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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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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云飞成了秘密信使,傅芙容和吴金贵成了惊弓之鸟,小心谨慎的防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责难。石云飞知道傅芙容和吴金贵她们在什么地方约会,那是一个凹形的地方,三面高中间低,不到跟前发现不了他们。一天,石云飞和云行有阵老五放学回来,看见傅银寿提着扁担满院子乱转,见他们就问:“你们见傅芙容和傅金容了吗?”三个孩子都说没有。

石云飞对云行有说:“啷大的扁担不打死人才怪,不得了啦,要出人命的。”石云飞对云行有和陈老五说。“我晓得她们在哪里耍,我们去告诉他们不要回来。”



老远,石云飞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躲躲闪闪的,一会儿爬,一会儿躬起身子小跑几步,像怕被人发现似的。云行有说:“你们看那个人肯定是去偷看傅芙蓉她们耍朋友的。”陈老五说:“不要脸,走!我们去砸他龟儿。”几个孩子顺手从地上拣起几块石块,向那偷偷摸摸往凹形地爬去偷看傅芙容耍朋友的人围堵过去。快追上了,云行有突然喊起来:“云飞,云飞,莫追,莫追,那是你家大舅舅……你家大舅舅……”石云飞仔细一看,不是吴嗣礼还是谁。怎么办呢?孩子们犯难了。陈老五说:“来,我们躲起来一起吼。”云行有说:“吼啥子?”陈老五说:“吼哦……乱吼。”三个孩子躲起来。云行有喊:“预备起……”三个孩子齐声吼:“哦……”他们偷偷一看,吴嗣礼爬起来没命的跑,一会儿不见影子了。

没多久,傅芙容和吴金贵从凹形地里跑出来,慌慌张张地问:“你们吼啥子?”三个孩子都说:“没得啥子……没得啥子……”石云飞对傅芙容说:“你们不要回去,你爸爸提着扁担到处找你们。”

吴金贵对傅芙容说:“我回去了,只要他不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他不会打你的。我回去一定和任和美离婚。我保证以后再不说怪话了,说话再也不带把子,你相信我?”傅金容说:“只要你说话不带把子,我老汉就没得话说。你可一定要改掉这个毛病啊。”吴金贵说:“你放心。”


第一部第二卷 第四章

 



荔枝村流言四起,说吴嗣礼这个老人公烧媳妇任和美的火。有人背着吴嗣礼传唱:“烧火老,九道箍,不变黄牛就变猪。”吴金贵要和任和美离婚,任和美坚决不同意,打打闹闹上了法院。

傅芙容为了要知道结果,扭倒要跟着去法院探看究竟。法厅上,吴金贵呈述离婚的理由:“我们没有感情基础,没有共同语言,我们的婚姻是包办的。”

吴金贵继续说,“那一年我才十七,在排灌校读书,父亲托人去说的媒,虽然我们同在一个学校读书,说媒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办结婚证也是父亲和她们家的人一起去办的,办结婚酒成亲我也没有回去,所以我要求离婚。”

法官问吴嗣礼:“是这样的吗?”吴嗣礼说:“我是他老汉,给他办这些事情有什么错?”法官说:“你这是包办婚姻,不合法。”吴嗣礼说:“三姑六婆,明媒正娶,那点不合法。”

吴金贵指着他父亲说:“他包办的堂客我不要,他和任和美有私情。”法官问:“你啷格晓得?”吴金贵说:“有一天,我看见任和美往死狗湾凹凼凼去,父亲远远的跟在后面。我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就远远地跟着,可……她……她……她们……”

吴金贵情绪激动起来,指着吴嗣礼和任和美说:“她们脱光了衣服裤子,他爬在她的肚皮上……”吴嗣礼说:“你狗日的打胡乱说……”任和美指着吴嗣礼说“是他……他……古倒要我……去的。”吴嗣礼吼起来说:“你狗日的也打胡乱说。”



法官敲着桌子说:“别吼别吼……一个一个的说。”吴嗣礼说:“他们打胡乱说。”法官说:“再吼让你出去。”他指着任和美说,“你先讲。”任和美说:“那一年他们请起媒婆来提亲,父母同意了这门亲事,后来他门去办的手续。”

法官问:“办理结婚登记你没有去吗?”任和美说:“我晓都不晓得他们那阵去办的结婚证,是我父亲和他们一起去办的。”法官又问:“那时你多大?认识吴金贵吗?结婚以前你们有没有谈过恋爱?”任和美说:“还差一个月满十六岁。我和吴金贵都在排灌学校读书,是同班同学。父母要我结婚,就不要我去读书了,后来回到家才知道要嫁的人是吴金贵。”

