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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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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哪怕让他再恨我一次,安陵家的女子,一定是不能留在宫内!留于这世上!

败给安陵羽熙,我不甘心亦无奈何,但,以我今日的权势,我必不容安陵氏!

玉手微抖,杯中的琼茗溢至腕边亦不觉,那淡漠的微热,心内的浓恨,一起纠缠开去,化做永乐宫绝决的杀意,氤氲……

三日,后宫平静如昔。

但我知道,平静的背后,蕴酿的是什么,宫里,愈是平静,愈代表着血腥袭来前的假象。

冬至日终是到了。烨儿按照祖规,携皇后于寅时起驾至圜丘坛。

而我,终于不必再对安陵宸姑息了。

我望着天际尚是暗晦的苍茫,眸里闪过璀璨的荣光。

戴上象征最高权威的翡翠夜明珠瓒护甲,我轻抚镜内依然保养年轻得宜的玉颜。吩咐道:

“暖,摆驾沁颜阁!”

“太后起驾!”

玉辇在黎明到来前最后那抹夜色里,因着金色凤翔而份外显眼,我的珠履缓缓踏上,随着内侍的起辇,我看到,后宫巍峨的宫檐在暮色里以寂静恭顺的姿态呈现,诺大的紫禁,只有我,赫连宛如,才是最高高在上的女子!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亦是!

第二卷  缘惜 第23章 暝色深宫卿命薄(上)

(安陵宸)

被楚瑜执刑的是睿嫦,而我,最后仅能看着无辜的生命消逝在这紫禁的阴霾中,却无能为力。

金城、陇西、介根、琅邪四地的赈灾,天烨在发布罪己诏后,着太常寺安排圜丘祭天,并命太府寺拨款震灾,以使四地妥善安排灾民过冬及重建家园。

东歧出兵侵犯边境,令太尉南宫煦与左将军李昶、右将军叶飞羽速拟对策。

平定漠北玄巾军的叛乱,却出乎意料,提升我兄长安陵澈为都尉,率兵两万,直赴漠北边陲重城夜魈城,以图早日一举歼灭玄巾军,并收回早前被其占据的漠梁、闵西双城。

这道旨意,表面平淡如常后淌涌的,却是令人隐隐的不安。

但,在那时,我却仅是将这不安略过,后宫不得干预前朝,我是铭记的。所以,在那以后,一次次,将前朝激越的争斗,再再漠视,直到最后的磅礴爆发,搭上了无辜者的性命,我才发现,有些事,并不会因为你的刻意忽略,而渐渐随时间平复,该面对的,总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让你无法回避……

自复明来,眼前看不到明媚的暖阳,紫禁那抹日晖,终是渗着晦涩的惨暗。

一切的平静若水,却依然流不走过往那些腥血纠缠。我开始整夜的失眠、梦魇。

而今夕的再次惊醒,除了一屋漫逸的烛火,映着我,苍白的面容,四下,皆冷寂无声。

依稀间,我听到,外面太和钟鸣,今日,已是冬至,天烨该由斋宫起驾至圜丘祭天吧。

我和衣而起,凝着,尚未蒙白的苍穹,穿堂而过的风将帘幔吹起,亦吹散我披散的青丝,而愁绪,渐渐氤起,睿嫦,姐姐的孤女,我终是没有能力去庇护你,而父亲,在知道此事后,亦无动于衷。

权倾朝野如他,竟如斯冷淡对至嫡亲血脉,所以,心底的寒意,愈积深浓,无法驱散。

那日天烨于我耳边的话,竟是同样的落寞无助,彼时,我读懂了他内心的隐忍和莫奈何,帝王之尊,却亦并不能随心所欲。我知道,他同样的不舍,可,于江山之重,仅能放弃。

外殿似有脚步急促响起,突兀地,望舒的禀报打断了纷杂的思绪。

“太后驾到!请您即刻前厅迎驾!”

