幽天魔的毒谋,已经传信旧日好友,分头警告天下不愿受天魔驱策的武林朋友,必须在十一月初一前这天及时趋避。他还说,这次下山有一个重大发现,这事有关武林大劫,后果可怕。”

“那是什么发现?”

穷酸神色一正,说:“你该记得你遗失唐家的菩提真经的事?”

“小侄为了这事,几乎被唐家父子误会,当然记得。”

“那菩提真经,内载佛光三味正法心诀,但所记的字是梵文,无人能解。醉佛忘我禅在获经时,根本不知经内载有佛光三味心诀,他的弟子略通梵文,所以交与唐华夫妇带回湖广宝庆,还以为真是佛祖的真经。”

春帆对佛光三味心法一先所知,忙问:“佛光三昧心法是怎么回事?”

穷酸心情沉重地说:“据睡道人讲,那是佛门中极为神奇的异术,可能是天竺瑜珈的旁支。练成之后,不畏五行所伤,即使练了两三成,也不受外魔所侵,普通的兵刃水火不易近身。更令人忧虑的是一个月之内,如果能参悟心法,便可修至一成境地,尔后逐有所成,以练功的人是否有大恒心大毅力来决定进境。

“他练成了吗?”春帆担心地问。

穷酸摇头苦笑,说:“不知道。”

“那……那……何必担忧?”

“怎能不担忧?如果所料不假,他巳练了快一个月了,岂不可怕?”

“一个月?小侄落水脱险失经,是六月初的事,自下巳是十一月初了,整整五个月了!”春帆失惊地接口。

“不错。你失经是六月初的事,但经不是落在九幽天魔的手中,在他的一名爪牙手上。这人献出搜来的三梭针,暗算唐家父子嫁祸于你。直至九月下旬,方被九幽天魔查出。这人知道性命难保,逃出来被迫杀于洛阳,恰好被睡道人碰上救了他,方知其中变故。”

春帆低首沉吟,自语道:“会不会是暗算我的绿衣少女搜去的?”

穷酸摇摇头,说:“你在地狱谷所见的人,依你从前所说的光景猜测,是否就是她在你身后下手,大有疑问。”

“这……这……”

“不谈那女人,先谈正题。”

“又怎能证明九幽天魔参悟了佛光三味大法呢?”春帆问。

“这事最近才证实,上月九幽天魔曾去了一趟浙江。据浙江的朋友说,回明山阿育王寺一夜之间,失踪了五名来自天竺的高僧。佛门弟子大都知道,当年佛祖成道,共留下舍利珠一万四千颗,每座供奉一珠。最大的一颗舍利珠,就是阿育王寺那一颗,由天竺送来的。因此,阿育王寺住有从天竺来宏法的僧人,这些僧人当然懂咱们中土的语言。九幽天魔这次到浙江,收买了神水堡父子,阿育王寺五僧失踪,毫无疑问是他所为,两相参证,消息保证可靠。”

“小侄不信佛光三昧心法会有奇迹。”春帆坚决地说。

“世间奇事异闻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不可思议的事多着呢。因此,睡道人有点担心,要找九幽天魔试试他的真才实学,看他是否已练成了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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