法官说:“你和他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怎么发生关系的?”“我……我……”任和美嚅嚅嗫嗫地嚅动着嘴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下去:“结婚那天我没有见着吴金贵有点奇怪,晚上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我一个人东想西想的,很久没有睡着,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半夜,突然觉得有个人在摸我的咪咪,轻轻的揉着捏着,摸了这个又摸那个,后来这只手又顺着肚皮摸下去,摸倒那点,轻轻扯毛毛,后来这只手又在那点……又在那点……抠起来,还往……还往里面夺,另一只手也伸起来摸咪咪。开始我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吴金贵回来了,后来觉得不对头。我骇怕起来了,嚇得全身发抖。屋里黑黢吗孔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喊又不敢喊,吼又不敢吼。开始我不知道是谁,后来刘过河不知在什么地方喊吴嗣礼,那个人才偷偷地溜了出去。‘你到那里去了来?’刘过河的声音。‘我屙屎。’我听到吴嗣礼回答的声音才知道是他。”

吴嗣礼一直在叽叽咕咕地细声说:“狗日的打胡乱说……”听见这话声音高了些:“狗日的打胡乱说,狗日的打胡乱说……”法官敲着桌子说:“没让你说别开腔。”



任和美继续说:“第二天,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刘过河不知道被吴嗣礼支到哪里去了,他跑进屋来扭倒我,要我和他来一回。我不干,他一把抓住我拉倒床边,把我按倒在床上,他人站在床沿边,双腿夹住我的大腿,把我俩只手用一只大手抓着,按在我的头顶上,我一点也动弹不得。他一只手空着,几下子就把我的衣服裤子扯脱得干干净净。那东西硬硬的,他想搞进去我拼命挣扎。只累得他满头大汗也没有办法,说‘我们就这样打起光条条站着,等会有人来看见了你啷格说。’天啦,这叫我啷格说得清?俩人光条条在屋里被别人看见了,人家会啷格想啷格说,我啷格办啦,我被吓住了,胡里胡涂让他搞了一回。”

她停了停又说:“后来他又要来,我不干了,他说‘你身上那点有点疤,那点有颗痣我都搞得清清楚楚,你左边屁股靠大腿那点有一颗小志,你不干我就给别人说,还有你大腿靠近那个东西那点……我真是没有办法呀……”她蒙着脸哭了起来。

吴金贵离婚了,傅银寿防贼似的防备着吴金贵闯进他们的家庭生活。石云飞充当着信使,爱恋在秘密中延续……


第一部第二卷 第五章

 



好日子不见影子了。餐桌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家一户各发一个本子,上面写着你家几口人。开饭的时候,食堂的人用筷子沾上印泥,在本子的空格上杵一下,你家有几口人就发几罐饭给你。每罐饭都是一样多的份量,规定每人定量为:早餐二两米中餐三两米晚餐一两米。许多的家庭因为吃不饱饭吵架打架,日子过的艰难了。

开始定量的那些日子,食堂正中央还有一个大黄桶,里面装着青菜叶或者白菜叶煮的汤。人们争先恐后地去捞菜汤,后来菜叶没有了,换成了加了盐的蒸脚水。

人们的生活里不见一滴荤腥,有的人因为喝多了盐汤,得了黄肿病死了。

大炼钢铁下马了,妈妈回来了。人们吃饭只能在食堂里吃,任谁也不准端出门。各家各户的坛坛罐罐锅瓢碗盆,始初进食堂时就收得干干净净。如今人们的眼睛都盯着食堂,食堂不给吃的人们就只有饿肚皮。张国全任队长,人们的生死大权掌握在他手里。

“妈妈我饿……”年幼的石云情和石云缘,吃完自己罐里的饭,总是可怜兮兮的望着妈妈,每当这个时候,妈妈都把她罐里的饭一分为二,赶进两个妹妹的碗里。

“妈……”石云飞觉得妈妈吃饭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好像故意在等两个妹妹向她要饭似的。石云飞想把自己的饭倒点给妈妈,可妈妈总是拦住他说:“你自己吃吧,我够了。”石云飞明显的看出妈妈瘦了。他在心里说:“妈妈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啦。”

许多贫困家庭的孩子,都曾有过这样的恐惧,担心自己的爸妈,万一爸妈没有了,自己怎么办?妈妈不可避免的病倒了,全身浮肿,手指一按一个凼凼,弟弟和妹妹围着妈妈只有哭,石云飞心急如焚但又毫无办法。眼看着妈妈不行了,杜乡长来了,她带来了两包营养粉。妈妈问:“你啷格晓得我病了哦?”杜乡长说:“你们的情况我都了解,可是……嗳……你可不能倒下,你倒下了孩子们啷格办。我跟你说,你病好以后,去那些机关,学校,厂矿的伙食团的渣子堆。那里有别人丢弃的莲花白心心,也就是头头,洗干净可以吃的,我都吃过。这只是暂时的困难,挺一挺吧,过了这一关会好的。”妈妈后来说:“营养粉是米糠做的。”多亏了这两袋营养粉,妈妈站了起来。



饥饿袭击着人们,肚子空荡荡的,只要看见能吃的东西,就延伸起把那东西吞进肚子的**。陈老五邀约石云飞去抠花生,石云飞把偷来的花生装进书包里,想带回去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吃。不想上课不小心掉了一些在地上,老师没有说什么,只叫他捡起来自己收好。