“嗯?”心下微微一惊,太后此刻前来,又是为何?自我回宫,太后,似乎,一直很安静,只差苏暖送来补品慰问,除此之外,对于出宫月余,没有任何的问讯。

转瞬不禁释怀,终于,她还是来了,在处置了帝姬之后。

更衣,头发只简单束起,旋即往前厅接驾。

她已然于首位正襟微坐,精心装饰过的容颜,霓丽华贵的翠饰冠凤,紫韵染绿对襟苏绣褂裙,眸底,却不再淡然。

“臣妾恭迎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我依规行礼跪拜,而她,却没赦我起身,我的额际触到砖石的冰冷,却敌不过她话语的冷意。

她秉退左右,只留苏暖一人,气氛愈显肃穆、凌厉。

“宸昭仪,你可知罪!”她的声音不复平日的柔和,威仪下含着深深的愠意。

“臣妾惶恐,请太后明示!”我再次叩首,太后的心思,我自是无法去揣度,只是,隐隐觉得,她的恨意,在慢慢宣泄。

她对安陵氏的恨!此刻,我隐隐地感到,如初冬的夜风般,凌厉透过我冬日的裙衫,直抵日益坚忍的心内。

“你出宫月余,难道仅是伴随皇上南苑狩猎如此简单?”

“太后明鉴!如非南苑狩猎,皇上旨意岂非有欺瞒天下之嫌?”

心下惊讶,莫不是太后已知倚翠楼之事?此事极为隐秘,难道,劫我出宫指使的人是她?但,如果这样,于太后,不是太颇费周折了吗?她若除我,大可不必这般繁复!心里忖着,话语间却仍是如常禀道。

“宸昭仪,哀家知你仗着皇上宠爱,故而蔑视宫规妇德!”她语气转厉,“私通平阳侯!安陵宸,你可知罪!”她直呼我名氏,怒极而道。

唇色转白,私通?心里蓦地一刺,重重叩首:

“请太后明察!臣妾自幼研习女德妇规,亦知何所为,何不得所为,臣妾自入宫,就已知此生惟有皇上为臣妾之君!绝无私通款曲非份之想!”

第二卷  缘惜 第23章 暝色深宫卿命薄(下)

(安陵宸)

“好一个绝无非份之想!皇上容得你恣意枉为,亦替你遮掩,哀家可容不得你妖媚惑君!”她缓缓起身,珠履走近,停在我跟前,伏下身子,玉手抬起我的脸,使我直视她的凤眸,字字深刻地道:

“安陵宸,哀家今日所来,绝非凭空而治你的罪!这点,你要记着!”见我眸光依然平静,她继续说:

“传菱红!”她收回玉手,站起身,依然高高凌越的俯视我,护甲的犀利划过我的面纱,皮肤隐隐觉得尖锐的刺痛。

“奴婢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心底轻轻叹息,这宫里,果然步步为艰,哪怕是朝夕相处的宫女,亦会出卖自己。

“平身,菱红,你主子,与平阳侯之事,你起来禀吧。”

“奴婢遵旨!”她似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循循道来:

“奴婢自伺候娘娘近前以来,一直暗见娘娘飞鸽于人传书,但每次读后均以烛火焚之,奴婢亦不敢枉猜娘娘之事,直到那日,娘娘以去暴室为由遣开奴婢,只命萱滢相随,奴婢正去内务司领该月俸碌,却见娘娘与平阳侯于贞度门私会!及至被圣上撞见,但圣上宽容,念年少青梅,并未追责二人,可平阳侯却在其后,与娘娘于暴室相约后私逃出宫!请太后明鉴!”