谁知张猪儿把这事告诉了张国全,石云飞被抓了起来。张国全冷笑着说:“好大的胆子敢偷花生来吃,在那点偷的,有那些同伙,坦白得好只扣你两天的饭,否则的话,你们家这个星期就别想吃饭了。”石云飞被吓得哭起来,扣全家人七天的饭,天啦……妈妈怎么办?弟弟妹妹怎么受得了?石云飞恨不得一头撞死。

张国全大声喊:“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张猪儿大声说:“交待出你的同伙来……”“我……我……”石云飞想说,但终还是没有说。盛成厚举起竹棒说:“不坦白老子打你龟儿。”

云行有站出来说:“南瓜儿你吼啥子?花生是我抠的,我给他的,有本事你扣我的饭,扣我们全家人的饭。”“这……”张国全转过身来看着陈文君说:“是你……?”云行有说:“不相信?”说完他转身跑了,不一会儿提着一袋东西来悉里哗拉的倒出一堆花生来。云行有指着地上的花生说:“看见了吧……你晓得啥……我给他的……”

陈文君抓起刮刨去打她儿子:“你格砍脑壳的……”云行有围着人群转圈子,陈文君追几步歇一歇又追几步又歇一歇,也许她并没有真心想打儿子。张猪儿说:“他们还偷了向日葵的。”张国全问:“那个偷了向日葵?”张猪儿指着石云飞说:“他们几个……”盛成厚说:“好哇这回你总跑不脱了。”

说着话举起棍子向石云飞走去,石云飞吓的筛糠般发抖,连声说:“不是我……不是我……”盛成厚说:“不是你是哪个?快说……”石云飞说:“是……是……我不晓得……”

张猪儿说:“你不晓得?我看见你在吃,你还说不晓得,你哄鬼去吧你。”陈老五战战兢兢的说:“是我……是我去摘的……”盛成厚不无兴奋地说:“又来一个,好哇,这回我民兵营长有得事干了。”

云行有边跑边说:“张队长,你几爷子不把他们给放了,老子这阵就跑到大队去吼,不是就到公社去找我姐夫,看你龟儿几爷子跑得脱不。”陈文君加快了追的速度,气喘嘘嘘的骂道:“你狗日的胆子大了,你敢去……看我不打死你……”云行有跑着问道:“放不放?”

盛成厚正在找绳子准备把石云飞和陈老五捆起来吊起,这是他的拿手好戏,自他当民兵营长以来不知道捆绑过多少人。盛月桥走上去拦住他说:“算了……算了,这点小事把他们放了吧。”贫协主席发了话还有谁不听呢。石云飞和陈老五免去了一顿绳索之苦,石云飞和陈老五心里不知有多么感激云行有。



后来石云飞问云行有道:“你哪来那么多花生?”云行有说:“我晓得他几爷子悄悄分的,我家也分了一份,干部都分了一份的,江惜河没有要,他也没有干涉也没有吼。”石云飞有些惊异地问:“江惜河没有要?”云行有说:“他是大队长还少吃的。”

孩子们恨死了张猪儿。陈老五对石云飞说:“整他龟儿一回。”石云飞说:“啷格整呢?”陈老五说:“写传单骂他。”石云飞问:“写些啥?”陈老五说:“写张猪儿我儿。”石云飞说:“要得,还写他老汉张国全我儿。”陈老五说:“你字写得好些,你写我去发。”

陈老五发传单被抓住了,大人们又好气又好笑,问谁写的,陈老五不说,陈老五被母亲狠打了一顿,但他就是不说是谁写的,孩子们被拉来对笔迹,然而还是没有找出来写传单的人是谁。陈老五虽然被母亲痛打了一顿,然而心里却觉得特别痛快,总算出了一口气


第一部第二卷 第六章

 


日子越来越艰难了,伙食团里每天供应的都是稀饭,说是稀饭,其实就是大量的牛皮菜叶青菜叶混合着红苕叶和屈指可数的米粒,人们每天的定量只有一两米。 傅银寿病了,医院检查是癌症。人越来越瘦,只剩皮包骨头,让人见了害怕。

一天,他把郝铭贞喊到面前说:“嘴巴苦得很,你找点糖我吃嘛。”这年头饭都没得吃,哪里找得到糖?有钱也没有地方买得到。傅芙容和傅金容把吴金贵和王国忠找了来,看他们能不能想办法,他们听了什么也没有说,就一声不吭地走了。俩姐妹很生气,可她们心里也明白;这糖的确不是好找的东西。

谁知过了几天,吴金贵带来了一包褐黄色的粉状物,一尝果然是甜的,傅芙容高兴得跳起来,说:“你真有办法。”吴金贵垂头丧气的说:“王学忠被抓住了。”傅芙容愕然道:“你们做了啥子事?”

傅金容焦急地问:“你们做了啥子事?他在哪里被抓住了?现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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