“安陵宸,你可知罪?”太后的语气里不无得意。

“菱红此言错漏百出,如若臣妾与别人传书,岂会让宫女所见?萱滢本皇上指于臣妾,若私会,臣妾岂会携她前往?昼间,如何从暴室私逃出宫,又有萱滢随行,更是匪夷所思之事!“

“太后明鉴啊!奴婢近身伺奉娘娘,虽知道非礼勿视,但娘娘自侍相府千金,甚傲于世,故传书之事亦未多掩饰。而临近暴室的西华门守卫均是平阳侯旧日部下,萱滢虽为皇上指于娘娘,但平素却与娘娘十分亲近,必是娘娘刻意拢之,可萱滢亦是暗中知会了圣上,圣上才能知其私逃所在。并,依奴婢所揣——”她刻意一顿,似有所顾忌,道:“奴婢忧所言有辱圣上之尊!”

“说吧,哀家恕你无罪!”

“宸昭仪对圣上诛杀平阳侯定然心声怨意,圣上对昭仪宠爱极深,故,未加追责,反晋以高位,但,奴婢担忧昭仪因平阳侯之死恨铭于心,对圣上不利,故冒死禀于太后!望太后圣裁!”

我秀眸微阖,欲加之罪,再多的解释都是至于苍白而无力的。我静静跪伏与泠冰的砖石,今日之事,必属周密安排,一步步,太后,终于向安陵氏动手,但她如此不讳于父亲权势,却实是耐人寻味。

“安陵宸,哀家断断是不能容你这等奸险无德女子于皇上身边。相府,哀家自会交代,亦会顾念相府声誉,你还有何话说?”她悠悠地道,生命的翻手云,覆手雨让她开始一次次的放纵自己的权势。

“臣妾无言可禀,欲加之罪,何须真相?”我抬眸,凝着高高在上的她,端庄容颜后隐着的是怎样的恨意,我终于,在她此刻未加掩饰的眼神里读到。

她以相府的声誉,行此私刑,让我选择的,仅是为了这莫须有的罪名搭付卿卿性命。

“暖,赐酒!”她绽开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吩咐道。

苏暖手捧的托盘内,碧玉晶澈的酒盏里,看似琼浆玉露,却定是蚀骨毒药。

我凝着那杯玉盏,心竟如杯内的液体,平静淡谧。在那一刻,我心里,恍然飘过的,竟是那日,天烨眼底深深的哀意与隐忍,透着那紧拥,一点一滴传至我心底,亦在那处柔软停驻下来,渐次融进。

素手拈起酒盏,微微颤抖,我在畏惧什么?抑或在不舍什么,心念忽动,我举盏至唇,默默抬眸,望着母仪天下的太后,轻轻道:

“臣妾临死前,有一事还请太后您明示。望太后成全。”

“哀家圆了你最后心愿,何事?”她眉角微挑,唇边笑意不减。

“贵妃之死的真相是什么?”我平静地吐出这几字,心下虽已有渐渐明了的答案,亦待她答复,处置帝姬,此刻眸底的恨意让我深深明白,这件事,亦是与她有关。

“背叛皇上,自是不容于皇室!你与你姐姐,果然十分相似。”她唇角笑意渐深,冷冷道。

闻言,我心内却似被剜去般,疼痛,却再无泪。进宫前的迷团,在此刻突然而得到了答案,心内明知这答案,是如此的虚伪,却,演变为了昔日的阴阳之隔!

疼痛,恨意,委曲,哀怨,欺骗、得失、愤欢、利益、城府、谋生……在这深冬的昼夜交替时,齐齐沉重地映现,而我,却终是脆弱易碎的崩悯无泪。

眸底余光瞥到帘后望舒的身影,她,必是听到了吧,她会转述于父亲吗?且不论她究竟是来历,但她于己,却无害意。如父亲得知,又会如何?

这些,却不容我去细想,太后眸光里透着不再掩饰的杀气,盯着我手内的毒酒。

罢,罢,罢,奴也去,莫牵绊。生于官宦世家,进得宫来,早知生死已不由命,可,我心内,却是不甘,为姐姐的死,不甘!为自己的辱,不甘!

举盏,掀起面纱;仰首,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落唇齿,甘冽芬芳!

在那一刻,我听到厅外内监禀奏:

“帝太妃驾到!”

心底骤然的绞痛却在那刻,攫住了我最后的思绪……

第二卷  缘惜 第24章 紫微宫耀玄机生(上)

(冥曜)

北溟卓奥峰

凝着窗外,峭峰,深渊,积雪万仞,伫立无语。我一直以这样的姿态,俯视着寒冰国度,而我,北溟的王,亦将是天下苍生的帝。

念及此,我绝美的容颜,倾世之笑徐徐漾开。

身后,有细碎的步子,以及阵阵幽香,没有回头,能在这冥宫自由行走,不用通传的,只有她,我唯一的后妃——上官寰柔。

“陛下,为何事欣喜?”她温柔的语声一如春日的溪水,绵永隽长。

眸底的余光瞥过她柔和精致的粉脸,淡淡道:

“孤一直如此,无忧自然是喜。”

“陛下,北溟得您庇佑,方有今日之盛。”她的眸底是瞻敬的光芒。

“但愿如柔妃所言。”我唇边的弧度渐深。

北溟,我是否能庇其长盛,目前已是未知。而,我的子民亦不会知道,如今即将面临的隐患。

“启禀陛下,土使求见!”殿外有内侍的通传,铿而有力。

“传。”缓了一缓,对寰柔道,“你且下去吧,孤今日晚膳去你那。”

“是,臣妾尊命。”她脸上笑容并未因此更加灿绚,她从入宫那年,就这般,永是柔软颐和。可惜,我的心,却并未动过丝毫。

土使疾疾进来,跪禀:

“西周瘟疫有蔓延趋势,东歧国君请陛下派兵,同伐西周东疆。”

“还有何事?”银丝微微拂过眸前,眸底依然平静无漾。

“西周,昨日靖熙帝祭天,安陵宸被太后赐鹤顶红!”

我不语,眸底掠过一丝阴郁,稍纵即逝,继续听其禀。

“帝贵太妃以先帝遗诏救下奄奄一息的安陵宸,并将太后暂拘于慈宁宫,望舒亦以银针闭穴法暂控其毒性发作。”

他简明扼要禀完,继续道:

“倚翠楼之突发导致今日的局面,已影响陛下周密骤划!”

我眉尖微蹙,倚翠楼,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出轨的突发,尚好,未造成太大的影响。

第二卷  缘惜 第24章 紫微宫耀玄机生(下)

(冥曜)

“靖熙帝如何?”

“望舒已禀其,欲救安陵宸,则必得千年血莲,但血莲摘后,仅一日,药效全无。靖熙帝竟亦同意,已修书至我外使,恳赐血莲,并派精兵护送往我国度而来!”

眉渐舒展,心下浮过的思绪如寒冰澈透:

他终是碍及安陵青翦,亦,难忘彼时的深情。

“陛下,我们是否容其前来疗毒?”

颔首,泠泠吩咐:

“派外使,迎西周使节,并赐之血莲。”

“那东歧会否不满?”

“不必理会,若还要依附于孤,则只能视若无睹。”

“臣,遵命!”土使言完,依然疾疾退出殿外。

我依然凝着万年的冰川,似乎,又有些许融化了,但愿还来得及!

“星陨崩雨,紫微宫耀。宸极方盛,彼岸龙潜。”轻轻吟出这四句,神色却日渐凝重。这四句话,除了当年预言的梵无,没有人知道,亦没有人知道,是那个远在西周女子,安陵宸的命判,或者,亦该说,是我和天烨的命判。

她的降临,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注定,是西周的劫难。而,亦是我北溟的甘露。所以,我不允许,她有任何的闪失,她是我,所有骤划中,最重要的一步棋。

而她,却因为一步出轨的状况,终要到北溟来了。

我冰灰的眸底竟有了一丝期待,这是个怎样的女子,可以让梵无在她出生之前就预告了这四句话,难道,她对天烨的影响,真能胜过安陵滺吗?

星相,不会出现错误,所以,我知道,这个答案,在冥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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